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结】
第一章 知书达理
京城,将军府。
慕清欢一身红色嫁衣站在偌大的府门口。
爹和哥哥在外征战,陛下却忽然赐婚即日嫁娶,也不知他们回来会不会怪她。
虽心中有些担心,但慕清欢依旧掩盖不住将要成为封城新娘子的喜悦。
唢呐声自街口传来,慕清欢眼眸一亮,不由的踮起脚尖看向街口。
可随着迎亲队伍的走近,慕清欢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那明明是封府的家丁,却都穿着丧服。
四人奏乐,六人抬一口黑棺,身后的纸钱一直蔓延到了街尾。
领头的人微微躬身道:“少夫人请上棺。”
上棺?
慕清欢眼中的喜悦霎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怒火,她紧握着拳:“肃呢?”
“少爷吩咐,若少夫人不愿上棺,便自己走去。”
慕清欢脸色霎时转白,她定定的看着那口黑棺,明白这是封城故意刁难她。
陛下赐婚,他不能拒绝,便用这样的招数好叫她知难而退。
半晌,她闭上眼,咬牙道:“我自己走。”
话毕,抬脚便往太封府去。
“小姐不要去!”丫鬟小玉连忙拉住她!
慕清欢捂着盖头,心中五味杂陈,她又怎会想受,但皇命不可违,岂有退却之理。
见慕清欢不肯停下,小玉红着眼走到她面前蹲下:“女子出嫁,向来要有娘家人背出门。老爷少爷不在,奴婢背你去。”
从将军府至太封府,路途并不远。
只是过路人的窃窃私语让这几步路显得格外蛮长。
慕清欢紧紧抓着盖头的一角,垂下眼睑。
她要嫁的是封城,她倾心了十二年的人。
可封城不喜欢她,他嫌她鲁莽蛮横,无半点知书达理的模样。
她家族世代都是武将,她自幼习武,自然比不得那些优雅小姐……
太封府。
小玉停了下来,却没有放下慕清欢。
她看着一张喜字都没有的的太封府,鼻尖全是酸涩:“小姐,我们不嫁了好不好。”
慕清欢沉默了一会儿,盖着盖头的她虽然看不到,可太封府实在过于安静。
没有宾客,甚至没有人前来迎接。
慕清欢不可闻的一叹,拍了拍小玉的肩:“放我下来吧。”
府中正厅,封城看见慕清欢,眼中闪过诧异。
他如此刁难,她居然还来了。
透过红盖头的细缝,慕清欢看到了封城。
只那一眼,方才所有的不甘和怒火好像都烟消云散了一般,她不禁嘲笑自己真是越来越没有武将风范。
两人草草拜完堂,新房中只留下了慕清欢一人。
直到四更,封城都没有来。
她掀开盖头,看着空旷不已的新房,生生将泪忍住。
这是陛下的恩赐,他们慕家不得不从,她只庆幸所嫁之人是他。
往后几日,慕清欢早起给公婆敬茶,给封城做饭。
即使手上被烫的全是泡,换来的依旧是封城的冷漠。
“你烦人的本领倒是比你武艺还强。”
看着已经凉透的饭菜,慕清欢尽力温婉回答:“我只是做妻子该做的事。”
封城眼中讥讽似刀:“仰仗着慕家的功劳让皇上赐了婚,你开心了?”
慕清欢一愣,她是喜欢封城,虽然也想过嫁给他,但绝不会去用爹和哥哥的功劳去换这份姻缘。
强忍心中疼痛,她一字一句:“我爹和哥哥征战,只是为了护江山百姓。”
封城却觉得她满嘴虚伪之言,心中更是厌恶。
他倏然起身,就往外走:“亲人忙着杀敌,你忙着嫁人。以他们的功劳来换一道圣旨,可真不愧是‘将军之女’。”
锥心之言如利刃一般,让慕清欢一愣。
“肃……”等她回过神想去抓住他,却只抚到封城衣袖一角。
“嘭”的一声,门被狠狠关上。
慕清欢看着紧闭的门,良久,才收回手:“若不是因慕家‘功高盖主’,我又岂会断了你的姻缘……”
第二章只是一场戏
又过了几日,北疆捷报传来,慕毅大军大败敌军,已凯旋而归。
慕清欢思念爹和哥哥已久,听到这个消息,她欣喜不已。
梳洗一番便回了将军府,可府外一片寂静,全无凯旋之喜。
这时,一丫鬟走来,行了礼道:“小姐,老爷说在祠堂等您。”
待她走进祠堂时,却见慕毅背对着她,手中竟拿着竹鞭。
“跪下!”
慕毅转过身,铁青着脸呵斥一声。
慕清欢乖乖的跪下,她早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慕毅当头就是一鞭子,怒不可遏:“我和你哥哥在战场杀敌,身负重伤都不曾低头。你身为慕家女儿,竟下嫁封城,你让他人如何看我们慕家!”
