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东坡的这首《临江仙》
夜饮东坡醒复醉,归来仿佛三更。家童鼻息已雷鸣。敲门都不应,倚杖听江声。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夜阑风静縠纹平。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初读之下,上阙其实无甚稀奇。不过是说一个醉鬼半夜回家,结果家里人都睡了,没人开门,自己只能到江边醒醒酒。基本上,喝醉过的人都干过这种事。
下阙的前两句也只能说是稀松平常。所谓“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盈盈”,基本上结了婚的中年男人坐在车里不想上楼的时候,也都会有这种感觉。后面一句“夜阑风静縠纹平”,也只不过是对江面的一句客观描述。
然而,最后一句“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却如平地里陡然掀出的波澜,让整首词的气魄都瞬间提升。
世间爹妈情最真,泪血溶入儿女身。
殚竭心力终为子,可怜天下父母心!
这是慈禧写给母亲富察氏的一首诗,当时是慈禧母亲的六十大寿,但是当时慈禧太忙,并没有亲自去祝寿,便写下这首诗派人送给了母亲。
或许每个母亲都希望自己的儿女成龙成凤,或许每个母亲也希望自己成龙成凤的孩子多陪陪自己。
祝枝山曾为一名财主的画题过一首诗,画中是一名女子在柳树下送别自己的情郎。
但财主很吝啬,于是祝枝山为了逗他,便写了下面几句。
东边一棵大柳树,西边一棵大柳树,
南边一棵大柳树,北边一棵大柳树。
财主看后很生气,以为祝枝山在捉弄他。祝枝山说你只给了一半钱,我当然只做一半诗。
财主无奈只好加钱,祝枝山挥笔接着写到
“任你东西南北,千丝万缕,总系不得郎舟住。”
柳树自古就是和离别相关,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唐朝时,长安的灞桥旁种满了柳树,供离别之人攀折。“年年柳色,灞陵伤别。”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大凡不凡之人,必有不凡之气量。黄巢的这首诗,前两句平铺直叙,只是点出菊花不与百花同放。
后两句陡然一转,显示出想成就一番事业的雄心壮志。
但和许多农民起义的结局一样,最终还是落败了,有人说他被杀,有人说他隐居出家。
他还有一首《自题像》
记得当年草上飞,铁衣著尽著僧衣。
天津桥上无人识,独倚栏干看落晖。
半生戎马,令人闻风胆寒。
如今却无人识得他这个迟暮的英雄,独倚栏杆,是何等的无奈与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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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菩萨蛮
韦庄
人人尽说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
春水碧于天,画船听雨眠。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
未老莫还乡,还乡须断肠。
清末大词人王鹏运说过,写词要符合“重、大、拙”三字诀,韦庄这两句,“拙”得真诚,是一种人生经历的感慨,没有华丽的辞藻,未成功名的人,回到家乡,心情抑郁哀凉,只盼有一天能衣锦还乡,在外拼搏的人们,是否会引起共鸣?
2. 绝句
夏元鼎
崆峒访道至湘湖,万卷诗书看转愚。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执着未必能获得回报,放弃时却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有时候,放手也是一种智慧。
3. 不第后赋菊
黄巢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菊花,历来是众多文人墨客咏叹的对象,有言道:“咏菊花而写不出国魂者,皆下品。” 黄巢借咏菊以抒抱负,“满城尽带黄金甲”,语调高昂,气势凌厉。
4. 临江仙·送钱穆父
苏轼
一别都门三改火,天涯踏尽红尘。
依然一笑作春温。
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
惆怅孤帆连夜发,送行淡月微云。
尊前不用翠眉颦。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你我都是漂泊的旅人,何不恬淡自适,随遇而安?
