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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语是骂人能力高的语言吗?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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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亮观点,汉语是骂人能力最高的语言。不是本人的观点,而是鲁迅先生的观点。譬如他妈的这句,就已然凌绝于其他语种之上:

别的国度里怎样,我不知道。单知道诺威人Hamsun有一本小说叫《饥饿》,粗野的口吻是很多的,但我并不见这一类话。Gorky所写的小说中多无赖汉,就我所看过的而言,也没有这骂法。惟独Artzybashev在《工人绥惠略夫》里,却使无抵抗主义者亚拉借夫骂了一句“你妈的”。但其时他已经决计为爱而牺牲了,使我们也失却笑他自相矛盾的勇气。这骂的翻译,在中国原极容易的,别国却似乎为难,德文译本作“我使用过你的妈”,日文译本作“你的妈是我的母狗”。这实在太费解,——由我的眼光看起来。
  那么,俄国也有这类骂法的了,但因为究竟没有中国似的精博,所以光荣还得归到这边来。好在这究竟又并非什么大光荣,所以他们大约未必抗议;也不如“赤化”之可怕,中国的阔人,名人,高人,也不至于骇死的。
——鲁迅《论“他妈的”》

按照鲁迅先生的观点,中国在骂人这方面是“精博”的!

骂人能力,我们从三个点看,下流程度、侮辱羞辱的复杂程度、以及对对方心灵造成的创伤程度。

就下流程度而言,无论东西文化,骂人总是直指下三路。

这源于社会的伦理秩序以及性封闭,在一个性文化相对保守的社会,突破秩序往往是用下三路来说明的。这一点比起我们邻国日本,因为他们的性文化较为开放,反而针对于性的骂就很少。当然,其他文明,也可以有下三路的骂法,而我们的优势则主要体现在牵连他人:

我生长于浙江之东,就是西滢先生之所谓“某籍”。那地方通行的“国骂”却颇 简单:专一以“妈”为限,决不牵涉余人。后来稍游各地,才始惊异于国骂之博大而精微:上溯祖宗,旁连姊妹,下递子孙,普及同性,真是“犹河汉而无极也”。而且,不特 用于人,也以施之兽。前年,曾见一辆煤车的只轮陷入很深的辙迹里,车夫便愤然跳下,出死力打那拉车的骡子道:“你姊姊的!你姊姊的!”
——鲁迅《论“他妈的”》

所谓上溯祖宗,旁连姊妹,下递子孙,普及同性,真是“犹河汉而无极也”。骂人,中国人是最牛的!

我看罢《金瓶梅词话》一直觉得里面的骂人话只要背熟了,绝对不会输。比如那一回:

张四道:“我不是图钱,只恐杨宗保后来大了,过不得日子。不似你这老杀才,搬着大引着小,黄猫儿黑尾。”姑娘道:“张四,你这老花根,老奴才,老粉嘴,你恁骗口张舌的好淡扯,到明日死了时,不使了绳子扛子。”张四道:“你这嚼舌头老淫妇,挣将钱来焦尾靶,怪不得你无儿无女。”姑娘急了,骂道:“张四,贼老苍根,老猪狗,我无儿无女,强似你家妈妈子穿寺院,养和尚,[入日]道士,你还在睡梦里。”
《金瓶梅第七回》

