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1955年的《798个汉字简化表草案》, 「兰」仍作为「藍」的简化字。
同一表中已经将「監」简化为「监」,但不类推至「藍」。
一年后,汉字简化方案突变,「兰」改为「蘭」的简化字,连带着出现了「拦」、「栏」、「烂」三个「半类推简化字」(类推既不严谨,也不彻底)。而根据《汉字偏旁简化表》中「監」简化为「监」的规则,「藍」类推简化为「蓝」。
至此,这几个字的简化方案才与我们目前使用的规范相吻合。
在陈光尧用「兰」作为「藍」的简化字(并把它合理化) 之前,未曾出现过「兰」作为「藍」或「蘭」中任何一者的俗字。
在这本以「圆满地解释现行规范」为目标的《简化字源》中,作者将「兰」定义为「蘭」字的草书楷化(作者明知陈光尧是用「兰」代「藍」还这么说,难免有点装糊涂的感觉),并没有给出令人信服的演化根据。从「蘭」的草书到「兰」之间跳跃过大。
《简化字溯源》解释「兰」为「藍」的简化字,这明显是受陈光尧的《简化汉字字体说明》影响。
在1956年陈光尧自己的《简化汉字字体说明》(与《汉字简化方案》同年出版)中,因为此时「兰」作为「蘭」的简化字已经成为既定事实,他于是称之为「约定俗成字」,而原来他提出的「『兰』作为『藍』的简体」的方案就退一步为「习惯上……也是……」。
在「盡」简化为「尽」时,省略了部分结构,「皿」被简化为了两点;在建国初(简化前)的一批教学草书速写的教材(如《中国字快写法》等)中,「皿」被模式化地简化为类似「こ」形。
因此,对于「兰」的由来,可能性最大的解释为:「藍」省去中间部分后,「艹」简化为「䒑」,「皿」简化为「二」,组成了「兰」。
基于「䒑」为「艸」省、「二」为替代符号的原则,陈光尧的手写、早期印刷体和兰州火车站的标志都保持了第一横最长的原则,与现行规范不同。
奇怪的是,我在某些手稿中发现了「䒑」加两点的写法(来自一位接受简化字教育的人,写于80年代),但并不常见。
之所以有人会在不晓「兰」字理的情况下如此书写,我怀疑是受当时的一些字帖的影响,而这些字帖的作者认为「兰」源自类似「尽」的简化方法?(等我收集一波当年的字帖再说)
以下均为揣测。
1、当时认为,「藍」和「蘭」无论谁先变成「兰」,以后都会合并成一个字,最后会变成一个拼音化的lán。(这在《第二次汉字简化方案(草案)》得到印证)
2、如果将「藍」简化为「兰」,那么在同一次方案中「兰」就不能以「藍」的简化字的身份替换「闌」构成新形声字「栏」等,无法完成凑数的任务。
尽管已经很乱来了,但仍然避免在同一次方案内用新造字去创造新形声字。因为趁热打铁式的连环简化肯定是闭门造车的产物,连「人民群众创造」都谈不上,就更不要说所谓的「约定俗成」了。比方说,一简字中将「關」简化为「关」,就不能顺便再把「灌」简化为新形声字「⿰氵关」,只能等到二简字再简化。毕竟连「关」都没公布,人民群众怎么可能创造出「⿰氵关」?
如果将「蘭」简化为「兰」,那么「拦」、「栏」、「烂」就勉强算是「半类推简化字」(少了「艹」。尽管陈光尧等仍称之为新形声字。二简字中规定「闌」类推简化为「兰」),比起「先把『藍』变成『兰』,再用这个红黄兰绿的『兰』去替换『闌』」,显得更「约定俗成」一点点。
最后来个类推简化的「蘭」吧,也许没有那一系列波折,「蘭」的简化字就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