5. 人月圆
吴激
南朝千古伤心事,犹唱后庭花。
旧时王谢、堂前燕子,飞向谁家。
恍然一梦,仙肌胜雪,宫鬓堆鸦。
江州司马,青衫泪湿,同是天涯。
吴激此词,通篇借助前人诗句,巧妙地裁剪组合,倾吐其对故国的思念,对流亡的酸楚。
6. 蝶恋花
柳永
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俞陛云《唐五代两宋词选释》有评:长守尾生抱柱之信,拼减沈郎腰带之围,真情至语。
千古名句,前部不提半句“相思”,最后一句一语道破,浓情之深。
7. 渔家傲
李清照
天接云涛连晓雾,星河欲转千帆舞。
仿佛梦魂归帝所。闻天语,殷勤问我归何处。
我报路长嗟日暮,学诗谩有惊人句。
九万里风鹏正举。风休住,蓬舟吹取三山去。
一改南渡之后的消沉愁苦之气,境界雄奇阔大,不似女儿语,颇有苏辛风味,是李词少有的豪放风格。
8. 一剪梅
李清照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上阙着重环境描写,伤春悲秋的景色,下阙“才下眉头,却上心头”之愁自然流露,更显难过。
9. 诉衷情
陆游
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
关河梦断何处?尘暗旧貂裘。
胡未灭,鬓先秋,泪空流。
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请缨无路,屡遭贬黜,有志难申,报国欲死无战场,犹如一心要搏击长空的苍鹰,却被折断羽翼,痛苦悲凉。
10. 咏荆轲
陶渊明
燕丹善养士,志在报强嬴。
招集百夫良,岁暮得荆卿。
君子死知己,提剑出燕京;
素骥鸣广陌,慷慨送我行。
雄发指危冠,猛气冲长缨。
饮饯易水上,四座列群英。
渐离击悲筑,宋意唱高声。
萧萧哀风逝,淡淡寒波生。
商音更流涕,羽奏壮士惊。
心知去不归,且有后世名。
登车何时顾,飞盖入秦庭。
凌厉越万里,逶迤过千城。
图穷事自至,豪主正怔营。
惜哉剑术疏,奇功遂不成。
其人虽已没,千载有馀情。
朱熹曾说:“陶渊明诗,人皆说是平淡,据某看他自豪放,但豪放得来不觉耳。其露出本相者,是《咏荆轲》一篇。”
陶渊明按照荆轲刺秦的事件经过,描写了出京、饮饯、登程、搏击的场面,似白描而非白描,最后对荆轲的惋惜,对其的慨叹,愤慨之情,赫然托出。
11. 浣溪沙
纳兰性德
谁念西风独自凉,
萧萧黄叶闭疏窗。
沉思往事立残阳,
被酒莫惊春睡重。
赌书消得泼茶香,
当时只道是寻常。
“上阕是此时此地的沉思,下阕是对往时往事的回忆”,昔日往事,只能是回忆,读此处,不禁潸然泪下。
12. 好事近·渔父词
朱敦儒
摇首出红尘,醒醉更无时节。
活计绿蓑青笠,惯披霜冲雪。
晚来风定钓丝闲,上下是新月。
千里水天一色,看孤鸿明灭。
这是一首上乘的山水风物词,细节之处,渔夫形象显现,最后一句宏观场面,更显旷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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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今日此门中,
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
桃花依旧笑春风。
唐朝陈陶有首诗,前两句平平无奇,后两句却一鸣惊人。
前两句是:
「誓扫匈奴不顾身,五千貂锦丧胡尘。」
这两句写的是将士出征,为了剿灭匈奴,奋不顾身。一场血战,战死者达五千人。可见战斗激烈,伤亡惨重。
其中锦衣貂裘,是汉代羽林军的装扮。这场战争,暗指是西汉李陵事件。李陵是飞将军李广的长孙,曾带五千士兵与八万匈奴骑兵大战。经八昼夜的厮杀后,由于得不到主力部队的后援,弹尽粮绝,战败被俘。
明代文学家王世贞在《艺苑卮言》中,评价这两句:「筋骨毕露,令人厌憎。」
简单来说,就是这两句写得太用力过猛,像赤裸裸的战前宣言加战后总结,没什么格调,看得令人讨厌。
那什么叫有格调呢?