可她的腰却始终挺得直直的,只是强忍着眼中的泪。
慕毅的手抽的直发颤,眼眶也发红:“你可真是为我选了个‘好女婿’!”
慕清欢咬牙忍痛,沉默不语。
“你知错了吗?”慕毅终是于心不忍,将手背到身后,颤抖着连竹鞭都拿不稳。
慕清欢却只是看着眼前祖宗的灵位,目光坚定:“我没错。”
她是为了保住慕家,她没有错。
岂料慕毅一把将竹鞭砸在地上,怒吼:“滚!我慕毅此后再无女儿!”
慕清欢一脸诧异的看着自己爹爹,还不待她问个究竟,小厮便一左一右扼制着她,将她半拖着出了祠堂。
“爹,爹……”
慕毅待她声音渐渐消失,才缓缓转身,却已泪流满面。
出征九死一生,他最放不下的就是慕清欢。
只是他未料她会因慕家功劳被赐婚,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如何接受……
“咳咳……”
慕毅捂着嘴,嘴中的咸腥落在手上,一片鲜红。
儿媳柳馥兰端着药走来,看到他手上的血,担心不已:“爹,您的伤……”
慕毅只是挥了挥手,没有说话。
慕清欢站在将军府外不肯走,可慕府的大门却再也没有为她打开过。
直到天黑,她才不得不抬起僵硬的腿,带着伤回到了太封府。
慕清欢来到书房寻找封城,他正在写字。
慕清欢忍着痛,语气轻缓:“肃,我爹回来了,明日你同我一起去看看他好吗?”
封城连看都没看她,依旧从容挥笔:“你归宁与我不相干。”
慕清欢看着他清冷的眉目,顿觉后背的痛怎么也抵不上心中的痛:“我爹生我气了,你陪我去看看他,让他消消气。”
封城看她,眼带寒意:“我说了,你慕家的事与我无关。”
他语气中尽是疏离,全然没有将慕清欢当做他的妻子,甚至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那……如果我求你呢?只是一场戏,让爹安心。”慕清欢目光切切的望着他。
封城将笔轻轻放下,瞥了眼慕清欢:“我竟不知道堂堂将门之女慕清欢原来如此会做戏。”
慕清欢呆了,不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自欺欺人有意思吗?”封城讥笑道,“你究竟是为了让慕毅安心还是为了自己的面子?”
“不是的……”慕清欢想要解释,可嘴里的话像是打了结一样不知怎么顺畅的说出。
从前她在封城心中尚且是个只会舞刀弄枪不识大礼的疯丫头,现在恐怕已经成为一个不择手段的虚伪女人了。
正当她神伤之时,封城的话却如一道惊雷劈中了她。
“你只顾着你自己过的好不好,可知你哥哥慕云韬已被俘半月有余。”
第三章 救兄心切
慕清欢双眸一震,抓住封城的衣袖:“你说的可是真的?”
封城扯回衣袖,离了她几步,神情像是在嘲笑她的虚假荒唐。
“现在可还想求我跟你回将军府,告诉你可能要失去儿子的爹你嫁的很好,让他不要挂心吗?”
慕清欢紧抓着桌角才得以支撑住无力的身子:“哥哥他跟着爹征战十年,忠君护国,朝廷一定会派人去救的吧……”
她的话里带着自己都不确定的悲切。
封城看她这副模样,心一阵烦躁:“世上只有臣保君,哪有君救臣的道理。”
话毕,他漠然离去。
慕清欢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呼吸都开始颤抖起来。
她如何不明白,慕云韬不过是一个区区武将,皇上绝不会为他牺牲几万精兵。
顾不得背上的伤,慕清欢踉跄的跑去找封太封,却被小厮告知封太封还未从宫中回来。
后背的伤口只要一动就疼痛。
忍着这股疼痛,慕清欢奔回将军府,此时将军府门已紧闭,连门外的侍卫都不见了。
“爹!爹!开门啊!”慕清欢拍打着府门,沙哑的声音几乎不像她自己:“嫂子,让我进去啊!”
她不相信慕毅在祠堂说的那句没有她这个女儿是真的,她只当是他的气话。
可想到哥哥被俘一事,她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恐惧,爹是故意要将她置身事外。
直到她拍到双手已经麻木了,府门才缓缓打开。
柳馥兰身后跟着两个侍卫走了出来,他们挡在门外,没有要慕清欢进去的意思。
“嫂子,哥哥他当真被俘了吗?”慕清欢抓着柳馥兰的手,渴望她否定的回答。
柳馥兰却轻轻拂开她的手,语气冷淡的行了个礼:“慕家的事不劳少封夫人费心了。”
慕清欢长睫颤抖,看着曾经那般亲昵的嫂子突然的疏离哑口无言。
柳馥兰见慕清欢纹丝不动,对身旁两个侍卫使了个眼色:“送封夫人走。”
两个侍卫上前扼住慕清欢,慕清欢受了伤,一时反抗不得,被架到台阶下。
“嘭”的一声。
府门再被无情的关上。
“嫂子!”慕清欢扑到府门前,更加用力拍打着:“你们相信我!我一定可以救哥哥的!”
