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北周朝廷以汉语为主,周武帝时军中汉语和鲜卑语杂用。
语言,是一种工具或者技能,如果失去了功效,语言也会随之逝去。
也就是说朝廷上主要用什么语言,那当然要考虑是汉语,还是鲜卑语更有利于统治
而周武帝是一个非常推崇儒家的皇帝,也就是周武帝本人汉语很好,要不然怎么研究儒家典籍?怎么和大儒深入交流?
这时有人或许会有疑问,周武帝曾经用鲜卑语跟群臣说话,这又如何解释呢?
【武帝尝于云阳宫作鲜卑语谓群臣云:"我常日唯闻李德林名,及见其与齐朝作诏书移檄,我正谓其是天上人。岂言今日得其驱使,复为我作文书,极为大异。"】
正如我前面所说的,语言是一种工具,周武帝在这里用鲜卑语就是发挥语言的功效。
因为北齐末年胡化严重,高层基本都是鲜卑勋贵,而汉族士大夫为了仕途,也要学习鲜卑语。
【齐朝有一士大夫,尝谓吾(颜之推)曰:“我有一儿,年已十七,颇晓书疏,教其鲜卑语及弹琵琶,稍欲通解,以此伏事公卿,无不宠爱,亦要事也。”】
再看周武帝说的这句话,是为了体现北齐的旧臣能为我所用,我感觉很好。
那么主要针对的当然是北齐降臣,用来安抚他们。
“你看当年帮北齐写檄文的李德林,我都不计前嫌,如此重视,你们还慌啥?”
因此武帝用鲜卑语,方便他们理解,要不然说汉语,怕是北齐鲜卑勋贵一脸懵逼。
另外史官记录事情,一般会特意记载稀奇或者反常的事情。
比如高欢平时在军中就是说鲜卑语,唯独高敖曹在场时改说汉语,就是很好的例子。
而史官特意记载周武帝这次说鲜卑语,反而能证明平时周武帝在朝堂上对群臣是说汉语的。
另外从虞庆则的例子,我们也能看出如果一个人会鲜卑语,会武艺,正常情况下在北周也是难以出仕的。虞庆则一开始只能打猎为生,后来认真学习了汉文化,文武双全后方才入仕。
【虞庆则,京兆栎阳人也。本姓鱼。其先仕于赫连氏,遂家灵武,代为北边豪杰。父祥,周灵武太守。庆则幼雄毅,性倜傥,身长八尺,有胆气,善鲜卑语,身被重铠,带两鞬,左右驰射,本州豪侠皆敬惮之。初以弋猎为事,中便折节读书,常慕傅介子、班仲升为人。仕周,释褐中外府行参军,稍迁外兵参军事,袭爵沁源县公。】
然后我们再谈谈北周军中的用语,我们先从创建府兵说起。
宇文泰在邙山大败后,创立府兵,并赐胡姓。
有些人就拿这点说什么,宇文泰强迫汉人改胡姓,胡化严重云云。
然而这基本就是不读书造成的结果。
宇文泰设立的府兵,是西魏禁旅。当时人数只有四万八千人。
而西魏人口当时大概有七八百万吧。
而且府兵社会地位高,毕竟中央禁旅。另外只要成为府兵,赋税徭役全免,政府配发武器装备。
七八百万人口,但府兵只有四万八千人,而且其中能够被赐姓的汉族也至少要是其中的军官才行,所以这叫“赐姓”。
而且宇文泰赐姓,只是改姓,而不改对方的习俗。
因此别说强迫了,多少人巴不得成为府兵中的一员。
以唐瑾为例。
【于时魏室播迁, 庶务草创,朝章国典,瑾并参之。迁户部尚书,进位骠骑大将 军、开府仪同三司,赐姓宇文氏。】
而赐姓后,唐瑾依旧遵循汉文化习俗,宇文泰甚至对他很赞赏。
【江陵既平,衣冠仕伍,并没为仆隶。瑾察其才行,有片善者, 辄议免之,赖瑾获济者甚众。时论多焉。及军还,诸将多因虏掠,大获财物。瑾一无所取,唯得书两车,载之以归。或白文帝曰:“唐瑾大有辎重,悉是梁朝珍玩。”周文帝初不信之,然欲明其虚实,密遣使检阅之,唯见坟籍而已。乃叹曰 :“孤知此人来二十许年,明其不以利干义。向若不令检视,恐常人有投杼之疑,所以益明之耳。凡受人委任,当如此也 。”】
