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大家邀,春节都不放过我。
关于我听音乐的经历,摇滚乐我曾经写过,已经写得非常具体了。
我仔细想了一下这个问题,我觉得比较令人欣慰的是,我在听音乐的初期很多年,我是一口屎都没吃过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穷。
我听音乐的时候没有免费的互联网音乐,听什么都要买。我当年还是个学生,用自己的零花钱买唱片的时候,我听音乐大概是一个怎么便宜怎么听的思路,尽量在少花钱的情况下听好歌儿。特别流行的谁都有的直接蹭,没那么流行的不是谁都有的就只买经典的,在所有经典的里面只买便宜的经典的。
在这种指导思想下,当年很火的流行音乐我都是蹭着听的。谁没几张周杰伦,借来一晚上用Windows Media Player抓成WMA,256Kps的在家里听。现在想来,我之所以从小听的音乐风格比较多,也得益于我比较穷。
那个时候大家都买打口盘,原盘市场的定价其实也是看风格下菜碟。那些货量特别大的或者是特别火的风格,必然价钱会喊得高一些。所以,基本上从风格上看,我也是什么便宜听什么。比如我刚开始进入这个领域的时候,古典乐相对于流行摇滚要便宜一些,然后我就开始买古典乐。在古典乐里面,大家偏向于只认DG发的东西,于是我就听EMI和DECCA多一些,大家只认立体声,于是我就听单声道多一些。
如何在捡便宜的情况下还吃不到屎,其实需要一些基本的技巧。最简单的技巧是看名字,拿古典乐来说,大作曲家,指挥家的名字本身不会差,比如卡拉扬,如果你买他后期的CD,打口贩一张要你个七八十算少的,但是同样如果是他五十年代的录音,就会便宜很多。
即便是那个时代,大家听音乐也喜欢听一些相对短小精悍的作品。即使你有四十分钟听一部交响乐,你也未必有两个小时听一部歌剧。所以就古典乐而言,我的启蒙也非常歪,我很小的时候就听过很多歌剧。这些歌剧从蒙特威尔第的《奥菲欧》到贝尔格的《露露》跨度相当长,我现在回想起来我的CD唱片收藏,最多,种类最全的应该是歌剧唱片,会买这么多歌剧,大概只是因为歌剧又便宜,我又有时间。
我记得我切入歌剧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2003年是卡拉斯诞辰八十周年,当时EMI再版了一套Callas的歌剧全集,我当时看着爱乐杂志,听了爱乐杂志送的CD了解了她。因为Callas唱的歌剧剧目比较多,也由此让我认识了很多作曲家。
在我刚开始听音乐的2000年,到我大学毕业的这段时间,我虽然已经开始做流行音乐相关的工作,但是在我大部分个人的听音时间里,我是只听古典乐的。我其实没有细想过这段听音乐的经历对我日后工作和理解音乐的帮助,看到这个问题思考了一下,大概帮助有如下几个。
1:古典乐时间长,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有些时候音乐要静下来听上几个小时。
2:大作曲家做的曲子很多都不好听,甚至非常难听,我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道理,音乐不是为了好听服务的,虽然当时也不明白是为了什么服务。
3:良好的记忆能力。为了买盘,被动学习了西方音乐史,了解了作品,作曲家,演奏者,指挥,乐团,等庞大的古典音乐体系。
上面说过,在我花钱听音乐的过程中,我基本上是一口屎都没吃过的。因为我虽然因为便宜去买冷门的唱片,但是我明白我自己的见识是非常有限的,我觉得不好的很大原因是因为我不懂,而不一定是因为音乐做的不好。所以对我而言,其实音乐的品味一直没怎么下降过,我学习听音乐的过程,应该是把经典的评价体系学习内化的过程。
我开始系统听华语流行音乐大概已经是06,07年的事情,这和我要做的音乐评论工作有关。因为总要写稿子,就必须追根溯源的去懂很多东西。好在那个时候有电驴了,很多唱片可以在网上找,在那段时间我基本上花了两年的时间把所有台湾香港流行音乐的经典唱片全都过了一遍,阅读上,配合听音乐。我看了《未央歌》,读了郑愁予,痖弦,三毛。看了TVB的一些电视剧和邵氏的一些电影。
后来2010年我开始做邻居的耳朵,三角龙电台,借着做专题的功夫,又开始系统的听爵士乐。当时听爵士的一个很大原因,也是因为爵士的唱片相对便宜一些。当时虽然上班了,但是买盘的量也增大了。本着买经典的原则,还是只能挑一些相对便宜的风格。记得那段时间,Bluenote的RVG系列一直到货,我也是趁着那个契机,一下子买了几百张Bluenote。
这段时间其实某种程度上是上一段时间的重复。一通则百通,有了古典乐欣赏培养的基础,听其他的音乐学习速度是非常快的。我在一段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对一个相对陌生的音乐风格建立起来一个相对完整的体系。
还有一个需要强调的是,因为我从事音乐行业,让我意识到听音乐对我而言是工作,我必须以严谨的态度去对待他。别人可以听音乐为了欣赏,只听自己喜欢的。而我不行,我必须去突破自己的舒适区,去懂更多的音乐风格。
