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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出现过哪些有意思的兵种?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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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几个跨越中国陆海空三军的小单位。

50年代中国海军的主要任务是反美国登陆,尤其是避免美国在长江以北的腹心地区登陆,所以沿着海岸部署了尽可能多的筑垒炮兵部队,归海军指挥。而当时的雷达水平又不足以远程判断敌人位置,需要空中校正炮弹落点,才能修正下一波射击。所以当时有一个不大的空中侦察单位,开着飞机居高临下观测,为陆地上的海军炮兵提供数据,算是上火力的中眼睛。

现在的海军陆战队也有自己的直升机了,所以海-陆-空的组合不再新鲜。

49年开始,国民党以台湾、舟山为基地,频繁轰炸上海,对平民进行大规模恐怖袭击。苏联空军进驻上海,开着米格15承担防空任务。为了保证苏联飞行员的安全,华东海军用旧飞机组建了空中搜索队,如果苏联飞行员海上跳伞,就指导快艇到预定海域去捞人。当时华东海军还是陆军华东大军区的下属,这个侦察单位的序列是华东军区(陆军)所属海军(海)的空中搜索力量,组合序列是陆-海-空

现在陆军也有类似序列的部队——陆军的GY820保障船有2700吨,放了个停机坪,大多数时间是海航直升机降落,但偶尔也有陆军直升机落下来。这个时候,飞行员就是在一艘陆军的军舰上起降,暂时成为陆军的海上航空兵,也是陆-海-空序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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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子,我哥让我说,就说我没见过他。”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虽然被他俩夹在中间吵架挺让人窝火的,但是话不能这么说,这么说太气人了。你能明显感觉到电话那头有个女人一下子被气得整个人都鼓起来,跟动画片里似的。


“行,黑胖子,你行!你厉害!你俩过去,你俩去你们那边防线过日子!你跟他说别回来了!”


“……”


“他要是给我活着回来,我要让他进了这个门,老子把门槛吃掉!”


当然后来嫂子并没有把门槛吃掉,否则她就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吃门槛的女人,但是彪子哥确实回去以后狠狠地挨了一顿收拾,睡了好几天的沙发。幸好他俩的娃已经好大了,在外面读寄宿高中,否则彪子哥这个面子需是挂不住。彪子哥很在乎自己在他儿子面前的面子,他儿子也很崇拜他,要是他儿子知道自己老爸实际上是个“耙耳朵”不晓得会咋样。




我是那天睡午觉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接到彪子哥的电话的。


“你下楼来。”


恍惚之间还以为是在军营呢,彪子哥叫我下楼有啥事,查内务?查战备?查铺查哨?


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我这都退伍多少年了都,查个屁的内务战备呢?彪子哥叫我下的什么楼……


我说,“哥,今天咋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你别管嘛,你先下楼来,我在你楼下。”


重庆到乐山还是要跑好一会儿的,这人不会真的在我楼下吧?我随便扯了条裤子套上,冲出门才发现没穿上衣,又套了个毛衣就下去了。下楼一看,嘿,真事儿,这哥们儿真的就在楼下等着我呢,旁边是他那辆破“宝马”,车倒是好车,X5,就是给他开得不像个样子,到处是剐蹭也不知道补一补。他老婆我嫂子一说起来就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她其实把自己老公当儿子在疼,这一点还是很明确的,而且她也不缺钱。


我说,“彪子哥,你咋来了?不提前通知一声。”我望了望车里,没别人,“我嫂子呢?今晚一块出去喝个痛快的!”


“喝个屁,走,跟我去一趟墨脱。”


我一听脑袋就炸了,彪子哥这人是个好人,就是拧巴,脑子一拧巴说干啥就要干啥,牦牛都拖不回来。我说嫂子知道你出来不?他说,咱们马帮出来的,去哪儿还要跟婆娘汇报啊?我说第一,你是马帮出来的我不是,我老老实实当步兵出来的,你们马帮的牛逼,第二,你们马帮的再牛逼也不能不跟自己婆娘说去哪儿了。




彪子哥是人民解放军里最后一批“马帮”的人,就是正式叫做“骡马队”的,在以前边防上负责艰险路段物资运输。后来基础设施建设上去了,绝大多数哨所都通了公路,2012年最后一个不通公路的县,墨脱县,也终于实现了常年通车。


彪子哥就是这21世纪最后的、正式的马帮队员之一。


说是马帮,实际上跟马的关系不大,彪子哥跑的那条线,马不好使,实际上都是牦牛。一般的牦牛性格不好不能用,他们都是挑的那种性格温顺又吃苦耐劳的牦牛,专门负责从派镇把物资拉到墨脱县去,粮食、被服、枪弹武器装备,都是这么进去的。


当然了,还负责送军嫂。


嫂子就是这么给驮进去的,那时候还没结婚,还是彪子哥的女朋友,正规的说女朋友是不能去部队的,结了婚才行。但是嫂子这人也不是好惹的,那时候才二十几岁,一口咬死了就是要跟着彪子哥跑一趟,死路上都无所谓,否则不结婚。彪子哥也没办法,跑去找领导打了个“来队结婚”的报告,嫂子就去了派镇转运站等着彪子哥出山来接她。


在派镇转运站就有好多老军嫂等着跟骡马队一起进山,每年多雄拉雪山就只能走那么几个月时间,到了这几个月,天天都有军嫂在派镇转运站等着,去看自己老公一会。这些老军嫂就劝她,说她神经病,她老公一直都在路上跑,等着出来见一面就行了嘛。她们这些老公在山背后的那是没办法,要么就等着老公下山来,要么就自己进去。你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你跟着跑干什么,路上那么危险,又给她讲松林口,讲多雄拉雪山,讲蚂蟥沟,讲原始森林里的蟒蛇。嫂子说她那时候在派镇转运站吓得哆嗦,这群老军嫂铁了心要把她吓住,她就是不听。其中营长老婆资格最老,是这一群军嫂的头头,拉着她的手说多雄拉山不是开玩笑的,蚂蟥沟的旱蚂蟥真的跳起来吸血,你婚都还没有结,你男朋友马上就出来了你就见到了嘛,你跟着进去干什么。


嫂子说,“你们要去看你们老公工作的地方,我也要去看我男人是怎么工作呢,他走什么路我要看一看。”


就没人劝她了。


其实我倒是知道她心眼里在琢磨什么,这个女人精得很,否则也不可能三十多岁名下就两个酒店两个公司。她心里想的是,她男人这两个月都是在路上,呆在派镇的时间少得可怜,装载物资也就两天时间然后又跑了,她跟着自己男人去路上跑,还能多那么几天,然后再出来在派镇等着他,这不划算多了么?




我们是翻东达山的时候又一次接到嫂子电话的,我拧不过彪子哥,不过还是感谢他允许我回去收拾衣服,否则只能光着膀子穿着一件毛衣就跟他去跑墨脱县去了。


“你把免提打开。”


我不敢不打开,这两口子哪个我都惹不起。


“陈大彪啊陈大彪……”


电话里嫂子的声音一下子就带了哭腔,我很想把车子停了让他们两口子自己吵架去,但是又不敢。东达山一片的山头都光秃秃的,看起来跟中年谢顶男的脑袋差不多,跟彪子哥的头顶有异曲同工之妙,我就一门心思琢磨这个去了,一边琢磨一边暗暗发笑。


“陈大彪,你说我跟着你图个啥?你天远地远的在外面跑了那么多年,不就图你退了伍回来过几年安稳日子?你说你在家里你还管个啥?你好好呆着不行吗?你那个身体你还跑墨脱去你干啥嘛!”


说着就吼起来了,果然,穆总的气势还是在的。


“你还把我拉黑名单!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你以为我不晓得你去找黑胖子了!”


听了这个话我脖子就一缩,你可以不怕营长不怕连长,你不能不怕嫂子,她抡起胳膊抽你一个大耳光你敢怎么样?


“黑胖子我跟你说,你给我记住!老陈他身体不好,心脏已经不行了,你不准带他爬山下河的,你把陈大彪好好的给我送回来,掉多大一块皮我就啃了你多大一块皮!”


我吓得赶紧扭头去看彪子哥,手一哆嗦,差点就蹭到护栏上面去了,彪子哥的宝马X5又得多一道划痕。


“是是是,嫂子交待的是,我一定把彪子哥给你还回来,少一块皮我就割多大一块皮!”


“黑胖子你少跟我嬉皮笑脸的,我还不知道你,你耍起来还有个度的?我跟你说真的,你彪子哥身体是真的不行了,你不准让他翻多雄拉山,他要翻你就跪下求他,你就把他腿抱住,我不管你的,你无论如何不准他翻山!”


“好好好,嫂子你放心,他要翻山我就把他腿打断!打骨折,打来爬不起来,救护车给你拉回来!”


话一出口,嫂子跟陈大彪都笑了,这场架就算完。我扭头再看,彪子哥的嘴唇已经开始发黑了。




真正的老西藏,不管去过多少次西藏了,都是有高原反应的。而且随着身体机能遭到破坏的程度越来越严重,高反其实是越来越厉害的,特别是边防军人,因为长期在西藏大体力工作,身体被破坏得更厉害,一旦出现反应就更危险。


东达山海拔不低,5000多,彪子哥身体不如我,他躺着我开车,就这样他嘴唇也从红变白,从白变青,从青变乌。这是心脏不好的表现,血氧掉的特别快,还好我没听他的,我也是边防军人,我也有犟的时候,我犟着把制氧机给搬上了车。看他身体一下子又不行了,赶紧把制氧机架起来给他吸上氧气,然后一脚油门踹到地板,飞一样的往左贡县跑。左贡县城海拔低,让他歇一晚上明天就能缓过来,缓不过来就得去林芝飞回去。


他还是缓过来了,晚上天要黑的时候,我们在左贡县城旁边那条叫“玉曲”的小河边抽烟,望着远处的东达山,彪子哥叹了口气。


“妈拉个巴子的,真的不行了……”





在“马帮”的时候,你要是敢说彪子哥“不行了”,他就敢跟你拼命。


比如说你是政委,你说,“陈大彪啊,我看你身体不行了,你就不要在骡马队跑了,换个岗位也是在边防上做贡献嘛!”陈大彪就要跳起来,“政委你不要说我不行,我陈大彪没有不行的!你跟我走一趟,我们走一趟你看看!”


马帮的事情就是驮物资,看起来无所谓,但是你走一趟就明白了。


墨脱县,是雅鲁藏布江沿岸,我们国家实际控制区里,最后一个县,出了墨脱县就是传说中的“藏南”。很多人不明白这个地方是个什么概念,我随便切了一张卫星图,大概说一下。


林芝市区在图最左边,这里通公路通飞机,最近还通了火车。这里交通没问题,但是公路最多最多就通到派镇,派镇再下游的雅鲁藏布江流域,就叫“雅鲁藏布江大峡谷”,这里是所谓的绿色无人区,原始森林里连人烟都没有,更不可能修公路,到处是直上直下的悬崖,地震是家常便饭,山体极其不稳定。


要到墨脱就只有两条路:一个是从波密县翻嘎隆拉雪山,一个是从派镇翻多雄拉雪山


彪子哥当年跑的就是翻越多雄拉雪山的骡马道,嘎隆拉和多雄拉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尤其是还要驮运粮食、弹药和其它军用物资,那就是拿命在悬崖上面玩儿。

多雄拉不跟你开玩笑,就算是最“风和日丽”的季节,这里也是每天必有一场暴风雪。翻多雄拉,除了要克服高原反应,克服悬崖峭壁,克服旅途劳累,还必须要掐准时间,趁着暴风雪没有起来的时候赶紧爬山,赶在暴风雪肆虐之前下山。


否则就下不去了,被冻在山上,给下一代边防军人当路标。


我觉得彪子哥的马帮可以称得上“史上最强马帮”,以前茶马古道上面那些马帮跟他比起来都还差点意思,一般的马帮都是走正常的路,只有他是走最难走的路,也只走最难走最危险的路,别的路他不稀得跑。


彪子哥当年每年都要跑十来趟骡马道,一趟一周都还紧巴巴的,他带着士兵们和藏族民工、背夫还有进去出来的军嫂们,天麻麻亮就从派镇出发去松林口,看天气没问题就上山,下午一点钟之前下山,一次都没把人丢在山上过。


他吹得最响的就是这个牛逼,有时候嘴巴就开始讨人嫌,“红军爬雪山过草地?我天天都爬雪山过草地!”我说你别犯浑,你跟红军比?他说有啥不能比?我比红军差了还是怎么地?我说那是咱们老前辈,你这么说不对,红军吃的是啥你吃的是啥?红军穿什么你穿什么?你这么说红军老前辈揍你。


他说他们凭啥揍我?我给他们丢脸了?他们吃得不好穿得不好但是他们也没有来来回回爬雪山对不对?


我说你这就是犯浑,人家前有堵截后有追兵,你有啥?


他说,“我们墨脱有旱蚂蟥,有暴风雪,他们没有嘛?”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的没话了,好像真的有点那个意思。




松林口翻过多雄拉,下山朝背崩乡走,到老虎嘴那个地方,是骡马道上第二个鬼门关。


旱蚂蟥。

当地部队就把这里叫做“蚂蟥沟”,当然不仅仅是蚂蟥比较吓人,那东西,顶多叫做“吓人”,真正可怕的是森林里出没的各种蛇,最大的有蟒蛇,最毒的有眼镜王蛇、蝰蛇。另外还有各种各样的蚊子,劈头盖脸铺天盖地,黑蚊子花蚊子大的小的什么都有。还有三不五时发生的泥石流和山体滑坡、塌方,有一天总有好几场的暴雨,有时通时断的路。


彪子哥这个人最猛的地方就在这里,派墨路上一切东西在他眼里只有两样:能吃的,不能吃的


蚊子太小了,不能吃;蟒蛇老实,不能吃;眼镜王蛇敢来惹他他就敢吃;旱蚂蟥恶心不能吃;芭蕉好吃;猴子是保护动物不能吃;喜玛拉雅棕熊惹不起不能吃;野猪好吃……


我跟他一起进出过墨脱三趟,每次他一路上都在念叨,这个能吃,那个不能吃,为什么能吃为什么不能吃。


也行,他一路跟你念叨吃的不能吃的,没啥感觉就到了背崩乡,国境线里最后一个乡。


他后来俨然成了当地生物链最顶端的男人,真正的山神老爷,我感觉他都快就地飞升位列仙班了。他在派镇,嗅一嗅空气就知道今天暴风雪几点钟来,几点钟散;他在多雄拉山上,闭着眼睛都能在悬崖上如履平地;他到了蚂蟥沟里喊一嗓子,旱蚂蟥毒蛇蚊子都得避开,怕被吃了;驼队里的牦牛比有些新战士都要听话,彪子哥走到哪儿那群牦牛的眼珠子都跟着,不用他喊,他抬腿一走牦牛就知道跟上来。




我在部队里最后一次看见彪子哥,是在西藏军区总医院的病房里,我心脏也不好了,他也不好了,哥俩一块儿住院,找护士长好说歹说换到了一个病房。我的问题不大,就是西藏呆久了正常的肥大和传导不良。彪子哥的严重一些,有点心律不齐和心肌供血不足,比我的麻烦多了。


最严重的是三号床的老方,阿里那边过来的,虽然不属于西藏军区的人,但是高原病还是西藏军区总医院最靠谱。老方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们也都没有打听,他也没说,一看一个病房都是老边防就来了劲,跟彪子哥两个吹得是吐沫星子四溅。我这种时候不怎么参与,都是听他们吹。彪子哥说起他的骡马道那就是口若悬河,老方说起他的班公湖也是滔滔不绝,医生护士来管都不管用,只有来陪床的嫂子管得住。


那时候我刚离了婚光棍一个,老方他老婆没来,嫂子就照顾我们三个,打饭、检查、拿报告啥的都是她一个人。我说你生意上的事情忙,你回去你的,哥这儿有我在没问题。穆总白了我一眼,“你管不住他。”我就没敢再吭气。


彪子哥跟老方真的是,聊天就没完,班公湖、天文点、加勒万河那是老方的主要话题,墨脱和南迦巴瓦就是彪子哥的绝对领域。其实他俩这些地方我都去过,我去过几乎所有的喜马拉雅山的边防线,从东头的察隅县、墨脱、南伊沟,山南那边的麻麻沟、无名湖,不丹对面的措美、洛扎,亚东沟、樟木沟、吉隆沟,一直到最西边的阿克赛钦地区。我不敢掺和,他俩本来就聊起来没完,我再掺和就完了。


他们是对边防线爱的真,一草一木,一花一石,如数家珍,对面印度人、不丹人、尼泊尔人也是了如指掌。好像这是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情一样,实际上非常无聊,旁人听着无非就是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只有身在其中才会觉得有意思。


后来老方就死了


那天我先醒过来,嫂子已经来了,趴在她男人的床边休息,彪子哥还在睡。我没感觉什么异样的,侧身在床上玩儿手机,过了一会儿彪子哥才醒了的。彪子哥醒了就找老方继续昨晚的话题,喊了好几声都没反应,这时候我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彪子哥却没回过神来,刚刚从睡梦里醒来的嫂子也没反应过来,迷瞪着眼睛好一会儿,突然脸色煞白。


然后就是医生和护士冲进来,各种抢救设备推进来,病房里立刻乱作一团。嫂子在一片嘈杂中像暴风雪里的一片树叶一样瑟瑟发抖,我和彪子哥都茫然着不知所措,嫂子却看着医生、护士还有围在中间的老方,浑身都在颤抖。


我从没见过她慌张成这样,她是个气定神闲的女人,无论是在多雄拉山口,在蚂蟥沟,在生意场上,在谈判桌上,这个女人从来没有这么慌乱过。她的鬓角随着身体在颤抖,被窗外的光照亮了好像是一片白霜,事实上也是一片白霜,这个女人老了,不再是那个二十几岁、精明又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孩了……


医生护士并没有忙多久,一张白床单盖住老方的脸,三号病床空了。


老方走得很安详,睡梦里走的,走之前跟战友们在一起,这是战士应有的、最好的死法。


嫂子这时候才哭出来,但是没有声音,只是眼泪顺着不再年轻的脸就下来了,在下巴那里凝成好大一个泪珠,最后才掉下来。


“陈大彪你给我退伍!你不许再去边防线了!你不退我就死给你看!”




从左贡县出来往波密跑,陈大彪跟他老婆和好了,也打电话了,暂时应该没事。嫂子给他千叮咛万嘱咐的,还要我保证不让他上多雄拉;彪子哥也千保证万保证,一定不翻多雄拉,就去派镇看一看完事儿,绝对不去边防线,心脏不舒服立刻吃药立刻吸氧立刻回来。


就这么说吧,从祖宗十八代到忠贞不渝的爱情再到党性,全被陈大彪同志拿出来赌咒发誓了。


我单身汉一个,见不得两口子腻歪,烦得要死。要不是看陈大彪身体刚缓过来,真想给这俩贩狗粮的一脚一个踢到然乌湖里面去。


然乌湖那么美,刚好埋葬你俩狗血的爱情。


过了然乌湖进入帕隆藏布江峡谷,手机信号开始断断续续,这俩才消停下来。一路上我没敢再让彪子哥开车,他身体不舒服,而且随着离墨脱越来越近,人也开始躁动起来。


我感觉他要准备背叛他坚贞不渝的爱情了。


这王八蛋跟出门找小三儿一样,开始鬼鬼祟祟的琢磨歪点子了。


“兄弟,这帕隆藏布峡谷好看,你给我拍个视频呗?”


我知道他琢磨啥,他准备拿这个糊弄他老婆。


我说你别想,你老实点。


然后到了波密,他又开始鼓捣,“要不咱们去墨脱吧?新修的嘎隆拉隧道,咱都没走过,汽车能开到墨脱了你说稀罕不稀罕?”


我说这行,但是坐车进去你也得坐车出来,他就有点讷讷的,我就知道但凡把这小子拉到墨脱他肯定不干,肯定爬多雄拉去了。


嘎隆拉隧道堵车,你去,你去个毛线!




到了林芝,住了一晚我们就去派镇,他俩办婚礼的地方,这是嫂子能够容忍的最后一个地方。


陈大彪已经要蹦起来了,派镇每个地方就跟他自己家一样,哪儿哪儿哪儿都是熟人,到处都是人在跟他打招呼,“老陈你回来啦?”“老陈好多年不见了啊?”“老陈有山上的松茸,新鲜的,今晚来炖只鸡嘛?”陈大彪整个脸都是皱纹,缩得像个小老头,虽然50岁都没有但是已经看起来跟个小老头差不多了,他满意的在派镇踱着步,好整以暇的跟每个熟人打招呼,搞得几个跑来旅游的外地人侧目窃窃私语,大概是把彪子哥当成什么大人物了。


狗屁大人物,这货就是个赶马赶牦牛的你信不?


好多人都受过彪子哥的恩惠,当年他的骡马队是派镇到墨脱唯一可靠的运输线路,他帮人带过各种山货,带过信,带过家属。那时候派镇一斤大米只要一块钱,到了墨脱就是32元,彪子哥从里面没有给自己挣过一分。好多人跑墨脱做生意的、走亲戚的,都信得过彪子哥,你就放心把钱交给他,他也不会让你少了一分。


尽管他很享受这种感觉,但是并没有多停留,转悠着就往山上走,往松林口走。


完了,这老犟牦牛我估计拉不住了。


听说派镇到墨脱正在修路,也是打了隧道,虽然没有正式通车但是确实能开过去,我赶紧不由分说把彪子哥塞进车里,朝着松林口就开。


我说我带你去松林口,最多最多到松林口,算我求你了哥,我亲哥,你真不能去多雄拉,你我这个样子你是知道的,你出了问题我拿你没办法,我俩都得死在山上。


陈大彪抽动着鼻子嗅山那边翻过来的风,自言自语着,“今天一点刮风,四点散。”


我说哥,咱别闹,我们去松林口看看就回来!