【唐瑾性方重,有风格。退朝休假,恒着衣冠以对妻子。遇迅雷风烈,虽闲夜宴寝,必起,冠带端笏危坐。又好施与,家无余财,所得禄赐,常散之宗族。其尤贫者,又割膏腴田宇以赈之。所留遗子孙者,并硗埆之地,朝野以此称之。撰 《新仪》十篇。所着赋颂碑诔二十余万言。】
对了,顺便一说唐瑾在江陵陷落后,他“瑾察其才行,有片善者, 辄议免之,赖瑾获济者甚众。”
这个察其才行,察的是什么呢?答:《论语》、《孝经》。
【自荒乱已来,诸见俘虏。虽百世小人,知读《论语》、《孝经》者,尚为人师,虽千载冠冕不晓书记者,莫不耕田养马。】
这些都可以体现唐瑾有多么热爱汉文化。
而后到了周武帝时,周武帝扩大了府兵兵员,让均田制的农民的也可以加入府兵,不需要改姓。
农民一听能不赋税不徭役,那自然踊跃参加。
而这既是周武帝强国之术,也是重要推进汉化之举。
据记载“是后夏人半为兵矣”。
也就是在周武帝的改革下,北周的府兵组成一半都是汉族。
而且之前的府兵,也有很多虽然改了胡姓,但依然是随汉俗的士兵。
因此我们可以说在周武帝的推动下,府兵大半都是遵从汉文化的。真正血统是鲜卑族且风俗都还主从鲜卑俗的人已经成为少数了。
而汉族和鲜卑族一同生活和作战,自然也会促进民族融合。
另外我认为所谓民族融合,不止是少数民族受汉族影响,其实汉族适当受少数民族影响也是好事。只要以汉化为主旋律,吸纳少数民族优良文化是很好的事情啊。毕竟民族的,就是世界的。
在这种背景,我认为在军中是汉语和鲜卑语杂用。
其中最好的例证就是周武帝亲自编写鲜卑军语一事。
有人或许会感到奇怪,皇帝编写鲜卑军语,怎么反而成例证了呢?
我举个简单的例子,大家就懂了。
假如现在教育局编写了一部英语教才,请问是给谁看?
答:当然是给不熟悉英语的人学习。
周武帝日理万机,却百忙之中编写鲜卑军语,这只能说明当时军中如下两种现象。
一是鲜卑上层军官已经不怎么会说鲜卑语了,连简单的军语都说不溜。为了让鲜卑军官能更好统帅基层鲜卑士兵,所以武帝编写了这部军语让他们学习。
二是北周军队已经胡汉混编了,汉人军官也要统帅鲜卑士兵或者要和鲜卑军官协同作战,所以汉人军官要学习一些简单的鲜卑军语。
因此周武帝的目的还是为了促进军队战斗力。
如果是其一,那只能说明鲜卑上层军官汉文化不低,鲜卑语都快忘了。要真是如此,怪不得隋唐后鲜卑语就失传。
如果是其二,那就是说明民族融合有了很大发展。
反之要是当时军中以鲜卑语为主,军队以鲜卑人(或鲜卑化汉人)为主导,谁闲的没事去编教材啊?拓跋焘和高欢军事素养可比周武帝高。
而语言终究是种工具,难道能因为一个人会英语,就说他精神欧美人?
最重要的还是看文化认同,周武帝推崇儒学,热爱中华文化(武帝是大文豪庾信迷弟),甚至说出了“朕非五胡”之语。在周武帝心中,他便是华夏文化的传承人。
介于他把我拉黑,又反驳我,所以我只能在这里阐述我的观点。
首先我有错误,自会承认。
但你会不会我就知道了。
一,先说你的举例,你说周武帝对众僧说鲜卑语,这证明不了什么。因为周武帝本来在和僧侣的辩论中就处于下风,所以周武帝跟众僧讲鲜卑语,实际上是在避开口舌之争。
至于你说北周强制推行胡语,敢问是否有史料记载?
北齐学习胡语,涉及到仕途,看似自愿,实际上关系到世俗利益,想要做官还不是要去学?
二,其次你在回答中多次谈论北齐胡化云云,在我看来高演政变前,北齐依旧是汉化为主旋律的,只是后来胡化逐渐占上风,这点本身对我构不成反驳。
至于你说北齐普遍汉儿,那你能否解释一下北齐末年高纬屠杀汉族士大夫是个啥情况?
北周可有过屠杀汉族士大夫?
