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邀自来。
题主这个问题问的自相矛盾。
首先,波兰立陶宛极盛时期的疆域怎么可能等于它的核心本土呢?波兰立陶宛鼎盛时期,先不说有大量的异民族聚居区,内部还有几个政治上半独立的附庸国(类比中国古代可以算内藩?)存在,比如:普鲁士公国(1525—1656,后来普鲁士王国在法理上的前身,1656年丧失给瑞典、同年独立)、库尔兰公国(1561—1726,丧失给俄国)、利沃尼亚公国(1561—1621,丧失给瑞典,残存部分改制为因夫兰提省)、王家普鲁士自治省(1466—1569,后被取消自治权)这四大统治阶级为德意志人的藩国,还有萨摩吉西亚长老国这个统治阶级仍说现代立陶宛语前身(当时立陶宛语指的是现在白俄罗斯语的前身,现代立陶宛语的前身被称为萨摩吉西亚语)的藩国。以上五大藩国包括在联邦极盛时期的版图内,但肯定不属于它的核心本土。
其次,波兰立陶宛联邦的核心本土应该如何界定?波多利亚、斯摩棱斯克乃至基辅之类联邦天天跟邻国打仗争夺、还动不动要移民实边、当地人又不断造反的地方算不算核心本土?
这两点都是自相矛盾的。
撇开这两点,那么请问波兰立陶宛联邦是如何以它极盛时的疆域存在到今天的?
上面已经有人提出黄金民主和民族主义两大挑战。诚然这不是绝对不可以克服的:维持宗教宽容,同时不断(至少在波兰本土和发达地区)扩大贵族民主的范围,将市民阶级上层(资产阶级)纳入统治阶级范围;最终实现平稳过渡,将波兰改造为开化的三元(波兰-立陶宛-鲁塞尼亚)联邦。这可能是某些人幻想的一条出路。
但是波兰在15—18世纪的经济却是不断向封建大农庄倾斜,也就是所谓再农奴化。小贵族走向破产、城市走向衰弱,大封建主马格纽特日益崛起;而原来安于东部边疆自治的东部大封建主(前留里克、格迪米纳斯公王)也通过在反宗教改革中改宗来获得参与波兰中央政治的权利,最终演变为马格纽特的黄金民(gua)主(tou)。联邦既不存在中央集权,也不存在地方自治,而是陷入以几十、几百个大土豪家族为“凝结核”不断合纵连横的无政府状态。如此看来波兰走向爆破实是存在必然性。
此外波兰能够维持宗教宽容吗?
就当时欧洲的情形来看,宗教宽容一般需要强有力的世俗君主推行所谓开明专制才能够维持。然而,波兰瓦萨王朝最后几位拥有高王权的“专制君主”候补(比如能不顾举国贵族反对强行推动波兰军队远征莫斯科的那几位)偏偏是热衷于反宗教改革的,因此指望这些人也不可能。随着王权的坍塌和马格纽特的乱政,非天主教(因此也就“不波兰”)的小贵族、市民阶层勾结外国列强追求保护可以说是必然,而天主教、波兰化的大多数贵族则必然以此来排斥其他宗教,最终沉醉于教权政治。这个现象在中国互联网上不也是很容易看到的吗?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波兰像另一些人想象的那样,出现一位或几位国王试图通过加强绝对主义的办法来进行自救,那结果也多半是悲剧性的:18世纪大贵族(塔戈维查邦联)给外国带路最终导致波兰彻底灭亡的景象将会提前上演,只不过这一次未必是以维护“封建自由”的名义而是以某种宗教名义。最终波兰即便能幸存下来,恐怕也将沦为一个小国家。
如果说撇开如何幸存下来这一问题,纯粹意淫这样一个国家……那么意义何在?
有人把现在的波兰、白俄罗斯、乌克兰等国经济数据相加,但这也是没有意义的。经过近代、现代和当代历史的发展,现在这三个国家的经济完全不可能是“长期位于一个国家之内”所能形成的样子。波兰在二战后继承了普鲁士人打造的中德工业带的一部分,被经互会塑造了几十年(重点发展造船等行业),然后又被英美为首的西方资本再塑造了数十年;更有甚者,无论是西里西亚还是波美拉尼亚的工业带,在波立联邦极盛时期也不属于波兰,而是在13—14世纪波兰分裂时代就已经被邻国夺取,而去掉了这些部分的波兰简直是今天波兰最穷最黑暗的那一部分(也就是各种教权派和法西斯横行的东部)。白俄罗斯和乌克兰的经济,都是苏联塑造出来的,现在乌克兰的经济又面临着二次崩溃和彻底解体。
更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如果按照题主的定义,空降了一个波立联邦的核心本土下来,那么它将会是欧洲首屈一指的内陆国!即便有港口,也是格但斯克或者敖德萨(如果有的话)等很少的几个,其他海岸线将会被德意志人的普鲁士、波美拉尼亚、库尔兰、利沃尼亚(后两国也可能民族主义化为现代的拉脱维亚),现代立陶宛人的萨莫吉希亚长老国,以及克里木鞑靼人的克里木汗国(甚至土耳其)瓜分。更有甚者,这个国家完美地避开了主要的煤铁产区如顿巴斯和西里西亚,从而也没有办法在19世纪乃至20世纪早期发展重工业。
毫无疑问,这个国家几乎没有在19—20世纪发展制造业(无论轻重)起家的可能性(几条从中欧通往俄国的干线铁路沿线除外),将长期沦为农业国。20世纪后期也许可以承接一些外国产业转移。至于目前的国力,可以参考波兰、乌克兰各自最穷的部分,其人均GDP估计在保加利亚和摩尔多瓦之间。
倒是有一点毋庸置疑:这个国家将大量向海外移民,从而在德国、俄国和美国形成庞大的波立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