王世贞举例,「“葡萄美酒”一绝,便是无瑕之璧。」
意思是说王翰的「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同样写将士出征,浴血奋战,声色、画面、气氛、诗意,瞬间什么都有,那才叫气格俱胜,堪称完美。
不管怎么说,这诗的前两句,即便不至于「令人厌憎」,也只能算平平无奇吧。
但这首诗的后两句,却笔锋一转,另辟新境,有一鸣惊人之势。
这两句,便是: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意思说,可怜那无定河边,被暴弃的粼粼白骨,还是那春闺妇人梦里,骑马归来的爱人。
这两句,不再直写征人战死的悲剧,而突然写道:更大的悲剧,是征人已经死去,而妻子却毫无觉察,还在满怀希望盼他归来团聚。
这「无定河边骨」寒凉到极致,而这「春闺梦里人」温暖到极致。两幅画面,忽然比照在一起,更让人感到一字一泪,刺骨寒心。
王世贞读到那前两句时,还在说「筋骨毕露,令人厌憎」。
但读到这后两句,却突然又说:「用意工妙至此,可谓绝唱矣。」
读前两句还讨厌得不行,但后两句,就夸它笔意精妙到这个程度,简直是绝唱。
陈陶这首诗,是《陇西行》组诗里的一首,属于唐朝典型的「反战诗」。
唐朝很多诗人,都写过反战诗。
李白写过:「由来征战地,不见有人还。」
杜甫写过:「卧龙跃马终黄土,人事音书漫寂寥。」
李颀写过:「年年战骨埋荒外,空见蒲桃入汉家。」
曹松写过:「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但几乎没有任何一句诗,像陈陶「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写得这么悲伤入骨。
《汇编唐诗十集》直接说:「想头入细,堪泣鬼神」。意思是说,这两句精微处,恐怕鬼神读了,都要感动落泪,更何况是人呢。
诗里说的无定河,是黄河支流,位于陕西北部,绵延数百里。也不知在征战连年的年月,曾有多少豪侠男儿战死沙场,最后只剩下一具枯骨,在那河边饮尽霜雪。
他们对于史书,只是寥寥的数字。但对于每个家庭,却都是鲜活的生命。对于每个妻子,都是魂牵梦绕的良人。
丈夫已在征战中死去,却永远活在妻子的梦中。
其实诗中描写的悲伤,何止是唐朝的悲伤。越南战争中,曾有战地记者拍到一张照片,一个青年士兵倒在一片战场之上。他的尸体旁边,是散落的子弹,和他妻子的照片。
只要有战争,有人消失在硝烟里,这样「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的悲伤,就会发生。
读过了字字泣血的诗句,悲伤的故事穿透千年如电影重放。而我们只愿那无定河边,再无枯骨,那春闺的妇人,终究等到相依相伴的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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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慈欣在90年代,写过一篇科幻小说叫《诗云》。别的情节我记不太清了,就记得有个外星文明,想用穷举的方法,写遍世界上所有已有的和未来可能出现的诗歌。
例如,从字数比较规整的七言诗开始。按穷举的方法,第一首应该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的确,正常人非常难欣赏这样的“诗歌”。但是第二首呢?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唉。
二十七个一成不变的啊之后,最后收尾的却是一声叹息。这首诗究竟是在呼喊些什么,又是在叹惋些什么?让人始终捉摸不透。
这大概也是题目里所问的那种诗歌吧。
刘慈欣还发挥码农特长,在二十年前用VB编了一个叫电子诗人的小软件,只有几百K。原理和上面是一样的,可以自由组合出一些五花八门的诗,例如“失恋的水牛,像理想社会”“球形的苦恼和杂草丛生的危房在互吻”。刘慈欣早已把源代码公开了,这个软件现在还能在网上找到。
在现在的所谓大数据时代再来看这些设想,更让人心有戚戚焉。
轻肥
唐 · 白居易
意气骄满路,鞍马光照尘。
借问何为者,人称是内臣。
朱绂皆大夫,紫绶或将军。
夸赴军中宴,走马去如云。
尊罍溢九酝,水陆罗八珍。
果擘洞庭橘,脍切天池鳞。
食饱心自若,酒酣气益振。
是岁江南旱,衢州人食人。
每天看书,每天锻炼
说明社畜学聪明了。
从迷蒙时代的《你的同龄人正在抛弃你》,《财务自由有十层,你在哪一层》等诸如此类的文章,
到抖音上二十一岁的女孩挎着几万块钱的LV的包。
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
定义世俗意义上的成功,贩卖焦虑。
这下可把社畜们急坏了,
为什么别人种田年入几百万,
而自己却只能整天坐在格子间,吃着用满减点来的外卖,晚上十点挤着地铁回到只有几平米的单间,眼瞅着中年逼近。
于是,
买书、买课、买教程,
只要998,
升职加薪,三年买车,五年买房,月入五十万不是梦。
后来就像那些用权威机构测智商,为了看自己智商高低给公众号交二十块钱的人发现自己智商确实不高一样,
买课的人不仅没有赚到大钱、解决焦虑问题,反而因为浪费了时间、金钱变得更焦虑。
也想明白了一个问题,
一个能批量让人月入几万的人怎么还会靠卖课赚钱?
我拿你当人生导师,你却拿我当傻x。
你不是靠贩卖焦虑恰烂钱嘛。
我如果不焦虑,看你还怎么卖焦虑。
不但不焦虑,躺平认嘲
而且还自我嘲讽。
学习阿q的精神胜利法,
被人打了,打人者是儿子,不过是儿子打老子
赌钱赢了被抢又怎样,反正我赢了。
说“上班”,就感觉像是为生活所迫,不情不愿。说“打工”,就像是带着美好的憧憬,用努力和汗水去创造未来
过安检的时候检测仪一直响,安检的姐姐让我把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检查过了还是一直响,然后她问我干什么的,我说我打工的,她说好家伙,难怪检测出了钢铁般的意志!早安!打工人!
对,你没有看错
虽然没有钢铁铸造的房子和车子,
但却有钢铁般的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