三,关于拜胡天神,是北魏遗留下来的。你说北魏正统的时候,怎么不顺便说一下这事呢?
【后幸嵩高山,夫人、九嬪、公主已下从者数百人,昇于顶中。废诸淫祀,而胡天神不在其列。】
四,关于唐瑾的问题,我重在说明他被赐姓后,也不改变个人生活风俗。
我啥时候说唐瑾文化水平超越山东大儒了?这反驳的简直莫名其妙。
五,至于赐姓,对于鲜卑族来说可能存在一种情怀在里面,在对于汉族来说想要赐姓,那也是希望得到物质利益。而汉族赐姓后,怎么会想和鲜卑加强血缘关系?
六,还有关于北齐降臣的举例,我是在说明周武帝的用意,结果被对方变成了周武帝重用不重用北齐降臣的问题,简直莫名其妙。
退一步说就算周武帝没有重用很多北齐降臣,但也不影响他说安抚北齐降臣的话。
而且高纬时期,汉族士大夫身居要职,但可有影响朝局的能力?
至于庾信,他郁闷的原因又不是北周待他不好,而是因为他本是南朝人,被强留在北朝,自然郁闷。
七,最后北周有胡化现象,我并不否认,但我的观点是依然以汉化为主。
而你的观点很令我费解,难道你认为北齐末年统治阶级胡汉冲突不激烈,北齐胡化没有占上风?
你一会为高欢说胡语,高洋穿胡服辩护,一会又用类似的理由指责周武帝,到底谁双标呢?
“读史自有立场,切莫双标”,这句话我原封不动奉还给你。
北齐、北周在朝廷中说鲜卑语呢?还是说汉语呢? - 李梦阳转世的回答 - 知乎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41954197/answer/1410930569
我觉得历史分析少搞点“我觉得”、“我认为”。 @李梦阳转世 这位答主就很喜欢搞“我认为”这套,甚至嘲讽他人不读书(可能忘了他自己看不懂或者没看唐瑾史料闹的大笑话)。今天在此简单回击一二。
一、所谓胡语
语言是历史现象,是政治的延申,不是单一因素能够决定,也不是单纯的符号。无论是高欢、高洋说胡语、抑或是宇文父子说胡语,这一现象本身并不是单纯的胡化。高氏、宇文氏集团都有大量的镇民构成军事郑智基础,与其做沟通自然得用大家都听得懂的胡语。文氏父子与北镇势力说胡语,高欢父子与斛律金们说胡语,这也有区别吗?宇文邕对着大和尚说胡语是现实需求权宜之计,高欢说胡语就是胡化逆流?
周武帝躬趋殿下,口号鲜卑,问讯众僧,几无人对者。藏在末行,挺出众立,作鲜卑语答。殿庭僚众,咸喜斯酬。敕语百官:‘道人身小心大,独超群友,报朕此言,可非健人耶!
仔细区分来看程度还是有区别的:文氏父子编定鲜卑语教材提倡推广胡语,而颜之推记录的有人主动学胡语以求仕这才是自愿行为。北周强制学胡语,不胡化,北齐有人主动学胡语,胡化。这到底是语文问题还是逻辑问题?
北魏军队有浓重的民族色彩已经是公论,两魏直接继承的,胡语胡服也无需过度解读。高欢早期部队大量镇民,跟这些人说鲜卑语有何问题,倒是宇文邕那会儿都“夏人半为兵”了,军令还是鲜卑语,到底谁更胡化?
二、所谓周人重用齐文士
这位答主所谓的宇文邕重用齐臣,随驾入关的北齐十八文士被宇文邕“重用”的也就勉强算李德林。阳休之在北齐是中书监,来北周当个刺史。王邵、颜之推、卢思道等人个个都不得志,绝大部分齐文士由齐入周后直接被排挤出郑智中心了。高齐这批汉僚都是身居要职,哪怕到高纬时期都这样,去了宇文家全都抑郁。北齐汉人高居公辅,胡化,北周汉人当花瓶,不胡化。颜之推一个南人天天缅怀北齐,而宇文邕崇拜的大文豪庾信除了苦闷就是苦闷。
如果说高洋着胡服就是鲜卑化,大明那些喜欢穿蒙古服吃蒙古菜的皇帝我倒是很好奇是不是叫蒙古化的汉人。西魏北周所谓鲜卑化的汉人我看倒是挺多,在北齐反而看不到所谓的鲜卑化汉人的身影,到底什么是鲜卑化?