又如

来旺儿骂道:“贼淫妇!还捣鬼哩!端的是那个与你的?”又问:“这些首饰是那里的?”妇人道:“呸!怪囚根子,那个没个娘老子,就是石头罅剌儿里迸出来,也有个窝巢儿,为人就没个亲戚六眷?此是我姨娘家借来的钗梳。是谁与我的!”被来旺儿一拳,险不打了一交,说:“贼淫妇,还说嘴哩!有人亲看见你和那没人伦的猪狗有首尾!玉箫丫头怎的牵头,送缎子与你,在前边花园内两个干,落后吊在潘家那淫妇屋里明干,成日[入日]的不值了。贼淫妇,你还要我手里吊子曰儿。”那妇人便大哭起来,说道:“贼不逢好死的囚根子!你做甚么来家打我?我干坏了你甚么事来?你恁是言不是语,丢块砖瓦儿也要个下落。是那个嚼舌根的,没空生有,调唆你来欺负老娘?我老娘不是那没根基的货!教人就欺负死,也拣个干净地方。你问声儿,宋家的丫头,若把脚略趄儿,把‘宋’字儿倒过来!你这贼囚根子,得不个风儿就雨儿。万物也要个实。人教你杀那个人,你就杀那个人?”几句说的来旺儿不言语了。妇人又道:“这匹蓝缎子,越发我和你说了罢,也是去年十一月里三娘生日,娘见我上穿着紫袄,下边借了玉箫的裙子穿着,说道:‘媳妇子怪剌剌的,甚么样子?’才与了我这匹缎子。谁得闲做他?那个是不知道!就纂我恁一遍舌头。你错认了老娘,老娘不是个饶人的。明日我咒骂个样儿与他听。破着我一条性命,自恁寻不着主儿哩。”来旺儿道:“你既没此事,平白和人合甚气?快些打铺我睡。”这妇人一面把铺伸下,说道:“怪倒路的囚根子,[口床]了那黄汤,挺你那觉!平白惹老娘骂。”把来旺掠翻在炕上,鼾声如雷。看官听说:但凡世上养汉的婆娘,饶他男子汉十八分精细,吃他几句左话儿右说,十个九个都着了道儿。正是:东净里砖儿──又臭又硬。

令人忍俊不禁。大家可以自行修炼:

侮辱的复杂程度,我觉得中文堪称绝冠。同样他妈的,按照鲁迅先生的说法,历史古籍中,能翻到:

“役夫”,“奴”,“死公”;较厉害的,有“老狗”,“貉子”;更厉害,涉及先代的,也不外乎“而母婢也”,“赘阉遗丑”罢了!还没见过什么“妈的”怎样,虽然也许是士大夫讳而不录。但《广弘明集》(七)记北魏邢子才“以为妇人不可保。谓元景曰,‘卿何必姓王?'元景变色。子才曰,‘我亦何必姓邢;能保五世耶?'”则颇有可以推见消息的地方。
——鲁迅《论“他妈的”》

我们还可以看看大文豪苏东坡的骂人方式,那句千古绝唱:“鏖糟陂里叔孙通”堪称是世界骂人史上最为风雅的一段话,骂的对象是理学大师程颐。这句话什么意思哪?

宋汴京城外有一沼泽地名叫“鏖糟陂”。清胡文英《吴下方言考》卷五《二萧》云:“苏东坡与程伊川议事不合,讥之曰:‘颐可谓鏖糟鄙会晤叔孙通矣。’按,鏖糟,执拗而使人心不适也。吴中谓执拗生气曰鏖糟。”则又增加“执拗、固执”一义,且把“鏖糟陂里”更换为“鏖糟鄙俚”,可能觉得“陂里”两字不易通解之故。

叔孙通则是秦末汉初的大儒,因为程颐想做大儒,苏东坡以叔孙通作为比喻,意谓从脏乱之地而来的冒牌叔孙通,在今人看来,这哪里是骂人的话?

有人跟我说苏州话温柔,宁愿跟苏州人吵架,不愿意跟XXX人说话。的确,我很喜欢苏州方言,但我却说,苏州人骂起人来,也是相当刻薄,就好笑小刀不如大刀挥舞有力,但它压强大,伤害值绝对高:

说刻薄损人,林妹妹当属一绝,且不说“母蝗虫”讥讽探春那一句“快做鹿脯来”更是让许多人不明就里。

至于打击程度,不单单是语言的肮脏和刻薄能够解决的,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被骂对象的心理承受能力。灵魂高贵的人往往脆弱。整天在骂人堆里打滚的人再多的言语加身也无大碍,被人仰仗惯了的,一句重话也受不了。

真正像这样的,也许少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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