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65岁的毛泽东会见了20年代家中的女佣陈玉英,他开口就道:"看见你,我就像又看见了开慧。"说罢,两位老人都是泪如雨下。
这一年,毛泽东为杨开慧和战友柳直荀烈士写了一首诗《蝶恋花·答李淑一》。
孟锦云是毛泽东晚年身边的护士,1975年她被安排到毛泽东身边工作之时,毛泽东因为白内障已经视物不清。
一天,孟锦云穿了一条米黄色的裙子来到中南海,毛泽东上下打量着她,随后摇了摇头,说:"这条裙子颜色不好看,你去做一条红裙子穿吧,玫红色的,算我送给你。"
孟锦云高高兴兴去定制了一件红色凡尔丁的连衣裙,一做好就穿起来给毛泽东看。毛泽东笑看着,灰暗的眼中放出了光彩。他说:"我就是喜欢这样的玫瑰红,好看!"
那个时候,街上的青年女同志们穿的都是灰色或者蓝色的衣衫,孟锦云这条鲜艳的裙子,在人群之中十分抢眼,无论走到哪里,人们都会投以惊艳的目光,即便是在舞台上或者电视里都很少看到这样的装扮。
1975年夏天,孟锦云想要去理个头发,她约上张玉凤一起,离开之前还去询问了毛泽东的建议:"主席,我和张姐想去理个发,您看理什么样的好?"
毛泽东非常认真地回答她:"剪个短发好,前面有刘海,后面齐齐的,那种样子好看。"
毛泽东平时不讲究吃穿,自己的衣服都是打着补丁的旧衣,他关心身边同志的穿着已经是稀罕事儿了,没想到对姑娘家的发式也挺有研究。地位这样崇高的领袖怎么会关心这些呢?年轻的孟锦云总是很疑惑。
孟锦云和张玉凤来到了北京饭店,那时候的姑娘们都流行烫头发,她们临时改变了主意,都把头发给烫了。
回到中南海,毛泽东一看两丫头都烫了头,对她们说:"你们就是不听我的话。"
后来张玉凤和孟锦云聊起这件事,在毛泽东身边工作时间比较长的张玉凤说:"主席多少年前就喜欢这种发型,也不知道为什么。"
孟锦云沉思了一会,说:"主席讲的,就是杨开慧的发型啊,可能是怀念她吧。"
这个谜,就这样解开了。
1920年,杨开慧在福湘女中念书,当时学校女学生们都是编着辫子的,但凡剪了短发,都会被社会上认为是过激党。
杨开慧从来不在乎这些,一天她在外面剪了短发回来,全校轰动,校方非常紧张。受到杨开慧的影响,女中的同学们陆陆续续开始剪短发。
短发是杨开慧的象征,她是开风气之先者。
毛泽东用了一辈子,都没有忘记杨开慧少女时的样子。
如果杨开慧活着,一定不愿和别人一样,一定会喜欢玫红色的裙子吧!她还会一直留着她喜爱的短发吗?
毛泽东这样浓烈而永恒的爱情,让人想来心酸不已。
1921年秋天,杨开慧加入了中国共产党,担任湘区党委机要和交通联络工作。
1922年,杨开慧生下了第一个儿子毛岸英。1923年4月,湖南军阀赵恒惕下令通缉毛泽东。
从前毛泽东和杨开慧在一起并肩革命,无惧生死,可现在有了毛岸英,看着还没有满一周岁的他,毛泽东和杨开慧怎么都不忍心。
毛泽东离开了杨开慧和毛岸英,秘密前往上海。这时候,杨开慧已经怀上了第二个儿子。
11月13日,杨开慧在板仓生下了次子毛岸青。
1924年6月,杨开慧和母亲带着两个孩子离开长沙,来到了上海,协助毛泽东开展宣传工作。
1925年春天,毛泽东带着妻儿回到了故乡韶山,在湖南继续考察农民运动,杨开慧则帮助毛泽东整理调查资料。
1925年夏天,毛泽东在长沙北门外沈家大屋旁八角门楼召开了改组后湖南省委会议,部署秋收起义的工作。
这次毛泽东不得不离开,他将妻儿安全送到了板仓。
板仓是长沙最北边的一座偏僻的山村,这是杨开慧诞生的地方,也是埋葬着杨开慧的地方。
1927年9月,毛泽东即将告别妻儿,看着儿子们入睡,他心中万般不舍。
杨开慧远远看着毛泽东的背影消失在夜晚的竹林之中,一切复杂的情绪只能默默咽下去。
杨开慧和母亲小心谨慎地生活着,她还要照顾三个幼子,幸好身边还有保姆陈玉英。
陈玉英是穷苦人家的女人,从小给人做童养媳。从1922年开始,她就一直帮衬着杨开慧,毛泽东和杨开慧对她非常好,她常常感动地说:"我遇上了好人。"
1929年春,朱毛红军从井冈山撤到了江西中央苏区。在一次艰难的突围之后,朱德的妻子伍若兰被捕牺牲。
围剿的湘军兴奋不已,他们将伍若兰烈士高贵的头颅割下,送到了湖南,在长沙最繁华的街头枭首示众。
平时很少进城的杨开慧偏偏在这一天看到了这样的场景,她心中悲愤不已,却只能远远地看着,不能为伍若兰同志做任何事情。
回去的一路,她心如刀绞。当天晚上,她在油灯之下写下了这样的一段话:
"这一次杀朱德妻的事,才把我提醒过来!原来我们还没有脱掉前清时候的文明之气,罪诛九族的道理,还在人们心里波动!"
伍若兰的牺牲让杨开慧已经有了不祥的预感,那时岸英才8岁,岸青7岁,小岸龙才3岁。如果她遭遇了不幸,孩子们应该怎么办呢?
杨开慧心情复杂,日夜难眠,母亲年纪大了,她不便将自己的心情和母亲说,保姆陈玉英是她生活之中最亲密的助手,她已经将陈玉英视为亲人,不想让她和自己一起愁苦。
1929年3月,一个偶然的机会,杨开慧得知堂弟杨开明从井冈山回来,正在上海。
她思来想去,给杨开明写下了托孤信,等待着良好的时机寄给他:
"我是一个弱者仍然是一个弱者!好像永远都不能强悍起来……本来,我并不惧怕,而且可以说是我欢喜的事。只有我的母亲和我的小孩呵,我有点可怜他们……我决定把他们——小孩们——托付你们。这一个遗嘱样的信,你见了一定会怪我是发了神经病?不知何解,我总觉得我的颈项上,好像自死神那里飞起来一根毒蛇样的绳索,把我缠着,所以不能不早作预备!"
可惜,这封信始终没有送到杨开明的手上。
1929年底,因为叛徒的出卖,杨开明在汉口不幸被捕,随后押回到长沙。敌人在得知杨开明和杨开慧的关系之后,对他严刑逼供,他坚贞不屈,敌人没办法从他口中得到情报,1930年2月,他们决定杀害杨开明。
在前往刑场的大街上,杨开明一直在高喊着革命口号,敌人恼羞成怒,将两把尖刀刺进了杨开明的脸颊,又用刺刀刺进了杨开明的腰部。杨开明忍着痛苦,没有喊叫一声,从司禁湾一直到识字岭,一路上都是杨开明的鲜血,他依旧从容不迫。
杨开明遇害的时候只有25岁,同族的亲人和乡邻得到了消息之后,连夜赶到了长沙,将他的遗体运回板仓安葬。
自从在街头看到伍若兰烈士的遗体,杨开慧一直都在不安,给杨开明的信中,字里行间都是对孩子们的不舍。没有想到,杨开明也牺牲了,杨开慧愤怒而悲痛。
她并没有将给杨开明的信件烧毁,而是留在了墙缝之中。或许,她是想以这种方式,纪念为革命牺牲的堂弟吧。
除了这封托孤信,杨开慧从1928年到1930年之间写的手稿和信件都藏在墙壁之中,并且用泥土小心堵上。一直到1982年和1990年政府两次修葺杨开慧故居的时候才被发现,一共8篇,4000多字。
"自从听到他的许多事,看见了他许多文章,我就爱上了他。"
"我想假使是他死了,我的情丝也将永远缚在他的尸体上,不会放松,可惜他还不知道我这番情景,"
在白色恐怖之下,杨开慧只能把自己对丈夫的牵挂全部藏在心底,实在无法忍受的时候,就提起笔一篇一篇记录下来。
这都是她在最孤单的时候写下的文字,却一封都没有寄出去。
而此时的毛泽东,因为得不到她的消息,连她是生是死都不知晓。
从1927年9月到1930年10月杨开慧被捕,杨开慧只有几次短暂外出,基本都是在老家隐藏,孩子们都改姓为杨。
敌人曾经三次来板仓捉拿杨开慧,前两次都是被当地群众掩护着才化险为夷。为了保护杨开慧,乡亲们刻意私下传播杨开慧已经牺牲的消息,以混淆敌人的视听。
毛泽东曾经两次委托小店的店主吴福寿下山去寻找杨开慧的消息,他带回的是乡亲们保护杨开慧而编造的传闻。
毛泽东得知杨开慧"牺牲"的消息之后痛苦万分,但当时军情紧急,他不得不隐藏内心的痛苦,继续指挥作战。
因为过度的压抑和长期的劳累,毛泽东连续病了三个月。
毛泽东身边的同志们都希望毛泽东能够早日走出来,见他身边没有照顾的人,就安排贺子珍照顾毛泽东,兼管文书。毛泽东在和贺子珍的相处之中有了好感,在同志们的撮合之下举办了非常简朴的婚礼,结合成夫妻。
1929年年底,江西根据地和上海中共中央地下交通部分恢复,毛泽东打听到杨开慧可能还活着。失而复得,焦急的他给李立三写了一封信,希望他能联系上正在上海的毛泽民,让毛泽民写信把杨开慧的通信地址给他。
然而毛泽民的信件迟迟未到井冈山。毛泽东是性情中人,而毛泽民则理智许多。他深知毛泽东和杨开慧之间的深情,如果毛泽东得到了杨开慧的消息,一定会因为自己和贺子珍结婚而痛苦,届时贺子珍将如何自处?杨开慧又会如何难受?