他指着路边的高山杜鹃,说,“看着没?能吃,酸的特别开胃。”


我说哥,你心情我理解,但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身体在这儿摆着!


他指着多雄拉说,“看,我说一点刮风吧?现在就晴天。我带你嫂子进去的时候,用背包绳把她手绑在牦牛尾巴上给拖上去的。”


我说你想想老方,老方他老婆怎么办?你别胡闹,咱看看就回行不行?算我求你了!


他说这片树林子里其实有熊的,有次一头母熊带着两只小熊,特别危险的,边防上好多人就是被这种母熊弄死的,最后我拿牦牛围成一个圈,母熊才走了。


我都快哭出来了……




最终陈大彪确实没去翻多雄拉,否则我现在已经被他老婆穆总撕了吃了,我毫不怀疑我要是给陈大彪带到山上去了,她会追杀我到天涯海角,她不手刃我这事儿完不了。


彪子哥走到松林口转运站,这里以前是汽车能够到达的最后一个地方,他的骡马队就是在这里装载物资,然后一头扎进原始森林,头也不回的昂首挺胸走向多雄拉山皑皑白雪的。松林口转运站破败得厉害,门窗早就在经年不息的狂风大雪里破烂不堪,屋顶的瓦都没剩下多少。当年他跟嫂子结婚就在这里,我没有参加,但是据嫂子说到处都是那种土里土气的闪闪发亮的彩纸,到处是战士们的笑容,狂风在屋子外面呼啸着,屋子里大家一起唱起《西藏军区军歌》,他们从此结为夫妻,再不分离。

听党指挥、服务人民、所向披靡、英勇顽强,

把五星红旗插到喜马拉雅山上!

我们是英雄的人民子弟兵,

抗日烽火中锻炼成长,

转战淮海打过长江,挺进大西南,

丰碑铸就万里边疆、万里边疆,

唉嗨,我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

边疆为家、长期建藏,

让五星红旗喜马拉雅山上永远飘扬!

呃!永远飘扬!

我们是英雄的高原子弟兵,

世界屋脊上放哨站岗、风雪亮剑射天狼、血汗洗戎装,

军威远震万里边疆。




我们就在松林口转运站的破房子外面吼这首《西藏军区军歌》,一会儿就上不来气了,没有办法只有一人吼一句,你接不上气了我接着来,在松林口破房子周围磨叽了好久好久。


果然,一点暴风雪准时来,四点准时散。


你彪子哥还是你彪子哥,你山神老爷还是你山神老爷。


可是路已经没了,我们在松林口找了半天,彪子哥当年走得滚瓜烂熟的路居然就是找不到了,围着屋子附近还能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再远就没了。

连通往转运站的公路上,都长出了小树苗,顶破积雪,抢占着空出来的空间。


找不到去峭壁那边的路,陈大彪终于老实了下来,嘴唇又开始发青,我说彪子哥咱还是下去吧?这次他没再叽叽歪歪,那股山神老爷的气韵一下子就抽走了,现在他就是个小老头,再不是什么“末代马帮汉子”,什么“除了不能吃的都是能吃的”,杵着个拐杖一步一滑的往下走着。


走到山下,桃花盛开,多雄拉隧道已经修好了,再没有骡马队,再没有马帮。




墨脱,

这里离中国首都北京直线距离2270公里;

离缅甸首都内比都1050公里;

离泰国首都曼谷1800公里;

离印度首都新德里1750公里;

离孟加拉首都达卡仅有770公里。


然而这里属于中国,千山万水,长路漫漫,都不能改变这一点。




(明天就是八一建军节,人民解放军成立94年纪念日,谨以此文献给所有人民军队现役退役军人。本文故事、人物均为虚构,但是骡马队在历史上真实存在,曾经有一任骡马队队长尹祥美被树立为典型,荣誉是属于每一个骡马队队员的,是属于西藏军区、新疆军区每一个边防军人的,是属于每一个解放军同志的,祝你们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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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韩美军附编韩军:竞争激烈,享受“特权”,普通韩国人羡慕

作为少数实行义务兵役制的发达国家,韩国所有18岁以上的成年男性必须在军队中服役18至24个月。但是韩国军队中层出不穷的霸凌事件,以及“期数例外”等恶习,多次在军中酿成血案。比如2011年的江华岛韩军哨所枪击案,造成4死2伤;2014年的高城郡韩军哨所枪击案,造成5死7伤。

这也使韩国年轻人对于服兵役望而生畏,由于韩国对逃避兵役的惩罚非常严厉,一群受过良好教育、英语熟练的韩国年轻人就把目光投向了驻韩美军。对于所有必须应征入伍的韩国男人来说,驻韩美军附编韩军是一个非常有吸引力的选择。

驻韩美军附编韩军制度最早可以追溯到朝鲜战争时期,由于美军人员不足,联合国军总司令麦克阿瑟和李承晚达成非正式协议,将韩国士兵补充混编入美国陆军。朝鲜战争期间,总共有43000多名附编韩军与美国陆军并肩作战,其中4000多人战死。

当时,首批附编韩军被分配到驻日本的美军第7步兵师。本来新兵需要4个月的训练,附编韩军只完成了10天的射击等基础训练后,就参加了仁川登陆战。从釜山到仁川,从元山到长津湖,附编韩军始终与美军并肩作战。

1953年,美韩两国签订《美韩共同防御条约》,正式形成军事同盟,从此7万美军长期驻扎在韩国,附编韩军制度也顺理成章的延续下来。附编韩军可以帮助美军士兵了解韩国的风俗习惯,避免和当地人沟通不畅,成为美韩军事同盟不可缺少的部分。

长期以来,由于附编韩军申请者人数众多,竞争激烈,因此必须通过英语能力测试,一般是托业、托福或者英语水平考试。托业考试分数在780分以上,或者英语水平考试分数在690分以上,才能进入最后的抽签名单。

能否成为一名附编韩军最终要由抽签来决定,以确保每个人的机会均等,而且每个人只有一次抽签机会。每年,大约有2000名幸运的韩国年轻人过关斩将,成为驻韩美军附编韩军。2018年,14000多名韩国人竞争2000个附编韩军名额,竞争比例为7比1。

成为附编韩军后,首先要完成6周的韩国陆军基础训练,再接受3周的附编韩军专门训练,学习美国语言和文化,以及如何与美军士兵相处。最后根据训练结果和英语能力,分配到美军第8集团军的各部门。

附编韩军身穿美军制服,使用美军装备,与美军士兵混编,属于美国陆军第8集团军指挥。唯一的区别是右臂佩戴韩国国旗,而不是美国国旗,通常是作为美军的翻译人员。

任何一名驻韩美军附编韩军,都必须遵守以下行动守则:

1、我将尽力完成任务,成为韩国士兵的模范。

2、我将遵纪守法,以积极的态度持续提升美韩联合作战能力。

3、我以身为一名军事外交官而感到自豪,为改善美韩两国陆军的凝聚力做出自己的贡献。

从附编韩军的行动守则可以看出,附编韩军的主要职责就是为美国大兵服务。由于驻韩美军在韩国一直享有治外法权,因此附编韩军的身份也被普通韩国人所羡慕。

大部分韩国人想成为附编韩军的理由是“可以和美国人交流,并成为朋友”,或者“每天都可以说英语,体验不同的文化”,把附编韩军的身份看作是一种荣誉。

当然,驻韩美军附编韩军的生活条件比普通韩国士兵好的多,因为美军的训练和待遇都更好。还有更多的教育机会,生活标准更高,经常可以自由的进出军营,而且可以获得其他韩国人更多的尊重。

与韩国陆军的常规训练相比,附编韩军的日子要轻松惬意多了。首先获得进出军营的通行证非常容易,其次是休假的时间非常多,可以享受美国和韩国的各种假期。当然,大部分附编韩军本身的家庭条件也比较好。因为在韩国,只有富裕的家庭才能负担起昂贵的英语家教,而普通的韩国家庭无力承担学习英语的费用。

尽管理论上附编韩军和普通韩军士兵一样,接受韩国宪兵的管辖,必须遵守韩国陆军的各项规章制度。但既然驻韩美军在韩国享有治外法权,那么附编韩军在外出、过夜、休假方面也确实享有一些令韩国人羡慕的“特权”。

对于附编韩军的管理,美国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此,附编韩军偷偷开小差,甚至溜回家过周末,也就不足为奇了。附编韩军经常周五从军营外出,要周日晚上才回来,因为反正美军士兵周末也要休息两天。

2019年3月,京畿道就有5名在东豆川市凯西军营服役的附编韩军被指控无故缺勤32天,理由是在家学习和参观图书馆。另外,一名在首尔龙山基地服役的附编韩军,在服役期最后5个月一直待在家里,直到退役了才被发现。

根据韩国陆军的调查,从2016到2019年,发现共有493名附编韩军请病假,但是却有469人的病假记录不知所踪,按照规定这些病假记录必须保留5年。

过去十年,只有11名附编韩军因擅自休假受到军法审判,但大部分人没有受到任何处分,不了了之。相比之下,普通韩国士兵擅自缺勤受到的惩罚则严重得多。例如,一名韩国陆军一等兵因无故缺勤12小时就被判刑1年,缓期两年执行;而一名韩国空军高级飞行员无故缺勤41小时也被判刑1年,缓期两年执行。

考虑到附编韩军管理上的种种弊端,韩国陆军将在未来几年内逐渐削减附编韩军的数量。附编韩军与驻韩美军比例约为1比10,随着驻韩美军人数的减少,附编韩军的数量也要减少。目前,附编韩军人数大约有3000多人,韩国陆军计划到2022年削减900人,这也意味着附编韩军名额的竞争将更加激烈。

附编韩军制度不仅强化了美韩联合军力,还节约了驻韩美军的军费开销,体现了美韩两军的相互合作、支持与友谊。韩国军方每年花费100亿韩元(约860万美元)在附编韩军身上,根据韩国方面的统计,附编韩军每年可以为美军节约9000万美元。然而,在驻韩美军费用分摊谈判时,美方根本无视附编韩军的贡献。

2019年,韩国支付了8.5亿美元作为驻韩美军的军费。在几天前刚结束的军费分摊谈判中,韩国今年支付的驻韩美军军费增加到10亿美元,增涨幅度创下了记录。而韩国方面认为,韩国承担的驻韩美军军费应当包括附编韩军的费用。

尽管附编韩军对美国人忠心耿耿,但是美国人似乎并没有把附编韩军看作是自己人。

2020年底,驻韩美军启动新冠疫苗接种计划,但附编韩军和美军雇佣的其他韩国人却被排除在接种计划外。驻韩美军表示:“暂时不向美军基地的韩国人提供疫苗。”但原则上,附编韩军也属于驻韩美军的接种对象,因此驻韩美军仍然接受了附编韩军和美军基地内韩籍医护人员的接种申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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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雇佣军——奉系白俄军与铁甲列车

众所周知,1918年11月18日,前帝俄海军上将高尔察克在西伯利亚的鄂木斯克宣布自己为“全俄罗斯最高执政”,其他白军将领如邓尼金和尤登尼奇都承认了他的政权。高尔察克指挥大军自东向西发动进攻,曾一度对苏维埃政权构成致命威胁。苏联红军随后展开反击,高尔察克节节败退。1919年11月,鄂木斯克被红军攻占。为保存实力,高尔察克决定率部横穿6000多公里的西伯利亚,撤往太平洋沿岸,寻求日本的支持。高尔察克终究没能到达太平洋沿岸,最后还是落到了苏维埃政权的手里。1920年2月7日,高尔察克和他的内阁总理佩佩利亚耶夫在伊尔库茨克被莫斯科来的肃反工作人员处决。高尔察克死后,他的军队随即崩溃。撤到俄罗斯远东地区的高尔察克残部数以万计,加上原先就在远东活动的谢苗诺夫等白军将领,流落远东的白军数目恐以十万计。



这些白军分成形形色色、大小不一的武装团体,都在为自己的前途命运发愁。许多白军部队虽临近绝境,依然坚持与“红色魔鬼”战斗。比如以前帝俄军队后贝加尔军区什里尼科夫将军为首的高尔察克残部,成员都是哥萨克军人,坚持在额尔古纳河流域活动;被谢苗诺夫将军指定为代理人的巴克谢耶夫率领的1支白军,活动范围主要是中国的海拉尔地区;由前帝俄政府委任的原中东铁路管理局局长霍尔瓦特将军领导的“护路军”,更是经常在中东铁路沿线给苏维埃政权制造麻烦。 高尔察克的政权灭亡后,霍尔瓦特和谢苗诺夫将军相继在格罗捷阔沃和赤塔建立政权,发行货币,继续与苏维埃政权抗衡。1920年初,在海参崴须德兰斯哥街,又出现了一个“俄罗斯临时政府”。该政府自设总理,宣布继承高尔察克政权的法统。1922年初,经过一番激烈的权力斗争后,临时政府总理吉吉里斯克被迫下台,新总理继任。这位新总理既有当地富商泽列维斯的财政支持,又有驻海参崴日本干涉军的军事支持,一时风头不小。西伯利亚东部边区一带穷途末路的白军残部,纷纷表示愿服从他的命令,只要能获得一些粮食和军饷。新总理大量发行巨额面值的“西伯利亚币”(即高尔察克政权发行的货币,曾在中国东北大量流通。当时东北人称外币为“羌帖”,帝俄卢布为“老羌帖”,西伯利亚币即“高尔察克帖”,甚至“霍尔瓦特帖”和“谢苗诺夫帖”都曾在中国东北短暂流通)支付军费,并积极与边境另一侧的中国东北奉系联络。这位海参崴“俄罗斯临时政府”的新总理不是别人,正是张宗昌早年的旧相识——米罗夫。


1922年秋,吉林省防军第三混成旅旅长兼绥宁镇守使张宗昌轻车简从,重返阔别十年的海参崴。关于张宗昌这一次去海参崴的目的,有两种不同的说法。有的说,他是因扩编部队缺乏军火而去找边境另一边的米罗夫想办法的;有的说,他是奉张作霖之命,秘密前去与米罗夫接洽的。在海参崴,张宗昌与老友米罗夫相谈甚欢。“米罗夫总理”以东道主的身份,在海参崴最豪华的格罗斯大饭店设宴款待张宗昌,邀请临时政府的高级官员作陪。张宗昌这一趟没有白去,他与米罗夫达成一项不足为外人道的“密约”。临别时,米罗夫还赠送了张宗昌最喜爱的礼物——40箱小甜瓜手榴弹。著名的1923年奉军秋操(即秋季大演习)后,吉林第三混成旅的“学科战术成绩优良”,因此,张作霖对张宗昌更加宠爱——把他从吉林调到奉天,并把吉林第三混成旅改编为奉天陆军第三混成旅,下辖4个团。张宗昌自己又扩编了1个古怪的“炸弹团”,以日后自己麾下的大将王栋为团长。而“炸弹团”起家的本钱,就是米罗夫赠送的那40箱“小甜瓜”。

就在张宗昌重访海参崴后没几天,日本干涉军撤出俄罗斯远东地区,苏联红军随即从北面攻入海参崴,“临时政府”宣告终结。米罗夫先到驻海参崴日本领事馆避难,然后秘密乘日本军舰转往大连。此时,听从“临时政府”指挥的白军残部还有1万多人。他们全部沿着中俄边境撤到绥芬河附近。张宗昌向奉天张作霖发电:“如何处理?”张作霖回电:“由张宗昌全权处理。”张宗昌当即决定,允许白军残部入境。

不久,米罗夫从大连赶到绥芬河,通过“外交身份”向张宗昌提出:拜会张作霖,商讨白军残部的前途问题。张作霖以奉天距绥芬河路途遥远为由,全权委托张宗昌与之会见。于是,“米罗夫总理”“正式”向张宗昌请求道:“这些俄国军队,因为转战很久,艰苦备尝,军中上下普遍存在着厌战情绪,又无粮无饷,精疲力竭,且不能回国,因此多欲放下武器,希望中国予以收容。此外,也希望帮助解决一部分经费,本人可以拿武器抵偿。”

张宗昌因握有张作霖的“全权委托”,由此“正式”做出决定:拿出部分款项交给“米罗夫总理”作遣散经费,换来了大批枪支弹药及通讯器材。张宗昌又把愿意接受改编的500余名白俄溃兵,暂时编成1支白俄部队,由聂卡耶夫上校(前帝俄军队步兵团长)担任指挥官。日后这支部队发展壮大,成为了人们口中日常提及的那支“白俄军”——白俄军先遣第一梯队,以及后来的奉军第65白俄独立师。


事情至此,明眼人应该能看出真相了。这一切其实不过是张宗昌和米罗夫两人唱的一出双簧。白军的前途问题,两人早在海参崴就已经谈妥,那项所谓的“密约”,指的正是此事。后来等张宗昌当上山东督军,一切都已不值得避讳,米罗夫索性将这些全讲了出来:“张宗昌到海参崴时,日本留驻在海参崴的陆海军正准备撤走,周围形势很不利,我们除退到中国境内外,别无他路。我和张宗昌是患难朋友,和他谈到这些情况,他表示很愿意帮忙。口头约定,到了不得已时,俄军都退到张宗昌的防地以保存实力。因此,红军发动进攻后,我通知聂卡耶夫向张宗昌的防区撤退,并派参谋车可夫到张宗昌处接洽。张宗昌开始见到那么多俄国官兵,又缺少吃的用的,很为难。后经与聂卡耶夫协商,我们自愿贡献出武器装备,他就满口答应了。我们将所有武器,包括1万枝步枪、20多门大炮、40多挺重机枪,连同弹药和其他一切相关的武器装备都交给了张宗昌,还有一部分人员也由张宗昌留用。”



无论这出双簧是演给谁看,一切必然都是在张作霖的默许或直接授意下进行的。张宗昌并不是张作霖的嫡系,但张作霖需要冒着养虎为患的风险,养张宗昌这只“虎”来为自己卖命。更何况,张作霖也认为白俄军“可用”。事实上,张作霖自己才是收编白俄军的先驱——早在1919年,张作霖与谢苗诺夫将军接触后,经过后者的推荐,接纳了1支由普列什柯夫上校率领的“第一西伯利亚步兵团”。虽然该团编制为3个营,但是溃败到中国境内后,仅剩300余人了。张作霖指示部下与普列什柯夫达成了如下协议:

1.作为外籍移民,白卫军余部官兵志愿到奉军服役。 2.志愿者加入奉军后,除参加禁办防务外,愿听从奉军最高指挥官下达的各种战斗命令。 3.志愿者为有酬服役。4.如志愿者违反奉军军纪,或本人自动解除本协议,奉军将即停止向当事人发放酬金。 5.如志愿者战死,该酬金将发放给死者直系亲属或生前委托人,直至协议期满为止。 6.本协议有效期暂为半年。半年后经双方同意可自行续约。



双方签订协议后,普列什柯夫立即率领西伯利亚步兵团开进奉天,编入张作霖的主战部队序列。这支西伯利亚步兵团后来的命运如何,无从得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张作霖作为收编白俄军的先驱,对张宗昌延续自己思路、继续收编白俄军的做法,应该没有什么意见。

铁甲车队白俄旅

关于张宗昌组建的白俄军,还有另外一桩事值得一提。张宗昌驻在绥芬河一带的中俄边界时,给养限额,装备欠缺,士兵多是徒手训练。出操时,张宗昌常带领徒手士兵爬山越岭,进行体力训练。有一天,张宗昌在山上遥望,发现远处山沟里躺著一个人,心觉诧异。此地人迹罕至,怎么会有人?张宗昌派人去察看,士兵回来报告:“那是个外国人,不懂中国话。”从服装来看,像是俄国军官。那人饥寒交迫,好像有病,快要死了。 张宗昌一听,亲自下山去看。他那口流利的俄语此时派上了用场。经过询问,那个人说了实话。他叫葛斯特劳夫,是帝俄军队炮兵少将,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曾任方面军炮兵司令,后参加白军。白军溃败,他被苏联红军追击,走投无路下逃入中国东北边境深山。结果病在这里,再也不能走了,于是干脆往这荒山沟一躺,准备饿死,或者让狼吃掉。 张宗昌好言安慰,用马驮他回镇守使衙署,派人细心照料,延医治病。10多天后,葛斯特劳夫恢复了健康。葛斯特劳夫感谢张宗昌的救命之恩,想找个机会报答他。葛斯特劳夫在镇守使衙署内闲住,见张宗昌的士兵缺乏枪支弹药,便向张宗昌透露:“在离俄罗斯境内三站地方的山沟里,有一条铁路支线,停有军用物资列车一列,满载枪支弹药,还有大炮若干门,只是没有车头。如果张将军能派一个火车头去拉回,军火就是您的了。”葛斯特劳夫又指出:“布尔什维克很快会来,必须快去拉。”