但再无人理会她,门那边也只有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慕清欢撑着府门,只觉从未有过的无助委屈和不甘弥漫在她的心头。
慕家祠堂中,柳馥兰摸着微隆的小腹,将一炷香插在香炉鼎中,跪了下来:“慕家各位忠烈祖先,保佑此次营救能顺利救我夫君回来……”
响雷突至,倾盆大雨将府门外的慕清欢淋了个透彻。
慕清欢定定看着慕府上“精忠报国”的牌匾,突然,她转身向太封府奔去。
因为太过匆忙以至于脚下一滑,她猝不及防的摔倒在泥坑里。
背上的伤口被泥水浸透,痛的钻心。
慕清欢却不管不顾,强撑着站了起来继续跑。
她要去找封城要到哥哥被俘的敌营地点,她也曾与慕毅上过战场,只要知道哥哥在何处,自己一定可以救他回来!
书房外,慕清欢正欲敲门,便听屋内有声音传出:“少爷,据探子来报,慕副将已在敌营中自尽了。”
“嘭”的一声,房门被狠狠踹开。
一身狼狈的慕清欢看着那黑衣人,面色惨白:“你再说一遍!”
第四章 自请下堂
封家祠堂。
封太封看着跪着的慕清欢,一脸怒气:“我竟不知道肃儿有这么个‘好妻子’,竟敢砸书房。”
慕清欢沉默不语,只是不甘的握着拳头。
“你给我在这儿好好反省!”
沉重的门缓缓关上,黑暗中,她想到哥哥,眼中涌出泪水。
吸了吸鼻子,她将眼泪强逼回去,任由后背的疼痛侵蚀着她的意识。
三日之后,紧闭的门才缓缓打开。
封太封看见伏在地上憔悴不堪的慕清欢,没有流露出丝毫怜悯:“可清醒了?”
慕清欢半垂着眼帘,对封太封的话充耳不闻。
“慕云韬已下葬,你也莫再无理取闹。”
听到封太封这句话,慕清欢浑身一颤,撑起身子就要朝祠堂外跑。
“站住!”封太封呵斥住她,厉声道,“慕云韬被俘半月才自尽,皇上已怀疑慕家通敌。你若不想你爹难做,奉劝你少去惹闲话!”
慕清欢停住了脚步,心中一片悲凉。
慕家世代护国,只因被俘半月才自尽就要被怀疑叛国,真不知是可笑还是荒唐。
慕清欢紧攥着拳,看向皇城的方向,心中悲郁无法纾解。
良久,她转过身回房。
简单的处理了伤口,慕清欢换上干净的衣裳出了太封府。
从不信佛的她徒步来到齐云寺,替慕云韬点了盏长明灯。
她不能去将军府,只能对着佛祖重重的磕了个头,祈求来世再与慕云韬做兄妹。
慕清欢缓缓起身,长袖拂过一旁的签筒,一只签从横倒的签筒中落在了她的脚边。
只见上面血红字体刺眼:“一心勒马向前去,难渡江头独木桥。”
下下签。
慕清欢一路上都心不在焉,那只无解死签好似是为她准备一般,不偏不倚的正对着她。
她无意识的又回到将军府,可这一次,她甚至不敢再上前去打扰。
将军府早已挂起一片素缟,慕清欢站在府门外十几丈外,看着慕毅一身铠甲站在门口。
爹爹他,好像一下老了十岁。
慕清欢心中锥心般难受。
秋风将白幡吹起,除了十几个士兵身罩粗布衣跪着,没有任何人前来吊唁。
天色渐渐变暗,慕清欢就这么默默的看着府前的萧瑟,如同木桩一样站在原地。
“你还要看多久?”
慕清欢抬眼看去,竟是儿时好友陆北尘。
她略带倦意的眼神中闪过几丝诧异,但很快将目光重新放在将军府门口,未说一句话。
陆北尘也看向将军府:“既念想着,为何不进去?”
“进不得,会害了他们。”慕清欢语气平静,眼里却是无尽的无奈苍凉。
她微微抬起头,天空的黑暗好像融进了她的双眼,她只知道在失去意识前,将军府白的刺眼。
太封府新房内。
封城冷着脸,看着缓缓醒过来的慕清欢:“关了三日,倒是关出骨气来了。”
慕清欢眼神空洞,不知自己如何回来的,是陆北尘将她送回。
她枯木般的神态惹得封城心中莫名不舒服:“你嫁来前就没想过今天?别再做戏了!”