毛泽民一直没有给毛泽东写信,但竭尽全力资助着杨开慧一家的生活。
杨开慧板仓的3年,只收到毛泽东报平安的信件,从此和丈夫断了联系,只能从敌人"剿匪"的报纸之中寻找毛泽东的蛛丝马迹。
1930年7月,彭德怀率领红三军团攻下长沙城十几天之久,湖南省主席何健差一点就被活捉。1930年9月,毛泽东和朱德再次攻打长沙,久攻不克,13日收兵前往江西。
惊魂未定的何健为了报复,对共产党人和先进革命人士进行了残忍血腥的屠杀。
何健悬赏了大洋千元买杨开慧的消息,叛徒任卓宣对和何健说:"杨开慧如能自首,胜过千万人自首。"
福临乡乡长范觐溪是何健创办的"湖南国术馆"的教官,福临乡毗邻板仓。1930年10月,他接到了密探的报告,说杨开慧现在就在板仓。范觐溪迫不及待向何健表忠心,当天晚上就带着80多乡兵团包围了板仓杨家大屋。杨开慧和8岁的儿子毛岸英以及保姆陈玉英一同被捕,被关在了长沙。
陈玉英被抓是杨开慧始料未及的,她对乡兵大声叱喝:"她是保姆,你们抓她做什么。"
而陈玉英临危不惧,拉着杨开慧的手说:"我去吧,能给你娘俩一个照应。"
司禁湾监狱之中关满了人,不分男女,同囚一室。
一名《晚晚报》的记者来到监狱,对着人群喊杨开慧的名字。
杨开慧应声走了出来,那记者问她年龄、籍贯和家庭状况,她一一作答。
记者说:"现在你能悔过自新就无生命危险了。"
杨开慧笑答:"我誓不屈服,关于政治,各有已是。我的生命早不计较,不成功便成仁。"
杨开慧在狱中被提审不知多少次,酷刑加身,她回来之后从不在儿子面前哭泣。探亲的亲戚来了,她没有什么要求,只对他们说:"屋里有块青布料子,给我做一套衣服上路时候穿。年少时,家父就曾经说过,我杨家死了人,不做俗人之举。"
只是,杨开慧始终放心不下三个孩子。在狱中,毛岸英总是安静地抱着妈妈,安慰着妈妈,杨开慧亲吻着他的额头,轻声对他说:"孩子,我没有别的话要说了。如果你将来见到爸爸,就说我没有做对不起他的事,说我非常想念他……我不能帮助他了,请他多多保重。"
杨开慧坚贞不屈,对何健来说她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何健决定杀害杨开慧。
何健生性残忍多疑,身边的特务全都是同乡,那日被安排来枪杀杨开慧的都是何健心腹特务营的人。
本来何健想要像对待朱德的妻子伍若兰一样杀害杨开慧,以发泄对毛泽东的仇恨。但杨开慧的父亲杨怀中是湖南名士,桃李天下,章士钊、蔡元培都是他的至交好友。
自从杨开慧被捕之后,不少社会名流联名向国民政府提出抗议。南京政府迫于舆论的压力,致电叮嘱何健缓刑。而何健生怕日久生变,匆匆下令执行死刑,改斩首为枪决。
1930年11月14日,军警到牢房提押杨开慧,陈玉英喊道:"不要带她走,要杀就杀我,让她回去带孩子。"
杨开慧一脸冷峻地走到执法处长李琼的面前,李琼拿着一张状纸对着杨开慧大声宣读,杨开慧眼中只有蔑视。
整个宣判过程不过5分钟,李琼将杨开慧的名字一笔勾除,将箭形的标子扔在地上,随即便和人谈笑起来,喝茶抽烟。
杨开慧始终没有说一句话,行刑之前,敌人还找了辆黄包车,让杨开慧坐在黄包车上,绕着路走了一个多小时以示众,最后送到了识字岭。
识字岭上有着大大小小诸多坟包,战乱年代,饿死的,冻死的,被折磨死的穷苦人家何其之多,他们就草草掩埋在这里。
杨开慧缓缓走上了刑场,她的身后是围观的老百姓,还有30多个枪兵。
她没有恐惧,走向一处较高的坟墓,静静等待着枪声的到来。
紧跟着杨开慧的刽子手对着杨开慧的后背打了两枪,杨开慧应声倒在了地上。
枪兵们像往常一般回去喝酒吃肉,时不时有人冒出一句"今天杀的,可是毛泽东的堂客","毛泽东的堂客果真是不怕死。"
吃完午饭之后,特务连有人来报告,杨开慧没有死,特务连兵姚楚忠被派去补枪。
姚楚忠看到杨开慧的时候,她一声不吭地匍匐在草地上,四周都是血液。因为太过疼痛,她嘴里都是泥沙,两手深深抠进了泥土里。
姚楚忠举起枪,结束了杨开慧年轻的生命。
杨开慧在监狱之中留下的遗物,只有草席一张和旧芭蕉扇一把。
和杨开慧断了联系的毛泽东,是从缴获的敌人的报纸上看到了杨开慧母子被捕的消息,毛泽东心如刀绞,他明白,杨开慧一旦暴露身份,一定是凶多吉少。
不久之后,毛泽东从国民党的报纸上得知杨开慧牺牲的噩耗。毛泽东一个人默默地流泪,他甚至对贺子珍发了一顿脾气。对革命他无怨无悔,但对这个家,对杨开慧,他始终怀有负疚之心。
杨开慧和毛泽东的婚姻是短暂的,她是毛泽东在血雨腥风之中港湾,是那个灰暗的世界之中,毛泽东心之所向的美好。她生前没有向毛泽东要过什么,就算是怀孕的时候,每天孕吐不止,她都没有和丈夫说过她想吃什么想要什么。
即便到了牺牲的一刻,她对毛泽东依旧只有祝福,没有要求。
毛泽东吃不下饭,也睡不着觉。脑海之中时时浮现杨开慧在板仓和他分别时的场景,杨开慧一辈子没有和毛泽东留下一张合影,毛泽东却没有忘记过她的模样,齐耳的短发,浅蓝色的学生装,青色的布鞋,对着他总是温柔地笑着。
毛泽东写了一封信给杨开慧的哥哥杨开智:"开慧之死,百身莫赎。"
其情至深,其悲之切,其愧疚之浓烈,其仇恨之沉重。
随着和平年代的来临,毛泽东对杨开慧的思念却越来越浓烈。
1950年,毛泽东见到了杨开慧的堂妹,对她感慨道:"你霞姐是有小孩子在身边英勇牺牲的,很难得!"在见到保姆陈玉英时,毛泽东仔细聆听了杨开慧被捕的经过,一直习惯于将悲情隐藏的毛主席实在没有忍住,对陈玉英说:"开慧是个好人哩!岸英是个好伢子哩!革命胜利来之不易,我家就牺牲了6个,有的全家都牺牲了。"
1957年,毛泽东收到了杨开慧的同窗好友李淑一为纪念丈夫柳直荀烈士写的词,当即写了一首送给李淑一:"我失骄杨君失柳,杨柳轻飏直上重霄九。"
后来,毛泽东老了,眼睛看不清了,走路也需要工作人员扶着,而杨开慧在他心中还是20多岁的模样……
只是可惜啊,毛泽东直到闭上双眼,都没有看过杨开慧藏在墙缝之中的那些书信,这无疑是历史上的一大遗憾。如果他看过,他肯定能知道,杨开慧这孤独的三年里,没有怨过他半分,她的梦想始终和毛泽东是一致的——国家独立、民族复兴、革命成功!杨开慧必然是不希望他这样悲伤,她若能看到新中国成立的那日,定是和毛泽东一样振奋、欣慰!
今天,在种满了香樟和松柏的板仓杨开慧烈士陵园,杨开慧的雕像还是少女时的模样,她蓄着纯真的齐耳短发,穿着"五四"时期女学生们都流行穿的衣服,睿智的双眼眺望着北方。因为在北方,有她日日夜夜思念着的人。
水调歌头·重上井冈山
久有凌云志,重上井冈山。千里来寻故地,旧貌变新颜。到处莺歌燕舞,更有潺潺流水,高路入云端。过了黄洋界,险处不须看。风雷动,旌旗奋,是人寰。三十八年过去,弹指一挥间。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谈笑凯歌还。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
1965年,离开井冈山已36年的毛泽东说:“我老了,经常梦到井冈山。很想去看看……”5月19日,陪同毛泽东外巡的中共中央办公厅副主任、公安部副部长汪东兴打电话通知中共江西省委并井冈山管理局,准备22日接待毛泽东上山。
张平化回忆毛泽东重上井冈山(1965年)的一次谈话
1965年毛泽东重上井冈山,在5月25日送湖南省委书记张平化下山的时候,毛主席大声地问:“你是没有忘记我在专列上的许诺吧?
