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有人把neoliberalism和new liberalism搞混,还是要出来说一说。
neoliberalism的“学名”叫做新古典自由主义。不是新保守主义,不是新自由主义。它的主要内涵是反对国家干预,支持资本的自由发展,支持全球自由贸易。
新自由主义是new liberalism,它的出现反而在新古典自由主义之前。新自由主义的主要内涵是,重视人的自由发展的权利,利用公权力制衡资本力量,加强政府监管和调控,提高福利。新自由主义是二战以后兴起的,是资本主义世界在对二战起因的反思之后以及苏联的威胁之下做出的改变。它在政治上以欧洲福利国家作为代表。恰恰是1970年代,新自由主义经济政策下的经济停滞,导致了新古典自由主义的崛起。新古典自由主义,政治上以里根和撒切尔的经济政治改革为代表。
之所以这两个可以针锋相对的理念都是自由主义,是因为自由主义是不断演进的。古典自由主义是封建时代末期崛起的。其核心在于解除人身依附关系以及实现资本的自由发展。随着封建制度的坍塌,这两项逐渐成为了发达国家通行的标准。在此之后,自由主义继续前进,走向了个人发展的自由,产生了新自由主义。这就和资本发展的自由(古典自由主义)产生了矛盾。
人民永远是势利的。新自由主义搞不定经济的时候,古典自由主义显然是显得有诱惑力起来。于是“古典自由主义2.0”,也就是新古典自由主义就登上了政治王座。到2008年金融风暴之前,新古典自由主义都是美国经济发展的核心理念。TPP(泛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关系协定)就是这一理念的一种体现。在这个协定下,资本集团甚至可以超越主权国家,在协定确定的法院直接起诉主权国家。
看到有题主还把新古典自由主义和新保守主义混为一谈。这也是不该,新保守主义指的是指Neo-conservatism,现代政治上主要是以小布什、拉姆斯菲尔德为代表。
看到题主加了川普的标签,应该指的是川普对全球自由贸易的逆反。这个逆反,反的更多的是新古典自由主义,而不是新自由主义。
新古典自由主义的失败与没落,是其自身的产物。
全球化刚开始的时候,发达国家资本攻城略地,把本国一些低端产业转移出去。本国人民能够享受来自发展中国家的更便宜的商品。生活质量有所上升。这些低端产业,往往产出有限,污染不轻。转移出去以后,不但商品变便宜了,很多劳动力还能投入到产出更高的产业中去。这几乎是完美的“比较优势”的体现。
但是发展中国家(比如中国)和一些后发的发达国家(比如韩国)之中,随着经济发展和教育系统升级,大量高素质劳动力开始涌入国际市场。这些高素质劳动力的薪资要远低于先进发达国家。其结果就是,很多发达国家民众并不想放弃的中高端劳动岗位,也流失到了其他国家。
于是先进发达国家出现了社会岗位断层。一边是只能用本地劳动力来满足的大量低端服务业岗位,一边是因为带有尖端技术而无法被发展中国家获取的高端研发、设计和服务岗位。中端的产品开发、制造以及支撑这些的组织岗位,全都不存在了。很多低学历、低技能的劳动者就被困在了低端岗位上,一辈子都无望提升。只能绝望地看着自己手里的岗位一点一点被自动化、人工智能、机器人技术夺走。而这样的人,毕竟是大多数。
于是这批人的政治诉求,自然而然地形成了反对新古典自由主义的浪潮。就像当年人民反对新自由主义,而用新古典自由主义取而代之一样。如今人民又需要找个东西来替代新古典自由主义了。
这时候就有两个选择:新自由主义2.0,或者古典自由主义3.0,这就是美国左翼和右翼的分野。
现在上台的是偏向于古典自由主义这一侧的川普选手。他开始破坏全球化,有意或者无意地把世界经济格局往1970年代以前——乃至二战前——的格局推。
但是目前看,这不见得就能解决问题。如果持续无法改善局面的话。左翼的新自由主义就会开始受到欢迎。而且,一开始一定是左右两边的极端力量出来斗争,到了最后能够切实解决问题的,还是某个中间力量(不管是中左还是中右)。这就像美国大萧条时期,古典自由主义已经遭遇危机,于是极左翼的共产主义和极右翼的纳粹主义都在美国有了一定的支持者。当然,最后获得胜利的,仍然是中间道路,而不是两极中的任何一者。
迄今为止,没有哪种细分的意识形态是完美的,没有谁能够无往不利、包打天下。他们都有各自的历史机遇和能够适用的场景。任何一种细分的意识形态,长期贯彻以后,优点发挥殆尽,缺点毕露无遗,必定会自己把自己打下台。这是正常的历史演进。美国的古典自由主义与新自由主义之间交替掌权的历史,还远远没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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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反过来说说国际经济格局。