我一直对我的同事们强调听音乐是他们的工作,就是这个原因。把爱好当工作最痛苦的一件事就是,当我以工作的角度去看我的爱好的时候,发现对我而言,即使能接受的范围再广,也是有自己的偏爱的,比如我喜欢田馥甄。但是工作是一个磨灭自己爱好的过程,你必须去挖掘音乐的内在价值,甚至是评价音乐。
也就是说,从听音乐的角度上看,你可以不吃屎。但是从工作的角度上看,你必须吃屎。
所以,自从我真的开始从事这个行业开始,到今年十五年,我在听音乐这件事上吃过的屎,比很多人听过的歌都多很多倍。
我有段时间特别爱听胡吗个,尤其喜欢这首歌。“忧伤的歌曲总在他们的欢笑声中响起”。在听音乐上这件事儿上我逐渐产生的疏离感,是特别切身的。
如果说这些年我体会音乐再有什么不同的话,是因为我对艺术有了更加全面地学习。这些学习可以让我更严肃的看待音乐,尤其是对待音乐的边界的态度。用很快的速度梳理了一遍实验音乐的大师,也很快能发现谁实验的好,谁实验的没那么好。但是到了这个阶段,听音乐这个行为本身,已经超越了要从音乐中获得单纯的愉悦了,即使是单纯欣赏音乐,思考也不再局限于音乐和我本人的关系了。
回想起来我关注勋伯格以后的当代音乐是我非常小时候的事情,而到了今天开始关注电子音乐上的一些边界,这些改变在我看来都不是我在听音乐这件事上本身的进化,只是视角的自然转变。今天,我对音乐的期待早已经不是音乐可以取悦我什么,而是音乐自身还有多大的空间可以拓展。毕竟我是听着音乐的Golden age长大的孩子,我希望音乐未来有更丰富的路可以走。
重新审视音乐这门艺术之后,其实这门艺术在当代的问题很多。这些问题既包括音乐本身的问题,也包括大众对音乐理解的问题。如今,我在听音乐的时候,音乐很难取悦我已经是事实了。所以我在听音乐的时候第一个会去想的是这部作品本身是否可以连接当下听众让他们能够稍微扩宽一点自己的审美边界。
也正是因为如此,我开始重听经典,如我一开始贴的那个答案我重听Pink Floyd一样。重听的过程中当然也有很多感动,但是更重要的还是自我思索和反思。也正是因为这些反思,才开始把更多的时间和经历花在认清自己工作的目标,以及做力所能及帮助大家听音乐这件事儿上。
去年的这个时候,我窝在家里写歌手的乐评,也是因为发现了这件事儿。今年以后的工作会比较忙,但是如果有时间,还是会写下去。除了写作以外,我一直坚持音乐是必须花时间听的,我也尽量花时间在各地利用我的资源给大家办一些听音会,让大家能够渐渐学习到音乐知识。
2020年,我听过最多的流行音乐,大概就是这首《关于我爱你》,也是一首老歌了。
说回品味,我虽然有了上万张唱片,靠音乐有了不错的生活,客观上,我也很懂音乐。但是说回“进化”,我一直不觉得是什么幸福的事情。
很多时候我很羡慕2000年的自己。今天回想起当年的那段时间,真是挺惬意的,那会儿我有个松下的CD随身听,经常带在身上走到哪儿听到哪儿,北京的秋天,我骑着自行车,从王府井买盘回来,拐弯进入南池子大街,在满满的槐树的树荫下,晃晃悠悠骑着车,听着《托斯卡》,是特别大的满足。那时候每一天听到的东西对我而言都是全新的。那种感觉,随着我慢慢听的越来越多,到如今,那样的感觉已经完全没有了。
因为我讨厌封闭和绝对。所以我经常和许嵩和华晨宇的歌迷对线,但是我也知道,欣赏音乐是非常个人的事。当我们一定要用所谓“品味”去形容一个私人的爱好的时候,未免是有些冒犯的。
这些年,我逐渐觉得音乐和其他艺术的学习一样,是构建我们精神世界的材料。我们要了解更丰富的音乐世界是因为,我们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丰富的,美好和痛苦都是丰富的。人生的每个阶段喜欢的音乐,实际上直面的是我们人生每个阶段所经历的痛苦。
十年前,万分疲惫的时候,我们可能选择听上一首歌带来放松。如今,可能一分半的抖音就能让你暂时忘了烦心事。我们在这个时代还在强调音乐的重要性,是因为这世界总有一些人,有着强大而敏锐的感受力,他们需要更深刻,更强的刺激,来满足他们由听觉构成的精神世界。
这些人一直都是异类。所以,也谈不上什么品味可言。
你说我有品味,那就有吧。
提名1919席卷美国的猩红之夏。
图示是一名被处以私刑的黑人,他的尸体正在歧视的火焰中毕剥作响。
迫害黑人似乎并不那么残暴,但是这是发生在黑人解放后将近六十年之后的全国性迫害热潮。其残暴不仅仅在于对黑人的残暴迫害,更是对民主,对法治,对平等,甚至对人理的残忍暴凌。所谓的政治精英与民主卫士,正是迫害的最大推手。
不知道美国有什么脸面去说民主与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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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还有美国人在瘟疫时期的鬼才操作
外加一个加拿大的
那些评论烦死了!之前因为评论还被知乎制裁了,现在评论区封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