我为什么把包产到户看得那么严重,中国是个农业大国,农村所有制的基础如果一变,我国以集体经济为服务对象的工业基础就会动摇,工业品卖给谁嘛!工业公有制有一天也会变。两极分化快得很,帝国主义从存在的第一天起,就对中国这个大市场弱肉强食,今天他们在各个领域更是有优势,内外一夹攻,到时候我们共产党怎么保护老百姓的利益,保护工人、农民的利益?!怎么保护和发展自己民族的工商业,加强国防?!中国是个大国、穷国,帝国主义会让中国真正富强吗,那别人靠什么耀武扬威?!仰人鼻息,我们这个国家就不安稳了”。
张平化激动地望着毛主席,大声地说:“主席,我懂了”
毛泽东继续对张平化说:“战争时期容易检验路线的正确不正确,打胜仗的路线就是正确路线;和平时期检验路线的正确不正确,就要难得多,不能光看成绩和错误,还要看举什么旗帜,走什么道路。走资本主义道路,在一定的时间内可能会有些成绩,但长久地看,就不行了。过去中国走资本主义道路走不通,今后中国要走资本主义道路,我看还是走不通。要走的话,国内的阶级矛盾、民族矛盾都会激化,我们这个国家就不安稳了。搞不好,还会被敌人所利用,四分五裂,危险得很。印度不是分裂了吗?”
这里毛泽东再说他不同意中国走资本主义道路的第三个理由:“中国搞资本主义,搞不好,国家就有分裂的危险。”
王卓超回忆毛泽东重上井冈山(1965年)的一次谈话
主席还说,一想到建立红色政权牺牲了那么多的好青年、好同志,我就担心。一般党员和普通老百姓没有什么权利,你提意见他们不听。官僚主义作风反了多次,还是存在,官僚主义思想也比较严重。打击迫害、假公济私、忽“左” 忽右、形“左”实右的事有没有?这样的事情,你们知道的比我多。报喜不报忧,也是官僚封建东西,做官的有特权、有政治需要、人情关系。县官不如现管,假话满天飞,这些很容易造成干部的腐化蜕化和变质。这一代不变,下一代、下几代会不会变?有变的社会基础嘛。苏联就是教训。我很担心高级干部中出现修正主义,中央出现修正主义怎么办?有没有制度管住他们?当然,像“二十三条”讲的,这里绝大多数干部包括党的高级干部还是个认识问题、教育提高的问题。怎样教育提高?现在高干子女特殊化成了“正常化”。这和我们井冈山时期提倡的东西不一样。条件好了,共产党掌权了,过去的优良作风还要不要继承?怎样继承?
记得那天下午主席像老师考学生一样问我们井冈山精神是什么。我们回答说艰苦奋斗。他笑了,叫我们再想想,说艰苦奋斗只是一个方向,只是一点,还差两点,要从制度方向想。汪东兴加了一条支部建在连上。主席点点头,继续说:在井冈山时,我们摸索了一套好制度、好作风,现在比较提倡的是艰苦奋斗,得到重视的是支部建在连上,忽视的是士兵委员会。支部建在连上,随着我们掌握政权,现在全国各行各业都建有党的组织,成为领导机构。党的力量加强了。但自觉接受群众监督,实行政治民主,保证我们党不脱离群众,比井冈山时士兵委员会就要差多了。全国性的政治民主更没有形成为一种制度、一种有效的方式,井冈山时期士兵委员会是有很大作用的。主席将井冈山士兵委员会的作用提到一个很重要的地位,他重新提起《井冈山的斗争》一文中他写过的话:“中国不但人民需要民主主义,军队也需要民主主义。军队内的民主主义制度,将是破坏封建雇佣军队的一个重要的武器”,说全国都需要推行政治民主。
我记得,当时刘俊秀请教主席说:现在工厂都有工会,农村有贫下中农协会,这和士兵委员会是不是差不多的组织?主席说:两者不一样。土兵委员会可以监督连长、营长、团长,它有很大的权利。现在工厂的工会可以监督厂长书记吗?谁又来监督我们的市委书记、省委书记?谁来监督中央的领导?主席还说:我们这支军队为什么能成为新型的军队,就是在改造旧中国的同时,也改造了我们自己。人的思想在一定条件下是可以改造的。井冈山上的袁文才、王佐,就是被改造了过来,为井冈山根据地作出了贡献嘛。红军中的不少干部原来是旧军官,一个月拿不少大洋,后来不是心甘情愿和士兵一样嘛。关键还是要有一条正确的政治路线,才能官兵一致。一、四方面军会合时,一方面军有1万多人,四方面军有8万人,张国焘说他的人多,队伍要听他的。其实人多人少不是关键问题,要紧的是问题的本质,就是路线正确不正确。
主席继续说,我早就说过,绝不要实行对少数人的高薪制度。应该合理地逐步缩小而不应当扩大党、国家、企业、人民公社的工作人员同人民群众之间的个人收入的差距。防止一切工作人员利用职权享受任何特权。苏联修正主义正是由于有了一个特权阶层,把列宁的党变成了修正主义的党,国家也变了颜色。我们不能像他们那样。要在怎样防止特权阶层方面有一整套好制度,要继承井冈山的好制度、好作风。井冈山精神不仅仅是艰苦奋斗,士兵委员会和支部建在连上意义一样深远。它们都是井冈山革命精神。
主席再次谈到干部特权和干部子女教育问题,说现在的干部特权对我们的孩子也有影响。他们比一般工农子弟条件优越,别人没有的东西,他们能有;别人不能去的地方,他们能去。他们可以看内部电影。要教育他们不要靠父母,不要靠先烈,要完全靠自己。我们的干部子弟中,有些现象令人担心。井冈山革命精神不要丢了。
王卓超回忆,那天毛主席反复强调这些,那个年代报纸上也比较注意宣传“反修防修”的问题。毛泽东还问他们,认真读过“第九评”(《关于赫鲁晓夫的假共产主义及其在世界历史上的教训》)没有?这篇文章中有段讲“苏联特权阶层”的话是他改写的,对苏联修正主义有一个客观的认识。你们下山后,找一找,看一看,就了解中国为什么要反修防修了。主席说的这段文字在山上就找到了。毛泽东讲的是这么一段:
“经过这一系列的变动,苏联特权阶层控制苏联党政和其他重要部门。
“这个特权阶层,把为人民服务的职权变为统治人民群众的特权,利用他们支配生产资料和生活资料的权力来谋取自己小集团的私利。
“这个特权阶层,侵吞苏联人民的劳动成果,占有远比苏联一般工人和农民高几十倍甚至上百倍的收入。他们不仅通过高工资、高奖金、高稿酬以及花样繁多的个人附加津贴,得到高额收入,而且利用他们的特权地位,营私舞弊,贪污受贿,化公为私。他们在生活上完全脱离了苏联劳动人民,过着寄生的腐烂的资产阶级生活。
“这个特权阶层,思想上已经完全蜕化,完全背离了布尔什维克党的革命传统,抛弃了苏联工人阶级的远大理想。他们反对马克思列宁主义,反对社会主义。他们自己背叛革命,还不准别人革命。他们唯一的考虑,是如何巩固自己的经济地位和政治统治。”
1965年8月3日,毛泽东同刘少奇一起会见了法国总统戴高乐将军的特使国务部长安德烈?马尔罗。毛泽东和马尔罗交谈时讲了一番话,继续折射了毛泽东重上井冈山后这段战略思维的厚重痕迹。刘少奇那一天没有插话或插话没有记录。
马尔罗是法国第二次世界大战中著名的反法西斯老战士,也是一个中国通,早在中国大革命时期,他曾来中国进行过活动。他向毛泽东讲到参观延安后的一些感悟。
马尔罗:我认为在毛主席之前,没有任何人领导农民革命获得胜利。你们是如何启发农民这么勇敢的?
毛泽东:这问题很简单。我们同农民吃一样的饭,穿一样的衣,使战士们感到我们不是一个特殊阶层。我们调查农村阶级关系,没收地主阶级的土地,把土地分给农民。
马尔罗:主席是否认为重要的是土地改革?
毛泽东:土地改革、民主政治,此外还有一条,要打赢仗。如打不赢仗,谁听你的话?打败仗总是有的,但少打一点儿败仗,多打一点儿胜仗。
毛泽东特别强调了民主政治,意味深长。在谈到苏联的现状时,毛泽东主动联系到我们国家,谈到走马列主义道路和走修正主义道路的两重性。谈到中国存在修正主义广泛的社会基础。
马尔罗:我感到赫鲁晓夫和柯西金使人想到似乎不是过去所理想的苏联了。
毛泽东:他是代表一个阶层的利益,不是代表广大人民的利益。
马尔罗:他们甚至改变了政府行政管理方法。
毛泽东:苏联想走资本主义复辟的道路,对这一点,美国是很欢迎的,欧洲也是欢迎的,我们是不欢迎的。
马尔罗:难道主席真正认为他们想回到资本主义道路?
毛泽东:是的。
马尔罗:我认为他们在想办法远离共产主义,但他们要往哪里去?去找什么?连他们自己思想上也不清楚。
毛泽东:他们就是用这样一种糊里糊涂的方法迷惑群众,他们也有自己的经验。
……
毛泽东:党是可以变化的,普列汉诺夫和孟什维克过去都是马克思主义者,后来就反对列宁,反对布尔什维克,脱离了人民。现在是在布尔什维克内部发生了变化。中国也有两种前途,一种是坚决走马列主义道路,一种是走修正主义道路,我们有要走修正主义道路的社会阶层。我们采取了一些措施,避免走修正主义道路,但谁也不能担保,几十年后走什么道路。
马尔罗:现在中国修正主义阶层是否广泛存在?