随着后发国家的高素质劳动力进入国际市场,全球同档次劳动力供给上升,价格必定下降。这就导致发达国家同等水平的劳动力价格衰减。不能接受这个衰减的发达国家本土产业,就要移到后发国家,或者被后发国家的同行消灭。
这是国际经济格局再平衡的一个过程。当后发国家劳动力价格与发达国家逐渐拉平之后,也就是国际经济格局基本恢复平衡之后,先进发达国家的产业和高中低端劳动岗位分布也会逐渐恢复健康状态。先进发达国家的政治格局(尤其是如今政治两极分化的情况)可能自然而然就会得到改善。
如果有一天,印度经过良好的政治经济改革,使得海量高素质劳动力开始参与国际大分工,那么中国也会面临如今美国的政治经济困局。这就是国际经济格局失衡以后的自然反应,而再平衡总是需要时间和努力的。
新自由主义者声称政府放宽市场监管,就能让全民收益,导致的是如今的欧美各行业寡头化,甚至大寡头并购小寡头,导致寡头结盟垄断价格,比如欧美的书价,教材价格,蔬菜瓜果价格
新自由主义者声称政府放弃福利,交给市场就可以,导致美国医疗-医院-药厂的寡头利益集团,导致药价与诊断价格高企,甚至学医都成了奢侈品,最后2012年民众不得不选了个奥巴马来坚持搞大政府高福利的obama care来对抗药价医价
新自由主义声称市场是有效的,一切腐败都会随着越来越市场化而变得透明和公正,然后美国西欧日本的政商旋转门愈演愈烈,屁民占领了华尔街,然后媒体集体沉默
新自由主义声称民主为“历史的终结”,然后阿拉伯之春下的血腥民主。美国大选下的泼脏水民主,连福山都开始出新书要求政府监管大企业并且打击腐败了
新自由主义声称小政府大社会就能解决财政赤字,然后新自由主义者小布什直接让美国从财政盈余变成巨额赤字,现在都还在利滚利,借新还旧。
新自由主义骂凯恩斯主义是奴役之路。于是砍掉了金融监管后,金融资本家们立即弄出来2008次贷危机,之后更是弄出无尽的金融创新来创造了一批批的债务奴隶,要求她们卖淫,贩毒来偿还金融高利贷
新自由主义声称应该把权力关进笼子里,却绝口不提笼子是用资本建造的,必要时权力会被放出来,吸屁民们的血来拯救资本,比如2008年次贷危机的救机构不救草民,罚罚钱就当雷曼兄弟无事发生
新自由主义声称媒体成为第四权,应该监督政府的不公不义,然后希拉里让所有人看清了什么叫媒体服务于寡头资本。
如何看待?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别相信那些用嘴巴就能解决问题的高知分子
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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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关于新自由主义:
《通向奴役之路》《致命的自负》是支持的
《幻想破灭的资本主义》《新自由主义简史》《资本社会的17个矛盾》《政治秩序和政治衰败》是批判的,兼看则明
先说下什么叫新自由主义(neo liberalism),其有三个基本主张:1,公领域产业私有化; 2,解除对大企业的规章限制;3,减少企业税和收入税,由减少公共开支来补偿财政。 (根据Naomi Klein的定义)。
简而言之,新自由主义就是少对富人收税也不要横加法律和规章干涉,让资本完全自由的竞争。
按我的肤浅理解,新自由主义基本等于:穷人和政府闭嘴,让富人随便干任何他们想干的。
新自由主义作为一个学说的基本逻辑前提是:参与社会的每个人都是善良的,聪明的,睿智的,只要对市场绝对的不加干涉,市场经济就会得到最大化且最合理的结果。
这基本等于说,每个人都是全知全能的神,只要不干涉,集体参与就能得到最合理的结果。
新自由主义的前提听起来是非常天真且无法自证的空想。也就在上世纪60-70年代前在西方学术界,新自由主义几乎无人问津,没有多少经济学学家会把这个学说当真。而新自由主义为什么能成为有史以来最大的骗局,以至于到今天仍然被很多经济学家鼓吹。这主要归功于著名的美国犹太裔经济学家,密尔顿·弗里德曼 (Milton Friedman)。
密尔顿·弗里德曼在1962年写下了《资本主义与自由》(Capitalism and Freedom)一书,基本上是新自由主义当代指南性书籍。当他在芝加哥大学拿到教职以后,积极参与各种犹太财团,资本精英的聚会,向那些可怜被压迫的富人们详细地解释,新自由主义这个学说是如何如何可以帮助他们从被压迫和管制的凄惨命运中解放出来,并且充分给予他们自由。
这些资本财阀们在他的苦心劝说下,一致相应:“这个好!这个好!”于是,众多财阀的支持下,大量的资金注入密尔顿·弗里德曼所开创的芝加哥学派当中去。在学术界有钱就意味着可以掌握话语权。有钱就可以养各种博士和刊物。你如果要写反自由主义的论文,就自费。你要写支持的新自由主义的论文,无论你水不水都收。发刊物,找工作,教职,博士岗……一堆机会。于是在弗里德曼以及大量财阀的支持下,新自由主义这门学说逐渐在学术界流行起来。