张宗昌大喜,立即给中东铁路局发电报,要来了一辆机车,由葛斯特劳夫带路,将一列车的军火悉数拉回。此外,拉回来的还有300多名在列车附近坐以待毙的白俄士兵。他们全部被张宗昌收编,由葛斯特劳夫指挥。张宗昌将此事向张作霖做了报告,并送去一批从列车上得到的军火,算是全了礼数。此时的张宗昌得到了充足的装备,便开始进一步招募撤入中国的白军官兵。经过一番努力,张宗昌的白俄部队发展到1500余人,其中包括前步兵团长聂卡耶夫、前哥萨克骑兵旅长金钟仁(俄籍朝鲜人)、前炮兵少将葛斯特劳夫等骨干军官。这时,这支白俄部队可以编成一个货真价实的白俄团了。

不过,要养活这么多白俄军,张宗昌的军费开支相当庞大。虽然张作霖不断从奉天拨款资助,但还是入不敷出。有一次,部下闹饷,张宗昌大骂道:“混账!王八蛋!发不发饷能闹吗?我爱你们,我是嫖客,你们是婊子,嫖客会欠婊子的钱吗?饷会发的,他妈的婊子都给我下去!” 闹饷是压住了,可还是得想办法筹钱啊。无奈,张宗昌让士兵在自己的辖区内种植鸦片,以弥补军饷的不足。奉军各部对这事很不满,纷纷要求张作霖遣散这支队伍。而张宗昌的吉林防军第三混成旅成立较晚,匪性未除,让张作霖这样的老绿林也看不惯。所以,张宗昌所部总让张作霖有如鲠在喉的感觉。1923年奉军秋操前夕,张作霖对军事演习的校阅委员张学良、李景林、郭松龄等人道:“每年花100多万,养着这帮队伍种植鸦片,太不成话了。这次演习,要是看着他们不行,就把他们解决,遣散好了。”

接到秋操命令,张宗昌即日动员全旅开拔到怀德县(今属吉林)集中,枪械弹药也随军运到二道沟车站,造好表册准备接受校阅。一日,在张宗昌的陪同下,检阅委员李景林、张学良到二道沟检阅武器,见械弹器材中仅铜质电报机就有500多部。张学良问张宗昌:“你这些东西是哪里来的?”张宗昌道:“白俄军队送的。”张学良又指指“小甜瓜”手榴弹,张宗昌没敢露实底:“这是买的,两块哈大洋(1919—1931年期间,由交通银行、中国银行、东三省银行、黑龙江广信公司、边业银行和吉林永衡官银钱号等六家官办及商办银行在哈尔滨发行的大银元兑换券。因该纸币以“大洋”为本位,上面均印有“哈尔滨”地名,且主要流通于哈尔滨及中东铁路沿线,故称为哈尔滨大洋票,简称“哈大洋”或“哈大洋券”)一个。”这算是白俄军第一次在奉军的其他部队面前出现,张学良等人才对白俄军心中有数。



就在这次秋操中,发生了著名的“操妈”事件。当时,校阅委员郭松龄来到张宗昌的第三混成旅,名为校阅,实则整肃,寻机遣散。郭松龄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心高气傲,一向看不起张宗昌,又有张作霖事先通气,因而对张宗昌的部队要求特别严格。演习中突然降雪,大雪深达数尺,士兵有的被冻伤,有的被高粱茬子扎伤,令张宗昌心里老大不痛快。休息时,张宗昌在庄稼地旁一处窝棚里避风,蹲在炕上掏出随身携带的烧酒,边喝边发牢骚:“他娘的,这是哪个龟孙的计划,弄得我们这样。”恰好郭松龄推门进来,厉声责问张宗昌:“你骂谁?”张宗昌解释道:“这是我的口头语。”郭松龄得理不饶人,指着张宗昌的鼻子骂道:“我操你妈!这也是我的口头语!” 一时间,窝棚里空气凝固,身旁的副官们心生寒气,以为会有一场火并。但接下来的事让所有人大跌眼镜——只见张宗昌跳到地下,对郭松龄道:“郭二大爷,你操俺妈,你就是俺亲爹,那还有啥说的?”随即竟然扑通一声给郭松龄跪下了。这等厚脸皮,害得比张宗昌年轻好多岁的郭松龄红了脸,没法再吭声,扭头便走,整肃也就不了了之。

说张宗昌耍熊也好,说他能屈能伸也罢,反正张宗昌是将“整肃”和“遣散”成功地对付了过去。张宗昌明白,他在奉军里的地位极其卑微,绝对惹不起郭松龄,因为郭松龄的后台是张学良,而张学良是大帅的亲儿子。回过头来,张宗昌又想办法笼络住郭松龄,他还曾因此与郭松龄拜了把子。那是张宗昌拜托李景林撮合的结果。为此,李景林还特意找来张学良,张学良也对郭松龄加以劝解。郭松龄最后还向张宗昌赔了礼。李景林又提议:“咱们四人‘义结金兰’,为后人留下一段‘将将和’的佳话吧。”这种结拜,一言以蔽之——称兄道弟,心隔千里,你抽我筋,我剥你皮。




1924年9月,第二次直奉战争爆发,张宗昌被提升为第一军副军长(军长李景林),率部由热河到朝阳,然后向关内进击。李景林部与张宗昌部虽合编为一个军,但还是各带各的兵,各打各的仗。李景林进军热河后,直系的热河都统米振标逃进关内,李景林先抢地盘,坐上了热河都统,接着就按兵不动。没抢到热河地盘的张宗昌只好率自己的第三混成旅继续进攻,打下朝阳,占领冷口,突破直军沿长城的防线,进兵关内,在滦河一带与直系彭寿莘部大战。 这一仗是张宗昌白俄军的初次亮相,表现相当精彩。舍命冲杀的白俄军哥萨克骑兵给直军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但在战场上发挥了最大作用的还是白俄军的炮兵大队。白俄军炮兵大队由葛斯特劳夫一手打造,配有俄造77毫米口径山炮、野炮13门,75毫米口径山炮1门。另外,第三混成旅还有约20门82毫米迫击炮。这些炮在葛斯特劳夫的部署下发挥出了最大的威力。对于直军来说,这样的火力已经算是排山倒海了。加之直军第三路总司令冯玉祥突然回师北京,发动北京政变,囚禁贿选总统曹锟,局势急转直下。直军前有张宗昌白俄军的迅猛火力,后有冯玉祥捅刀子,士兵全无斗志,彻底崩溃。张宗昌顺利拿下滦州,截断了山海关方面直军的后路。

张宗昌接下来的事只有一件——大肆收编投降的直军部队甚至散兵游勇,扩大队伍,加强实力——直军董政国、彭寿莘两部大约六七万人,全被张宗昌收编。张宗昌的部队一时竟膨胀了七八倍。张宗昌因为在滦州附近收编队伍太多,所有中下级军官均升为将校级,更换肩章来不及,只好用锡箔纸糊成黄色肩章代替。张学良见了,大笑不止。“纸糊的肩章”由此传出去,顿成笑谈。 滦州是直军后方的铁路总站。张宗昌攻下滦州,缴获了一批铁路使用的车辆。

就在这里,白俄军带给中国内战的最大影响产生了——葛斯特劳夫根据自己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和苏俄内战中的经验,向张宗昌提出:在铁路上组建1支铁甲列车队。 铁甲列车(Armoured Trains)亦翻译成铁甲车或装甲列车,一般是指在铁路沿线对部队进行火力支援和独立作战的铁路装甲车辆,通常由1台铁甲蒸汽机车、2节以上的装甲车厢或2至4节作掩护用的铁路平板车构成。装甲蒸汽机车一般位于装甲车厢之间,装煤和水的车朝向敌方,机车上备有通信设备和射击指挥器材。装甲车厢装备1至2具火炮、4至8挺机枪,位于车厢两侧和旋转炮塔内,各节车辆采用刚性连接。在那个年代,铁甲列车的战场生存能力极强,火力更强,机动性更是无可比拟,战斗中完全无可阻挡,堪称是钢铁的怪物。俄罗斯尤其重视铁甲列车的发展,铁甲列车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和苏俄内战中均发挥过巨大作用。现在,到了白俄军将铁甲列车带到中国的时候了。







中国军队使用铁甲列车作战,实滥觞于此。后来各方纷纷仿效组建,张作霖、吴佩孚、孙传芳、甚至孙中山的护法军政府都拥有了自己的铁甲列车,这一切其实都来源于一个曾落魄到快要冻饿而死的前帝俄军队炮兵少将。对此,倒很少有人记起。 同时,奉军乘势进逼津京,取得了第二次直奉战争的胜利。一直呆在热河的李景林抢先进关,又抢了个直隶省军务督办的头衔。不久,由于皖系首脑段祺瑞重新出山,在北京任“临时执政”,皖系的郑士琦被任为山东省善后督办,张宗昌只获任奉军第一军军长。不过,此时张宗昌的第一军已超过10万人,编成4个步兵旅,3个特种兵团,1个辎重大队,另外还有2个先遣梯队。计有第三旅(旅长褚玉璞)、第二十八旅(旅长程国瑞)、第二十九旅(旅长许琨)、卫队旅(旅长方永昌)、骑兵团(团长吴至臣)、炮兵团(团长林泰)、工兵团(团长毕庶澄)、辎重大队(大队长李清珍)、先遣第一梯队(司令聂卡耶夫)、先遣第二梯队(司令方振武)。其中,先遣第一梯队即是白俄军部队,由聂卡耶夫全权指挥。

张宗昌虽然当上军长,但在奉系控制的东北及直隶、山东等省都没有自己的地盘,要想当个督军、省长,唯有向南争夺江浙。当时,江苏督军是直系的齐燮元,浙江督军是直系的孙传芳,江浙都是直系的势力范围。段祺瑞任命皖系亲信卢永祥为江浙宣抚使,准备消灭齐燮元,夺加地盘。张作霖也想向江南扩张,于是支持张宗昌南下。张宗昌与参谋长王瀚鸣、随军参谋长李藻麟以及部将许琨、毕庶澄、吴致臣、褚玉璞等商议后,立即率部从天津动身南下,打出“镇威军第一军”的旗号,南下作战的理由是——护送卢永祥就任江浙宣抚使。为送皖系上任当官,奉系大将不惜与直系开兵见仗,张宗昌这顶“大义名分”的帽子,当真是“堂堂正正”。


齐燮元从南京撤往上海时,将沪宁铁路的所有机车和各种车辆全部调走。张宗昌的大军要渡江南下,只能从江北的津浦铁路抽调机车和车辆,以解决交通运输问题。一方面,张宗昌深知铁路运兵势在必行;另一方面,他也实在想看看自己的白俄军铁甲列车威力究竟如何。 要知道,南京长江大桥当时并不存在。以长江相隔,津浦铁路和沪宁铁路是两条独立的铁路。旅客从上海乘坐火车到北平,需要先在南京下关站(今南京西站)下车,坐渡轮到长江对岸的浦口站(今南京北站),再换乘列车到北平。张宗昌这样的做法,即是要将火车运过长江来。这可是前人从没干过的事。张宗昌不理会这个,直接命令交通处长胡文通等召集津浦和沪宁两铁路局的工程技术人员,想办法将此问题解决。解决不了的话,下场自不必说。 问题当然解决了。铁路局的人以浦口和下关两站在长江两岸作为船脚,利用民船构成船桥,引渡津浦路的机车和各种车辆过江。首先渡江成功的,正是白俄军的“长城”号和“长江”号2列铁甲列车。具体办法如下:铁轨接至江岸,将木船连锁在一起,铺以铁轨,使之与岸边铁轨接通。1辆机车拖两三节车皮,登上民船,运到对岸。再将船上铁轨与对岸延长到江边的铁轨稳固接通,机车拖着车皮缓缓下船登陆。

没错,这就是火车轮渡。 张宗昌算是将火车轮渡引入中国的第一人。10年后的1933年,在南京负责来往长江两岸、下关和浦口之间的火车轮渡开始通航,使沪宁铁路能与长江对岸的津浦铁路连接——这算是张宗昌给津浦路和沪宁路留下的遗产。直到1968年南京长江大桥通车后,火车过江才不再需要轮渡。

大军渡江,镇江之战在即。葛斯特劳夫指挥2列白俄军铁甲列车,配合许琨的第二十九旅沿沪宁铁路向镇江推进。聂卡耶夫则指挥白俄军先遣第一梯队乘10余艘民用船只沿长江前进,准备在金山寺附近登陆,袭取镇江侧背。其他各部积极配合,准备攻取丹阳,切断镇江后路。

1925年1月15日拂晓,许琨的第二十九旅开始向齐军阵地发起进攻,张宗昌率幕僚乘白俄军的铁甲列车来到前线督战。此时,聂卡耶夫已经率白俄军先遣第一梯队在金山寺附近登陆,强袭镇江。聂卡耶夫虽然不懂中文,但作为帝俄时代受过正规军事教育、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和苏俄内战的高级军官,军事素质极佳。下达命令时,张宗昌的随军参谋长李藻麟把军用地图铺开,用红蓝铅笔将敌军布防情况和自己进攻路线标出,聂卡耶夫便对战斗形势一目了然,执行任务准确无误。如此指挥,不需只言片语,完全靠地图,也算是一桩奇闻。

聂卡耶夫的白俄军在金山寺附近登陆,遭到齐燮元所部第六师第二十四团迎击。第二十四团是齐燮元麾下的精锐,刚刚自丹阳调来增援。这一仗打得相当惨烈,从拂晓一直打到午后1点。白俄军拿出当年面对东线德军12道铁丝网的劲头,端起上了刺刀的莫辛那甘步枪,高喊着“乌拉”,不要命地冲锋,俨然第一次世界大战中人浪般的“灰色牲口”。连续半天的反复强攻,1500多人的白俄军先遣第一梯队伤亡超过300人。战斗持续到下午,方振武率增援的先遣第二梯队赶到,随即奉令加入许琨旅的右翼。张宗昌全线发动猛攻,齐军大溃,镇江失守。占领镇江的同时,丹阳方面一枪未放即予轻取。无可讳言,镇江一战,白俄军立了大功。

镇江打完,常州又是轻取,无锡是下一个目标。聂卡耶夫的白俄军先遣第一梯队因伤亡过重,暂留镇江休整。张宗昌意气风发地坐在葛斯特劳夫的白俄军装甲列车上,亲率大军向无锡前进。齐燮元调集3万人马,打算跟张宗昌轰轰烈烈拼一场。可惜,他真的拼不过张宗昌。 1月17日下午,张宗昌率领第一军司令部进驻常州武进县,前锋部队已越过戚墅堰一带,进入无锡地界。第二天,张宗昌派随军参谋长李藻麟乘白俄军的铁甲列车,到无锡郊外的洛社一带侦察敌情。为侦察敌情,李藻麟乘坐的车厢挂在铁甲列车的最后。当白俄军铁甲列车徐徐驶入洛社车站时,突然枪声大作。李藻麟闻声立即离坐而起,两手扶桌侧身向窗外探视。恰恰就在这一刹那,一颗子弹从另一侧车窗射入,击中李藻麟座位的靠背。如果李藻麟没离开座位,或者动作稍慢一点,子弹就会穿胸而过。 李藻麟暗叫好险,看来这里驻有齐军一部,而且大概敌人早已发现了白俄军的铁甲列车,并瞄准了车上的重要目标。李藻麟也顾不上侦察,当即招呼葛斯特劳夫进攻。铁甲列车上枪炮齐鸣,白俄军猛烈射击,战斗当即爆发。很快,齐军撤退,李藻麟率白俄军铁甲车队将洛社占领。


1月24日,无锡全线开火。齐燮元亲自到无锡坐镇,张宗昌也率领卫队旅,亲临惠山前线督战。卫队旅与白俄军一样,也是张宗昌手中的王牌。卫队旅的士兵大都经过选拔,只有身高体壮、孔武有力的大汉才能入选,因而人称“大个子旅”,与白俄军的绰号“老毛子队”相得益彰。卫队旅装备精良,士兵配备有奉天造毛瑟手枪和伯格曼冲锋枪。当天乌云密布,战况颇为激烈。自远处眺望惠山,一缕缕硝烟形成的火线清晰可辨。齐军在惠山上严密布防,张宗昌的队伍自山脚逐步向上推进,屡屡受阻。紧要关头,张宗昌将卫队旅也投入了进攻。后来他觉得这样还靠不住,自己干脆也冲了上去。 张宗昌从后面跃身到前面的一块坑洼地,趴伏在地上。坑前是一片开阔地,没有任何遮掩,敌人居高临下,极易发现目标,张宗昌的处境十分危险。跟着冲上去的参谋长李藻麟,此时恰在附近一棵大树后面,见状高声喊道:“军长,那个地方太危险,赶快到墙头后面去!” 张宗昌闻声,赶紧纵身跳到临近的墙头后面。此刻,又有1名卫队旅营长随之跳入坑中,同样趴伏在地上。这个营长刚一抬头,一颗子弹就击中了他的头部。营长当场丧命。如果张宗昌没有及时躲开,恐怕他也难以幸免。日后想起来,不但李藻麟在洛社逢凶化吉,连张宗昌自己在惠山都有了一次化险为夷的经历,两人常笑言,他们真乃一对好搭档。 惠山最后还是攻了下来。

26日下午5时,齐军全线崩溃,张宗昌第一军进占无锡。齐燮元见大势已去,看到无锡车站停着两列火车,忙不迭登上其中一列,下令赶紧开车。当时车站秩序大乱,溃兵纷纷抢登列车。两列火车又争先抢行,结果悲剧出现——两个车头相撞,双双倾翻在地,列车无法开动了。齐燮元不得不下车,换了羊皮袍便服,涉水逃走,狼狈不堪。



无锡之战,张宗昌取得了决定性胜利。齐军欲退不能,逃脱无路,被俘者万余人。张宗昌缴获火炮数十门,枪械近万,齐军在无锡遗下的粮秣、弹药、服装等军用物资,被张宗昌尽数收入囊中。齐燮元属下的军政人员和家属,乱逃乱窜,他们开来的火车七八列,都停在站上,行李物品、衣箱包裹,尽行抛弃。张宗昌进无锡视察,到车站附近旅馆休息,突然接到报告说,有一股敌军残余部队闯过车站,朝旅馆方向窜来。张宗昌的卫队长祝祥本闻讯,手持一支伯格曼冲锋枪,迎上前去,大吼一声:“缴械!”这一股齐军见状,误以为已陷入包围圈,竟然当即全部缴械投降。就这样,祝祥本一举俘虏齐军500余人。



张宗昌继续沿长江南岸向东推进,所到之处,根本不见抵抗,文职官员大多弃职而走,地方部队更是闻风远逃。前锋过了苏州,张宗昌又分兵沿太湖东岸南下,进抵松江、奉贤、嘉兴、嘉善一带,方才停止。正面推进的部队此时过了昆山,前进到上海。齐燮元的残部已是走投无路,大都缴械投降或弃械逃走,高级军政官员全体化装避入外国租界。江阴要塞是齐燮元的最后一个堡垒,驻守江阴的齐军1个旅,自动开城,解除武装。至此,军事行动全面结束。 张宗昌坐着白俄军的铁甲列车,回到了阔别十年的花花世界上海滩。张宗昌在沪宣布军事行动停止,不再前进,司令部设在闸北车站附近。三天之后,躲在外国租界的齐燮元微服乘船去日本当了寓公。张宗昌与齐燮元之战彻底宣告结束。


此次张齐大战后,齐燮元的部将王恩贵、王桂林等人投奔张宗昌,被张宗昌收编的齐军达2万人。由于部队扩大,程国瑞、许琨、褚玉璞、方永昌、杜凤举、王栋等张宗昌的一干大将到上海后不久,全被张宗昌提拔为军长。如此,所有人皆大欢喜。 另一边,浙江督军孙传芳知道自己的实力难以抵抗张宗昌,早已派人向张作霖输诚;张作霖也有意笼络孙传芳,保证消灭齐燮元后,停止向浙江进军。当张宗昌进入上海后,孙传芳即派心腹赶往上海,把所有妓院、赌场、酒店都包下来,供张宗昌日日花天酒地。随后,孙传芳亲自到上海,结识张宗昌,并尽力拉拢,两人还结拜为兄弟。这样,张宗昌放弃了攻取浙江的打算。 有孙传芳的款待,张宗昌天天倚红偎绿,风流快活。他的“吃狗肉”,更是一时轰动了上海滩。张宗昌做庄,娇娃相帮下注。其实张宗昌是聪明人,他借此大散钞票,个个分吃“狗肉”。一时间,张宗昌的名声居然还不错。

白俄军官兵的日子过得更是高兴。众所周知,在上海滩,大量流落而来的帝俄贵族妇女被迫沦入酒吧卖春。“军人”与“贵妇”,异乡相遇,亲热异常。有个肥胖的落难帝俄女公爵,在上海滩当鸨母,颇有想法。她建议在白俄军铁甲列车上加挂2辆车厢,供她们食住,愿意同行随时服务,以“慰劳”同乡官兵。但葛斯特劳夫还是个有原则的人,坚决予以拒绝:“您是想让士兵们丧失战斗力吗?” 正当张宗昌在上海寻欢作乐时,段祺瑞任命卢永祥为江苏军务督办。张宗昌夺取江苏地盘的愿望顿时落空。一怒之下,张宗昌把部队撤往江北,向徐州集结。张宗昌撤兵,张作霖急得向段祺瑞施压,要求把由皖系郑士琦治下的山东让给张宗昌。当时,段祺瑞要靠张作霖抗衡冯玉祥,以维持自己“临时执政”的地位,因而迫不得已免去郑士琦的职务,改派张宗昌为山东军务督办。郑士琦虽被免职,但并不离任。等了3个月后,张宗昌索性派许琨率2个旅入山东,又派参谋长王瀚鸣到济南拜会郑士琦,软硬兼施,郑士琦不得已离开济南。1925年4月,张宗昌从徐州率大队人马进入山东,出任山东军务督办。接着,张宗昌又武力逼走省长龚伯衡,自兼省长。从这时起,张宗昌开始慢慢进入了人生中最风光的阶段。