毛泽东:相当广泛,人数不多,但有影响……
马尔罗:主席看,在反对修正主义方面,下一步的目标是什么?我指的在国内方面。
毛泽东:那就是反对修正主义,没有别的目标。我们反对贪污、盗窃、投机商人,反对修正主义的一切基础。不只是党外,党内也有。
1966年6月17日下午3时,毛泽东在湖南省公安厅副厅长高文礼和接待处处长肖根如的陪同下,直奔湖南省湘潭县老家韶山冲的滴水洞。这是毛泽东继1959年之后第2次回故乡。
毛泽东在滴水洞期间,一架专机往返于北京——长沙之间,每天给毛泽东传递着北京和各地的最新消息。
毛泽东在滴水洞任何外人都不见,除了看书、批阅文件,就是思考问题。他有时拿着书躺在床上看,有时又像是烦躁不安,在室内猛抽着烟踱来踱去。按照他的习惯,凡有重大事情,工作人员是不能打扰他的。毛泽东将他的思虑凝聚于笔端,赋七律诗一首,题为《有所思》。诗云:
正是神都有事时,又来南国踏丛枝。青松怒向苍天发,败叶纷随碧水驰。 一阵风雷惊宇宙,满街红绿走旌旗。凭阑静听潇潇雨,故国人民有所思。
有一次,毛泽东和吴旭君谈话说: “我多次提出主要问题,他们接受不了,阻力很大。我的话他们可以不听,这不是为我个人,是为将来这个国家、这个党,将来改变不改变颜色、走不走社会主义道路的问题。我很担心,这个班交给谁我能放心。我现在还活着呢,他们就这样!要是按照他们的做法,我以及许多先烈们毕生付出的精力就付诸东流了”
“我没有私心,我想到中国的老百姓受苦受难,他们是想走社会主义道路的。所以我依靠群众,不能让他们再走回头路。”
“建立新中国死了多少人?有谁认真想过?我是想过这个问题的。”
1966年6月22日上午,毛泽东在滴水洞1号楼看见大门口旁边摆着一个轮椅,感到很有趣,就想坐一坐,出去转一转。他从1号楼出来,张耀祠、高文礼、中办警卫局处长曲琪玉、新华社摄影记者钱嗣杰4人陪同他,来到了大门口,让他坐在了轮椅上,由曲琪玉、高文礼2人推着,毛泽东显示出一种天真的童趣。 众人拥着毛泽东出了大门,顺着马路前行。毛泽东坐在轮椅上,左看看,右瞧瞧。马路左侧紧靠大山,右侧是一条20米宽的深沟,小小的溪水在沟底流淌着。再往右,仍是大山。在毛泽东的记忆里,大雨滂沱时,山洪便直泻而下,汇入这条小溪,轰轰作响,直往韶山奔去。毛泽东环视着群山,青山依旧,溪水如常,他没有多少兴趣了,就“唉”了一声,说: “我们还是往回走吧。”
这样,走了不过300米远,大家推着毛泽东又从原路返回了1号楼。
26日下午,毛泽东在滴水洞1号楼前,接见了湖南省委开会的全体人员,并一块合了影。 原来,湖南省委因毛泽东住在滴水洞,就有意把工作会议安排在离滴水洞不远的韶山宾馆召开。湖南省委书记王延春得知毛泽东要在28日走,便请毛泽东跟他们开会的人们照个相,毛泽东欣然同意了。
在接见结束时,毛泽东对大家说: “以前我带你们长征,现在,我又要带你们‘长征’了。”
6月28日,毛泽东在滴水洞已经住了11天了,这天上午,他同省委接待处的工作人员合影留念。照完相,工作人员未经毛泽东同意,悄悄地把其他人员叫走,只留下少数干部和毛泽东照相。毛泽东环顾了一下,发现其他人不在了,便带着责备的口气说: “哼!你们把他们都赶走了。”
毛泽东坐在坪里不停地朝山上仰望,沉思良久。一会儿,他又进了1号楼,坐下来,点上烟。服务员见毛泽东又折了回来,便急忙端上茶。毛泽东呷了几口,把烟灭掉,然后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了滴水洞。
他在临上车时,握着管理员廖时禹的手,深情地说: “我还要回来的。”
毛泽东在长沙大托铺铁路支线上了专列,他自言自语地说: “又要到白云黄鹤的地方了。” 一路上,毛泽东显得一副很沉闷的样子。
这是在白云黄鹤游泳拍的
此时他已经73岁,这张挥手照片也登上各大报纸,向外传递,他的身体非常好,完全能应付之后的挑战。
但是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在家信又有这么两句话。
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阳春白雪,和者盖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事物总是要走向反面的,吹得越高跌得越重,我是准备跌得粉碎的。那也没有什么要紧,物质不灭,不过粉碎罢了。
知其不可而为之,虽千万人吾往矣。
张震,1955年被授中将,1988年荣获上将的将军,曾在危急关头,被一位农妇所救。
这份恩情让他惦记了40年,一直到1981年秋,他才得以抽空,重回当年作战的地方。
当将军找到救命恩人时,他终于问出了一直埋在心里的那个问题:“你叫什么名字?”
1941年11月,天气转凉,风吹的有些刺骨。
时任新四军第四师参谋长兼淮北军区参谋长的张震,与彭雪枫一同,途径皖东北大平原,在豫皖苏边区抗日根据地周遭活动。
行至宿营地宿县的盛圩孜村时,夜已经黑了,队伍舟车劳顿,张震驱停了战马,宣布原地整军休憩。
盛圩孜村的面积不大,满打满算住着50户人家。
群众们对八路军、新四军印象很好,没过多久,大伙儿都找到了愿意借宿的老乡,部队也就分布在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
张震计划住在村东头,主人家的两进院子门朝南,门口伫立着一棵大槐树,树干有脸盆那么粗。
树下是个横卧着的大石槽,农村里用这来喂养牛羊之类的家禽。
房屋的主人是一对年轻的小夫妻,两人二十出头的样子,丈夫叫盛维凡,妻子叫孔秀英。
孔秀英家中原有一个弟弟,早些年参加八路军,一直没有给家里捎过信。
这不,她刚嫁到盛家没多久,就碰到了新四军路过小村,她非常高兴。
从屋中走出,孔秀英看到一行人在院子外头讨论住宿问题,还栓了一匹马在石槽上。
迎上去后,几个人客客气气地询问她是否能打扰一宿,她连连点头,把人领了进来。
走在前头的张震,个子很高,脸膛黝黑,双眉如剑,眼睛炯炯有神,孔秀英心想,这人准是个首长。
院子分里院和前院,为了不苛待这些在战场上视死如归的英雄,孔秀英与丈夫商议,把结婚捯饬的新房让给张震住,夫妻俩住西边偏屋,战士则安排在前院。
张震一开始不同意,双方僵持了好久。
无奈,孔秀英的热情让人难以推辞,张震只好答应在新房内休息。
由于有些战士没带被包,只能盖着麦秆和衣而睡,但行军了一天,早也乏了,没过多久,大伙儿都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天泛起了鱼肚白,太阳还没冒头,孔秀英早早地起了,开始操持家事。
当地的民俗规定,刚过门不久的新娘子,这天得拆洗被子,她正是为此去做准备。
战士们还没醒,她放轻脚步,带上了大门,向村南边的柴禾垛走去。
晨早的空气中露水重,浓雾还没散。
当她抱着柴禾打算往回走时,一排雪亮带着微黄的灯光明晃晃地透过雾气照了过来,夹杂着“嗡嗡”的噪音。
声音由远而近,朝着村子方向行进,只有几百米了。
她的脸上失了颜色,不禁呼喊出声:“汽车,鬼子的汽车!”
丢下柴禾,她迈开腿就往自家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震声道:“鬼子来了!鬼子来了!”
站岗的哨兵也勘察到了敌情,以枪响示警。
不少酣睡的战士一下子坐起了身,拿起身旁的枪鱼贯而出,等待作战指令。
来的鬼子约莫500多人,车停到村头后,几股人马分头行动,对各个方位发起了冲锋。
刹那间,枪声不绝于耳,游击支队的队长指挥众人应敌,可武器装备没有日军的好,兵力也没日军的多,很快就节节败退。
昨个夜里四点才睡的张震,在一阵骚乱中,竟然没被吵醒。
队长赶忙跑到张震住的屋子里,喊他起床,提醒他快起来,鬼子来了。
但张震太疲劳了,迷迷糊糊地睁了一下眼睛,又眯了回去。
队长没办法,又钻回队伍里继续迎击敌人。
跑了很久终于到家的孔秀英,气喘吁吁地找遍了每个房间,看有没有人还没睡醒,到新房时,她站在大立橱前,愣住了。
不知是担心还是焦急,她的身体剧烈抖动起来,用最大的声音尖叫:“起!快起呀!鬼子来了!”
张震猛地一吓,一个翻身跳将起来,手拿着枪就往外头冲。
这时,鬼子直奔院子而来,往哪走?张震迟疑了一会。
孔秀英跟了出来,推了一把:“来不及了,往西跑,从屋山往北,顺胡同一直跑,过河,快!快!”
村西是开阔地,村北是沱河,河上架着一座10多米的小桥,河水不深,这条路可以最快摆脱追尾之敌。
边打边撤时,鬼子的火力越来越猛。
为了打退穷追不舍的敌军,警卫员石守良带着为数不多的战士,用身躯抵挡来势汹汹的进攻,和敌人拼刺刀,壮烈牺牲了。
后续,张震与通讯班会合,再战了一场,立即向北撤退。
过了桥后,众人借助地形掩护,多次阻止了鬼子上桥的动作,击毙了不少敌军。
桥很窄,要想过河,必须冒着无遮挡物的风险,鬼子吓坏了,不敢继续前行,只好杀回村子里头,检查有没有漏网之鱼。
有些没有逃出来的战士被群众藏起来,有人直接脱下军装换上便衣,躲过了鬼子的检查。
张震十分担心大家的安危,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回去就是送死,怎么对得起已经牺牲的战士!