弗里德曼的精心培育下,终于芝加哥学派培养了大量支持新自由主义的学生。他们后来都成为了“国师”级别的人物,他们被称为“芝加哥男孩”(Chicago Boys)。如同冉冉上升的学术明星一样在当年炙手可热。
我之所以称呼他们为“国师”并不是我阴阳怪气,因为他们的确成为了国师。这我们就不得不聊一聊新自由主义的实战经验。
希望各位自由壬们不要再张口闭口欧洲什么的,那些都不能算是新自由主义。更不要提什么北欧和高福利了,那些都是受了“社会主义”思想影响的改良资本主义,别乱认先人。历史上实践新自由主义的主要有撒切尔和里根,而他们也只是实践了部分,也不能算做标准代表。而真正算做标准代表的国家应该是——智利。
上个世纪60年代,智利一直遭受着各种经济问题的困扰,通货膨胀,GDP不增长等等问题。1970年,萨尔瓦多·阿连德优势当选为智利总统。阿连德是一位公开的“马克思主义者”,多次公开批判资本主义,他所属的“人民团结”基本可以视为南美共运的附随组织。
他就任以后,立即就开始了经济改革,改革措施包括:1,进行大型工业(铜矿、银行等)的国有化;2,改造医疗卫生系统,降低看病费用。3,改革教育系统,给儿童提供免费牛奶。4,深化土地改革。
基本上就是某些国家的路线,当时南美自由壬极度恐慌,他们说,阿连德是要将智利拉入古巴式的深渊,赤裸裸地赤化。作为上个世纪60-70年代,还是冷战时期,作为美国后院的南美发生这样的赤化事件,CIA当然坐不住了。于是就有了我们非常熟悉的各种剧本,学生上街,等等。其中各种惊心动魄,百转千回,这里就不一一详说了。
简而言之,到了1973年9月,在军人政变的各种事件下,阿连德成功地“被自杀”在官邸。
其后,在美国的支持下,奥古斯托·皮诺切特(Pinochet)接管了智利,成为了实际领导人。从此,新自由主义登上了历史的舞台。这是比撒切尔和里根还要早,是最早,也是最全面的一次新自由主义的实践。
皮诺切特直接聘请了弗里德曼作为新经济改革的国师,弗里德曼直接参与且手把手地指导智利经济改革,并且派出了“芝加哥男孩”队成为了智利经济的总规划师。智利成为了首个官方全盘接受新自由主义的国家。简而言之,就是私有化一切财产,并且完全敞开躺平了迎接外国资本。
在新自由主义和海外资本(美国资本)的大力投资下,智利经济得到了迅速的提高,GDP高速增长,通胀率得到缓解。被弗里德曼称为“智利奇迹”。弗里德曼在1976年还因此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以及后来诸多芝加哥学派的徒子徒孙都获得了该殊荣。从此,新自由主义在全球范围了变成了最流行的学说,什么阿富汗,伊拉克等等等国家都真诚地"被"拥抱了新自由主义。
但是故事并没有完,在大量美国资本的投资下,短暂的经济刺激下的真实故事是什么呢?
在阿连德时代,智利贫穷率是:20%
新自由主义时代,贫穷率是:50%
在阿连德时代,智利失业率是:3%
新自由主义时代,智利失业率是:20%
智利是OECD成员国中收入不平等程度最高的国家。
面对各种工团抗议,新自由主义者总共处决了约3200人,并将8万人投入监狱,几十万人受到不同程度的监禁殴打。相较之下,撒切尔在英国实行新自由主义的时候,也同样暴力镇压了矿工抗议。几乎所有新自由主义运动都带着处决,镇压,监禁。这几乎是新自由主义的特色,希望各位自由壬不要无视历史。
智利的经济每年都在高速增长,而贫穷率和失业率却更加严重得不到缓解。简而言之,就是穷人更穷,富人更富。最终一切资本全部流入美国。虽然智利经济在增长,但智利币与美元的兑换比例是固定汇率,智利的通胀跟不上美元的速度。也就等于智利经济用自己的血养美国经济。每年智利的外国商品的购买力增加,而贷款却基本上都是美元形式的外资借贷。泡沫最终在1982年末破裂,智利经济跌入了一个持续了多年的严重衰退之中。此后,智利基本处于经济停滞,动乱,贫穷,妓女,毒品不断反复中循环。
弗里德曼获得了经济学奖,芝加哥学派成为学术主流,支持弗里德曼的财阀赚的盆满钵满,投资智利的美国资本将一箱箱智利的矿产运回美国。一切都欣欣向荣,而这一切都是智利人民的苦难生活来买单的。2019年智利因为地铁票涨价发生暴乱,据说亲自由主义派又上台,2020年改了宪法规定走回新自由主义的老路。我们拭目以待吧,强烈建议崇拜新自由主义的自由壬可以移民去智利。
昨天在微信写了关于新自由主义的实验问题。
我当年一直疑惑一个事情,就是当年美国派驻到伊拉克的行政长官布雷默,为什么非要搞“预选会议”,而不是“直选”,反而是伊拉克的宗教势力强烈要求直选,这违背了一般人对于美国和宗教势力的常识,后来才明白,这是有原因的。
布雷默到了伊拉克颁布了一系列法律,举几个例子
因此布雷默在几乎所有层面实施了新自由主义
为了启动新自由主义的进程,布雷默甚至还故意不给伊拉克国有企业订单,比如说伊拉克的水泥厂,布雷默执政期间,伊拉克的建筑材料是从国外拉过来的,成本几何大家可以去想想。
那么这种改革有没有什么问题呢?当然有,首先就是直接抵触了安理会决议,因为占领国是不能处分被占领国的财产的,如果采取了直选,那么直选出来的伊拉克政府必然不会答应把大批的伊拉克国有财产给卖掉,那么怎么办呢?