三、所谓北周重文化
这答主夸唐瑾江陵收书,我想说金人入汴梁完颜希尹也是唯收文集,不要少见多怪,这个例子反而突出了西魏军纪差,江陵之惨剧令人发指。举一个唐瑾爱儒学的例子是想说明北周更汉化吗,那建议多读书,看看北齐士人到底有多少大儒,唐瑾过去可能当徒弟都不够格。北齐文化和北周比,我想这是要打西魏北周的脸?搞笑的是隋修魏书还得颜之推、魏澹来写,杨坚诏令修西魏本位的书还得齐臣写。
下面这段史料也有意思,明言高纬是个人行为而北周是定制。拜“长生天”到底谁更胡化?
後主末年,祭非其鬼,至於躬自鼓舞,以事胡天。鄴中遂多淫祀,茲風至今不絕。後周欲招來西域,又有拜胡天制,皇帝親焉。其儀並從夷俗,淫僻不可紀也。
四、谈谈民族认同的差异
北齐人均汉儿,北周倒是个个鲜卑人。北齐没见任何一个汉人从胡姓的,倒是有不少北魏勋贵鲜卑家庭被呼作汉儿。高氏有胡名小字,但是北周更多人有,甚至人均有。而且胡字这个隋还有很多原西魏人有,可是就齐臣没见过有。
五、谈谈赐姓、复胡姓
北周把所有府兵全部胡姓随府主,北齐哪有这么牛逼的政策?当然,这位答主最强的是觉得给汉人赐胡姓不算啥,认为姓氏不重要,不过我想叱罗协这种宇文亲信就是最好例子,赐了宇文都要千方百计复本姓。叱罗协因功受赐后来平蜀立功第一反应是求文护给改回原姓。东魏部分复胡姓多为个人行为,只在天保末高洋诛诸元对元氏改姓步六孤,好多鲜卑人也无意复姓,典型就是元氏。如果说鲜卑人复原姓好歹算是顺应莫须有的潮流,汉人有改鲜卑姓的个人意愿吗?
協既受護重委,冀得婚連帝室,乃求復舊姓叱羅氏。護為奏請,高祖許之。
这位答主可能并不清楚,中古家族维系姓氏本来就很重要, 是宗族维系的重要工具。中古家族维系姓氏本来就很重要,看中古社会皇权巩固最重要的还是血缘支持,这也是宇文泰赐姓的关键原因,如果这不重要,或许宇文泰脑子进水。姓氏不但起着别婚姻、分贵贱、辨亲疏、团结同姓、巩固宗法制大家族的作用,与民族身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姓氏在判定族属、研究民族认同中也有着重要作用。马长寿先生《碑铭所见前秦至隋初的关中部族》一书通过造像题记中体现的姓氏等内容,分析与印证中古时期关中各族的族属渊源、姓氏变迁、分布、通婚及融合等问题;周伟洲先生也通过姓氏并结合相关史料研究十六国北朝时期的民族史;何德章先生利用北朝墓志资料所反映的姓氏变迁情况研究拓跋鲜卑等族的汉化。
所以,这位答主下面这种奇谈怪论令我费解,看来他除了擅长给人搞身份识别(之前鉴定我是齐蜜,这又鉴定他人是隋吹),确实也真的不怎么读书。
魏末严重割裂,矛盾是相当复杂的。有阶级矛盾、也有民族矛盾,一味民族代替阶级并不可取,夸大民族性的影响很无聊,从阶级身份上着手显然合理的多。北朝的民族影响也没那么剧烈,结果有些人非要拿民族来思考。强调民族性也就罢了,还要一味的双标。
而事实上反击所谓北齐胡化论调最好的证据不是这些劳什子的无聊现象,而是魏书。
在东西对峙的局面,在魏末胡化逆流的形势下,魏收所处的北齐主动对魏末胡化的传统进行一次反动,上接孝文帝的华夏化叙事而建立自己的正统,凸显了汉人历史观和代人历史观的对立。魏书通过华夏化叙事,处处不忘的以华汉自居,体现了北齐政治诉求和魏收理想。修魏史是高洋高度重视的重要工程,这书也是北齐观念的体现。魏书就是北齐的意识形态宣传工程:我即华夏。
一切鲜卑化的胡言乱语在魏书面前都可以滚蛋了。
近来被此人挂齐蜜的帽子而骂人导致大号 @汉高不可及 被糊口一个周,故而暂用小号避难。
相比于北周这种政权,太和化的北齐我就是更喜欢。我就是齐蜜,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