思量再三后,张震决定,等到枪声弱一些了,率部前往北部村庄暂避风头。
战斗来得如此突然,新四军牺牲了31名同志,父老乡亲们万分悲痛,可也只能匆匆将烈士遗体掩埋。
建国后,张震一直有个心愿,回去看看那位把他喊醒的农妇,回去祭奠一下牺牲的同志们,可一直未抽出空。
跳丸日月,又过去20多年。时值1981年,张震已经67岁。
满头银发的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忙里偷闲,驱车前往盛圩孜村。
东西长、南北短的小村,早不似当年的模样。来往劳作的农民朋友们,与张震热情攀谈。
一位亲历过这件战事的老乡认出了张震,张震细细打听之后,凭借着记忆,来到了孔秀英家门口。
昔日的两进院拆得只剩下一座院落,屋子结构有了些许变化,可那个大立橱却还是放在老地方。
孔秀英坐在椅子上缝着棉袄,听到屋头有动静,步履蹒跚地探出头看了看,正巧与张震的目光相对。
岁月不饶人,两人脸上都布满皱纹,与二十几岁时一点都不像,所以不敢贸然相认。
不过,他们还是聊起了天。
张震提到自己当年被人救了一命,侥幸逃出生天的事情时,孔秀英忽然激动起来。
她说,喊你的那个人就是我!
语毕,她带着张震来到以前住过的新房,站在橱柜旁,表示自己就是在这喊的他。
尔后,他又带着张震去到村西南的烈士墓前。
秋阳下,墓碑安卧在浅浅的塘水边。
张震默默看着,两眼渐渐盈满泪水,他自言自语道:“我们……已经幸福了,你们……却躺在这里。”
他久站在墓前,向烈士们默哀。往事如潮水一般涌来。
从前,张震撤退时,外面枪炮轰鸣,他叫孔秀英赶紧进屋去,不要受伤了。
如今再次分别,他问出了囤积在他心中40年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孔秀英答:“我叫孔秀英。”
张震重复一遍,把恩人的名字记在本子上。
两人紧紧握住双手,互道珍重。
在那之后,宿县机关报报道了张震来过的消息,孔秀英和其他乡亲,才知道了张震的名字。
军民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蚁,一根藤上的瓜。
当初,孔秀英助张震脱险,却从未将这事大肆宣扬,而是烂在了肚子里,一如既往地干着自己的农活,直至两人再次相见,才再次诉说起那段过往。
她与丈夫盛维凡,在青山绿水间,数十年如一日地守护着为革命牺牲的烈士。
后来,宿县修筑了烈士纪念碑,每年清明,都会有络绎不绝的学子和游客,去看望故去的英魂。
1993年秋天,孔秀英和丈夫一起,去北京探望张震
一对农民夫妻,成为将军的座上客。
张震嘘寒问暖,听说他们生活很好,子孙满堂,欢喜异常。
流血奋斗一生,不就是为了老百姓吗?“要搞好生产,还要改革。”张震叮嘱着。
临别前,张震拿出自己的照片,送给他们当作纪念。
照片上,他头戴大沿帽,身着军服,面容清瘦,沉思地望着前方。
照片的日期是:1993年4月13日。
2007年,孔秀英去世,张震得知后,非常难过。
93岁高龄的他,因身体原因,无法前去吊唁孔秀英,就专门给盛家发去了唁电,并寄去不少钱。
他说:“老大嫂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亲自去送行,这点钱聊表心意。”
孔秀英与丈夫盛维凡在烈士纪念碑前拍照留念
战争年代的英雄,从来都不止是那些榜上有名的开国将军,还有埋葬于无名山涧、土坡上的革命英烈与在后方为战士们输送物资的老百姓们。
你叫什么名字?
在群众的心中,为他们诉苦鸣冤打天下的红军、八路军、新四军、解放军,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人民的子弟兵。
在冲锋陷阵的战士们心中,为他们打掩护,把他们当亲人一样对待的群众,也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工农阶级的好儿女。
我们……已经幸福了,你们……却躺在这里
如今的幸福,是无数烈士用生命换来的。
不管是军史上著名的战役里牺牲的将领、战士,还是小到不能再小的战斗中陨落的将领、战士,都值得我们尊敬。
尽管有些人,我们不知道他姓甚名谁,家住何处。
这几段文字摘抄自卫士长李银桥的回忆录《在毛泽东身边十五年》和作家权延赤撰写的《走下神坛的毛泽东》。
一、
1950年,全国掀起了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热潮。毛泽东决定送儿子毛岸英出国参战。江青和其他一些同志都曾劝阻毛泽东,说岸英在单位里负有重要责任,离不开,不要去参战了。毛泽东讲了应该去的道理。给我印象最深的仍然是那一句话:
“谁叫他是毛泽东的儿子!他不去谁还去?”
毛岸英告别结婚刚一年的妻子刘思齐,跨过鸭绿江,奔赴朝鲜前线,在志愿军总部充当俄语翻译兼机要秘书。
1950年11月25日,志愿军打响第二战役的第一天,志愿军总部遭到敌机轰炸,毛岸英不幸牺牲。彭德怀给毛泽东,党中央发来了电报。
机要主任叶子龙拿到电报后,忙同周恩来、江青研究一番,没有告诉毛泽东。后来,毛泽东办完公,到万寿路新六所一号楼休息时,叶子龙和江青才把消息报告了毛泽东。
当时,毛泽东正坐在沙发里。听到消息,先是一怔,盯着江青和叶子龙一声不响。
江青和叶子龙不敢说第二遍,也不好说什么劝慰的话,不约而同垂下了头。
于是,毛泽东眨了一下眼,目光开始缓缓移动,望着茶几上的烟盒。
他去拿烟,两次都没将烟从烟盒里抽出来。我忙帮他抽出一支烟,再帮他点燃。
屋里静了很长时间,谁也没说一句话。能够听到的只有毛泽东咝咝的牙缝往里吸烟的声响;陕北农民吸烟都喜欢发出这种咝咝声。
大概烟雾熏了毛泽东的眼睛,大概他想起了儿子许许多多的往事,我看见毛泽东的眼圈陡然一红,湿润了。
叶子龙一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又沉默了很久,毛泽东吸完第二支烟,把烟头熄灭在烟缸里,用略带沙哑的声音,发出催人泪下的一声叹息:“唉,谁叫他是毛泽东的儿子呢……”
我顿时泪溢眼堤。
毛泽东没有哭,又点燃一支烟,开始听江青汇报儿子牺牲的经过。大意是敌机轰炸,扔燃烧弹,被烧死了。
毛泽东最后只交代一句:“这个不要急着告诉思齐了。”
此后不久,彭德怀回国向毛泽东当面汇报志愿军入朝作战情况时,心情沉重地谈了毛岸英的牺牲。
毛泽东点燃了香烟抽着,沉默了好一会,才缓慢地说道:“革命战争,总是要付出代价的。岸英是一名普通战士,为国际共产主义事业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他尽了一个共产党员应尽的责任。不能因为他是我的儿子,就不应该为中朝两国人民的共同事业而牺牲。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呀!哪个战士的血肉之躯不是父母所生?”
同普通的志愿军战士一样,毛岸英的忠骨被安葬在朝鲜平安道桧仓郡烈士陵园里。
这就是伟大领袖毛主席的胸怀!
二、
李讷是毛泽东的小女儿,1940年8月为江青所生。在毛泽东的子女中,李讷是我看着她长大的。
我至今记得那个小人儿,刚刚7岁的小姑娘,行军之余,举着一个小搪瓷碗,和战士们一样,排队吃大锅饭。
李讷考入大学之后,只有星期六回家。学校在郊区,一旦有活动,天黑才能离校。一个女孩子独自走夜路总是不太安全。我便瞒了毛泽东派车去接。汽车停在校外僻静之处,然后我进校找她,出校后再悄悄坐车回家。我认为这样做学校里的同学们不会知道,不会造成什么不良影响。
可是,这事被毛泽东察觉了,他严厉批评了我。我争辩说:“天太黑,一个女孩子走夜路不安全…………”毛泽东严厉地盯住我说:“别人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别人的孩子能自己回家,我的孩子为什么不行?不许用车接,说过就要照办,让她们自己骑车子回来。”于是,我便从天津给李敏、李讷每人买了一辆飞鸽坤车。
由于不许接送,孩子常常两、三个星期才回家一趟。那段时间李敏身体不好,在家里休息。李讷仍在学校吃住。我派卫士尹荆山去看望李讷。李讷脸色不大好。小尹问她是不是生病了?孩子忸怩半天才小声说:“尹叔叔,我确实很饿…………”
尹荆山回来向我汇报,我听了心里又急又难过。且不论她是毛泽东的女儿,单凭当年一起转战陕北的情谊,想到她吃了黑豆仍然为我们表演京剧的情景,我也不能不管哪!我搞了一包饼干悄悄给孩子送去。
李讷眼睛骨碌碌转,观察附近没人,忙把两片饼干塞进嘴里,匆匆嚼了吞下。吃这点东西就像作贼一样怕人发现。我心里一阵阵发酸。她舍不得多吃,小心翼翼藏好,准备慢慢“享受”。我说:“吃吧,我还给你送。”
然而,事情被江青知道了,狠狠训了我一顿。我顶了她几句。因为有教训,她不敢像训卫士那样训我,怕我跟她吵架,便跑去报告了毛泽东。毛泽东把我叫进屋,声色俱厉:“三令五申,为什么还要搞特殊化?”
我不怕江青发脾气,但是害怕毛泽东发脾气。我小声嘀咕:“别的家长也有给孩子送东西的…………”
“别人可以送,我的孩子一块饼干也不许送!谁叫她是毛泽东的女儿!”