搞一个“预选会议”,预选会议出来的政府就是所谓的“伊拉克民选政府”,但是又听美国人的命令,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处分伊拉克国有财产了,在经过这一轮的处分,财产权早就转移,即便是下次再直选出伊拉克政府,也没法讨回自己的财产了。
我不去管布雷默和美国人到底在里面得没得什么好处,我就说一点,当年即便是波兰在这个新自由主义过程中都惨遭重创,何况是伊拉克?网上所谓的吹捧伊拉克战后重建如何如何好,全部是扯淡的,为什么?即便是波兰都不可以,伊拉克凭什么可以?这本身就是毫无道理的。
最后搞到失业率高达67%,这个改造必然带来高失业率,这是一个基本的逻辑问题,后来为什么美军被炸?为什么大批的伊拉克前国防军叛逃到恐怖组织?这是有经济动因的啊。
我不是非要点名批评某些媒体, 有些谣言都不知道哪来的,什么《伊拉克战后的GDP翻了8倍? 真实情况让人深思》,什么《伊拉克9年沧桑巨变,戳穿了多少谎言》,知乎小管家一直在提醒我要注意素质,素质,但是每次看到这种文章,一股怒火都不可遏制,每天都看到这种公然说谎的文章,而你刚好知道来龙去脉,就看到几个自由派在那边吹,而且动不动还一副正义嘴脸。
你看了,你不心塞啊。
我在知乎很早就说了这个问题了,当一个经济理论出来以后,不去和社会密切结合,坐在屋子里面干去想什么“触底反弹”,指望多余的人自愿饿死,把资源腾出来,可能吗?如果可能的话,后来的ISIS怎么出来的?
既然民众都能自愿饿死了,那民众为什么不自愿去建设共产主义呢?都是画大饼,人家共产主义的大饼可比你那个饼子好看的多了。
偏偏从七十年代开始,左派经济政策的后果开始显现。
发展中国家,搞了半天还是这么穷,过去啥样,现在还啥样。有些国家还搞得通胀上天,经济倒退。
发达国家,也出现了经济停滞和通胀同时出现的滞涨。
本来我看有那么多大佬已经答了这题,我已经不想再答了。很不幸又双叒叕看到了某位先生的谬论。那么很不好意思,为了防止他误人子弟,嗯。
(这篇回答仅代表目前认知,日后还会慢慢补充。2021/2/24)
据我所知,这位先生所言的新自由主义,应该是neoliberalism,而不是New-liberalism(社会自由主义)
在国际用语上,新自由主义(Neoliberalism)是指是一种政治与经济哲学,强调自由市场的机制,反对国家对国内经济的干预、对商业行为和财产权的管制。在国外政策上,新自由主义支持利用经济、外交压力或是军事介入等手段来扩展国际市场,达成自由贸易和国际性分工的目的。新自由主义支持透过国际组织与条约(如世界贸易组织和世界银行)对它国施加多边的政治压力。新自由主义支持私有化,反对由国家直接干预和生产(如凯恩斯主义)。为增进公司效率,新自由主义反对最低工资、劳工集体谈判权等政策。新自由主义反对搜手李森、贸易保护主义、环境保护主义,认为这会妨碍民主制度。[1]
neoliberalism的名字来源,绝对不是那位先生说的:
这让学院左派人士大惊失色,本来以为是对手快要完蛋,然而突然发现对方没有完蛋,还复兴了。 因此,他们就给这些扣上了新自由主义的帽子。其实潜在涵义就是老自由主义失败了,新自由主义也一定会失败。
neo这个词缀有——复兴、重启的意思。这也就意味着,新自由主义者实际上是想70年代复制古典自由主义经济学的做法。左派如何给他们戴帽子呢?
