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2022年了,「宠辱若惊」怎么理解不应该再是一个问题了吧...
扫了一眼,底下竟然没什么正经回答(
这一章传世本《老子》是这么写的:
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何謂寵辱若驚?寵為下,得之若驚,失之若驚,是謂寵辱若驚。何謂貴大患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吾有何患?
这段话确实没法理解,因为里面有错字。
主要就是「宠辱若惊」讲不清楚,如果强行理解的话,人们就只能把「宠辱」当成一个并列结构的词:「宠」是受宠,「辱」是受辱。但其实语感怪怪的,因为「宠辱」这个词实际上并不存在,真正能和「辱」凑对的是「荣」,「荣辱」才是一对。
即便就承认「宠辱」这个词吧,那「宠辱」为什么要「若惊」?这个古人也理解不了,所以就发明了一个新词——「宠辱不惊」,形容对得失不在乎,这样说起来似乎通顺多了,但显然和下文的「贵大患若身」接不上。
上世纪在湖北郭店楚墓出土的竹简(《郭店简》)中,有抄录的《老子》,其中就有这么一章,《郭店简》是这么写的:
寵辱若榮。貴大患若身。何謂寵辱。寵為下也。得之若榮。失之若榮。是謂寵辱。榮⋯⋯ 若身。吾所以有大患者。為吾有身。及吾無身。又何⋯⋯
对吧!
「辱」和「荣」才是一对,《郭店简》写作「宠辱若荣」,这样看起来就对多了。
「宠辱若荣」就很好理解,「宠」是「宠爱」,「宠辱若荣」就是说,宠爱「辱」要像宠爱「荣」一样——不要把「辱」当成不好的事。
老子还怕没讲清楚,于是又设问:「何谓『宠辱』?」
自问自答:「宠『为下』也。」
所谓「宠辱」,就是要宠爱「为下」。所谓「为下」,就是指「处于下位」。老子对「为下」的态度向来是肯定的,所以「宠辱若荣」和老子的思想也是一贯的。
比如老子说: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衆人之所惡,故幾於道。(2)
江海所以能為百谷王者,以其善下之,故能為百谷王。是以聖人欲上民,必以言下之;欲先民,必以身後之。(66)
知其雄,守其雌,為天下谿。為天下谿,常德不離,復歸於嬰兒。知其白,守其黑,為天下式。為天下式,常德不忒,復歸於無極。知其榮,守其辱,為天下谷。為天下谷,常德乃足,復歸於樸。(28)
老子推崇「水」,因为水就是向低下的地方流的。
你看老子还说要「知其荣,守其辱」,这和「宠辱若荣」说的差不多,「辱」才是要去「守」的。然后要「为天下谷」,什么叫「为天下谷」,「谷」是溪谷,就是最低洼的地方,「做天下最低洼的地方」,这不就是「为下」嘛!
「得之若惊,失之若惊」这句也应该是「得之若荣,失之若荣」——不管「得到辱」或「失去辱」,都应该以「得到荣」或「失去荣」的态度去看待。
那后面的「贵大患若身」也很好理解了——珍重「大患」就像珍重自己的身体一样,这句和「宠辱若荣」的句法结构、表达思想都是完全一样的。
因为人们都喜爱「荣」而讨厌「辱」,珍重「身」而厌畏「大患」,所以老子就告诉你:「别这样」。
至于老子为什么叫我们别这样,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也喜爱「荣」而讨厌「辱」,你给我点赞我就开心,你评论区骂我我也骂你(
不过从《马王堆》帛书里的《老子》可以推知,至晚在战国晚期,「宠辱若荣」这句话已经被抄成了「宠辱若惊」,所以像《北大简》、以及之后的所有抄本,包括现在的传世本都变成「惊」了。
为什么「荣」会误成「惊」,这个不太清楚,字形首先不太像,如果说是读音相近的话,「荣」和「惊」先秦的韵母倒是一样,但声母似乎不太一样。
由于「宠辱若惊」读不通,所以在《老子》传本里,这段话的版本就特别多,为了讲通就这改改那改改,都想讲通但也都不太通,就不具录了。
《郭店简》出土后,裘锡圭先生写过《“宠辱若惊”是“宠辱若荣”的误读》一文,可以看看。
谢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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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体一点的,湍流、堆积固体颗粒的流动计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