三、
事隔不久的一个星期天,李讷回到家里来。卫士尹荆山在倒茶时提醒毛泽东:“主席,李讷回家了。两三个星期没见,一起吃顿饭吧?”
毛泽东掀起眼皮,目光柔和:“嗯,那好,那好。”
小尹忙去报告江青,她略一犹豫,小声说:“多下点米,多放点油。”
毛泽东没有专门吃饭的饭厅,每次都是卫士用食盒把饭提到卧室或办公室吃。今天搞了四菜一汤,还有辣子、霉豆腐等四个小碟。炊事员得意地说:“我今天多下了一倍的米!”
李讷在毛泽东卧室里向父亲汇报学习情况。末了委婉地说:“我的定量老不够吃。菜少,全是盐水煮的,油水也少,上课肚子老是咕噜叫。”毛泽东教育女儿说:“困难是暂时的,要和全国人民共渡难关。要带头,要做宣传,要相信共产党…………”他还开了句玩笑说:“大师傅掌勺连我也管不了呢!”
尹荆山进去招呼:“主席,饭好了。”
“嗯,今天一起吃饭。”毛泽东拉住女儿的手,一起走到饭桌旁。
李讷抓起筷子,鼻子伸到热气腾腾的米饭上,那是红糙米,掺了芋头。她深深地,深深地吸吮着香气:“啊,真香哪!”她望着父母灿然一笑,那么天真可爱!
江青望望女儿,望望毛泽东,想说什么,可是卫士们侍立旁边,她便忍住了。勉强一笑,夹一筷子菜放到女儿碗里。
“吃吧,快吃吧。”毛泽东用筷子示意。
李讷大口地向嘴里拨饭,饭太烫,她咝咝地向外吹热气,吹几下便咽下去,眼睛烫得湿润了。
“吃慢点,着什么急?”毛泽东尽量平静地说。他轻轻笑着,但是笑得越来越不自然。
李讷瞟一眼侍立的卫士,腼腆地说:“在学校吃饭都快,习惯了。”
“现在是在家里么。”毛泽东说话声音很低,已经变成苦笑。
“吃菜,多吃菜。”江青不停地往女儿碗里夹菜。她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保持开始笑那种样子,却是哆嗦着僵硬的。她望着李讷吃饭时,那目光神色是母亲特有的。
李讷在父母面前不拘束,慢吃不了几口又变成狼吞虎咽,几乎嚼也不嚼就把一口口饭菜吞下去。在她朝嘴里拔饭时,偶尔掀一下眼皮,目光沿着上眼皮匆匆扫过桌面,她在看饭菜还剩多少。
开始,毛泽东还在慢慢陪女儿吃,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点什么。渐渐地,他不说话了。默默地夹一筷子菜或饭往嘴里送。嚼得那么慢,那么慢…………终于,他停了筷子,停了咀嚼,怔怔地望住女儿出神。
江青早已停了筷子,看看女儿,又看毛泽东。她接连几次喘粗气,便盯着毛泽东不动了。她有时心里有想法并不说,而是希望毛泽东能够理解,能够先说。
“哎,你们怎么不吃了?”李讷好容易把嘴离开饭碗。“哦,”毛泽东不着边际地笑笑,“老了,吃不多。我很羡慕你们年轻人。”他说着,抓起报纸侧了身看,头轻轻晃着,仿佛看得很专注,念念有词。
江青胸脯微微起伏,忽然端起饭碗,把剩下的半碗饭拔到李讷碗里,起身匆匆离开,她的眼里已经充满泪水。
毛泽东似乎什么也没看到。可是,江青刚走回她的房间,毛泽东便抬头对女儿讲:“我年轻的时候在湖南农村搞社会调查,有次饿了一天,讨到一碗剩米饭…………”
他没有讲完,李讷心思只在吃饭上,说:“你们不吃我就全打扫了啊。”
“打扫光。”毛泽东目光在女儿脸上稍触即离,好像不敢多看,重新盯住报纸,手在桌上点了点:“三光政策,不要浪费!”
其实,李讷也不了解父亲平时吃什么。如果她知道父亲有时一天只吃一顿马齿苋,她一定不会这样“放肆”了。她把饭菜吃得干干净净,连一片葱花也不放过,仔细夹起来往嘴里送,两眼可怜巴巴地朝桌上转,仍然没有离开的意思。“爸爸,我还要发育呢,饭量特别大………这么大窝头我能吃三个。”她比划了碗口那么大。
毛泽东没有看,始终盯着报纸,只是含住下唇习惯地吮了吮。
“今天的饭菜真香哪,可惜………”李讷瞟一眼父亲,又带着孩子气的狡黠望着卫士:“尹叔叔,还有汤吗?把这盘子涮涮,别浪费!”
尹荆山猛地转开脸,泪水夺眶而出,直朝厨房跑去。
“唉,李讷这孩子也真受苦了。”炊事员找出两个白面和玉米面掺半的馒头,卫士等不及他在火上烤,便拿来给了李讷。
李讷摇晃着身子,不好意思地看看父亲,掰开一块馒头擦擦盘子便往嘴里塞。尹荆山拿来热水帮李讷一个盘子一个盘子地涮了喝。毛泽东喉咙里咕噜响两声,站起身来,什么也没说便走开了。他先朝院子走,又突然转向屋子,可是没进卧室又转身朝院子走,他似乎自己也不明白要干什么。
晚上,江青进了毛泽东卧室,叫卫士们退出。半小时后,江青出来了,眼圈红红的,显然哭过。我们明白这是为什么,都走进毛泽东卧室。
“主席,李讷太苦了,你看是不是可以………”
“不可以!”毛泽东什么都明白,“和全国老百姓比起来,她还算好的。”
“可是…………”
“不要说了,我心里并不好受,她妈妈也不好受。我是国家干部,国家按规定给我一定待遇。她是学生,按规定不该享受就不能享受!”毛泽东深深叹了两口气,接着说:“还是那句话,谁叫她是毛泽东的女儿!”
四、
毛泽东为中国人民的革命事业献出了六位亲人的生命。他对子女真疼爱,要求也真严厉。
毛岸英是毛泽东的长子,从苏联留学回到延安。毛泽东送他几件带补丁旧衣,叫他下乡跟着边区劳动模范去学习种田,这故事已经为大家熟知。我这里主要讲他们家庭生活中的事情。
“抗大”有位北平来的女学生,姓傅,长得很漂亮。江青对毛泽东的长子还是热情关心的,见到姓傅的姑娘,立刻动了一个念头。星期天,把毛岸英和傅姑娘都约到她那里,吃饭聊天,高高兴兴玩了一天。
傅姑娘走后,江青问岸英:“你都二十四了,该找对象了。你看傅姑娘怎么样?”
毛岸英脸红了,延安不比大城市,像傅姑娘这么漂亮的确实不容易见到。片刻,毛岸英喃喃地问:“我爸有这个意思吗?”
“只要你同意,他那里我说一声就行。”江青兴冲冲地去向毛泽东说。毛泽东却摇头:“见一面就定终身,也太轻率了吧。孩子年轻沉不住气,你也沉不住气?你叫岸英来。”
江青关照毛岸英:“你爸叫你去呢,现在可就看你的态度了。”
毛岸英来见父亲,红着脸表态:“我觉得人还挺不错!”
毛泽东笑了,不失幽默地说:“不漂亮不聪明你也不会动心,这一条我理解。可是,见到漂亮的就都动心,这一条我不敢理解你了。”
毛岸英赧颜地闷声不响。
毛泽东敛去笑容,换上严肃的口吻:“除了漂亮,你还了解她什么?理想、品德、性格,你了解吗?她刚从北平来,我们都不了解。婚姻对你来讲,既是终身大事,也关系着我们的革命事业。谁叫你是毛泽东的儿子呢?一定要慎重,不能轻率从事。”
果然,毛泽东考虑的有道理。那位傅姑娘受不了延安的艰苦生活,跑回北平去了,并且在报纸上写文章辱骂延安。毛泽东用他那浓重的湖南口音抑扬顿挫地说:“看来漂亮靠不住,还得靠理想哟。”
五、
中央机关来到西柏坡后,毛岸英与刘谦初的女儿刘思齐被分配到附近农村搞土改,接触中渐渐有了感情。经邓颖超和康克清帮忙,毛泽东同意他俩确定了恋爱关系。
就在毛泽东帮我出主意,使我和韩桂馨确定恋爱关系的同时,毛岸英也来找父亲了。
“爸,我跟思齐的事,康妈妈跟你说过了?”
“嗯。”毛泽东正在批阅文件,头也不抬地应一声。
“那我们就办理结婚手续吧。”
“思齐多大了?”
“十八。”
“你要说实话,周岁虚岁?”
“虚岁,可也差不了几个月。”
“差一天也不行!我这里忙,你去吧。”
毛岸英高兴而来,丧气而去。相比之下,毛泽东对我的婚事积极关心的多。我又感动,又有一丝不安。
那天,我们蹲在院子里吃饭。行政处本来安排毛岸英吃中灶,但是毛泽东不允许,对毛岸英说:“你妹妹(李讷)从小就是吃大灶,你这么大个青年,还需要我提醒吗?”毛岸英什么话也没说,拿起饭碗就同我们一起吃起了大灶食堂。我们习惯蹲在院子里吃饭,恰好一只公鸡在追母鸡,扇起尘土来。我忙站起身避飞尘,毛岸英没动,触景生情发一句牢骚:“公鸡还要找母鸡呢,我可是个人,我都27了。”
我未免愧怍,我才21岁,已经准备结婚,岸英比我大五六岁还不能结。我小声出主意:“别急,等主席高兴的时候你再说去。”
华东传来歼敌7个旅的捷报,我告诉岸英:“主席唱京剧了,快去吧。”
毛泽东高兴起来喜欢唱几嗓子京剧。毛岸英马上赶到父亲的办公室,想搞个既成事实:“爸,我们已经准备好了,明天结婚。”
“不是告诉你暂时不要结婚吗?”