The term neoliberal is often convoluted, confused, and misinterpreted, especially in the American context where the centre-left Democratic Party has traditionally held the title of liberal. The original liberals, or classical liberals as they are usually called, were those Enlightenment-era thinkers of Western European origin who desired to limit the authority of the feudal state and defended individual rights by restricting the power of the state, the crown, the nobility, and the church. The "neo" prefix serves as a romantic symbol, an attempt at establishing a (sometimes forced) common ground with historical figures like Adam Smith and the classical liberals, who challenged the tendencies of the monarchy to interfere in the economy for its own gain, producing inefficiency. Neoliberal economic thinkers are famously known for deriding government intervention in the economy, precisely because they trace their foundation to a period when markets were seen not just as a source of better economic outcomes, but as a weapon to challenge concentrated political power. [2]
新自由主义一词常常令人费解、困惑和误解,尤其是在美国的背景下,中间偏左的民主党传统上一直被称为自由主义者。最初的自由主义者,通常被称为古典自由主义者,是西欧启蒙时期的思想家,他们希望限制封建国家的权威,并通过限制国家、国王、贵族和教会的权力来捍卫个人权利。“neo”这个前缀是一种浪漫的象征,试图与历史人物建立(有时是被迫的)共同立场,比如亚当•斯密(Adam Smith)和古典自由主义者(classical liberal),后者挑战了君主制为了自身利益而干预经济的倾向,导致了效率低下。新自由主义经济思想家以嘲笑政府对经济的干预而闻名,这恰恰是因为他们的基础可以追溯到一个时期,当时市场不仅被视为更好的经济结果的来源,还被视为挑战集中的政治权力的武器。
新自由主义中最典型的,是撒切尔+里根CP的新自由主义转变。这个转变,必须结合历史背景,探究前因后果。
在neoliberalism的转变之前其实还有一个重大的经济转变,开启了西欧接近三十年的战后黄金时期,它似乎的确是那位先生说的———所谓的经济学“左派”的胜利。这种经济学“左派”看起来是以政府干预为标志的凯恩斯主义,但实际上与实践上,远远不止是凯恩斯主义,已经极大程度上的超出了凯恩斯主义的范围,而是社会民主主义或民主社会主义(主要是后者)的社会、经济改造。这种实践更加是一种政治哲学范畴上的左。
这种社会经济改造不止是政府干预。而更是:社会主义生产方式的改造,把资本主义国家转变为社会的改造。比如大工会与工业公有化,福利国家。
我估计上述的“左派”一词已经让读者有点感觉花非花,雾非雾了。所以,我们在这不得不纠正并回答一个问题:
我个人认为,左和右不是绝对的,而是相对的。要判断什么是左,就要在一个社会语境种定义什么是右,反之亦然。当然,左和右也不是绝对相冲突的。左和右是一个圈而不是一条线。
当然,主流的经济学,指新古典,更多的,可以说是绝大部分时候,都只关注描述性研究,即,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至于我们应该怎么做?现今的主流经济学家会说:这是价值观问题,经济学不研究价值观,政治哲学与哲学研究价值观。
所以,所谓的经济学左右,我们又必须从一个相对政治哲学的定义中去感受:
The economic (left-right) axis measures one's opinion of how the economy should be run: "left" is defined as the desire for the economy to be run by a cooperative collective agency (which can mean the state, but can also mean a network of communes) while "right" is defined as the desire for the economy to be left to the devices of competing individuals and organisations.
经济(左-右)轴衡量的是一个人对经济应该如何运行的看法:“左”被定义为希望经济由一个合作的集体机构(可以是国家,也可以是公社网络)来运行,而“右”被定义为希望经济由相互竞争的个人和组织来运行。[3]
更简单点:正常情况下,经济学中的右派,在一个历史背景下,在一个特定的社会环境中,相对于经济学的左派,更主张小政府,更信赖市场的竞争与市场的资源配置。经济学中的左派,在一个历史背景下,在一个特定的社会环境中,相对于经济学的右派,更主张政府干预,更希望政府提供公共物品。
极右经济学家,最极端的自由放任主义经济思想家甚至认为:国家结构不需要为契约创造空间并加以管理——全部交给市场即可。
至于经济学中的极左派:主张公有制,大政府,计划经济,甚至取缔市场,公平高于效率,以全球的学术界角度来说,他们从来没有变成主流过。公认的马克思主义经济学家总共就这么点人,极左派怎么可能变为主流呢?