张宗昌自称不知道到底有多少钱,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督鲁三年,他自订法律,自行收税,巧立名目,横征暴敛,对百姓极尽盘剥、压榨和搜刮。他曾发行“山东地方公债”1千万元,“讨赤”地亩附加捐1千万元,军用票1千万元。据资料记载:“自张宗昌莅任起,至离鲁止,征收之丁漕及特附捐,其有账可查者,按照正额计算,有征至民国十八年(1939年)以上的。”张宗昌预征粮漕竟达十几年以后,山东百姓的生活是何等水深火热,于此可见一斑。 至于其他的苛捐杂税项目更是难以数清,光有名目的即达六七十种。比如,税种除田赋外,还有契税、牙税(对经纪人所征之税)、当税、牲畜屠宰税、烟酒税、矿税、盐税、奢侈税、宴席税、货物落地税、印花税、邮局包裹税、牌照税、禁烟税、渔船税、青菜税等等;还有名目繁多的费捐,如盐税“讨赤”捐、房铺捐、烟酒特捐、茶叶特捐、富绅捐、驻军给养费、营房捐、军鞋捐、军械捐、集市摊捐、货车特捐、食盐加价、车票加价、娼妓捐、戏捐、人头捐、锅头捐、狗捐、鸡捐等等,不一而足。


最为荒唐的是,张宗昌还开征了大粪捐和祝寿捐。1927年2月10日,农历正月初九,张宗昌为其继父操办76岁生日时,强令山东军政各界人员扣薪三至五成作为贺礼。时有民谣在济南广为流传:“张宗昌,坐济南,也要银子也要钱。鸡纳税来狗纳捐,谁要不服把眼剜。”“张宗昌,坐济南,人有税,狗有捐,1个锅头800钱(时无论城乡,一律按锅头数征收800钱的锅头捐)。”由于张宗昌的横征暴敛,仅1927年,济南就有700余家商号倒闭。到1928年冬天,有100万人通过济南从山东移民东北。

总之,张宗昌的统治,是天底下最不讲规矩的统治,搜刮之酷烈,无人能及。而且,大凡军阀或多或少都要顾及点乡土情谊,但张宗昌对自己的老家山东也一样下黑手。过去相声界讽刺韩复榘的段子,实际上多是以张宗昌为原型(身为河北人的韩复榘,对山东倒还有几分怜惜)。


搜刮来的钱财,张宗昌几乎都用去养兵。张宗昌督鲁三年,将全省岁入的89%用于军费开支,其中很大的一部分用于向德国、挪威、捷克等国购买军火。因为山东兵工并不强大,奉天的调拨又有限,所以张宗昌只能从国外购买武器。从1926年到1928年这三年间,张宗昌购得的武器主要有:德造毛瑟九八式步枪13246支,另具体数量不明的该型步枪1941箱;毛瑟八八式步枪2500支,另有不明数量的该型步枪130箱;法造步枪6600支,型号不明的步枪57960支,机关炮20000门(疑是机关枪),迫击炮12门,毛瑟手枪750支;另有不明品种和数量的军械5715箱。总的来说,张宗当真是穷兵黩武的典范。

张宗昌生性好色,妻妾成群,其数目到底有多少,究竟姓张姓李,谁也搞不清。有时候,就连张宗昌本人也稀里糊涂。于是,他经常干脆以编号或“产地”呼之,如住在奉天的“24号姨太太”、住苏州的“苏州夫人”、住在杭州的“杭州夫人”。另外,他还有一些外籍小老婆,如“白俄太太”、“高丽太太”等等。他从流亡的白俄女人中挑选了5名年轻漂亮的带回山东,与中国姨太太享受着同等待遇,并且经常带着这5名洋太太在济南的大街上招摇过市,宣称:“俺这也是给俺们中国人长了脸面。”(私底下,张宗昌似乎却并不喜欢这些白俄洋太太。他曾对人说:“他奶奶的!罗宋女人风骚有劲,但个个浑身狐骚臭!涂抹香水,香臭混合令人倒尽胃口!”)


张宗昌识字不多,却喜欢附庸风雅,主政山东时委任清末最后一科状元王寿彭为山东教育厅长,并拜他为师,让这位状元公教自己作诗,结果出了一本诗集《效坤诗钞》,分赠友好。王状元教学生作诗,一色的薛蟠体。论影响,张宗昌的诗影响颇大,且后世多有流传。现抄录《效坤诗钞》中张宗昌的几首诗如下:

“《俺也写个大风歌》: 大炮开兮轰他娘, 威加海内兮回家乡。 数英雄兮张宗昌, 安得巨鲸兮吞扶桑。”

《笑刘邦》: 听说项羽力拔山, 吓得刘邦就要窜。 不是俺家小张良, 奶奶早已回沛县。

《天上闪电》: 忽见天上一火链, 好像玉皇要抽烟。 如果玉皇不抽烟, 为何又是一火链?

《游蓬莱阁》: 好个蓬莱阁,他妈真不错。 神仙能到的,俺也坐一坐。 靠窗摆下酒,对海唱高歌。 来来猜几拳,舅子怕喝多!

《大明湖》: 大明湖,明湖大, 大明湖里有荷花。 荷花上面有蛤蟆, 一戳一蹦达。

《趵突泉》: 趵突泉,泉趵突,三股水, 光咕嘟,咕嘟咕嘟光咕嘟!

《泰山》: 远看泰山黑糊糊, 上头细来下头粗。如把泰山倒过来, 下头细来上头粗。

《咏雪》: 什么东西天上飞, 东一堆来西一堆。 莫非玉皇盖金殿,筛石灰呀筛石灰。”

《求雨》一诗则是有感而发。1927年夏,济南大旱,张宗昌亲自到龙王庙去烧香磕头,一番虔诚之后,当场赋诗一首: “玉皇爷爷也姓张,为啥为难俺张宗昌? 三天之内不下雨,先扒龙皇庙,再用大炮轰你娘!”



至于白俄军,更是在这几年有了巨大的发展。对于张宗昌收编白军残部的做法,苏联方面的抗议和谴责一直不断。1924年9月,苏联代表与张作霖代表在奉天签署《奉苏协议》后,仍然继续谴责张作霖部下收编白俄军的行为。对于苏联的指责,张作霖置之不理。不过,为了暂时安抚一下怒气冲天的苏联人,张作霖耍了个手腕——把所有白俄军官兵的国籍都改成中国。为此,张作霖还搞了个轰轰烈烈的“入籍”仪式。张作霖任命张宗昌为“入籍军”司令,米罗夫为“入籍军”帮办司令,并下令在山东济南设立“入籍军”帮办司令部。张宗昌还在山东督署内设立顾问办公室,由米罗夫任总顾问。米罗夫领取的是“入籍军”上将薪金,两处办公。 当时流落中国东北的白俄人数众多,所以张宗昌从不为白俄军人数能否得到及时补充而发愁。为了招募白俄人,扩充军队,张宗昌在哈尔滨、天津两个口岸设立了“入籍军”招兵处,指定前帝俄军队少将什尼果夫、中校佐别斯分别担任两个招兵处的负责人。

张宗昌对白俄军视若珍宝,特别宠爱。在他的部队中,白俄兵和中国兵的处境大不一样。当时一般士兵都吃高梁面,没有菜金,只是吃点咸菜或菜汤,惟独白俄兵每天都吃牛肉面包和青菜油料。白俄军官每餐都吃洋餐,好酒好肉,更为奢华。 白俄官兵军纪极差,经常奸淫中国妇女,还残害中国平民,作战时期尤甚。每占领一地之后,白俄兵便手执伏特加或白兰地酒瓶,边歌边饮,招摇过市,或殴打行人,或调笑妇女。上世纪20年代,中国妇女特别是农村妇女,大都缠小脚,“老毛子”一来,她们纷纷逃难,但因脚小,步履艰难,常被白俄兵捉获,“从则淫之,拒则杀之”,所以老百姓对白俄兵恨之入骨。不过,张宗昌只重视白俄官兵的勇猛作战,对其违纪违法之事很少追究,就算白俄兵真犯了重罪,也不过是派人送回原招募地而已。张宗昌甚至规定:军事法庭对白俄官兵概不准许判决死刑。而且,他还给白俄士兵相当于准尉级别的薪资待遇,并从不拖欠。

由于张宗昌对白俄军爱如至宝,所以有人将这支白俄师称作“张宗昌的白毛子队”,这些白俄官兵也自认是“张宗昌的老毛子”。白俄兵不会讲中文,只会说“张宗昌老毛子”这几个字。作战时,友军问白俄兵口令时,他们就答“张宗昌老毛子”。当时很多人跟他们开玩笑:“你爸爸是谁?”白俄兵就答道:“我爸爸是张宗昌!” 对此,张宗昌振振有辞地解释道:“对于这批亡命域外的白俄人,俺收留了他们,不是爸爸是什么?”



为了准备与孙传芳的五省联军一决雌雄,张宗昌在山东调集了6万大军前往徐州。打头阵的自然还是聂卡耶夫的白俄军先遣第一梯队。与此同时,张作霖正式委任张宗昌为直、鲁、皖、苏四省防御总司令。所部分为七个军,先成立五个军,张宗昌自兼第一军军长;第二军军长施从滨,副军长毕庶澄;第三军军长孙宗先;第四军军长褚玉璞;第五军军长许琨。需要注意的是,第二、第三军不是张宗昌的奉军嫡系部队,而是原先驻山东的地方部队,即鲁军。 10月22日,浙军1个师4个混成旅、苏军2个混成旅已全部运输到津浦路,孙传芳的行营专列也已开到。张宗昌在安徽凤阳、蚌埠之间设置了三道防线,调第二旅开抵宿县,第二十八旅、二十九旅后续增援,他本人则坐镇徐州指挥。


为了强化对孙传芳的作战,张宗昌与施从滨、孙宗先效法三国里的桃园结义,结拜誓盟:施从滨最长,孙宗先居次,张宗昌排第三,俨然刘、关、张三兄弟。张宗昌自豪道:“有咱兄弟三人守此,哪怕孙郎百万兵!”张许诺,战胜孙传芳后,让施从滨当安徽督军,江苏的地盘给孙宗先。


孙传芳派卢香亭为前敌总指挥,率军5万,浩浩荡荡杀向蚌埠。他的目标是经蚌埠拿下徐州,以牵动前线的奉军。张宗昌打算动用施从滨的部队,在蚌埠附近与孙传芳干上一仗。于是,施从滨部经过数日整顿补给后,从山东兖州、泰安防地,先后开到蚌埠附近。临战前,张宗昌、米罗夫和施从滨3人在徐州共进晚餐,痛饮了一番。饭后,张宗昌召来葛斯特劳夫和他的副手布克斯,讨论铁甲车队如何配合施从滨进攻孙军。葛斯特劳夫信心满满地对张宗昌说:“由铁甲车队领先,我们要一口气打到上海!”张宗昌大喜,下令将聂卡耶夫的白俄军先遣第一梯队也投入作战,配合施从滨行动。


皇帝不能差饿兵。战前,张宗昌从张作霖那里领了大批饷银和给养,但他基本上都给了白俄军,施从滨拿到的并不多。后来,他还给白俄军领了一批活牛活羊,正宗白兰地洋酒、大炮台香烟等名贵玩意儿,专门供白俄军战前享受一番。除大加犒赏外,张宗昌还特别交代:“只要你们替我拚命打仗,一切由我负责。”等白俄军享受够了,战斗也就该开始了。 聂卡耶夫率白俄军先遣第一梯队醉醺醺地出动,沿津浦线东侧掩护施从滨向南急进。白俄军一路奸淫烧杀,无恶不作。因为联络问题,聂卡耶夫和施从滨没能同步前进。当施从滨部进入蚌埠时,白俄军还处在蚌埠以北地区,致使施从滨孤立无援。

施从滨布防尚未就绪,孙传芳的谢鸿勋师和卢香亭师两路大军已经采取钳形攻势,将蚌埠的西南东三面包围,连夜向蚌埠市区猛攻。施从滨部本是缺少训练的老弱残兵,又兼军饷积欠未发,兵无斗志,一遇谢鸿勋、卢香亭两军夹攻,稍作抵抗便纷纷败退。蚌埠很快被谢鸿勋占领。


奸淫掳掠要干,仗也一样要打。孙传芳得到攻克蚌埠的消息,立刻命令李俊义旅马葆珩团驰赴津浦东侧,迎击白俄军。马葆珩团官兵一路胜利,颇有轻敌急功的念头。遇到聂卡耶夫的白俄军,自然吃了大亏。先头部队因过于突出,遭到白俄军痛击。马葆珩团败退,50多名士兵被白俄军包围,只得缴械投降。白俄军残忍如野兽,加上一肚子的白兰地伏特加还没醒,拿出了内战时对付被俘布尔什维克的手段,来整治这些孙传芳的士兵——挖眼睛,割鼻耳,取心肝,折腾得俘虏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末了,才补上致命的一枪。 卢香亭师主力开到,见此情景,立即向白俄军阵地展开激烈的冲杀。只见大队白俄军脱下上衣,赤膊作战。据目击者称,白俄军士兵一手拿着白兰地酒瓶,一手拿着上好刺刀的步枪,一面狂饮,一面冲杀,凶猛异常。孙军最前沿的马葆珩团几乎被击溃,副团长、营长多被打死,士兵伤亡甚众。马葆珩急忙命步兵全线撤退,将全团的重机枪和大炮集中,猛烈轰击白俄兵,给白俄军带来了巨大伤亡。一时,白俄军的尸体横七竖八躺满了前沿。

此时,白俄兵们才清醒,弃枪逃窜。可是他们都穿着大皮靴,个子又大,跑得并不快,被活捉了一大批。见到先头部队士兵被残杀的尸体,马葆珩团士兵愤怒异常。为了给被杀官兵报仇,他们把被俘的白俄军官兵变着花样整治。有的白俄军士兵被吊在树上活活烧死,有的被吊在车站建筑物上当活靶子。当旅长李俊义、团长马葆珩亲自赶到时,这些野蛮行为才被制止。 此战使聂卡耶夫屡经扩编的白俄军先遣第一梯队伤亡超过800人,被俘虏后折磨致死的又是300多人。从此白俄军元气大伤。



至于施从滨所部,自蚌埠败后,整军再战。施从滨坐着白俄军“长江”号铁甲列车往来督阵。哪知谢鸿勋师的上官云相团,绕出蚌埠以北的固镇之后,拆毁铁路,断绝了施从滨的归路。卢香亭师的马葆珩团,在战胜白俄军后,借着得胜的余威继续往前猛冲。施从滨腹背受敌,又得悉白俄军已战败,急于突围,下令铁甲列车往北急驶。他们到了固镇南面,横跨浍河的铁桥时,只见桥上挤满了徒步往北逃窜的部下。白俄军铁甲列车若要通过,在铁轨上的士兵,要么会被辗死,要么会掉进桥下的滚滚黄流。施从滨不忍如此,又命令“长江”号铁甲列车改往南开。 没开十几里远,施从滨见大部孙军冲杀前来,又急命铁甲列车往北行驶。再到固镇桥时,桥面上仍然挤满部队,争先恐后地向北逃窜。此时由北向南截击的上官云相团正包围着施从滨的残余部队缴械,固镇以南的马葆珩团,又已紧追前来。生死关头,施从滨顾不上自己部队的死活了。他狠下一条心,通过翻译向白俄军官下达命令:“长江”号铁甲列车将开足马力,从部队身上冲过桥去!


如此,北洋时代军阀混战中人间地狱的一幕出现了。当时挤在桥上的官兵估计有上千人。施从滨的白俄军铁甲列车加速冲过去,桥上顿时血肉横飞,惨呼声惊天动地。大批士兵被铁甲列车活活碾成肉酱,冲下河去的同样不计其数。等马葆珩团冲到桥上时,只见桥面上铺满了肉酱血浆,好些官兵的上身虽犹在,但下肢早已被辗碎了。这些人中有些还是佩戴着中校、上校肩章的军官。半死的人哀呼着:“求求你,给我一枪!给我一枪!”随军的文职人员,几乎未曾见过这般人间地狱,吓得都不敢过桥,有些更是浑身发抖,痛哭失声。

牺牲了这么多人的性命,施从滨还是没能逃出去。上官云相团拆毁了固镇桥以北的铁路,施从滨的铁甲列车虽已过桥,也无法脱险。当时铁轨已拆到离固镇桥不远处,火车司机发觉情况不妙,急忙刹车,但速度过快,无法及时停止。白俄军“长江”号铁甲列车出轨倾覆,施从滨和他的随从,全部被俘。 施从滨生于同治六年(1867年),被俘时已60岁。须眉皆白的老将,被孙军俘获时身着笔挺的陆军中将礼服,还很友善地向敌军慰劳道:“大家辛苦了!”

谢鸿勋同样以礼待之。他派1名营长护送施从滨到蚌埠,还写了一个报告给孙传芳,请求优待施从滨。孙传芳的司令部已推进至蚌埠,部下打得很好,他便显得很悠闲,躺在司令部会客厅的大炕床上,自己在烧烟泡。施从滨进去向孙传芳立正敬礼,孙连身子都不动一下。孙素有“笑虎将军”的恶名,虽笑容可掬,但本性刻毒。孙传芳笑道:“施老,你好,你不是来当安徽督办么?你马上去上任吧!”随即,孙传芳命人将施从滨拖出去,斩首。——是的,是斩首,不是枪毙。

时已午夜,幕僚杨文恺苦劝孙传芳道:“我们打内战,对待俘虏,不宜杀戮,不如把施从滨押送南京监禁。”孙传芳不听,拍着桌子对杨文恺道:“你我要是被他们俘虏,还不是被杀吗!”杨文恺又劝孙传芳冷静,不可操之过急,并道:“杀也可以,何必今夜,明天再问一次,杀也不迟。”孙声色俱厉道:“是你当家,还是我当家?”杨文恺见孙传芳主意已定,此事难以挽回,无语而退。施从滨从军法处被押出来,自知必死,便道:“就在这里执行吧。”孙传芳的大刀队把他用铁丝绑缚,押到蚌埠车站南边的旷野,执行斩决。施被暴尸三天三夜,首级被挂在蚌埠车站示众。孙传芳还命人在白布上用朱笔写了“新任安徽督办施从滨之头”几个大字。三天之后,施从滨的尸首被草草收葬,身首分两处掩埋。

事后,孙传芳部下许多军官都对孙传芳擅杀战俘的行为表示不满。但孙传芳自己对亲信说,他杀施从滨,是为了警告邓如琢、陈调元等人。内部将领则认为,此次出战出人意料地轻易占领了上海、江苏、安徽等地,致使孙传芳得意忘形,儿戏般地杀了施从滨。军阀混战,杀降不祥,这是条公理。在北洋军阀的混战中,凡是杀降者,最后均无善终。孙传芳杀施从滨,最重要的就是坏了北洋系“不杀政敌”的规矩。这为多年后他自己横死佛堂埋下了种子,是为因果报应。


另一边,白俄军铁甲车队的下场不比施从滨好多少。葛斯特劳夫指挥“长城”号铁甲列车,拼命向北突围。午夜12点刚过,“长城”号冲至固镇车站,突遇地雷爆炸。枪声四起,铁路被破坏,铁甲列车顿时进退不能。大批孙军士兵从四面包围上来,白俄兵们只能在铁甲列车里拼命用机枪扫射。待时间已久,子弹用尽,无法再战。此时的铁轨已被破坏,原本他们是会修理铁路的,但因被包围,无法下车去修。葛斯特劳夫有着极强的帝俄军人荣誉感——面对绝境,他将手枪顶在自己额头上,自尽了。副手布克斯明白,自己的部队全都不是中国人,且这些人平时纪律极坏,强奸妇女,无恶不作。以外籍雇佣兵身份参加中国的内战,如果被俘,定难活命。所以,不如自己了断吧。于是,他把人集中起来,连抢来的女眷在内,共七八十人,浇上洋油点上火。一阵浓烟升起,这伙白俄军全数火葬在铁甲列车上。


11月23日,孙传芳从徐州凯旋回到南京。25日,他正式宣布成立浙、闽,苏、皖、赣五省联军,自任总司令兼江苏总司令。孙传芳当上五省联军总司令后,统辖东南五省,占据前清两江总督和闽浙总督的地盘,五省军阀将帅,都听从他的号令,“孙联帅”由此产生。孙成了直系中最有实力的军事领袖,总兵力达20多万人。当时的孙传芳年仅40岁,这是他最得意的年代。


此时的张宗昌却处在困境中。这年的秋冬之际,是奉系最为艰苦的时节。直系的吴佩孚东山再起,组织“讨贼军”与奉系再度开战。吴佩孚兵分两路,一路以靳云鹗为主将,从陇海路东进;一路以寇英杰为主将,从平汉路北进。两路大军直指山东的张宗昌。就连河南的岳峻,得知冯玉祥正在计划驱逐奉系的直隶督办李景林后,也计划夺取张宗昌的山东地盘。更不用说,郭松龄起兵反奉,准备回师关外,直捣奉天。

