我猜你说的其他两位是Sophocles和Euripides……btw这个说法其实不准确的,古希腊不只3个剧作家,现在流传下来的悲剧诗人的名字有五十多个,只不过这三位是最出色的。
古希腊戏剧一共也就繁荣了70年。所以从Aeschylus到Sophocles 到 Euripides, 尽管只是三代人,时代差距不大,但古希腊戏剧在他们手上迅速地从发展到最成熟、绚烂的状态。 Aeschylus和后两位的区别,尤其是和Euripides 的区别,基本就是古希腊悲剧初期和后期的区别。具体在形式上的表现就是1. 情节越来越复杂; 2. chorus 比重下降,character 越来越重要。
古希腊戏剧的所有角色都是由2-3名演员扮演的,一名演员会饰演多名角色。在Aeschylus 之前,Tragedy 基本都是由chorus 讲故事,只有一名演员。是Aeschylus在悲剧中加入了第二个演员,于是舞台上就有了角色之间的对话和交流,而不是一名演员和chorus 对唱从头唱到尾。Sophocles 加入了第三位演员。 有了更多演员,诗人就可以在剧中加入更多的角色,让他们发生更复杂的关系,让情节更丰富有趣。
所以最重要一点不同,就是Aeschylus早期戏剧只有2名character, 情节更简单。现存最早的戏剧Persians, 基本就是波斯国王和王后一起哭:哇这个人死了?哪个谁谁谁怎么样?啊也死了!不我不甘心我还会回来的。 另一篇早期戏剧seven against thebes, 情节就是信使和国王说某某正从某个门攻打我们,国王说那我们就派某某某去对付他。基本可以说是没什么故事情节。
但是Aeschylus 晚期作品,比如Oresteia, 就和他早期的作品非常不同。这些剧中应该由三名演员表演,角色更多,情节更加复杂,Aeschylus也写出了非常有力度的独白,塑造了令人难忘的戏剧角色。比如Agamemnon 中,我们可以看到Agamemnon和Clytemnestra 的对抗,Clytemnestra 和Cassandra 的对抗,还有Clytemnestra 和 Aegisthus 的对白。人物的情感关系更复杂:Clytemnestra 憎恨丈夫 Agamemnon, 是因为他曾杀死他们的女儿; Clytemnestra 嫉恨 Cassandra,却不是因为她是Agamemnon的情妇,而是因为Cassandra(尽管是作为战俘) 有机会离开家坐船在海上航游;而她自己,作为女人,却不能离开城邦半步。 所以可以看到,这时Aeschylus 的戏剧中有了对人物性格的细致的描摹。 他在Agamemnon 中塑造了古希腊文明中典型的的Clytemnestra的形象,就像是Euripides在Medea中塑造了典型的Medea 的形象。
剩下还有写作风格和文笔的区别。 喜剧作家Aristophanes 的 Frog 里曾谈论过Aeschylus 和 Euripides的区别。 这篇剧作里,雅典与斯巴达战事吃紧,酒神Dionysus 决定去阴间带回一名剧作家来解决雅典的危机。此时Euripides 刚死,Aeschylus死了50年,两人都想复活, 而Sophocles 出于对Aeschylus的敬重不参与竞争。于是这个剧里Euripides和Aeschylus 就开始激烈地攻击对方的剧,从他们的互喷中我们可以看出两人写作风格的区别。比如Euripides 说Aeschylus总是傻乎乎的在剧一开始时让Chorus长篇大论地介绍故事背景。Aeschylus反唇相讥:对对对你牛逼你都让你最早出场的角色喋喋不休地介绍背景。
我建议去读读Frog, 挺有趣的。而且Aristophanes对这两位剧作家的区别的描述,或许比我们如今能做出的任何描述都确切。那时候古希腊戏剧还未散失,他读过比我们多得多的戏剧,不像现在古希腊戏剧十不存一,我们只能就那几个现存剧作来研究作家的风格。
我感觉Aristophanes 提到的二人的区别中,最重要的是这一个: 剧中的Euripides说:“是我让戏剧更民主。”
读过古希腊戏剧的人应该有感觉:Euripides比Aeschylus更容易读懂。Aeschylus 出身贵族,语言比较典雅优美。Euripides 是平民出身,他戏剧的语言更加平易直白。某种意义上Euripides确实让戏剧更民主——他让受教育不多的雅典底层民众也能听得懂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