封城再次决然离去。
她满心的想和封城细水长流,可哥哥却在敌营受折磨,若是她与爹还有哥哥一同出征,哥哥或许就不会被俘……
十九年来,从未有过的悔恨、悲愤和自责占据了她整颗心。
慕家儿女流血不流泪,可即便她再如何强忍,眼泪却还是不争气汹涌而出。她咬着牙,不肯哭出声来,只有偶尔一两声如同小动物受伤时的呜咽传出。
次日一早,慕清欢穿上如同在慕家时的素衣劲装。
踏入封太封的院子时,封城刚好请安出来。
两人四目相对,封城最终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便径直离开了。
看着他如同陌生人般的态度,慕清欢苦笑一声,径直走向书房。
她不知道,背后的封城停下了脚步,皱眉看着她身上的衣服。他心中莫名生出一丝不悦,但随即又被更大的烦躁掩过。
踏入封太封的书房,慕清欢直接跪了下来。
封太封紧锁眉头:“你这是要干什么?”
“慕家女儿慕清欢,自请下堂。”
第五章 我要你休了我
看着慕清欢,封太封一脸不耐:“糟糠之妻不下堂,你虽算不得肃儿的糟糠之妻,但封家从未有下堂妻,亡妻倒是有。”
亡妻?
慕清欢闻言,浑身一怔,直愣愣的看着封太封。
“你既是不愿再为封家妇,我便为肃儿择一平妻,好延续我封家香火。”封太封挑了下眉,似是早已做好打算。
因着慕毅的缘故,封太封自然不喜欢慕清欢。
若不是为了牵制住慕毅,他怎么会牺牲封城的姻缘让皇上下旨赐婚。
慕清欢终于明白过来,这场赐婚从一开始便是对着慕府张开的一张大网。
良久,才缓缓起身,嘲讽一笑:“你们早就安排好了吧。”
封太封那般精明之人,哪会不提前部署。
从封太封的书房离开,慕清欢想到了刚刚封城那冰冷一眼。
纵然她不愿去想,可心中却无法不去想他是否也是这谋划的人之一。
摇去脑中这残忍的猜测,慕清欢想,她该找封城谈谈。
他若真要娶平妻,慕清欢便做回她的将军小姐。
慕清欢寻至封城常去的泉音诗社。
一踏进诗社,慕清欢却是脚步再也挪不开了,只见中庭里,封城正与一女子饮茶吟诗。
翩翩公子,浊世佳人,谁能说他们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此刻,慕清欢突然发现自己与他们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封城看见她,原来温和的表情立刻冷了下来:“你来作甚?”
慕清欢却漾起一个苦笑,她眼睛看着那满脸疑惑的温婉女子,却是对着封城说:“我同意你娶平妻。”
封城呆了一下,继而愤怒地将她拽了出去:“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将她扯到院外,封城立刻不耐撒手:“慕清欢,你到底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我闹了吗?”慕清欢苦笑反问着,“从头到尾,我不是一直都按照你们所要求的来做吗?你们为何还不满意?”
她失神的眸光让封城心中一阵烦闷:“行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慕清欢久久的看着他,久到封城几欲甩袖离开时,他听到她清晰而坚定的声音。
“我要你,休了我。”
霎时,封城的脸立刻黑了:“既后悔了,当初又何必求着皇上下圣旨。”
慕清欢一愣,神色诧异:“我没有求旨。”
“别扯谎了,你从宫中回来不过三日,圣旨就下来了,还说没有?”
那次进宫,她明明是担心爹和哥哥,所以去请缨出战。
皇上拒绝后,赐婚圣旨就下来了,慕清欢怎么也没料到封城竟会误会她是去求赐婚的。
“我那是……”
“够了!别扰了这清静之地。”封城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转身进了院中将门关上。
慕清欢默然看着院门,无人知她此刻心中所想。
将军府。
重披盔甲的慕毅正擦拭着刀,不断的咳嗽让他甚至连手都一直打颤。
一旁的柳馥兰倍感担忧:“爹,您病还没好,真的不能再去了战场了。若非去不可,我替您去!”
慕毅立刻摇摇头,苍老的眼中满是牵挂:“你不能去,你要照顾好宇儿和你肚子里的孩子。”
“还有清欢……”慕毅想到女儿,心中沉重一叹,“你要看住她,莫让她淌了我们家的‘浑水’。”
柳馥兰怎能放心,她含着泪点了点头。
突厥又犯边境,朝中无人请战,慕毅只好再次披挂上阵。
纵使慕毅征战多年,可早已年迈,又重病缠身,此去必定是凶多吉少。
柳馥兰离开慕毅书房,回房换好衣裳,唤来小厮:“备轿。”
“少夫人……您这是要?”
“去太封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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