所以说,在70年代末之前,实践中的福利国家,公有化与大工会,很大程度上已经迈向了极左派经济学,在极左经济学内,公平高于效率。
在‘The economics of the welfare state' 中 Nicholas Barr 把社民主义主张的分配只放在经济学的中左位置,因为社民主义经济学只是想保障基本的权利,保证社会正义——基于福利第二定理,支持再分配促进帕累托效率。注意,此处的正义而不是公平。
Nicholas Barr 甚至把Rawlsian,罗尔斯主义,支持的福利制度摆在了较于社民主义主张的福利分配更左的经济学左右维度上:
Rawls' theory of justice builds on the social contract tradition to offer an alternative to utilitarianism. Rawls singles out justice – not maximum welfare or efficiency – as "the first virtue of social institutions". Economists were quick to realize the relevance of Rawls’ theory of justice for economics. Early contributions in welfare economics and social choice theory typically attempted to incorporate Rawls’ ideas into a welfarist framework. Current research in normative economics comes closer to Rawls’ original proposal of a non-consequentialist theory of justice. [4]
罗尔斯的正义理论建立在社会契约传统的基础上,为功利主义提供了另一种选择。罗尔斯指出,正义——而不是福利最大化或效率最大化——是“社会制度的首要美德”。经济学家们很快意识到罗尔斯的正义理论对经济学的意义。早期在福利经济学和社会选择理论方面的贡献通常试图将罗尔斯的思想纳入福利主义的框架。当前规范经济学的研究越来越接近罗尔斯最初提出的非结果主义的正义理论。
在社民经济学与罗尔斯主义的映衬下,我们可以进一步的确认——在70年代前出现的的经济改革实践,在经济学左右维度,已经是一种极左的实践。但在那个时代学院中的主流,至多只到凯恩斯,亦或凯恩斯的变体,指新古典综合——IS-LM。在凯恩斯主义确立地位之后,也不过是凯派和新古典平分秋色,在实践中看起来凯恩斯主义更胜一筹,但对应实践的内涵,凯恩斯除了主张短期内,应对经济危机政府可以干预,实际上凯恩斯并不支持社会主义,也不支持大工会与公有化。
诚如凯恩斯所言:
那些经济学家和政治哲学家们的思想,不管是对是错,其影响力都被大众所低估了。没错,世界的确由少数人统治。自以为不受知识分子影响的“实干派”,大多不过是一些已故经济学家的奴隶。
大部分的经济政策的确被经济学家的思想包围,但政策之所以会变成政策,依旧离不开政治哲学的载体。实践中的经济政策往往能看见经济学家思想的影子,但很不幸,就连这影子也披着一层政治哲学的外衣,我们看着影子,也必须戴上政治哲学的眼镜。无论新古典经济学家如何想把“政治经济学”变成单一的“经济学”,当然他们成功了,至少在学院内,在经济学学术界。但是在政策实践中,“经济学”永远都是“政治经济学”。
这也导致了,经济学本来是一个最不原教旨的东西,一到政策实践中,被政治哲学的口香糖粘的到处都是,黏兮兮的根本动弹不得,只能由着别人摆布,在台上搔首弄姿,以夸耀其政治主张之先进。七十年代的欧陆左派是如此,七十年代后的里根、撒切尔也是如此。
为出于区分,下文所有政治哲学上的左,一律称为左派,而经济学上的左,称为经济左。
毫无疑问,凯恩斯是经济学界,至少在现在经济学界看来,是经济学上的中左派,甚至只是中间派。而我们如何去理解凯恩斯主义到底有多“左“。
对凯恩斯而言,资本主义并不是患有不治之症,它只是不稳定而已。他的目的只是修改资本主义体系内部的游戏规则,以保护并加强它。他想使充分就业成为常态,而不是一种例外。他所进行的是一场保守主义的革命。
所以凯恩斯依旧支持市场,支持私有制,只是想做改良主义。这进一步的阐明了:学院内的左与实践左其实是两码事。我们继续看看凯恩斯对于马克思主义与马克思经济学的态度:
凯恩斯对马克思依然不屑一顾......《资本论》所包含的只有“数据陈旧的、令人厌倦的学术性争论”,这种争论最多只不过是复杂的戏法而已。
凯恩斯对马克思分析的蔑视未能阻止那些政治上的右派人物认为他的言论激进的可怕。
那么凯恩斯具体想如何改良资本主义?
在凯恩斯看来,最终的政治问题是如何把经济效率、社会正义、和个人自由结合起来。但相对于效率、稳定和增长而言,公平永远处于第二位的问题。
政府想要有效率,就不应该关心“那些已由私有经营者进行的活动”,而是去关注“私有经营者私域之外的那些职能,关注那些政府不做就无人去做的决策”。[5]
综上,凯恩斯并不希望公共部门越俎代庖——建立公有制。而是公共部门去提供公共物品,改良外部性问题,调节市场失灵——一股子庇古味。同时,凯恩斯主张在短期内财用财政政策与货币政策去引导市场避免或走出危机。
关于凯恩斯与庇古的关系,请阅读下图文章
在凯恩斯自己的《通论》中,他自己则公开表明:
如果说对于英国工党政府或者美国新政的恐惧会压抑企业经营的话,其原因不在于合理的计算,也不在于有什么政治图谋,——它只不过是破坏了自发乐观的美妙平衡。[6]
凯恩斯认为人的作事动机处于——animal spirits——在市场下可以达成“长期预期状态常常是稳定的。而且,当它不稳定时,也会有其他因素发挥它们的补偿作用。”最终会早就一种平衡,均衡。而这种均衡,很明显,在凯恩斯看来,需要处于一种市场的状态。他并不支持无边无际的大政府。
综上,70年代前的战后三十年黄金时期,很多经济实践并不是凯恩斯的,也并不是“学院的左”。但毫无疑问,凯恩斯的主张短期内政府刺激总需求,刺激经济,为左派的经济实践提供了婀娜多姿的吸引力和一定的理论基础,而相当大一部分的理论基础来源于——
Hicks, John R. (1937) "Mr Keynes and the Classics: a Suggested Interpretation", Econometrica, vol. 5, No. 2.
以及
William Poole (1970) "Optimal Choice of Monetary Policy Instruments in a Simple Stochastic Macro Model"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 vol. 84, n.2 pp.197-216.