“我自己的事还是让我做主吧。”
“你找谁结婚由你做主,结婚年龄不到你做得了主吗?那就要由制度和纪律做主!”
“岁数不到就结婚的人多着哪………”
“谁叫你是毛泽东的儿子!”毛泽东将笔重重放在砚台上,“我们的纪律你不遵守谁遵守?”
毛岸英满脸委屈地退出,毛泽东为气得直呼粗气,独个儿嘀咕:“本来高高兴兴的,叫他又给扫去一半。”
毛岸英回到房间想不开,心里又急又恼,便躺在床上哭闹起来,谁劝也劝不住。警卫排长阎长林报告江青,江青作为继母不好出面,怕引起矛盾,说:“还是让他爸爸说说吧。”
于是,阎长林便报告了毛泽东。
毛泽东勃然大怒,掼下笔大步出门。我怕他要打儿子,忙紧紧跟上,准备劝。可是,毛泽东连儿子的门都没进,就站在门口吼了一嗓子。毛泽东不吼则已,一吼便如雷鸣,惊天动地:“毛岸英,你要干什么?”
毛泽东转身就走,根本不屑说第二句。
几个星期后,毛泽东在村边散步,碰到毛岸英从邻村下乡回来。毛岸英跟父亲打声招呼便想溜,毛泽东抬手叫住他:“你不要躲我,结婚的事想通了吗?”
“想通了。”毛岸英垂着头说:“是我不对。”
“思齐呢?”
“她也想通了。我们已经商量好,过年以后再结婚。”
“这才像我的儿子嘛。”毛泽东满意地摆了摆手,“你去吧。”
我亲爱的朋友们,请读读这封信吧。
我的朋友们,所有那些懂得我朋友们,以及那些不懂得我的朋友们。
我有一个请求,
朋友们,不要忘记我。
因为这一刻,我与你同在。
请在你珍贵的记忆中,珍藏这一刻吧。
即使是电闪雷鸣捶打着这一虚弱的身体;;
即使是天崩地裂压在我的身上;
珍藏在你们宝贵记忆中的我,将不会害怕。
但是,一旦我害怕了,我将永远地舍弃自己;
你知道,我是你神圣的一部分,与你形影不离。
对不起,请原谅我吧。
将我的椅子放在桌子的中间。
我喜欢坐在三浦(Won-sup)和杰竹(Jae-chul)的中间。
如果椅子安放好了的话,请听我说。
你知道的,我是你们这一整体的一部分。
我曾经用尽全力,推动着那块巨石。
现在,我将剩下的任务交给了你们。
我要离去,休息一会儿。我要到另一个世界里去。
我希望,在那里没有人会受到有钱人的权势的威胁,或者,没有人会受到强权力量的蹂躏。
请将那块巨石推到终点吧,因为我并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完成这一任务。
只要可能,我将不断推动这块巨石,直到终点。
哪怕是这意味着自己被放逐到另一个世界。
1970年11月12日,两年来一直为备受雇主压迫、每日工作时间长达十四个小时的工友奔走呼号的裁剪工全泰壹离开家。临行前,他给一位同学写了以上这封信。次日,年仅22岁的他怀抱着《劳工基准法》(该法最早颁布于1953年,主要内容包括实行八小时工作制,禁止女工和未满18岁的工人加夜班,工人有权享受至少每周一天的带薪假,设立劳工监察员。一旦雇主违反以上规定,则判处两年有期徒刑或两万韩元罚款;倘若劳工监察员对雇主的违法行为知情不报,则判处最长三年有期徒刑并终止劳工监察资格),将一整罐汽油泼在自己身上并用火柴点着,在烈焰中怒吼:“遵守《劳工基准法》!”“我们不是机器!”“周末我们需要休息!”“不许剥削工人!”由于事发突然,以致于震惊的工友在火焰燃烧了三分多钟后才反应过来,脱下夹克压灭火焰。全泰壹于11月14日不治身亡。据记载,在被抬上救护车前,全泰壹用最后的力气呐喊:“不要让我白白死去!”
根据具海根的名著《韩国工人》一书的观点,全泰壹的牺牲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全泰壹的自焚标志着韩国出口导向型工业体制下的阶级矛盾已经尖锐到必须予以严肃对待的地步,沉醉于经济奇迹中的公众意识到了千百万工人正在忍受的压迫与欺凌。全泰壹以一个烈士的形象,推动了韩国工人运动迎来新的高潮,“自焚”成为七十年代劳工抗争中屡屡出现的主题。更重要的是,全泰壹用自己的生命开启了韩国无产阶级从自在阶级向自为阶级的转变,工人的阶级意识得到唤醒,认识到他们需要通过系统性、组织性、集体性的努力来改善自身处境。此外,全泰壹在日记中“我多么希望有一个大学生朋友啊”一言让当时的知识分子界猛然惊醒,进步学生开始积极调研工人生活状况,参与对工人的教育与启蒙,以学生为主力的反抗军部统治的政治斗争自此与日渐高涨劳工运动紧密结合。1971年总统大选中,金大中在其竞选纲领中正式加入了“实现全泰壹精神”的内容,明确主张落实劳动法、给予工人运动以自由、修正《劳工基准法》中的各项漏洞、赋予各级劳工委员会以更大权力。在野党的支持大大鼓舞了韩国无产阶级,全泰壹的名字成为工人群众中的一面旗帜——尽管非常令人扼腕的是,因为全泰壹的牺牲以及1971年总统大选而兴起的这一波劳工运动高潮,很快就因为朴正熙倒行逆施的《维新宪法》的颁布而被打断;但韩国工人仍然没有停止抗争。某种意义上,朴正熙政权的崩塌也是源于工人不甘压迫的怒吼声:1979年3月以来YH商事公司工人为反对资方单方面宣布关厂所进行的抗议,是釜马抗争的导火索;而波及范围愈来愈大的釜马抗争,正是朴正熙政权内部矛盾迅速激化的直接原因。而统治集团内部的对立则最终导致1979年10月26日朴正熙和车智澈命丧金载圭的枪下。
全泰壹活在他母亲的心中。自从儿子去世后,泰壹的母亲就站在劳工运动的前线,用自己脆弱的身体,和压迫的力量作战。她同样应该被载入史册。全泰壹活在不断增长的草根群体的呼吸、泪水和死亡之中;活在所有那些仍在为生存而斗争、为打造一个更美好的世界而斗争的劳工们的心中;活在那些准备为了争取一个没有腐败、贫困和压迫的更加美好的明天而战斗的年轻学生们心中;全泰壹的精神,活在所有年轻人的努力之中,他们正在为了创造一个关于自由、公正、真理的新的历史,以及统一的韩国的和平而努力着!——赵永来
——今年是全泰壹烈士牺牲五十周年。
毛教员:
“我的职位如此之低,以致人们都不屑和我来往。我的工作之一就是登记来馆读报的人名,不过这般人大半都不把我放在眼里。在这许多人名之中,我认得有几个是新文化运动著名的领袖,是我十分景仰的人。我很想和他们讨论关于政治和文化的事情,不过他们都是极忙的人,没有时间来倾听一个南边口音的图书馆佐理员所讲的话。 ”
但是,我并不因此而丧气,我仍然参加哲学研究会和新闻学研究会,想藉此能听大学里的课程。
周总理:
“为了我们的革命,我们可以扮演如夫人的角色。必要时,甚至可以当妓女。”
《风声》顾晓梦:
“我不怕死,我怕的是我爱的人不知我因何而死。我身在炼狱留下这份记录,是希望家人和玉姐原谅我此刻的决定,但我坚信,你们终会明白我的心情。
我亲爱的人,我对你们如此无情,只因民族已到存亡之际,我辈只能奋不顾身,挽救于万一。我的肉体即将陨灭,灵魂却将与你们同在。敌人不会了解,老鬼、老枪不是个人,而是一种精神、一种信仰。”
《兵临城下之决战要塞》福明:
德军:犹太人、政委出列!
福明:我是政委,犹太人,共产党员。
门 槛(俄国)屠格涅夫:
我看见一所大厦。正面一道窄门大开着。门里一片阴暗的浓雾。高高的门槛外面站着一个女郎……一个俄罗斯女郎。
浓雾里吹着风,从那建筑的深处透着一股寒气,同时还有一个缓慢、重浊的声音问着:/ “啊,你想跨进这门槛来做什么?你知道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等着你?”
“我知道。”女郎这样回答。
“寒冷,饥饿,憎恨,嘲笑,轻视,侮辱,监狱,疾病,甚至于死亡?”
“我知道。”
“跟人们疏远,完全的孤独?”
“我知道,我准备好了,我愿意忍受一切的痛苦,一切的打击。”
“不仅是你的敌人,就是你的亲戚,你的朋友也都要给你这些痛苦,这些打击。”
“是……就是他们给我这些,我也要忍受。”
“好。你也准备着牺牲吗?”
“是。”
“这是无名的牺牲!你会灭亡,甚至没有人……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崇敬地纪念你。”
“我不要人纪念,我不要人怜悯。我也不要声名。”
“你甘心去犯罪?”
女郎埋下了她的头。
“我也甘心……去犯罪。”
里面的声音停了一会儿,过后又说出这样的话:
“你知道将来在困苦中你会否认你现在这个信仰,你会以为你是白白地浪费了你的青春?”