不过,张宗昌总有自己的一套办法。他在山东喊出了“拥吴”的口号,天天给吴佩孚发电报,尊呼“大帅”。接着,他请直系的前山东省长熊炳琦到汉口向吴佩孚表示:张宗昌是山东人,吴大帅也是山东人(吴佩孚乃山东蓬莱人),山东人不打山东人,张宗昌愿服从吴大帅,欢迎吴大帅回山东。紧接着,张先是在鲁西顶住了岳峻的进攻,后又在济南城外的八里洼击败吴佩孚的讨贼军第一路军,生擒了靳云鹗,总算解了燃眉之急。突然,传来郭松龄兵败被杀的消息,奉系的困难局势瞬间化险为夷。但冯玉祥的国民军与李景林的部队还在天津苦战。不久,李景林被冯玉祥打败,从天津退到山东。按照张作霖的命令,李景林与张宗昌合兵一处,组成联军。张任总司令,李任副总司令。由于张作霖追究李景林与郭松龄的关系,将李的所部缴械,张实际上是夺了李的兵权,并将李的部属全置于自己麾下。从此,山东省内有了“直鲁联军”。局势大变,吴佩孚于1925年12月31日通电结束讨奉战争。张作霖、吴佩孚、张宗昌结成反冯玉祥的联合阵线,冯玉祥在京畿及直豫两省的地盘受到奉军和直军的大包围。孙传芳同时响应吴佩孚,结束对奉战争。冯玉祥在四面楚歌的险恶环境下,只好通电下野。如此,局势再度平稳下来。


再度坐稳了山东督军位子的张宗昌,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重建自己的白俄军。通过设在哈尔滨和天津的“入籍军”招兵处,张宗昌在短时间内就补齐了白俄军先遣第一梯队的名额,白俄兵总数再次达到2000人。为壮声势,张宗昌改变了白俄军的番号,不再称“先遣第一梯队”,而是升格为师级编制,番号更为雄壮——奉军第65独立师,即“白俄师”。前帝俄军队步兵团长聂卡耶夫上校水涨船高,被张宗昌升为中将师长。可惜,虽然先遣梯队变成了独立师,白俄兵却还只有2000多人,与1个师的人数编制相差太远。不得已,张宗昌又委托米罗夫招募了1000多名中国士兵,编成了1个“中国旅”,由督军公署上校参谋赵亨宝任旅长。赵亨宝是山东黄县人,早年毕业于北京俄文专修馆,还娶了前帝俄军队少将马克列耶夫的妹妹为妻,获得了张宗昌和米罗夫的双重信任。于是,原先的2000多名白俄军编成2个“白俄团”,上设1个“白俄旅”,与“中国旅”合组为奉军第65独立师。张重用了一大批前帝俄军队高级军官——任命聂卡耶夫为中将师长,卡拉罗夫为少将参谋长,库库林为“白俄旅”少将旅长兼“白俄团”第一团团长,马可列耶夫(即赵亨宝的内兄)为少将独立工兵团团长兼“白俄团”第二团团长,赵亨宝为“中国旅”旅长。

除了第65白俄独立师,张宗昌还成立了其他一批小规模的白俄军军事单位。比如前面所说的独立工兵团,亦称白俄工兵一团,是“入籍军”司令部直辖部队,团长正是由“白俄团”第二团团长马克列耶夫兼任。独立工兵团名为1个团的编制,其实只有白俄官兵百余人,加上后来从东北招募的四五十名白俄民间技术人员,也不足200人。独立工兵团的任务主要是负责抢修铁路、架设桥梁、维修电讯、爆炸破坏等等。在张宗昌的直鲁联军中,这个独立工兵团发挥的作用似乎非常有限。

白俄军独立骑兵团有300人左右,全部为清一色的哥萨克骑兵,作风剽悍,战斗勇猛。这个团的团长最初为金钟仁,即那位俄籍朝鲜人,前帝俄军队哥萨克骑兵旅长。后来,此团的团长职务由前帝俄军队骑兵上校彼得戈布斯基接任。该团自第二次直奉战争开始即随张宗昌征战,常担任攻坚偷袭等艰巨任务,是张宗昌的“致胜之宝”。 白俄军骑兵卫队约100人,同样均为哥萨克骑兵。他们平时就驻扎在督办公署内,作战时负责保护张宗昌和米罗夫的安全,其队长为达纳耶夫。

张宗昌甚至还借助白俄军建立了飞机队,拥有10余架单排翼单发动机飞机。他委托米罗夫去帮自己寻找航空人员,米罗夫又命令“入籍军”哈尔滨招兵处想办法。费了好一番工夫,哈尔滨招兵处招揽到1位流落中国东北的前帝俄军队航空队上校安德烈修克(中文又译安德里丘克或安得秀)。张宗昌同样以上校军衔聘请他来担任飞机队队长。安德烈修克又从前帝俄军队人员中招募了一批飞行员、投弹手和射击手,带他们一起来为张宗昌效劳。张规定,飞机队人员一律享受“入籍军”少校待遇,并规定每次参加作战时酌给津贴。若作战得胜,米罗夫还可以另外向张宗昌申请奖金。不过,这样的机会似乎并未出现。

张宗昌还搞了1个白俄军电影队。电影队队长是前帝俄军队军官格鲁斯,他手下有十几名白俄技术人员。他们平时住在督办公署,专门负责拍摄各种纪实影片。纪实影片的内容无所不包,从白俄军同张宗昌部队配合作战的战地影片,到张阅兵、出师、督战甚至其母亲“祝巫婆”过生日的情景,全都拍过。队长格鲁斯与卫队一起,平时跟随在张宗昌左右。只要张一高兴,随时随地都会命令他拍摄各种影片。张常招来亲朋好友,在督办公署观看拍出来的影片。当然,拍摄这些影片的成本,张宗昌都会全额报销。



其实,所有这些事情中,张宗昌最想办的事,无疑是重建他的白俄军铁甲车队。1926年初,花了大价钱之后,经过白俄工程人员的设计,津浦路大厂用大马力机车,加挂客车和载重40吨的货车,外加7分厚钢板,重新改制成“泰山”号、“山东”号、“云贵”号、“河南”号4列装甲列车。鉴于前次“长江”号、“长城”号失败的经验,这次的铁甲列车采用了新的工艺。每列车由8节车厢组成:第1节是材料车,采用平板货车,没有装甲,上面搭载专线钢轨、枕木和一切修路器材,预备铁路被破坏时立即修复;第2节是炮台车,用货车加装装甲,共分三层,下层安装重炮,中层安设山炮,上层安设迫击炮及重机枪;第3节是机枪车,亦用货车加装装甲,在车厢两旁开数处射击口;第4节为火车头;第5节为指挥官乘坐车,附带餐车,用头等客车加装装甲;最后3节和前3节相同。第8节车厢后面,另挂了1节铁闷罐车,里面搭载2个排的步兵,作为掩护部队。

“泰山”号的2节炮台车,在车底铺上平铁板后,又筑入1市尺厚的钢筋水泥,车厢两旁再加筑钢筋水泥夹壁。因此,车身过重,车轴上必须加装弹簧设备。所以,铁甲列车过桥或拐弯时行驶速度较慢。各铁甲列车都无门窗设备,2至7节直接通行,车身涂防护色油漆。每一列车配备了奉天造的三八式野炮7门、追击炮2门、重机枪24挺。每列车上配备大队长1人,炮兵队长、机关枪队队长、工程队长、掩护队队长各1人,均由白俄军官充任。每列车都有白俄官兵百余人,前帝俄军队炮兵团长马来见任白俄军铁甲车队少将司令,聂里为上校参谋长。后来,由于马来见不满意米罗夫的专横,米罗夫将其撤职,任命车克夫继任司令。车克夫便是当年那位与张宗昌接洽白军残部入境事宜的前帝俄军队参谋。他并没有作战经验,只因对米罗夫唯命是从才被重用。由他来担任白俄军铁甲车队司令,算是为后来的失败埋下了一道伏笔。

张宗昌稍稍恢复元气后,于1926年1月派褚玉璞进攻国民军,先后占领了天津、北京。随后,褚玉璞被张宗昌任命为直隶省军务督办。1926年夏,曾在张宗昌白俄军铁甲车队任职的军官刘世安,向直隶督办褚玉璞建议:仿照山东办法,建立铁甲车队。于是,褚玉璞责成京汉路长辛店大厂,参照张宗昌白俄军铁甲车列的改装式样,建造了“直隶”号、“湖北”号2列铁甲列车,以刘世安为铁甲车队司令。刘世安派其白俄旧部李比蝉司克(前帝俄军队军官,中文名李宝章)任铁甲车队大队长,并招募了大约50名白俄官兵,来驾驶操作这2列铁甲列车。刘世安觉得50人实在太少,又派李比蝉司克和白俄上尉勃代夫去哈尔滨招募白俄士兵。他们一共招募了100多名白俄官兵,乘火车南下来到天津。结果,此事被“入籍军”哈尔滨招兵处主任委员什尼果夫得知,急忙发电向米罗夫报告。

米罗夫一向不准除张宗昌以外的其他人在哈尔滨招募流亡的白俄士兵。因此,他接到什尼果夫的电报后,当场大发雷霆。米罗夫发电报给“入籍军”天津招兵处主任委员佐别斯,要他火速到天津车站,查扣李比蝉司克招募的白俄新兵。佐别斯和李比蝉司克在天津车站碰了面,两人一言不合,便动起武来。结果,佐别斯未能扣留住那批白俄新兵。不过,刘世安终究也没能在褚玉璞麾下呆太久。他因为土匪习气太重,被褚玉璞撤职。褚玉璞提升铁甲车队参谋孙焕洲继任铁甲车队司令兼“直隶”号上校大队长,前帝俄军队炮兵中校寿马果夫被任命为中校别队长。李比蝉司克虽是俄罗斯人却颇讲义气,见刘世安被撤职,他也跟随刘世安而去。两人从此不知所踪。


在这里必须仔细谈谈米罗夫。米罗夫与聂卡耶夫等人不同,他是政客,也是商人,他考虑的问题更为长远。他明白,白俄军不能只负责作战,必须有相应的后勤和军需系统。1925年秋天,米罗夫把济南商埠纬五路北头的一家大货栈,改建成了济南炸弹工厂。他委派白俄专家豆格盖司为总工程师兼厂长,雇用了六七名白俄技术人员,还有大约60名白俄工人。他按照直鲁联军校尉级军官待遇为白俄技术人员发放月薪,工人技术高者月薪亦在百元以上。

济南炸弹工厂以生产手榴弹为主,后来还制造飞机投掷的航空炸弹。所有设备和需要的材料,均可以向张宗昌直接申请报领,张会如数批交督办公署军械处购发。有时,米罗夫干脆派中校副官王祖庭找张宗昌领款自购。济南炸弹工厂所生产的手榴弹和炸弹除白俄军使用外,直鲁联军的其他部队也向该厂领用,但需要经过米罗夫的批准。济南炸弹工厂最初使用硝酸棉炸药制造手榴弹,这种手榴弹的爆炸效果很好,深受白俄军和直鲁联军其他各部的喜爱。但后来,济南炸弹工厂偷工减料,据说最后甚至用上了做爆竹的土火药,手榴弹扔出去后往往不爆炸,所以退货的事情常有发生。

1926年的春天,米罗夫主要为了适应白俄军的需要,又在济南西门外设北坛,建筑厂房,设立了济南皮件厂。他先派自己的上校秘书兼翻译官王桂林兼任厂长,后又改派自己的次子沃得尼格来继任。济南皮件厂先后购置了各种缝纫机100多架,招募了白俄工人百余人。皮件厂资金充足,向济南著名的同发成货栈下单,委托他们从国内外采购熟皮原料。采购来的熟皮原料分别有进口和国产两种,进口熟皮原料用来制造白俄军军官的皮靴,国产熟皮原料则用来制作厚底帆布面的白俄军士兵皮靴。另外,白俄军使用的各种皮带、马鞍、挽具、炮衣、机关枪套等等,都由济南皮件厂负责制造。这里的工人待遇和济南炸弹工厂相同。 济南洛口附近的新城镇,有一座由清末济南修械所扩建的济南兵工厂。张宗昌当上直鲁联军司令后,委派米罗夫接管德州兵工厂。于是,米罗夫将该厂制造枪支子弹的机器全部拆运到济南,在新城镇另建济南第二兵工厂。米罗夫命令“入籍军”哈尔滨招兵处为自己寻找技术专家,结果找到一位流亡哈尔滨的前帝俄军队兵工厂总工程师巴什杰维什。米罗夫立刻聘巴什杰维什到济南第二兵工厂担任总工程师兼厂长,待遇优厚。1927年夏,米罗夫改派巴什杰维什长子瓦西里接任厂长,试制新式掷弹筒,但一直没有投入生产,枪支子弹也始终没有制造出来。1928年“五·三惨案”后,济南第二兵工厂被日军完全破坏。

米罗夫最有政治远见的举动无疑是创办军校。1926年初,米罗夫在济南城里布政街山西会馆旧址,创立了“入籍军”军士学校。他命令“入籍军”哈尔滨招兵处在哈尔滨招收流亡白俄官商子弟中20岁左右的青年入学,结果只招到100多人。因为人数太少,米罗夫又在张宗昌的学兵团内,挑选了大约60名中国青年加入“入籍军”军士学校。 该校虽不分科,但有步兵、骑兵、炮兵、工兵、辎重五科教官分别讲课,讲义均用俄文印刷,教官更是一律用俄文授课。中俄籍学员一律每月发津贴4元,外加每天的补助菜金2角。学员的军服质量比直鲁联军其他士兵的好很多。 军士学校的校长由米罗夫兼任,前帝俄军队少将达拉斯夫为副校长。军校聘用了前帝俄军队炮兵少将德尔纳伯利斯克等20多名白俄教官。教官们在旧帝俄军队里,军衔最低的是少校。米罗夫决心将帝俄军队士官学校的传统完全恢复,为此还邀请了在中国流亡的俄国东正教神甫子赫德尔,为学员们讲授宗教课程。每个星期,米罗夫和“入籍军”帮办司令部参谋长米海洛夫都会去军士学校一两次,与学员们一起,上子赫德尔神甫的宗教课。子赫德尔神甫所讲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反对共产,消灭赤化,驱逐布尔什维克“红色魔鬼”,恢复伟大而神圣的俄罗斯祖国。军校内设有陈列室,陈列着各种拆开的大小枪炮零件。教官们向学员讲授如何拆卸、装配、使用装备等技术,以及武器名称、规格、效能等内容;各科教官还经常带领学员们到济南城南的千佛山进行实地演习。

有人问米罗夫:“这个军校的学员才100多人,有什么用?是不是还要扩充?” 米罗夫笑着说:“我们办这个学校不只是为了在中国打仗。张宗昌从进入山海关开始到现在,能有今天的成就,多亏了俄罗斯军人为他流下的鲜血!总有一天,我们要回国与苏维埃政权作战。那时,张宗昌将率领奉军的弟兄们去帮忙,帮我们打布尔什维克。军士学校中有中俄两国的学生,表明我与张的军事合作。这对将来会有极大的帮助。” 军士学校的学员原定两年修满,毕业生以少尉军官身份被任用。不过,等到张宗昌败退,逃出山东,学员们也就各自离散,“入籍军”军士学校最终关门大吉。

另外,米罗夫还在天津创办了一份俄文报纸,名为《我们的道路》(又译《俄罗斯人应走的道路》)。发行量最初是500份,最多时达6000余份,发送地区主要是较多白俄人居住的哈尔滨、北京、上海、沈阳、大连、汉口等地,境外的日本、澳大利亚、加拿大等国也有流传。即便如此,该报的销路依然不好。 最有趣的是,身为政客兼商人的米罗夫,与身为军人的聂卡耶夫之间矛盾重重,两人的私人关系差到极点。可惜,原因不是“主义”,而是“生意”。如前文所言,白俄军官兵的薪饷很高,多数白俄军官兵都嗜酒吸烟,领到军饷后便会尽情吃喝。看到这些,米罗夫身上的商人潜质被激活了。他投其所好,成立了一个“入籍军”合作社。他派自己的亲信——白俄商人杜鲁汗从天津向山东贩运烟、酒、罐头以及各种日用品,专供白俄军官兵选购。米罗夫将这路生意算在了“军事运输”的名单里,因为以“军事物资”的名义运输,运输便利且不需要交纳运费和山东省内的捐税,所以获利颇丰。聂卡耶夫看不下去了,奉军第65独立师的一大半人都是白俄官兵,大利所在,不赚上一笔实在说不过去。所以,他不经米罗夫的同意,自己成立了1个“第65独立师合作社”,派自己的朋友白俄商人霍金去天津进货。霍金在天津采购了大量烟酒等物资,然后带着聂卡耶夫的命令与“入籍军”天津征兵处接洽,搞到了2辆40吨的车皮,将这些物资运回济南。结果这些物资一到济南,全部被米罗夫扣留没收。聂卡耶夫恨得牙根痒痒,却又无可奈何。从此,聂卡耶夫与米罗夫两人之间的矛盾激化。(从这里我们似乎可以看出,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期和苏俄内战时期,旧俄罗斯军队的状态。)




27年6月18日,张作霖在怀仁堂就任“安国军政府陆海军大元帅”,以军职摄行元首职权,一如孙中山广州军政府的旧例。《中华民国军政府组织令》规定大元帅率陆海军,代表中华民国行使最高统治权;军政府置国务员辅佐大元帅政务;国务院设总理及各部总长。就这样,张作霖终于坐上了最高权力的宝座。他与段祺瑞一样,虽无大总统之名,却有大总统之实。孙传芳被任命为安国军副司令,兼第一军(即五省联军)司令。张宗昌同样被任命为安国军副司令,兼第二军(即直鲁联军)司令。这是张宗昌一生中得到的最高职位。 转机总是不期而至。当张宗昌被北伐军打得焦头烂额时,国民党内部因蒋介石清党而引发的矛盾不断激化,宁、汉两系陷入分裂。张作霖趁宁、汉分裂之机,命张宗昌率军开赴陇海线一带,对付冯玉祥的国民军。徐州附近,又迎来一场大战。


这一仗,张宗昌输得极惨。白俄军铁甲车队司令车克夫率4列铁甲列车在陇海路归德附近与国民军部队遭遇,结果大败而逃。“泰山”号、“河南”号没能逃回来,落到了国民军手里。车克夫只带着“山东”号、“云贵”号勉强逃回了山东。对此,米罗夫并没有太追究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车克夫的责任,只是将车克夫记大过1次完事。津浦路大厂又改装了2列铁甲列车作为补充,依然命名为“泰山”号、“河南”号。

第65白俄独立师在战斗中受的损失却是不可弥补的。战斗中,师长聂卡耶夫右腿中弹受伤,久医不愈,自膝盖以下被迫截肢。米罗夫借机获得张宗昌的同意,免去聂卡耶夫的师长职务,派自己的亲信马克列耶夫以独立工兵团团长兼“白俄团”第二团团长的身份又兼任了“白俄旅”旅长,最后还兼任了第65白俄独立师师长。同时,米罗夫毫不客气将马克列耶夫的小舅子赵亨宝免职,以自己的亲信接任“中国旅”旅长。从此,米罗夫完全控制了第65白俄独立师。可惜,这些都是无意义的举动,因为这个师不会存在多长时间了。(张宗昌对待因伤致残的聂卡耶夫倒是相当不错。除了赠予一笔巨款外,张还在青岛为聂卡耶夫购置了一处别墅,供他养老。从此,聂卡耶夫离开直鲁联军,再无下落。)

仗打败了,但日子还得过。这时节,张宗昌居然还颇有搞恶作剧的闲情。在徐州时,有一次当地豪绅请客,张宗昌的母亲“祝巫婆”随他一起赴宴。席上有鲜荔枝,张母不知如何吃,索性将荔枝连壳吞下,众宾朋哄为笑传。张昌断不能丢了这个面子,于是第二天再摆宴席,将昨日主客统统招来,并嘱咐厨师专门制作荔枝状的糖果奉上。进食时,张母从容自若,仍囫囵吞食。客人因不知就里,反剥壳后食之。张宗昌见后哈哈大笑,遂雪前耻。

撤出徐州的途中,张宗昌遇到一妇人跪在路旁,披头散发,携儿带女,痛哭流涕叙说道:“我的丈夫曾在大帅手下做营长,不幸于徐州拒敌时阵亡,遗下一家数口嗷嗷待哺,快救救我们吧!”张宗昌下车好言抚慰,并且立即命随从给她2000块大洋。事后,有人向张建议道:“大帅统兵太多,以后此类事件可以责成有关部门调查是否属实,方可避免冒充欺骗之事发生。”张宗昌不以为然道:“人若不是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谁肯做出这种出丑丢脸的事来?一个妇道人家,拖儿带女,在大街上抛头露面,想必是迫不得已,怎好忍心疑之查之。再说,往还调查,要费多少时日,等到签呈批示以后,恐怕他们全家早就饿扁了。假如你太太也愿意来这么一手,我也照给不误,你干不干?”来人竟一时无话可说。


张作霖可没张宗昌那样的好心情。眼见张宗昌战败,张作霖急电严斥张宗昌“久战无功”。张宗昌恼羞成怒,于10月上旬与冯玉祥国民军再度激战于河南兰考一带。这一回,张宗昌麾下的师长潘鸿钧用计,诱使国民军旅长姜明玉率部倒戈,逮捕了国民军第八方面军副总指挥、军长郑金声,押解到济南。张宗昌大胜。

