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文艺复兴是希腊罗马传统的复辟,要求让罗马教会更加世俗化。而宗教改革是对于文艺复兴的反制,要求让罗马教会更加纯洁化。这两者有强烈的敌对性。
在晚明的时代,也就是16–17世纪在欧洲的范围,出现了南方地中海人的文艺复兴和北方欧洲人新教改革之间的严重冲突,罗马天主教会等于是夹在中间的地位。宗教改革和文艺复兴不是联合起来打击天主教会的,而是天主教会站在比较中庸的地位上,文艺复兴把它往世俗化的方向拉,而宗教改革把它往纯洁化的方向来拉。
北方的,黄发青眼的日耳曼人认为罗马教会已经太世俗化了。而南方的,黑发黑眼的拉丁人则觉得它还不够世俗化应当进一步世俗化人文主义化。所以教皇夹在中间也是相当为难的。从北方欧洲教会看,天主教会已经变得跟多神教差不多了,而南方地中海的人文主义学者认为天主教的圣像中的人文要素还不够。当时在北欧,德国还是这种地方有一个讽刺笑话是说:地中海那群文艺复兴者在称呼天主教的修女的时候,并不是按照天主教的习惯称她们为姐妹,一定要用罗马词称她们为灶神维斯太的贞女(就是侍奉罗马灶神的处女,她们也是奉行不结婚主义的)。提到天主教的红衣主教的时候,不能称他们是主教,一定要称为罗马帝国的元老。
这一点严重的激怒了北方日耳曼人的虔诚派。可以说,新教改革是一个大反制,他们对天主教的妥协已经感到不能忍受了。
而这股愤怒在16世纪的北欧(英国,德国,瑞士,荷兰,波罗的海地区,斯堪的纳维亚)这等于是一个普遍的潮流。基本上神圣罗马帝国境内,也就是德国地区所有的城邦都多多少少沾染了一点宗教狂热运动,就像是塔利班时代的阿富汗人吧,大家都要竞争的表态,只有我才是最纯净的伊斯兰教徒。我为了证明我比你纯净,需要把佛像砸掉,我要把巴米扬大佛像给炸掉,这不是因为那佛像有什么关系,而是因为通过这种行动,我能够证明我这个教派比你们教派更纯洁更神圣。同样也根据差不多的理由,北欧的宗教改革者要竞相表示他们的虔诚。他们的名字都经常用圣经里面旧约上的名字,不喜欢欧洲贵族他们的名字。如果你用欧洲贵族的名字威廉、罗杰之类的,就显得有北欧神和异教的味道了。如果你用撒母耳、萨米尔或者是汉娜这样的旧约上犹太人的名字显然就非常纯洁了。
更说的简单一点:那次宗教改革诞生了基督新教,而基督新教本身就是天主教内部的一股塔利班式的势力,他们要把教会内部不纯洁的因素给清洗出去。随后从新教中诞生的清教徒,更是基督教原教旨主义中的原教旨主义者。清教徒是非常原教旨的,比许多知乎上被狂骂的伊斯兰派别更原教旨。
如果你从不虔诚(或者说世俗主义)的角度来看,那么马丁路德宗教改革所追求的「唯独圣经」和塔利班(神学士)所追求的「唯独古兰经」没有任何区别,如果你穿越回1620年的普利茅斯,那些清教徒的狂热性质恐怕跟伊朗伊斯兰革命运动时伊朗人的狂热或者塔利班的狂热性质相去无几了。在他们那都是一样的,通奸是犯法的,喝醉酒是犯法的,尽管按照任何世俗法律这都是私人事务。任何人到那去回到普利茅斯去都会觉得这绝对是一个神权政治的国家。
当时,一群不满英国政府统治的英国清教徒来到了现在的马萨诸塞州开始了新的生活。五月花号从英格兰搭载着几百清教徒(也称为朝圣先辈)前往位于美洲马萨诸塞普利茅斯殖民地。并且在下船前签订了《五月花号公约》:「为了上帝的荣耀,为了提高我们对于基督教的信仰,为了提高我们国王的荣誉,我们漂洋过海,来到这里。」
而五月花号就是美国历史的起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