“这一层我也知道。我只求你放我进去。”
“进来吧。”
女郎跨进了门槛。一幅厚帘子立刻放下来。
“傻瓜!”有人在后面嘲骂。
“一个圣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了这一声回答。
《三体》章北海:
“尊敬的司令官,我比您更有资格谈论那支军队,因为我家祖孙三代都在其中服役。
我的爷爷曾在朝鲜战场用手榴弹攻击美军的‘潘兴’坦克,手榴弹砸到坦克上滑下来爆炸,目标毫发未损,爷爷在被坦克上的机枪击中后,又被履带轧断双腿,在病榻上度过了后半生,但比起同时被轧成肉酱的两名战友来,他还算幸运……
正是这支军队的历程,使我们对战争中与敌人的技术差距刻骨铭心。你们所知道的荣耀是从历史记载中看到的,我们的创伤是父辈和祖辈的鲜血凝成的,比起你们,我们更知道战争是怎么回事。”
《斯大林格勒》
谢尔盖:顿河,顿河,顿河!
阵地:我是顿河,我是顿河,请讲!
谢尔盖:我是大鲟鱼,请开炮,请立即开炮!坐标:方格24,精度17,纬度14,听明白了没?请回答!
阵地:大鲟鱼,大鲟鱼,我不明白,这是我方部队所在的房子的坐标,听明白了没?大鲟鱼!
谢尔盖:就是我们,我们在呼叫,快开炮!德国人就要进来了,请立即开炮!
阵地:明白,明白...大鲟鱼,全明白了
阵地:永别了,同志们
应该是2005年拍摄的纪录片《东北抗日联军》
第7集 英烈千秋
从大约19分40秒开始,是采访抗联老战士黄殿军,他说
“军长他太柔和了,对战士跟亲兄弟似的”
“见到老百姓 大爷啊 你们是主人翁啊 你们要多种地多打粮 好支援俺们 把小日本子赶出去”
说到此处,老人不仅潸然泪下,每次看到这里我也总禁不住热泪盈眶。
-5 07东北抗联-英烈千秋 http://m.youku.com/v_show/id_XMzAwMzk0OTc3Mg==.html?pgcpgcid=UNDkzNDY3ODY5Ng%3D%3D&sharekey=fa0a7eb30be3f1f00c043912c06892e27
“飞机不够,我们就飞两遍。”——周恩来
接下来是精罗落泪环节:
君士坦丁十一世送给穆罕默德二世的书信:
既然你选择舍弃和平,我无论用誓言还是恳求都无法让你重新回到和平道路上来,那么就遵循你自己的意愿吧。上帝是我的避难所。如果他已经决意将城市交给你,谁又能反抗他或者阻止这命运呢?如果上帝让你心生和平的意愿,我会很乐意地赞同。目前,既然你已经背弃了我为之起誓的和约,那么就让和约失效吧。从今天起,我将封闭城门,为保卫市民而战。你可以随心所欲,直到公正的最后审判者裁决你我二人。
穆罕默德二世此后曾经试图劝说皇帝放弃君士坦丁堡,承诺其可以统治伯罗奔尼撒,根据杜卡斯(历史学家)记载,君士坦丁十一世的回复如下:
上帝不允许我充当一个没有帝国的皇帝。当我的城市倒塌时,我也会随之而去。凡是想逃跑的人,请便;凡是不惧死亡者,就让他跟从我。
无论是我还是其他居民,都没有权利将这座城市拱手让人。战死沙场、不惜生命保卫城市是我们的共同选择。
大约在5月3日,守军召开了一次重要会议。指挥官、民政要人和教会人士共商国是。敌人的大炮还在轰击城墙,守军士气越来越低落,大家感到敌人的全面进攻迫在眉睫。在充满不祥预感的气氛下,有人提议让君士坦丁十一世离开城市,前往伯罗奔尼撒半岛,在那里重整旗鼓,招募新兵,以图东山再起。朱斯蒂尼亚尼表示愿意提供他的桨帆船送皇帝逃离。史学家们对君士坦丁十一世的答复作了非常煽情的记述。他“沉默许久,泪如雨下”,然后说道:
我赞赏和感激你们的建议,感谢你们每一个人,因为这提议符合我的利益,一定是这样的。但我怎么能那么做?怎么能离开教会、上帝的教堂。帝国和所有人民?请告诉我,如果我逃走的话,全世界会怎么看我?不,众位大人,不行,我要在这里和你们一起殒身报国。
他向他们鞠躬致敬,哭得伤心欲绝。牧首和在场的其他人都开始默默流泪。
“我们打扫战场时,见到鬼子伤兵通常给他一刺刀,不是我们残忍,是那些鬼子兵装死想和你同归于尽,容不得你可怜......”
“淞沪大战的时候,我们没见过的东西太多,包括鬼子炮兵用的观察气球,因为好奇心和无知很多士兵就那样白白牺牲了。我们的士兵大多数都没有作战经验,在上海打巷战,有一个营被人家在两边堵在巷子里头打,就这么一个不剩全部死光了,真的很惨;战场上的经验是要用很多人命去换回来的,但我们当时往往是凭着热血,一支部队一支部队地全部拼光了。”
“其实鬼子对中国百姓的大规模屠杀并不是从南京开始的,在苏州他们就这样干了,整整八年,在这些禽兽所到之处就没有停止过;后来,当自己已经见惯了那些恐怖屠杀场面后,我每次碰上这样的场面都会把新兵们带去埋尸,埋过尸的新兵以后就不会对鬼子手软了。”
“我带过的新兵中,有几个是亲人被鬼子杀害后,起来还抗杀了鬼子投军的,这些士兵以后都特别勇敢,初上战场就比很多老兵都要狠;他们的眼神中有一股特别的杀气,似乎他们生存的意义就在于复仇,战争能把人彻底改变。”
“我们在打扫战场的时候,见到鬼子的伤兵通常就是给他一刺刀,不是我们残忍,是那些鬼子兵经常会拉响自己身上的手榴弹和你同归于尽;在战场上要活下来,你容不得自己有一点同情心。”
“有一次,我们被抽中去当督战队,在长官的命令下向逃散的乱兵开火……唉!那些散兵,都是新兵啊!我们知道他们是怎样的害怕,我们也是新兵过来的,但我们不能不开火,因为他们会冲乱防守的!每开一枪心里都在发抖啊,从那以后我再也不肯当督战队了。”
“我一生开过最难开的一枪,就是一个好兄弟被鬼子摸哨捉了去,绑在木架子上推到了战壕前边,那些禽兽一刀一刀地割着我的兄弟……我那一枪是闭着眼睛扣响的。”
“你们以为要老兵玩命的时候,真的会大家争着抢着或者抽签吗?没有的,也没有一个长官会明着命令士兵去死,没有长官做得出来;但是士兵们都知道,不用告诉他们,他们都知道什么样的命令就是要殉国了。”
“在战壕里的时候,当看见长官黑着脸来巡查,心里就高兴了,那是长官在摆威风;但长官如果是一脸轻松笑着来看弟兄们,那就惨了,下一仗说不定就是生死永诀了。”
“仗打老了,人也成精了,一场死仗要来之前老兵们总能有预感;但是大家在发完牢骚后又会扛起枪,明知道是个死也会往前线填。”
“和鬼子作战的时候,我们其实没有后方,大多数时候我们是整个部队都处在敌人的大炮射程内,很多时候我们在战斗结束抬着伤兵到后方去却发现后方更加惨不忍睹。”
“我们经常被鬼子小部队一个渗透到后边就崩溃,但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们的装备很差,每次打仗都只能在第一时间把所有能用的武器全顶上去,后边的预备部队大多数人都是没枪的,每个人只有二十发甚至五发子弹,鬼子的部队进来了,那就是屠杀,能不崩溃吗!”
“每一次大型会战的失败,鬼子的机械化部队都会很快占领了大路,而败退的士兵只能在山地上、沼泽上走;战场上一丁点的伤在这时候说不定就会感染要了你的命,加上饥饿和各种意外,我们死在路上的人不会比战场上少。”
“鬼子很卑鄙,他们会在每次我们败退的时候派很多人妆扮成难民和败兵混在我们中间一起撤退,这些特务在沿途偷袭我们的粮仓、军火库,暗杀我们的军官;在抗战初期我们不提防这些,特别沿途收拢败兵都没怎么审查,吃了很大的亏。”
“败退的时候,我们都低着头,不光是因为战败,更多的是不敢看那些沿路逃难百姓的目光。我们都很清楚,每后退一步就会有多一片的国土沦为人间地狱。”
“作为老兵,你真正离不开的是你的兄弟,那些一起用尸体填战壕的兄弟。每次参加葬礼,弟兄们总是悲喜交集的,失去的弟兄会再次被想起来;但是自己的弟兄能够被军政部安排葬礼,那是……先不说荣幸,至少他们的抚恤金不会被黑掉,弟兄们的家人可以吃上几年饱饭了。”
“我之所以能活着渡过战火中的八年,也许是因为我足够镇定吧!很多人看那些战争中活下来的老兵觉得他们有些呆,我告诉你们,这其实就是他们能活下来的原因;他们不是呆,而是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慌乱。”
“如果我们不战斗,中国虽大,最终我们连放下一张床的地方都不会有,多么简单的道理啊!但是在抗战的八年里,真正意识到这点的人很少,包括我们这些老兵;我们很多时候上战场完全是因为义气,是因为对长官的感情。”
“你要是真的看到过成百上千川军将士一起声嘶力竭喊出“国存我死”这句遗言般的口号,割草似地整片被打倒,却前赴后继的场面,你才会明白什么叫壮烈!什么叫震撼!”
——摘自:《抗日之幸存者》
作者:揽嫦娥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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泪目,致敬先烈,向所有为了人民幸福而付出的先烈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