郑金声被押到济南后,张宗昌大喜,一次就拨来伯格曼冲锋枪200支及其它弹药辎重奖励给姜明玉。然后,张宗昌断然下令:枪毙郑金声。众幕僚劝阻,可是张宗昌执意要杀,可怜的郑金生被推出去后即遭枪决。而这一杀,也如孙传芳斩杀施从滨一样,给张宗昌招来了杀身之祸。

1928年春,国民革命军二次北伐,奉军节节溃败,张宗昌在山东的日子已很不好过。山东地方势力多派联合,逼张宗昌脱离张作霖,自成“山东省保安总司令部”。不久,南京政府委任陈调元为山东省主席。张宗昌受内外逼迫,只得于4月底率直鲁联军离开山东,撤入直隶的德州、天津至冀东滦州一线。1928年5月,北伐军攻占济南。张宗昌仓促撤退,溃不成军,失去了山东这块地盘,他再也无力继续豢养第65白俄独立师,不得不予以遣散,任其自生自灭。“入籍军”的其他小型军事单位,除铁甲车队外,也随之一同解散。白俄军平时不但残害中国老百姓,也欺压张宗昌所部中国士兵,更加上他们过去待遇优厚,直鲁联军的中国士兵早已因嫉生恨。因此,当白俄兵被遣散之际,中国士兵群起而攻之,白俄军官兵被殴或被杀者甚众。至此,白俄军在中国大地上的雇佣兵生涯基本结束


白俄军铁甲车队比第65独立师以及其他小型军事单位多活了几天。1928年6月,属于山东省的4列铁甲列车“泰山”号、“山东”号、“云贵”号、“河南”号与属于直隶省的两列铁甲列车“直隶”号、“湖北”号会合,一起从天津退到唐山以东的古冶车站。张宗昌、褚玉璞败退唐山,米罗夫也开始给自己找后路了。作为张宗昌的老友,米罗夫这些年来获得了张宗昌几乎无保留的信任——被张委以7种职务:山东保安总司令部高等顾问、山东第一兵工厂厂长、德州兵工厂厂长、济南皮件厂厂长、安国军第二方面军(即直鲁联军)铁甲车队总司令、第二方面军帮办、津浦路南段军运监督。但现在,这些职务都帮不上忙。大难临头各自飞,米罗夫丢下张宗昌,自己隐匿到天津英租界。后来,米罗夫跟人合伙开了一家俄式餐馆维持生计,最后不知所终。

褚玉璞麾下的白俄军铁甲列车司令孙焕洲和张宗昌麾下的车可夫见大势已去,也都丢下部队,逃往天津。没办法,张宗昌只好派曾被撤职的前白俄军铁甲车队司令马来见复任司令,将6列铁甲列车合并指挥。马来见不信任中国人,恐怕中国人当大队长直接指挥铁甲列车靠不住,于是自兼“直隶”号大队长,调“湖北”号大队长杨连庆为司令部副官长,升中校别动队长寿马果夫为“湖北”号大队长,调“直隶”号副大队长刘廷相为“湖北”号副大队长。这些预防措施究竟有没有用,后面发生的事情立见分晓。

6月下旬,马来见命令6列铁甲列车全部往秦皇岛撤退,以“湖北”号殿后。当时,“湖北”号大队长杨连庆还留在列车上,没来得及去司令部就任副官长新职。其实,他是故意不去。杨连庆私下约集副大队长刘廷相和20多名中国籍官兵,到古冶车站附近的高梁地里密谋了一番。他们屡遭白俄军的歧视,早已被欺负惨了。现在直鲁联军大势已去,他们决定倒戈,不再受白俄军的鸟气,也给自己谋个好前程。跟他们一起密谋的居然还有1位白俄军少尉机枪射手巴兰尼。此人虽然不是中国人,但也决心跟他们一起走。商量的结果是——“湖北”号不随马来见东开,而是倒戈西行。 当夜12点,杨连庆拉响了机车上水时鸣的汽笛,这是举事的信号。刘廷相派人持枪在炮台车顶升降口把守,以防白俄士兵出入。杨连庆径直去了指挥官车厢,二话不说掏出手枪将“湖北”号的白俄大队长寿马果夫击毙。与此同时,刘廷相、巴兰尼等人在车上突然袭击白俄军官兵。一阵弹雨,十几名不听话的白俄军官兵浑身弹孔倒下,其余的全部俯首听命。杨连庆赶紧下令,以最快速度将“湖北”号铁甲列车开往塘沽车站。

当时,塘沽被阎锡山部晋军的李生达师占领着。车到站后,晋军官兵将“湖北”号团团围住。杨连庆下车面见李生达,说明前来投降和倒戈的原因,并有被打死的十几名白俄军官兵尸体作证。李生达马上给占领天津的上司博作义打电话报告,傅作义命令原车速开到天津。“湖北”号抵达天津北站,傅作义派天津警备司令部交际科长戴锡山到站欢迎。杨连庆向戴锡山报告:车上的枪炮弹药和一切设备完整无缺,请立即派人接收。戴锡山回司令部复命时,杨连庆、刘廷相即到天津法租界教堂后首善里的家中休息。当晚,傅作义约杨连庆到警备司令部面谈,命令将“湖北”号上的白俄军铁甲车大队番号改为“国民革命军第三集团军铁甲车第一队”,派杨连庆继任司令兼大队长。 傅作义嘱咐杨连庆:“张宗昌部队的军用物资,应归奉令肃清张、褚残部的第四集团军白总司令(即白崇禧)接收。你们既是来了,可对外说是自愿投到山西方面的,以免误会。”杨连庆遵令接任司令,中俄官兵全部留用,并提升白俄军少尉巴兰尼为少校机关枪队队长。3天后,他们奉令开往山西大同,归第八师师长徐竞源指挥。等到徐竞源卸任师长,赵承绶部骑兵接防大同,铁甲车第一队改归赵承绶指挥。1930年初,“湖北”号铁甲列车上的中俄官兵一律被阎锡山遣散,改换成晋军官兵操作驾驶。“湖北”号的故事,至此告一段落。

开往秦皇岛的那5列铁甲列车,是张宗昌准备做困兽之斗的本钱。张宗昌在德州集合残部,由他本人亲自点名,按名发军饷,每人6块大洋。发完军饷,张宗昌登高演说一番,请各位老乡帮帮忙,说着说着声泪俱下,颇有当年长沙小吴门火车站向敢死队下跪的架势。数万残部,人人为大洋所动,都有愿为张宗昌拼命之意。因为张宗昌从前发饷基本不发大洋,发的都是难以兑现的军用票或山东省银行的钞票。这两种票子信用极差,折扣率极低,且一出直鲁联军势力范围就变成废纸。直鲁联军的一般士兵,除了穿一件破军衣,吃一点杂粮黑面外,从来见不到大洋的面。一旦现大洋到手,个个喜出望外,自然要豁出命去为大帅一战。

不料那天,张作霖派自己的老兄弟、东三省边防司令兼保安司令吴俊升到德州来同张宗昌商谈军事。张宗昌同吴俊升在专列上商量完正事,便要来点余兴,叫了一伙妓女来车上玩。事后,张宗昌大手一挥,每人赏100大洋。下车之后,妓女们骤发洋财,逢人就说。风声传到直鲁联军官兵的耳朵里,登时军心大变。刚才那6块大洋激起的效死之心,顿时完全消散。士兵们愤愤道:“咱们卖命的,到手的只有6块钱;她们卖身的,一子就是100块钱!咱们的命不是命,还不如窑姐儿值钱!他奶奶的,谁再跟他卖命,谁就不是人!是小舅子!”一唱百和,谁也不肯干了。北伐军一到,直鲁联军登时瓦解冰消,溃不成军。好在张宗昌的专列,前后两面都有车头。眼见势头不对,立刻开足马力向后转继续北逃。5列白俄军铁甲列车,全被北伐军缴获。马来见等白俄军官兵先后逃往天津和哈尔滨,张宗昌的白俄军铁甲车队彻底烟消云散了。



6月初,张作霖知道京津已不可保,决定退出关外。但在6月3+1日,震惊世人的“皇姑屯事件”发生了,张作霖在沈阳郊外的皇姑屯被日军炸死。张作霖死后,张宗昌悲痛万分,手下的直鲁联军5万人马不知何去何从。张宗昌向张学良恳求出关,张学良深怕他出关后取而代之,加之直鲁联军军纪实在太差,遂下令不许张宗昌率残部出关,反而派于学忠等部将其控制。9月,北伐军占领京津后,白崇禧率国民革命军第四集团军到达冀东,包围了张宗昌残部。张宗昌明白大势已去,化装后从一条小巷溜出,找到一条小渔船,从滦州逃往大连,再乘船东渡日本,残部5万人在直鲁联军第六军副军长徐源泉的率领下向白崇禧投降,被白崇禧全部收编为国民革命军第48军。


张宗昌流亡日本,仍不甘失败,寻机卷土重来。几年间,张宗昌一直在日本耐心观察国内局势的变化。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日寇侵占东北,张学良率东北军退入关内,出任北平绥靖公署主任。1932年春,张学良担心张宗昌充当汉奸,电邀他立即返国。此时日本人也在极力拉拢寓居东京的张宗昌,不过张宗昌还是决定返国。临行前,张宗昌还召开记者招待会宣称:“咱家可不会钻烟囱(指做汉奸)。”

张宗昌回国后暂居北京铁狮子胡同,心中最盼望的还是返回山东招集旧部,东山再起。当时的山东省主席是冀豫鲁“剿匪”总指挥、第三路军总指挥韩复榘,他可不会给张宗昌卷土重回山东的机会。1932年8月,张学良召集华北驻军诸将领到北平参加会议。经“倒戈将军”石友三介绍,张宗昌在会上结识了韩复榘。石友三又是一番撮合,张宗昌、韩复榘、于学忠、张学良结拜为异姓兄弟。张宗昌比韩复榘年长几岁,遂以大哥自居。两人酒酣耳热之际,张宗昌在席间向老弟韩复榘道:“俺的许多老部下现在都散驻在山东各处,俺只要去招呼一下,立即可以汇合成一支队伍!”听了这话,韩复榘表面不动声色,只赔笑敷衍,然而内心已动了杀机。他知道,张宗昌会对自己构成威胁。

2天后,韩复榘从北平返回济南。又过了几天,张宗昌收到韩复榘派人送来的亲笔信,邀他速到济南共谋大事。张自觉机会来了,决定南下山东。张宗昌的旧部金寿昌、徐晓楼、母亲“祝巫婆”,下野的北洋元老吴佩孚、孙传芳,还有张学良等人,全都反对他回山东。但张东山再起之心急切,一意孤行,于8月底携带原参谋长金寿昌到达济南。 张宗昌到济南后,受到韩复榘的盛情款待,石友三也来作陪。几天下来,没听到韩复榘提起“共谋大事”的张宗昌感到很失望。但他还是强打精神,与韩复榘等人宴饮应酬一天,韩复榘请张宗昌看戏。张入座稍迟,到包厢后,韩的夫人纪甘青给他让座,自己到另一个包厢去了。张宗昌见她走了,便戏谑地对韩复榘道:“你在山东顶了我的窝子,我今天也顶了你太太的窝子。”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韩复榘遂坚定了杀张宗昌之心。



某日酒过三巡,韩复榘提议:“听说效坤先生精于枪法,能双手持枪并发,请一试,以开开我辈的眼界。”张宗昌一口答应,拔出随身携带的新式德国造手枪,连发数枪,枪枪命中靶心。表演完毕,张将佩枪随手放到桌上,满座品客都称赞张宗昌枪法妙绝,韩复榘则把玩起张宗昌的佩枪,连称此枪设计制造精巧。张宗昌一贯豪爽,对韩复榘道:“你若喜欢这枪,就奉送给你了,怎样?”韩复榘连忙称谢,将此枪收了起来。将自己防身用的佩枪送人,张又为自己的结局埋下了一道伏笔。


北平那边,张学良得知张宗昌南下山东,十分着急。9月2日,张学良借张姨太太之名给张宗昌发了一通电报,假称张宗昌母亲“祝巫婆”病危,让他马上返回北平。张宗昌接到电报,万分焦急,即向韩复榘辞行。韩复榘也显得很焦急,当即派人为张宗昌订了第二天下午5点37分的火车票。 事实上,早在张宗昌来济之前,韩复榘亲自赶到泰山普照寺,与再度下野、正在这里隐居的冯玉祥密商杀张方案,决定由冯玉祥旧部将领郑金声的养子郑继成去刺杀张宗昌。郑继成,济南城北华山人,现任山东省议员,系当年国民军第八方面军副总指挥郑金声的侄子,也是他的过继儿子。当年郑金声被张宗昌下令枪决,郑继成就发誓要为嗣父报仇。如今机会来了,郑继成欣然领诺。




9月3日,郑继成与好友陈凤山提前埋伏在济南火车站内。当天下午,张宗昌带了2个护兵来此乘车,返回北平。5时,韩复榘通知山东省军政要员,在济南火车站为张送行。开车前,张宗昌站在车厢口向送行者招手告别。陈凤山突然从人群中一跃而出,举枪瞄准张宗昌,大喝道:“我打死你个王八蛋!”但枪未打响,子弹意外卡壳。张见势不妙,随身携带的新式德国造手枪又在宴会上送了韩复榘,只好掉头就跑。跑到餐车尽头,张宗昌启门跳下,向北逃命。郑继成、陈凤山紧追不放,追至三站台北面第七股道时,郑继成瞄准了张宗昌,连向他开数枪。张被击中要害,随即毙命,终年51岁。 郑继成举枪高呼:“我是郑金声的儿子郑继成,为父报仇!现在投案自首!”消息传遍全国,郑继成顿时成为民众心中的侠士和英雄。山东各界纷纷电请国民政府赦免郑继成的杀人罪。经冯玉祥等人奔走襄助,翌年1月,郑继成被赦免,后保送陆军大学将校班学习。抗日战争开始时,郑继成还在第三战区司令长官冯玉祥麾下任军法总监。


张宗昌被刺杀后,尸首横在露天地里,参谋长金寿昌花钱都雇不到人搬运尸体,棺材铺的老板也不愿意卖给他棺材。后来还是主持谋杀的韩复榘出面,叫人替张宗昌收了尸。张宗昌暴尸一天后,移柩济南安徽乡祠。没想到,张宗昌停尸在济南安徽乡祠的消息被报纸披露,安徽人民立刻发来抗议函,函云: “报载张宗昌在济被郑枪杀,停尸安徽乡祠等讯,不胜愕异。张宗昌之生平及其被杀事实,盖棺已有定论,凶手郑继成,光明磊落,悲壮动人,不失为豪侠之士,社会已极注意。安徽乡祠,何等庄严之地,而为张某停尸,特此函达贵会,询问借用之理由,以表乡人之异议。真相不明,舆论可畏,敬希查照见付为荷!”

1932年9月11日,张宗昌的灵柩由一辆铁皮闷罐车运至北平。经张学良等人会商,将其葬于北平西郊香山。有记者评论道:“一世之雄,到头来亦不过一抔黄土,功名富贵亦不过过眼烟云。”


引自

《大炮开兮轰他娘——张宗昌和他的白俄军》

作者 刘伯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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骡马部队。

我说的不是过去,而是现在。

德国国防军山地部队至今还保存着骡子。每一门120毫米迫击炮,由3头骡子和马匹负载,分别背负炮管、底座和支架,每头牲畜还另外背负3发炮弹,整个负载重量在50公斤以内,可以在最崎岖山地进行灵活的机动作战。

骡马部队的好处是可以在几乎任何地形行动,尤其是阿富汗这样的山地。比机械化部队的机动能力要强。

而骡马部队的弱点主要是成本太高。

60年代解放军曾经想过全军骡马化的目标。林副主席还专门指示过骡马养殖的项目,但是骡马的维护费用比机械化要高太多,根本不可能在解放军400万部队中普及。

80年代,解放军彻底基本了机械化,但是在西北部山区还是保留了一部分骡马,一直留存至今。


说到骡马化的成本,给小伙伴们科普一下。

骡马终究是农业时代的产物,成本不像工业品那样会随着量的增加而急剧降低。

骡马的成本最直观体现在食物和人工。

一只骡子的体重大约300公斤,一天正常约需要10.5公斤左右的干饲料。

这里大致是现代用骡子的成本。

骡子一天20元伙食,载重量大约200公斤,20头骡子大致相当于一台卡车,而这20头骡子,至少需要5个人伺候管理。别的不算,光算人工开支,就秒杀现代工具了。

如果现在PLA全国改回骡马化,估计全军大部分人都要去赶骡子了。

当然,骡马最大的好处还是全地形。所以,现在国内一些山区部队还有少量骡马。

这绝对不是省钱,而是妥妥的奢侈品。

就像现在欧洲贵族养马是一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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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照兵部队



建国初期,国民党退败台湾岛,但其空军却比新中国强出不少,国民党利用其空军优势,对重要城市进行骚扰和破坏。

1950年2月6日,国民党空军出动各种飞机17架,轰炸了上海电力公司、沪南及闸北水电公司等地,炸死炸伤居民1400余人,炸毁房屋2000余间,发电厂遭受严重破坏,发电量由15万千瓦降至4000千瓦,工厂大部分停产。这就是国民党制造的“二.六”惨案

“二.六”空袭惨案后,新中国立即向苏联请求援助,很快,苏联派遣苏军巴基斯基中将,率领混合集团军来华协助防空。苏军混合集团军中有航空兵、高射炮兵,还有一个探照灯团。1950年3月上旬,探照灯团随苏军混合集团军达到上海,苏军很快制订了空军航空兵、高射炮兵和探照兵相协同的作战计划。

苏军援助取得了立竿见影的效果。3月14,苏军高射炮兵在探照兵的配合下,首次击落国民党空军飞机1架,到5月11日,在探照兵的有力配合下,共击落国民党空军的5架飞机。就这样,上海的空防形势取得了根本上的好转,迫使国民党空军基本上停止了对上海等地的轰炸。

见到探照灯部队如此好使,新中国也立即着手建立探照兵部队,当然,这也离不开苏联的援助。

1950年10月底,即将返国的由苏联混合防空集团军,将其探照灯团的全部探照灯装备移交给我国,大概有2个营的探照灯装备。包括36部РАП-150型雷达探照灯和36部З-15-4Б型跟踪探照灯及1部MOCT一2型目标指示雷达。从此,我军探照灯兵部队装备了探照灯兵器。

千万不要认为,探照灯很简单,这些设备对当时的新中国来说,也属于“高科技”。我军第一个探照灯团121团于1950年8月10日成立,共1100余人。团营领导全部从陆军部队选送的正在南京军政大学学习的干部中选任。主要号测手从军政大学本科班中选调790人,还从上海交通大学、南京大学、同济大学、浙江大学应届毕业生中选调30人,作为技术骨干培养。这支部队全体成员的学历之高,在当时是罕见的。这也说明了我们对探照灯部队的重视。

探照灯是以直流电供电的,在灯鼓的灯心支架上安装有正、副极的两支(以炭粉和铱、锶元素制成的)炭棒,当灯手按下“开灯手柄”接通电源,通过副极炭棒点燃正极炭棒,在炭粉燃烧和铱锶发光的共同作用下产生高炽热的强烈的电弧光。亮光通过装在灯鼓后面的反射镜射向前方。灯鼓直径150公分,形成一支圆型的强劲的光柱,射程最远可达三十多公里。

探照灯部队在作战中(图片来自网络)



探照兵部队真正大显身手是在抗美援朝时期。

在没有精确制导武器时期,轰炸机要攻击敌方目标的时候,为了有效击中目标,必须要降低高度,这就给了我方探照灯大发神威的机会。探照灯威力主要体现在两点,一是强光直接导致飞行员致盲,或者是影响飞行员操作,导致飞机撞山或者坠毁。再一个就是,照中敌方飞机,给了我方战斗机和防空武器提供了活靶子。

第一批入朝作战的探照灯第101团1营2营在5个多月的作战中,先后配合歼击航空兵、高射炮兵击落敌机9架,击伤12架,特别是在保卫清川江、大宁江桥中,以出其不意、及时准确的照射,使敌相望而生畏,3个多月未敢前来袭击轰炸。411团3营在半年内照中敌机400余架,配合歼击航空兵和高炮部队击落敌机15架。

在抗美援朝战争中,我军有探照灯401团、411团、421团的5个营、2个连参战,共照中敌机1100多架次,配合空军和高炮部队击落、击伤敌机50多架,直接照落4架,立下赫赫战功。

在后来的对越南的援助过程中,自然也少不了探照灯部队。但在越南的战果远远没有在朝鲜的战国显赫,直升机的大量使用,以及高科技轰炸机的登场,让探照灯部队逐渐失去了用武之地。

到了1975年10月,辉煌了25年的探照灯兵最终退出了人民解放军的建制。但探照兵在抗美援朝战争和国土防空作战中立下丰功伟绩却永远留在了军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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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种兵。不是Specialforce、Spetsnaz、Delta或者其他某个带个软嗒嗒的破帽子的骚货,是世界历史上独一无二的“特种兵”。他们的画风是这样的:

啊不对,拿错了……

你要说这不就是炮兵么?怎么叫特种兵?

