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麞」、「麅」:
被「獐」、「狍」取代了的原因很簡單,那就是……
以上是原荅案。題主顯然不滿意,我和他在評論區討論了下,我把我的觀點整理在此。
「獐」字本作「麞」,《說文》收「麞」而無「獐」。
麞,麋屬。从鹿,章聲。
——《說文》
犬旁可泛指動物,意符「鹿」同義替換爲「犬」,發生時間不遟于南朝,《玉篇》已有「獐」了。
麞,亦作獐。
——《玉篇》
「狍」字,《說文》未收,沒有《說文》篆。先秦兩漢文獻僅《山海經》一例:
「又北三百五十里,曰鉤吾之山,其上多玉,其下多銅。有獸焉,其狀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齒人爪,其音如嬰兒,名曰狍鴞,是食人。」
——《山海經.北山經》
但「狍鴞」的「狍」應和後世鹿科的「狍」僅是同形字,因爲「狍鴞」是食人怪物,通常認爲是「饕餮」的別名。
爲物貪惏,食人未盡,還害其身。像在夏鼎。左傳所謂饕餮是也。狍,音咆。
——《山海經註》
我認爲,鹿科「狍」可能一開始作寫作「麃」,《說文》以爲「麃」的本義是一種鹿。「麃」是規笵字如「镳」(鑣)的聲符。
「麃,麠屬。从鹿,票省聲。」
——《說文》
《說文》認爲「麃」是「票」省聲,但可能不可靠,因爲「票」就省作「火」很難有幖聲的作用。漢語多功能字庫認爲是从「火」从「鹿」的會意字,會以火烤鹿之意。可能狍子很美味,西周人就知道烤著食用了。
感謝@谭樊马克 補充:「麠、麞可能同源,就像竟、章和蜣、蟑。」、「麠,今作猄」、「又叫牙麞,台湾也叫羌,叠韵。麂则是双声」。「麠」和「猄」之間也有个中間態,「麖」。和同樣的例子有「䲔」今作《說文》或軆「鯨」。
《管子》有:
「群木安逐,鳥獸安施。既有麋麃,又且多鹿……」
後把「火」改爲「包」聲,造「麅」字。再發生鹿和「麞」一樣的同義意符替換,并入「狍鴞」的「狍」。
至于題主提到至今仍是从鹿的「麝」、「麋」、「麚」:
「麝」常連作「麝香」,普通人接觸得少。「麝香」有別名「寸香」、「原寸」,很有可能是不識字人直接讀半臱,「麝」用處較少也沒有攺造這字的需求。「麋」民間更常用的是別名「四不像」,「麋」偏學術,文人用得多,自然不會被民間攺造;「麚」這種單字分公母的字,估計中古漢語和以後也是逐漸淡出口語,主要在文獻中。類似的還有公豬「豭」。
另外匿名用戸提供的字典上,很多小篆註明了是「今篆」,就是我評論區提到的那類,依今文字構成部件反推小篆,而非秦漢人用字。就像「獐」,「獐」沒有《說文》小篆,但「犬」和「章」有,即可組合出「獐」。但《說文》收録的是「麞」及其小篆,而非「獐」。
「狍」同理。話說我的輸入法有「麃子」這候選詞。
所以一開始我看見本題有「古文字(古漢字)」話題,我迻去了此話題,因爲顯然古文字不揹這過,古文字是小篆和之前的文字。
另外,和人類關系靠近、同爲靈長目的「㺅」、「猩」、「猿」、「獼」、「狨」、「猢」、「猻」等皆是从「犬」。當然這不能怪古人生物學知識不好,其實是㺅子的象形字「夒」(náo)到今文字,甚至早在春秋金文已増緐得沒法看了,遑論作爲其它字意符。許慎時隸定作「夒」,後來這字也被改造成了形聲字「猱」(náo),也是从「犬」。
感謝閱讀,本荅案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