唉,他们还真就叫“特种兵”。因为四大野战军的特种兵纵队里面并不是仅有大炮,还包括工兵、骑兵和坦克兵等等。编制这样一种特殊的合成化兵种部队,在世界军事史上是唯一的一例。

为什么解放战争中会产生“特种兵”呢?要理解“特种兵”这个独特的兵种,我们还要从1939年说起。

出题:如何建立一支1940年代先进陆军

尽管波兰人英勇顽强,但在德军的进攻下却归于土崩瓦解。这是他们,也是全世界第一次领教闪电战的滋味:突然的奇袭;成群的战斗机和轰炸机在头顶上吼叫着,进行侦察和袭击,散布着烈火,制造成恐怖;斯图卡式战斗轰炸机俯冲时发出凄厉刺耳的声音;整师整师的坦克横冲直撞,如人无人之境,一天推进三、四十英里;能够迅速开炮的摩托化重炮甚至在坎坷不平的波兰道路上也能以每小时四十英里的速度滚滚挺进;连步兵也行动神速,一百五十万乘坐机动车辆的大军,通过错综复杂的无线电、电话和电报网所组成的电讯系统统一指挥,协调行动,这真是人世间前所未见的机械化大屠杀。
——威廉·夏伊勒《第三帝国的兴亡》

作为在间战期常年驻柏林的记者,夏伊勒老爷子对于军事无疑是懂行的,寥寥数笔就勾画出一支20世纪40年代先进水平的机械化陆军是如何构成和作战的。

这支部队包括四个部分:

1、空军:负责侦查、空袭,当然三德子缺少战略轰炸空军,所以纵深打击能力相对弱点。

2、装甲部队:负责在空袭之后长驱直入,破坏对方的抵抗组织,带节奏。

3、机械化步兵:跟在装甲部队后面补漏防线,围攻坚固据点。

4、摩托化炮兵:提供能够迅速集中转移的支援、攻坚火力。

以上四个部分通过电信系统组织起来统一行动,这就是20世纪40年代典型的机械化闪击战。世界陆军学德国。各个国家的陆军战术编制改革,也基本都是参照德国在波兰战役中展现出的特征来进行的。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中国。


国军的方案

国民党方面拿出的方案,就是赫赫有名的“快速纵队”。

以成立于1946年9月的第一快速纵队为例,以整编第80旅加强战车营(战车1团第1营)、炮兵团(炮4、5团各一部)、汽车团、工兵团等部队编成。拥有美制M1式105mm榴弹炮24门,美制M3A3轻型坦克24辆,上百辆的美制“道奇”十轮大卡车,部分M3装甲侦察车和M3装甲输送车,还有不少美制“威利斯”吉普车和中吉普。

但问题在于,这么点汽车其实不够整个快速纵队1万多人一起进行摩托化行军。没办法,党国穷啊。所以包括第一快速纵队在内,所有快速纵队内部还要分两个梯队。

乘车梯队:

以一个步兵团为基干,加强搜索连、战车营(坦克营)、装甲汽车连、炮兵营等部,全体上车;

徒步梯队:

所有坐不上车的其他人。

咱们先抛开跟在后面吃土的徒步梯队不看,只看前面的坐车的。装甲部队:有;摩托化炮兵:有;机械化步兵:也有。再加上头顶上的国民党空军,闪击战四要素齐全,是不是非常的Fashion啊?

然后?还要咱们科普然后么?

马师座(整编26师师长马励武,第1快速纵队也归其建制)并未向徐州绥署请假或报备,即擅离防地,趋车至后方峄县过年,上有所好,下必胜焉。一至二日防地各部队杀猪宰羊,演唱平剧,耍狮舞龙,日夜鞭炮锣鼓喧天,乐极忘忧。共军先以火力猛打,我军尚误以为新年放鞭炮。最终明白后,于仓促中应战,且师长擅离防地,群龙无首,一片混乱。整26师自曹副师长以下各干部,心系其家产、眷属及其师长等均在峄县,先入为主悉主张径向峄县突围。但突围路线之地形为漏汁湖沼泽地,抗战时台儿庄会战日军车辆人马均于此陷淤泥河,恰已健忘或根本不知此战史。最终“误入”漏汁湖沼泽地区,淤泥积水没膝,车辆、火炮陷入泥沼死也不动,人员每步拔腿前行,在共军猛打下,车辆起火燃烧,人员非伤亡即争相逃命,状况实不忍卒睹。
——伪“国防部”《戡乱战史》

后来大特务沈醉再补一刀:

1947年1月间,他(马励武)统率的整编第26师和第1快速纵队,都是装备最优良的全部机械化部队。在峄县作战时,自峙有最新装备,根本不把只有老式步枪的对手放在眼里,结果吃了不少亏。他让坦克车开到峄县城墙上去,等到要反冲击时,坦克开不下来,最后一败涂地。
——沈醉《我的特务生涯》

对了,据说马师座被俘后超不服气,认为共军不讲武德,偷袭!这合适吗?后来他乘船被押往东北,押送船只在海上遭遇到K记海军军舰的拦截检查。马师座认为这次一定会获救,没想到海军看到拦截的是一艘破船,根本没什么油水可捞,用探照灯扫了两圈就放行了。此后马励武在功德林谈到此事必大骂海军,这与他让坦克上城墙一样,成为功德林两大笑柄。

快速纵队走如飞,印缅归来自鼓吹,鲁南泥泞行不得,坦克都成废铁堆。
——陈毅

你要说1快覆没是马励武腐败无能,问题是其他几个快速纵队的结局也是半斤八两。

比如1947年4月的豫北战役,第二快速纵队被晋冀鲁豫野战军3纵以一个教科书式的钳形攻势把乘车梯队和徒步梯队砍成两半,全军覆没。

此战结束后,3纵战士给快速纵队来了个总结:

这快速纵队有三快。哪三快?来得快,跑得快,被消灭得快。
——晋冀鲁豫野战军3纵战士

快速纵队的乘车梯队确实同时拥有装甲兵(轻型坦克)、机械化步兵(装甲汽车)、摩托化炮兵,头上还有空军支援,可以说40年代先进陆军的四要素都齐全。但唯一问题是,不管你再怎么吹逼,你这不还是只有一个加强团么?在解放战争这个解放军享有巨大的侦察优势、机动优势和运动战优势的大背景下,你区区一个加强团脱离大队搞什么“机动作战”,“快速突击”,“长驱直入”,这跟插标卖首有什么区别?

后来第二(重建)、第三、第四快纵都成了处处跟主力部队猬集一团,完全快速不起来的缩头乌龟。2、4在淮海战役中被歼灭,3在豫东战役中被重创解散。


我共的答卷

好了,点评完K记追赶40年代世界陆军先进技术的答卷,下面该我共了。

1947年1月,第1快速纵队在鲁南战役中全军覆没,坦克、汽车、大炮全都落到了华东野战军手里。此役华野共歼灭国民党军53000余人,缴获坦克24辆、包括28门105榴在内的各种火炮200余门、汽车474辆,首创华东战场一次歼灭国民党军两个整编师和一个快速纵队的纪录,缴获技术装备之丰厚更是我共建军以来头一遭。光是打扫战场,收集散落的装备器材就费了一个多月。

鲁南战役华野发了大财,怎么运用这些大宝贝就成了摆在陈粟面前一道巨大的难题。也学对面集中技术兵器搞一个“快速纵队”?首先K记那个快速纵队未必比解放军步兵跑得快,其次TG又没有美国爸爸提供零部件保障,那么多坦克真供不起,最后你搞一个乘车机动的加强团对几十万大军作战有毛线作用?

所以刚开始不少缴获的汽车都被各部队分去跑运输了。

恰逢这个时候,1947年2月1日,中央做出了《迎接中国革命的新高潮》的指示。指示的军事部分要求:

今后军事建设方面的中心任务,是用一切努力加强炮兵和工兵的建设。各大小军区,各野战兵团,必须具体地解决为了加强炮兵和工兵而发生的各项问题,主要是训练干部和制造弹药两项问题。

这一指示让陈粟有了新的思路。于是,他们立刻找来炮兵司令部司令员陈锐霆,准备把华野手下的炮兵、工兵、坦克兵和骑兵四大兵种,以及支持这四大兵种的后勤、兵工、教学等单位集中起来,组建一个前所未有的特殊兵种单位:

特种兵纵队。

特种兵纵队是干什么的?陈毅元帅是这样给陈锐霆解释的:

“以战养战,以战教战。”

这八个字后来成为了特纵的建军原则。换句话说,特纵是集中全部技术装备和技术能力,学习和研究现代化战争的技术与战术,建立现代化战争能力的地方。

这和K记的买办建军思路有着根本性的差别。

具体怎么做?粟裕大将向陈锐霆解释自己的思路说:特纵的建军方针,不能学K记搞快速纵队那样,眉毛胡子一把抓,而必须要有先有后,有所重点。装甲兵我们暂时供不起;而没有装甲兵,也就不需要配合装甲兵作战的机械化步兵;由于我军独特的轻步兵特色,搞摩托化步兵对于机动性提升也不大。因此,首先应当以炮兵尤其是摩托化榴弹炮兵作为特纵建设的抓手。

根据华东地区部队近半年作战的体会,仗是越打规模越大,而要打大的运动战,歼灭敌人的大兵团,没有炮兵是不行的。从打运动战转人防御作战,对据守村镇、依托逐步加固的临时工事的敌人,没有炮兵摧毁这些敌人的火力点和防御工事,压制敌人的炮火,这仗就不好打,更不要说打敌人设防的大中城市了。所以,要突出炮兵建设,这是我军今后作战的迫切需要,是事关全局的问题,不能有其他选择。

我军传统上只有骡马炮兵,装备75mm或76mm口径的山炮、野炮,甚至更小口径的步兵炮。骡马炮兵理论上可以跟着轻步兵翻山越岭,但实际应用起来机动性差,火力弱,弹药运输能力也不足。如果能建立一支机动性强、火力猛的摩托化预备炮兵,在步兵包围敌人后快速到位,遂行火力支援,那我军阵地战、攻坚战能力将得到质的提升。所以粟裕给陈锐霆下的第一个任务是,在已有的骡马化炮兵团以外,迅速利用缴获装备,建立一个摩托化榴弹炮团。

至于坦克,机动性强,突击威力大,当然很重要,是现代作战不可缺少的兵种。但是,当时华野的技术保障和油料保障等条件都不具备,所以只能将能够开动的可以修好的坦克,编一个分队,主要是培养干部,必要时拿到战场上去吓吓敌人,壮壮军威。一直到一年半以后的济南战役时,特纵坦克才第一次出阵。

骑兵团,这是当年新四军传奇英雄彭雪枫建立的英雄部队。不过此时正在淮北打游击,归野司亲自掌握,暂时只是在特纵挂个名。

当时华野缴获的炮兵装备其实够成立两个摩托化榴炮团。但是粟裕为了集中力量,提高效率,决定先全部编进一个大团。而且团本身也要搞重点建设,不能将干部、技术人员和火炮、车辆、仪器等平均分配到各营,要重点配备一个营,或每营重点搞一个连。只有这样抓住重点,才能快一点拿到前方参战。

摩托化炮兵机动性强,但是一个巨大的软肋是对道路的要求特别高,而中国当时的道路条件……那真是只能一个呵呵。这一点华野已经有教训了。不知道大家对于电影《南征北战》里小胖和炮兵斗嘴“大炮不能上刺刀”有没有印象。这个镜头背后有一段重要史实:1947年2月20日,莱芜战役打响时,当时还在筹建(3月才正式成立特纵)的华野特纵派出部分新成立的野战炮、榴弹炮5个连前往支援。但是因为道路不佳造成的延误,这些刚刚缴获的榴弹炮还没来得及赶到战场,战斗就结束了。最后只有陈锐霆倒是见了一趟自己的老领导李仙洲,送了他一件毛衣。哦,陈锐霆是黄埔7期(河北军事政治学校)正经的炮科出身,抗战时是李仙洲手下的团长,皖南事变后率部投奔新四军。

所以,虽然中央要求加强工兵建设本意是加强战斗工兵建设。但粟裕认为,应当主要由步兵部队兼学爆破和土工、坑道作业,之后去完成一线的作战任务。按照当前战场实际,专业工兵部队最主要的任务是修桥铺路,尤其是给摩托化炮兵修路,保障摩托化炮兵的机动性。

所以华野把原有的一个工兵营扩充为工兵团,也一起划给了特纵。再加上担任侦查警(da)卫(za)工作的警卫团(原山东军区特务第二团二营和滨海三团),制造装备、炮弹的华中皮革厂及军工部第八厂,培训技术人才的华东军政大学炮兵大队,拿现在的游戏术语来说,这是用N保1的方式,确保摩托化榴弹炮能够充(jin)分(liang)发挥战斗力。

随后,华野开始在全军向特纵抽调干部。全野战军各纵队每个连抽调一名优秀班长到榴炮团当炮手,这些班长大多是抗日战争期间入伍的老战士,百分之九十五以上是共产党员。在战争中缴获的大炮、十轮卡牵引车,一律送交特纵使用。接着,又从军区运输部队中抽调了一批技术熟练的老驾驶员,开着汽车到特种兵纵队来工作。在华东全军范围内,凡是懂得炮兵、工兵、装甲兵、机械、摩托技术的干部,都被指名调到特纵,重新分配工作。

1947年3月18日,华野特纵正式成立,下辖摩托化榴炮团(后称炮兵1团),骡马化野炮团(后称炮兵2团),工兵团,骑兵团(暂时挂名),警卫团,特科学校(后改称炮兵学校,坦克也全在这儿),修炮厂,皮革厂等单位。陈锐霆任纵队司令,张藩任政治委员,刘述周任政治部主任,钟国楚任参谋长,董尧卿任副参谋长,喻新华任政治部副主任。这支怪模怪样带着极强实验性质的兵种部队,刚刚成立就将面对巨大的考验。


特纵初战

1947年4月,成立刚刚一个月的特纵就投入了泰(安)蒙(阴)战役,围歼泰安守敌整编72师。这场战役中有一场非常著名的恶战——蒿里山攻坚战。

蒿里山在今天泰山高铁站门口,是古代帝王举行禅地大典之所。蒿里山曾建有规模宏大的蒿里山神祠,又名森罗殿,被认为是地府所在地,鬼城。

由于这里是泰山门户,所以也是兵家必争之地,民国中期以后就已经完全毁于兵火,号称埋尸上万。神殿被全部代之以碉堡工事,山上原本苍翠的树木也被砍伐一空。国民党军一个加强营驻守在这里。

4月24日夜,华野3纵8师23团冲上蒿里山。由于战前侦查不足,鏖战一夜,攻击失利,突击部队只好全军撤到山脚下,准备25日夜再攻。

然后这一撤出事了。23团1营2连2排战士徐光明、孙喜友、夏其盘(蒿里山三勇士)与部队失去了联系,没能及时撤下来。三位勇士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带着1挺轻机枪,进入山鞍部一个敌碉堡内坚守。第二天天色大亮,国民党军才发现自己纵深居然还卡着挺机枪,赶紧组织人手企图拔点。结果磨磨蹭蹭打了一整天,这三人巍然不动。最后国民党军急了,25日黄昏,国民党军集中大量部队围攻三勇士。三勇士据守的碉堡顶盖也被迫击炮炸掉了,三勇士提着机枪开始跟国民党军打游击。

关键时刻,特纵来救场了。

特纵此战由陈锐霆亲自带队,率3个榴弹炮连和1个工兵连赶往泰安。这次有工兵支持,榴炮在4月22日开战前顺利抵达了泰安。攻城开始后,我军榴弹炮先迅速压制了城中国民党军的1个榴弹炮连,然后支援10纵夺取了城东北的制高点摩天岭。此时,蒿里山危急的消息传来。陈锐霆立即指挥炮兵全部转到蒿里山方向。25日黄昏,正在蒋军集中全力冲向蒿里山三勇士的时候,特纵所有火炮猛轰蒿里山,打得围攻三勇士的反扑之敌伤亡惨重,嚎叫着往主峰逃窜。而我军炮火一路延伸、一路伴随,从山鞍到主峰一路上尽是逃敌尸体。23团部队随着炮火的延伸,一鼓作气冲上山顶。坚守在山鞍处的三勇士也跳出工事,配合大部队向山顶攻击。这一次,23团仅用时30分钟,只付出了伤亡3人的代价,就顺利攻占了蒿里山,全歼守敌1个加强营。

25日夜,在特纵榴炮炸开泰安城墙,解放军步兵冲入泰安城。守军整72师师长杨文瑔呼叫南京要求增援。南京答复让他“顶住!顶住!”杨文瑔哀嚎:“顶不住!共军有大家伙!”南京问:“共军是土八路,是小米加步枪,哪里来的大家伙?”杨文瑔大骂:“共军的大家伙,还不是你们在鲁南送给人家的!”26日拂晓,整72师两万人全军覆没,其配属的4门105mm榴弹炮,5门战防炮,25辆牵引车全部成了特纵的战利品。

紧接着,特纵在5月11日参加了孟良崮战役。孟良崮战役很有意思。原本华野的计划是打K记战线最右侧正在进攻沂水的桂系主力7军。这个地区道路条件较好,也便于特纵机动。因此原计划特纵榴炮团出动两个榴炮营,加强给主攻的7纵干死7军。没想到张灵甫作死,轻兵冒进孟良崮山区,而且因为道路问题没带自己的榴弹炮。孟良崮山区道路很差,张灵甫的榴弹炮进不去,特纵的榴弹炮也不好机动。粟裕当机立断,令特纵炮兵和7纵一起,仍然在沂水粘住7军,只调陈锐霆带着他的炮兵指挥部到达孟良崮地区,统一指挥各纵队的队属炮兵轰击孟良崮。张灵甫带的山炮被真·中心开花的华野6纵爆了菊花,全师成了华野的炮靶子。然后这货好死不死又慌不择路地把部队带上了孟良崮这座石头山,给我军炮弹加伤害BUFF。那还不得炸个爽吗?

然后整74师三天就报销完了。

连续两场胜利之后,华野特纵在南(麻)临(朐)战役中遭到挫折。外部原因很简单:大雨。1947年7月间,整个华北都是大雨滂沱。华野打南临和中野打羊山集都受到重大影响。中野那边攻击受挫后,刘帅及时调整策略先打援,羊山集延迟到7月底天放晴后再攻,最终攻下了羊山集。但是华野这边情况比中野更严重。国民党方面投入了4个整编师为整11解围,华野没办法学中野的缓攻之计。但是大雨滂沱之下,华野炮兵尤其摩托化炮兵的机动、运用和补给都遭遇了巨大的困难。

这其中最典型的就是特纵特校第三队的遭遇。该队本来是学员队,因为前线急需,所以特纵拨给他们三门105mm榴弹炮,组成战炮队,由特校训练处副处长于文率领,加入南麻作战。到达南麻后,该部领受命令,全体转移至张家山阵地待命。由于三队久居后方,缺乏实战锻炼,领导作风又有些拖拉,未按时出发,结果遇上滂沱大雨,山区的土路全被冲坏,汽车陷入泥潭,寸步难移。这时,敌人逼近三队,机枪声都清晰可闻,情况非常危急。华野前指急调一个步兵师阻击敌人,掩护车炮北移。也亏得南麻当地是老根据地,群众基础好,当地党委迅速动员了700多群众帮忙,用门板、秸秆等材料赶铺新路。军民一起花了三天三夜,才把这三门宝贝疙瘩从长达四千米的泥泞中拖了出来。

战后特纵受到华野首长的严厉批评。尤其是学员三队简直是“一群老百姓”。熟悉部队的朋友都知道,在解放军内,这句话是对一支部队最严重的批评之一。当时特纵尤其是特校存在技术至上主义,使用的技术人员多,俘虏兵多,对于部队的政治、思想、作风、纪律等方面抓得不足,尤其是有些俘虏兵把国民党方面作风散漫,生活腐朽的坏毛病也带进来了,导致作战中关键时刻掉链子。后来特纵司令陈锐霆总结说:

特种兵部队必须平时养成严格纪律和正规的作风,才能保证部队在紧急情况下,迅速而准确地完成战斗任务;必须强调周密细致的工作作风,一切行动都要进行充分的调查研究与具体部署,行动前的准备工作要充分,要正确地了解与掌握敌情及沿途道路状况等,这样才能避免或减少各种突然事件的发生;必须培养坚韧不拔、克服困难的精神,尤其在危难的情况下,我们的干部和党员要沉着、勇敢、机智,以身作则的率领部队,坚守岗位。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战胜困难,渡过危险,转危为安,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

至此,特纵在解放战争中的第一阶段战斗,暂时结束了。


小考,中考与大考

南临战役结束后,在山东三万多群众的支援下,经过长达两个月复杂的机动和转移,特纵于当年10月全体到达当时属于渤海军区的山东省德州市临邑县德平镇集结。此时由于我三路大军品字形突进中原,国民党军队已经丧失了继续进攻解放区的动能,渤海军区成为一个稳定的大后方。特纵随即在德平镇展开了一个半月的整训,史称德平练兵。

德平练兵既练技术,又练作风,又尤其以战时政治工作和作风纪律整顿为重点。经过一个半月的练兵,到1947年11月,特纵的面貌焕然一新。全纵队下辖三个炮兵团(1团为摩托化榴炮团,2团为骡马化山野炮团,3团为原警卫团改编的日式榴炮野炮混编团),加上骑兵团、工兵团、特校和后勤工厂,全纵队总兵力达到8000人。

在练兵的同时,特纵不断派出部分部队支援友军作战。经过整训的部队战斗力大大提高。在砀山、虞城、元氏等一系列攻坚战中,特纵炮兵充分发挥摩托化行军的机动性,每次都能准时抵达,快速投入战斗,并且在攻坚时敢于用榴弹炮抵近射击,命中率超过90%。

1948年4月的潍县攻坚战,可以说是对特纵的一次“小考”。潍县是山东较大的工业城市,工事经过日伪蒋十多年的不断修筑,极其坚固,守军兵力更是多达4.6万人。王耀武宣称:“倘若对手能攻下潍县,那我王耀武宁可亲手奉送济南!”

不用急,济南也没几个月了。

此战特纵几乎倾巢而出,计有炮兵第3团、第1团第3营、第2团第5连和工兵第1营。胶东军区炮兵团(运输大队长给力啊,地方军区都能攒出炮兵团来了)也带来了他们4门105榴(没瞄具,只能打直瞄)。加上攻城各部队的队属炮兵,华野共出动火炮893门。

此时华野对于攻坚战已经相当有心得了。清扫外围要慢,扫得要干净彻底;攻坚准备要做得足,土工作业要做到地面看不见人马的程度;炮兵要设置多个掩蔽所,搞好伪装,细化构筑炮阵地的方案,明确射击分工,精确射击诸元,增加射击的突然性和准确性。

4月2日,战斗开始,至18日,潍县外围全部扫清。按照预定计划,华野主动脱离接触,开始构筑攻城工事。敌人却认为是我军由于连续作战疲惫,已无力攻城,王耀武甚至在济南召开庆功会,庆贺“潍县解围”。

4月23日,攻城准备完毕。参战炮兵集中数百门火炮对西城(潍县分东西两城,之间有白浪河分隔)主攻方向上的目标实施炮火准备,经两小时猛烈射击,将预定目标全部摧毁,并有效地压制了守敌炮兵。战后据俘虏供称:仅在我攻城前,被炮火杀伤的人员就达到2400多名。而国民党军对我炮兵阵地发动的空袭和反炮兵射击,由于我炮兵阵地工事构筑坚固巧妙,均未得逞。炮兵第三团榴炮营首先摧毁北门城楼,并打开缺口。攻城部队在猛烈的炮火支援下,结合坑道爆破等手段,一举突进五个连队,在城头与守敌展开激战。炮兵以火力支援,击溃敌人数次反冲击,并掩护后续部队攻人城内,至24日夜,全部占领西城,守敌大部分被歼。

随后,随队工兵迅速在西城内构筑榴弹炮射击工事,并在白浪河上架桥。26日黄昏,炮兵居高临下(西城城墙比东城高)对东城开炮。当夜守敌全线动摇。27日晨,守敌指挥官96军军长陈金城带部分部队从东南角强行突围,结果落入我军围三缺一的陷阱,全部就歼,陈金城被俘。指挥官逃走后,东城守敌群龙无首,纷纷投降。

潍县战役是解放战争中第一次攻占坚固设防的大城市(之前的石家庄战役因为守城主力被老蒋微操,已经在清风店战役送掉了,攻城阻力较小)。我军毙伤1.9万余人,俘虏2.6万余人。从俘虏比例上来说,和孟良崮战役相当,守军也算对光头仁至义尽了。尽管潍县拥有大量永备工事,但是战役我军牺牲1432人,明显少于孟良崮战役的2043人。这无疑代表着我军阵地战、攻坚战尤其是炮兵运用上的巨大进步。

1948年6月的豫东战役,则是对特纵的一次“中考”。潍县战役是准备充足的攻坚战,豫东战役则是要求炮兵迅速跟上步兵机动,能够随时支援步兵冲击的大规模运动战。战前特纵专门在巨野召开了丁官屯会议,明确当前特纵炮兵战术思想上的三个原则。这就是:“集中使用为主,分散使用为辅;以近战直接射击为主,远战间接射击为辅;直接支援步兵为主,压制敌火力为辅。”在火力运用上,则提出了“快、准、猛、突然”的四条原则。

此战中,特纵炮兵几乎全程参与了每一个局部战场。炮1团支援陈唐兵团攻下了开封,炮2、3团在安仁集、张沉集、申集、土田集、孟皎集一系列阻击战中支援步兵挡住了国民党军的轮番冲击。在围歼区寿年兵团的战斗中,特纵在短时间内集中1个多团炮兵,对区寿年兵团密集据守的龙王店集中射击,结果区兵团一个晚上都没顶住。

所以粟裕后来说特纵是“豫东战役制胜的法宝”。

豫东战役三阶段打黄兵团没打下来,很大程度上也是炮兵没到位。本来按计划豫东战役二阶段打完就该收工了,特纵主力榴弹炮1团已经北渡黄河开始休整。这个时候粟裕觉得黄兵团太突前似乎可以再咬一口。但是这个时候再让1团回来就有点来不及了,毕竟大量重装备渡河非常慢。最终1团重新渡河赶到定陶时,战场局势已经发生变化,打不了了。还好此时1团已经非常有战斗经验,迅速重新组织机动,再次北渡黄河,脱离了险境。蒋军曾组织空军对1团实施空袭,也没能成功。

1948年9月的济南战役,可以说是特纵的“大考”。此次战役,特纵憋了一年多的坦克部队,终于迎来了初阵。

光是能支持坦克部队运用这一点,就可以看出华野的物质力量和一年前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虽然能动的也没几辆。绝大部分缴获坦克只能当零件提供者。

和蒋二公子没事儿就逼逼坦克突击不同,解放军历史上坦克绝大部分都是用于支援步兵作战。其实你们不要看到坦克支援步兵就思想落后啊,观念老套之类的大帽子扣上来。邓尼根的《现代战争指南》里开宗明义“坦克最好用于支援步兵”。因为坦克这玩意儿什么都好,就是关上舱盖秒变小聋瞎,哪怕是现代坦克装了一大堆精密光学设备也是一样——因为视场小得可怜。也不知道全周天屏幕或者至少VR头盔啥时候能装车。

所以坦克使用的一般性原则是必须和步兵紧密配合。如果没有步兵跟随掩护,那坦克就必须保持机动RUN AND HIT,不能恋战,不能停车,同时祈祷别一头撞到敌人的预设阵地里。

那么问题就来了,究竟应该是坦克支援步兵,还是步兵支援坦克?

虽然人人都想答步兵支援坦克。但实际上坦克作战节奏快,步兵作战节奏慢,步兵支援坦克没有高超的战术合成功底,十次有八次会搞成步坦脱节,尤其是对于技术水平比较低的发展中国家更是如此。

当然其实美苏德这些也日常脱节。因为步坦协同真的是说着简单做着难。比如你坦克来了人家隐蔽一挺机枪不开火,等你坦克过去以后开始压制你的步兵。那你是停下来慢慢找这挺机枪呢(那就有步坦脱节的风险),还是不管不顾继续跟着坦克往前冲(那步兵就可能受到重大伤亡)?

显然两个选择都不太好。

所以稳健的步坦协同一定是坦克支援步兵。因为快的将就慢的总是容易一点。解放军到对越自卫反击战时才第一次在实战中实践步兵支援坦克打穿插。

先学走,再学跑。当然学巴顿恩师吹牛不上税原地起飞都没人管你。

当然,最重要的是,坦克支援步兵,能够极大提高步兵的攻坚能力。

所以说同志们,做策划,一定要找对痛点。

1948年9月17日,华野特纵摩托大队(坦克和汽车混编)坦克1队出动4辆M3A3坦克配属渤海纵队第7师,摧毁济南外围重要据点历城的前沿地堡群,掩护步兵架桥,而后以火力支援步兵发起冲击。第一次战斗就暴露出两个问题:

1、果然步坦脱节了。坦克跑得快又不怕敌人火力,第一道防线突突突突就冲过去了。问题是第一道防线并没有被扫干净,后面步兵还在跟守军缠斗。坦克这下在一二道防线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成了活靶子。好在守军也没啥像样的反坦克武器,只能叮叮咚咚听个响。

2、坦克不能打夜战。废话没夜视仪的情况下,坦克在夜间基本就是全瞎,光感都没有的那种。问题是TG这不夜战专精么?进攻都在夜间打响,自然坦克也只好跟着步兵打夜战,然后果然毛都看不见,屁都打不着。最后乘员冒着生命危险开舱驾驶,但是火力打击效果还是不行。

历城之战为华野坦克使用提供了经验。经过总结,华野决定坦克改为黄昏出动,同时进一步明确了坦克不要单独冲击过深,要保持和步兵的紧密联系。

9月21日16时,济南总攻开始。坦克1队的4辆M3A3坦克配置在城东。当时城东有永固门和花园庄两个突破方向。攻城指挥部认为,花园庄地形较为开阔,但敌人肯定会集中反坦克兵力火力;永固门地形较复杂,但敌人反坦克火力较弱。因此,指挥部决定4辆坦克集中从永固门引导步兵突击。

没想到,我军坦克刚一出动,敌人就飞来9架飞机对坦克进行空袭。空袭倒是没击中坦克,但是空袭中有2辆坦克走错了路,居然开到花园庄去了。本着那啥不走空的原则,这俩还打了几炮砸了几个碉堡。

后来才知道,这两辆坦克歪打正着,竟然把王耀武晃点了。本来作为K记少数几个有才华的指挥官,王耀武猜出了解放军要打永固门,因此把他的最后几门宝贝战防炮都部署在了这里。要是按照这个剧本演下去,说不定华野坦克部队还要在永固门吃亏。结果两辆迷路的坦克冲到花园庄一打,王耀武以为自己猜错了,急忙令战防炮火速转移到花园庄。

多说一句,济南战役是王耀武指挥生涯的耻辱,从头到尾一直在较劲共军主攻方向到底在哪儿,问题是许世友压根就没分主攻助攻,哪边有机会哪边就往前拱,弄得王耀武反复指挥预备队折返跑,整得都要怀疑人生了。到永固门花园庄的时候,本来猜对了的,反而不敢坚持正确判断了。

结果这两辆坦克又跑回永固门去了。战防炮的转移速度远没有坦克快,这一来一去,永固门就成了裸奔。

18时40分,迎着最后的晚霞,4辆坦克同时对永固门发起冲击。守军保6旅惊恐万状,旅长徐振中被俘后反映:“你们的坦克冲过来,我们旅秩序大乱,我无法指挥。”坦克冲到距离城墙仅100米的距离上,把300米正面的地堡工事点名一般地一个个炸翻。王耀武派出最后的预备队——十几辆日制97式中型坦克、95式轻型坦克和94式超轻型坦克对永固门发起反冲锋。结果国民党军坦克手看见解放军的美式坦克正在大杀特杀,不敢交锋,溃逃到济南西街巷口,束手就擒(后来这批日制坦克编特纵,加上特纵原有的美式坦克,特纵终于有了正经的坦克大队)。在坦克支援下,步兵部队轻而易举地突破了济南外城。

然后帅不过三秒。入夜后坦克再次秒变小聋瞎,一不小心掉弹坑里爬不出来了,没能赶上突破济南内城的战斗。

济南战役这次“大考”当中,华野特纵战果辉煌。除坦克部队外,特纵炮兵和兄弟部队炮兵打开突破口十余处,四次大规模地压制了守敌反突击,压制了敌人十余处炮兵阵地,摧毁了茂岭山、千佛山等处坚固工事。王耀武被俘后供称,攻城部队炮火杀伤约占其伤亡总数的百分之七十以上。

炮兵,终于成为我军攻坚作战的中流砥柱。


总结

济南战役标志着华野特种兵纵队成为了一支以摩托化炮兵为核心的,较为成熟的特殊合成部队,也让华野阵地战、攻坚战能力有了质的飞跃。随后,华野特纵又在淮海战役、渡江战役期间发挥了巨大作用,还在紫石英号事件中狠揍了英国军舰。

三大战役期间,二野、四野也仿照华野的经验,分别建立了特种兵纵队。在平津战役,渡江战役,衡宝战役等一系列作战行动中,各野战军的特种兵纵队屡立战功。

最后,我们来回答一下,什么是特种兵纵队?

这一点上,陈毅元帅的八个字仍然说得最透彻:

“以战养战,以战教战。”

特种兵纵队建立的背景,是我军极度缺乏技术兵种。不仅是缺乏兵器,也缺乏相应的耗材,维修能力,以及人才,所有这些,包括人才在内,基本都要靠打歼灭战来补充。但同时,解放战争的现实是,我军在人民群众的支持下,虽然比机动性甚至可以夸称跑得过汽车轮子,但是却极度缺乏攻坚能力。因此,我军迫切地需要技术兵种——包括炮兵、工兵、坦克兵等——为我军补上攻坚能力这个短板。

根据战场上的需求和物质上的现实,我军创造性地把全部技术兵种及保障单位(反正加起来也没多少人)塞进一个纵队单位集中管理,最大限度发挥作用,以N保1的方式保障一支能够上探世界先进水平(并不)的摩托化炮兵能够迅速投入作战,并以其作战缴获保障下一步作战,用“以战养战”的方式来建设技术兵种。

同时,这支尽量集中了野战军全部技术力量的单位,通过“以战教战”的方式,成为军队现代化技术人才、战术战法的孵化器。特纵的炮兵指挥部在作战中不仅要指挥本纵队炮兵,也要统一指挥其他兄弟部队炮兵和步兵部队的队属炮兵作战,从而极大提高了野战军的整体火力效能。特纵工兵和炮兵的紧密配合,加强了摩托化炮兵对于中国当时极差的路况的适应能力,也使得特纵炮兵在解放战争中从来没被国民党军抓到过。特纵基于攻坚战这个痛点提出的“集中使用为主,分散使用为辅;以近战直接射击为主,远战间接射击为辅;直接支援步兵为主,压制敌火力为辅”三大战术原则,使得特纵炮兵作战方式更加贴近解放战争的需求,从而不仅在战术上,甚至在战略上极大地提升了解放军的作战能力。

反观国民党军的快速纵队,这种对1940年代工业化国家军队战术编制的COSPLAY,显然并不能针对性解决国民党军在战争中的实际困难,最后沦为了特纵的专用“运输队”。

在中国大地上,立足于我,引进吸收,自力更生的“土”,再一次战胜了仰人鼻息,造不如买,倚草附木的“洋”。

建国后,根据正规化建设需要,各野战军的特种兵纵队陆续解散,所属炮兵、装甲兵和工程兵分别建立兵种司令部。

2010年,特种兵纵队创始人陈锐霆将军以105岁高龄辞世。

他出生在山东省即墨市一个农民家庭。9岁那年,他和伙伴们在海边玩耍时,海上的外国军舰竟把这几个孩子当活靶子打。22岁时,做小学老师的他亲历日军制造的济南惨案,在炮击中死里逃生,从此投笔从戎,立志要当炮兵。35岁那年,他率部战场起义,在万马齐喑中加入新四军。40岁那年,他成了新四军炮兵司令。41岁,创建华野特纵。43岁,他率特纵痛击英国军舰,18000千米海岸线从此再无列强炮舰!

百年屈辱,由当年他们炮击过,欺侮过的少年亲手终结,由特种兵纵队这一中国人民军事现代化的先锋亲手终结!历史从此翻开崭新的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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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答案已经专业人士被盯上了,我慌得一比,大部分内容都删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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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疫情期间,很多人在享受国家提供的服务和安全的时候,其实没有注意到是谁在背后默默支撑着这么庞大的系统有条不紊的运转。

公务员、企事业编的人就这么多,疫情期间只能紧急动员民兵,参与设卡检查、宣传教育、消毒防控,

大冬天过节过年的,还要冒着感染的风,一天还是只有两百。

工作细小琐碎到什么程度,每半天就要通报一次设卡检查人员、体温,不是只报异常,而是所有路过的人的情况都要查。农村防疫意识淡薄,经常有人违规操办红白喜事,村里的民兵就要上门去劝说,来硬的还不行,只能连哄带骗。

疫情暂时平息,又要组织民兵带头复工复产。

一群老百姓穿着军装当着兵,干的却是测量路人体温、哄村头老太太、流水线上搞生产的活儿,

此等奇观,也就只有在中国才能看见了。

其实民兵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了,他们不是党员、不是现役、不是领导干部,

他们就是你我,

他们就是英雄。

这个世界上有个最伟大的阳谋——《论持久战》,我们有个最伟大的教员,

他告诉所有反动势力,我们绝不会失败,就算你知道我所有谋划,你也赢不了我,因为我的谋略你学不来。

因为我们永远和人民群众站在一起,谁掌握了群众谁才能掌握胜利。

教员说

“兵民是胜利之本。”

教员说

“动员了全国的老百姓,就造成了陷敌于灭顶之灾的汪洋大海,造成了弥补武器等等缺陷的补救条件,造成了克服一切战争困难的前提。”

从抗日战争,到解放战争,到朝鲜战争,到珍宝岛冲突,到对印对越自卫反击战,到南沙海战

我们是一支对抗过联合国军的队伍,是一支和其他五常都干过架的队伍,是一支从来没有失败过的队伍。

因为我们这支队伍是人民的队伍,我们的战士来自人民为了人民服务人民,这些胜利不只属于军队,更是属于每一个伟大的中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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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川疯月

一个专注于军事、政治、哲学的

平平无奇的美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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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翻北约兵牌图例就能发现很多奇怪的兵种……


这是卫戍部队

这是拥有山地装备的步兵(并非山地步兵)

这是机降部队/滑翔机降部队

这是装备自行车进行机动的步兵

有自行车就有摩托车,这是装备摩托车进行机动的步兵(并非摩托骑兵或者摩托化步兵)

这是自走骑兵炮部队(区别于一般自走火炮部队)

这是炮兵观察单位

这是探照灯部队(防空用)

这是据点防空单位(区别于伴随防空单位)

这是装甲骑兵(区别于机械化骑兵与装甲步兵)

这是战斗骑兵(区别于常规骑兵),就是战马长矛冲锋的那种

这是化学战部队(CBRNE),化生放核部队

这是弹药储备单位(弹药库?)

兽医单位,有军马当然有兽医了

这是财政/发薪水单位

这是军乐队

方块下面带一个小球,这是半摩托化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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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着联合国军轰炸维持志愿军生命线的铁道兵,比管虎个人英雄主义色彩的《金刚川》精彩多了。

在上个世纪,铁路是工业时代的大动脉。为了维持军政系统和建设保卫国家的任务,历史的使命诞生了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

铁道兵诞生于东北。作为工业化程度最高,铁路最密集的地区,东北在解放战争中成为国共两军竭力争夺的胜利点。

1945年8月,到达东北的中共军队为了保卫铁路生命线,组建了武装护路队伍,后改组为东北民主联军护路军。

随着东北战事的发展,队伍不断扩大。并在补充二线部队、铁路干部、技术工人后,扩编为东北人民解放军铁路纵队。1949年,进一步整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团,归中央军委铁道部领导,滕代远兼任司令员、政治委员,吕正操兼任副司令员。

在解放战争中,野战军打到哪里,铁路就修到哪里。为了支援关内战场,东北局安排拆了部分支线铁路,把大量铁轨枕木送往关内。

解放军铁道部队功勋遍及全国,从东北到海南,从沿海到西北。

先后抢修通了东北、华北、华东、中南和西北地区的15条铁路干线,铺路1600余公里,修复桥涵970余座,另外还修复了大量的铁路设施,从而确保了中国人民解放军铁路运输的通畅及安全,有力地支援了中国人民解放军的作战行动。

朝鲜战争爆发,这是解放军第一次大规模出国作战。朝鲜半岛深山荒野里,天文数字般的装备粮秣是几十万志愿军的生命保障。

国外环境复杂,更何况如此大规模的土木建设和物资运输,势必会成为美军战机优先的猎杀对象。

这是比电影《金刚川》漫长又残酷的战斗。

铁道兵基本做到了随炸随修,随修随通。铁道兵官兵凭借着智慧、勇敢和信念,完成了后世个人英雄主义创作者难以理解的奇迹。

朝鲜停战协定签署后,铁道兵还帮助朝鲜人民重建家园、改善交通。

1953年9月,根据中央军委的决定,中国人民志愿军铁道兵团与志愿军6个铁道工程师统一整编为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兵。1954年,领导机构正式组成。王震担任司令员兼政委。

今天,我们似乎看不到这样一支传奇又低调的队伍。可他们并没有消失,只不过换成了一种形式存在。

九十年代,铁道兵各部改编为铁路部工程局。也就是今天我们熟悉的“中铁某局”。

铁道兵第1师,变为中铁11局

铁道兵第2师,前身是回民支队,变身为中铁12局

铁道兵第3师,前身为东北铁道纵队,变身为中铁13局

铁道兵第4师,由直属桥梁团为基础创建,变身为中铁14局

铁道兵第5师,由步兵第19师改组,变身为中铁15局。

铁道兵第6师,1952年在贵州成立,变身为成都铁路工程局(中铁8局集团),后来与第5师合并成中铁15局。

铁道兵第7师,1952年组建于苏州寒山寺,变身为中铁17局

铁道兵第8师,变身为中铁18局。

铁道兵第9师,变身为中铁19局

铁道兵第10师,变身为中铁20局

铁道兵第11师,变身为中铁16局

铁道兵第12师,变身为北京城建集团

铁道兵第13师,合并进中铁16局

铁道兵第14师,变身为中铁18局

铁道兵第15师,也变成北京城建集团

铁道兵独立舟山团,后改为铁道战备舟桥处,现隶属中国国家铁路集团有限公司。(由中国铁路济南局集团有限公司管理)

中国人民解放军铁道工程学院,变身为石家庄铁道学院。

可以说解放军铁道兵完成了历史使命后,又变身投入到国家基础建设的事业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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