的新古典综合。
新古典综合,以希克斯为代表,从几百页的《通论》中总结出的IS-LM model(两条线)。IS 和 LM 两条线代表的是商品市场与货币市场,两个加起来代表的是总需求,在新古典综合总结出的凯恩斯理论中,短期内,经济周期受总需求的波动而波动,不再遵循Say's Law。至于劳动力市场,the IS-LM model is a general equilibrium model, 它依照的是the Walras' Law——认定前两个市场均衡,劳动力市场自然就会均衡。凯恩斯本人只赞同部分均衡而不是一般均衡。IS-LM model也是在80年代,DSGE model提出前最具影响力的宏观模型。
所以,麻烦不要一见到政府干预就言:凯恩斯,政策制定者们甚至读不懂《通论》,他们如何凯恩斯?言凯恩斯左的时候,也麻烦思考一番:左在你的语句里是什么意思。至于一个个被新古典综合霸占的学院,(除了新剑桥)能被称之为——左派霸占学院么?
当时像弗里德曼等市场派都是异类,属于学院圈边缘人。(自由党先生的回答)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支持宏观干预就一定不是市场派了吗?新古典综合和凯恩斯主义也支持市场,他们有是什么呢?甚至弗里德曼也支持货币政策的干预,他算不算是左呢?
此处我将分为四个点来阐述:
1.七十年代前的三十年黄金时期的经济是怎么样的:
在1950年到1973年间,西欧的人均收入年均增长率:4.1%,美国的收入年均增长率:2.5%,西德直接“鲁尔奇迹”——5%,日本则以8.1%开启了接下来一系列的“东亚奇迹”。
我知道大部分知乎读者看着中国最近年年百分之十的GDP增长,会说——切,这算啥奇迹。
但不好意思,我也和知友说过:每一个实现了的发展都是一个时代种种要素的缝合,发展有它的时代背景,每个发展都难以复刻。更何况,工业革命开启之前,人类的经济发展是这样的:
同期的失业率,三十年来也十分稳定,处于3%的平均水平,这在一定程度上得益于——政策制定者遵从凯恩斯主义用逆周期的宏观政策。而且!到1973年之前,通胀率也十分的稳定且保持低水平。金融十分稳定,基本上没有银行业危机。而在1975年右转之后,每年,5%~35%的国家都处于银行业危机之中。
以上的一切,也得益于布雷顿森林体系构建的国际货币金融体系的建立,以及福利国家的建立。福利国家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社会阶级的流动性,给穷人有能力去追求自己的目标,也给僵化的上层阶级增加竞争。竞争总的来说是个好事,而且这种在制度框架下,市场中的竞争,保持了社会的和谐,压抑了之前的gm势力,转为社会改良,这种社会改良的预期,自然而然也鼓励了长期投资。总的来说,在这三十年间,西欧开启的是混合制经济,其实和现在的经济体制没太大区别,除了他们那时候还主张国有化,选择性产业政策(实际上现在也在进行,比如美国军工,NASA)之外。在一些国家,则更豪爽地直接开启五年计划——法国,日本和韩国。
日韩在这三十年算不算发展中国家呢?日韩在1970s和二战结束时一样穷么?
至于其他发展中国家,由于战后的去殖民化运动的开展,他们纷纷开始独立,一改殖民地下的自由主义,自由贸易政策,他们也开始了带有重商主义色彩的国家干预改革——国有化重点工业,但是大部分新兴国家依旧保持资本主义市场。同时面对国际市场,大部分发展中国家采取——Import substitution industrialization,输入替代工业化经济政策——张夏准教授的心头好。
那么大部分发展中国家在这段日子里做的怎么样呢?1960~1980年间:
人均收入每年增长:3%
亚洲四小龙:7-8%
撒哈拉以南非洲:1.6%
拉丁美洲:3.1%
东亚:5.3%
数据来源:世界银行
这些当然是发展中国家。
至于为什么这些国家增长有差异——阿西莫格鲁《国家为什么会失败》——制度的包容性与汲取性。还有张夏准《富国陷阱:为啥发达国家乱踢梯子》——制度发展的过程漫长而曲折。
2. 原教旨主义:
如同等会要批判的neoliberalism一样,实际上,那时候的人们对于1929大萧条的恐慌让他们变得僵硬与死板。这种僵硬与死板,被自动逆周期调节的——福利政策与工会所裹挟——在下面的第三第四点中进一步放大。
而且与此同时,我必须再一次重申,经济学的左右和政治上的左右是不一样的,政治的左右也粘住了经济学的灵活手脚,在经济政策上一点点固化——而这种现象——我个人认为在于社会政治倾向的粘性与市场的变化间的差距。欧陆的选民们是有粘性的,欧陆民社党们要获取选票,就不得不顺应这种粘性——一味地扩大福利开支,扩大工会权利,丧失政府在经济上的自主性,政策被选民意志与一些工会的私欲所裹挟——以至于最后把经济推向一个民主社会主义粘性彻底丧失的状态。
实际上,在大部分欧陆国家在73年后的民主社会主义已经不再是社会主义改良,还是一种对选票的妥协,他们那时所做的也不是把资本主义国家社会化——他们给了工会分子过大的社会生产权利——把工会变成了凌驾于资本主义生产关系的一股势力,而且也变成了另一种去社会化生产的动力。
3. 公共负担与石油危机:
公共负担其实在上述原教旨行为的论述中就可以窥见端倪,欧陆的民社政党一味地追求选票,给选民许下各种commitments,这种commitments与其说是在为社会正义操劳,不如说成了选票的奴隶。在1960年代末,西欧各国的通胀率已经开始缓慢上涨。自1961年开始,英国的工党政府不仅改变了经济增长参考指标,还对企业税制做出改革,[7]以促进工人就业并向第二产业就业。但是很不幸,由于福利过大而拖垮了经济活力,以及社会福利增加的生产成本,工会增加的交易成本,英国的制造业实际上在60年代后期已经呈现了颓势。甚至在60年代的改革中,由于反对寡头勾结(collusion),促使很多企业在激烈的竞争中落败,从而被并购,反而让企业更加的集中。
1971年美元放弃金本位,实际上暗示了资本主义黄金时期的结束来临——金本位让宏观政策太过死板。在金本位下,美元与黄金保持固定汇率:35$每盎司。这种固定汇率在美国工业占全世界一半的时候是蛮合理的,因为人人都买美国货,美元短缺。
但是战后各国的恢复,让人们质疑美元,他们仅仅只是想把美元换成黄金而已——在1959年,美国债务已经占其黄金储备量的一半。
在美元放弃金本位后,其他货币也终结与美元的固定汇率——这让世界经济慢慢变得不稳定,外贸开始跟着汇率浮动,开始渐渐被货币投机活动影响。
在1973年,第一次石油危机爆发,通胀率开始不再犹抱琵琶半遮面。而1979年的二次石油危机则是雪上加霜——帮助新自由主义政府上台也彻底终结了资本主义黄金时期。
4. 期望的改变——凯恩斯主义不能解释滞涨的原因:
The Phillips Curve Augmented with Expectations
在1970年之后,原本这样和谐的、与菲利普斯图很应和的失业率与通胀关系变成了:
至于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弗里德曼的观点是:预期变了
弗里德曼发展出他的adaptive expectation:
通俗来说,下一阶段的通胀预期等于前一阶段的通胀预期加上预期错误。这种adaptive expectation会导致系统性的预期错误。因为每一个前一阶段的通胀预期都包含了再前一阶段的预期错误与再再前一阶段的预期错误与再再再前一阶段的预期错误,再再再再前一阶段的预期错误.....
弗里德曼拿着它的adaptive expectation改良并尝试解释了为什么会有滞涨。
工人,特别是民社改良之后的工会在工资水平上有了更大的议价权。要知道,劳动力做出劳动力供给的决定,理性的情况下,是依照实际工资水平。劳动力至少要保持——工资实际购买力的不变。
W:实际工资
w:名义工资
p:价格水平
那么实际工资水平如果要保持不变:
名义工资增长率至少要保证与通胀率持平,劳动力才不会减少供给。
所以劳动力在协商工资时,必须预测通胀率,来签订合同。那么依照弗里德曼的adaptive expectation来解释,在一个长达十多年的正通胀环境下,工会,商家,自然而然会有正的通胀预期。但是,在生产水平,生产方状态不变的情况下,正的通胀预期只会徒生通胀,而不是像之前的菲利普斯曲线一样减少失业率。[8]
好巧不巧,在1979年OPEC放大招之后,石油价格的急剧上涨,直接拉高了企业的生产成本,也提高了经济价格的总水平。之前就长期是正的通胀预期,在此处进一步影响、恶化了人们的预期,让通胀预期一路狂涨。而不是像以前的经济危机一样产量下跌,价格下降,通缩。
综上,时也,命也,运也。民社左派的改良的成功需要时代种种要素辅助,改良的失败也不可避免地在时代种种氤氲中酝酿,发酵。
如果单单说经济学中的左导致了发展中国家的停滞与滞涨,很不好意思,我个人认为——纯属无稽之谈。
在判断新自由主义的实践之前,我们要看看新古典主义经济的指导思想从何而来:
What is the nature of today's liberal, or, as one says, neo-liberal program? You know that it is identified in two main forms...a series of persons, theories, and books pass between these two forms of neo-liberalism, the main ones referring to the Austrian school broadly speaking, to Austrian neo-marginalism, at any rate, to those who came from there; like von Mises, Hayek, and so on.[9]
今天的自由主义,或者如人们所说的新自由主义计划的本质是什么?你知道它有两种主要形式…一系列的人物、理论和书籍在这两种形式的新自由主义之间穿梭,主要是泛指奥地利学派,或奥地利新边缘主义,至少是指来自奥地利学派的人;像冯·米塞斯,哈耶克等等。
Milton Friedman, who has become known as the father of neoliberal thinking, claims in his text Capitalism and Freedom that “the role of the government … is t o do something that the market cannot do for itself, namely, to determine, arbitrate, and enforce the rules of the game.” 被誉为新自由主义思想之父的米尔顿·弗里德曼在其著作《资本主义与自由》中声称:“政府的作用……是做市场自己不能做的事情,即决定、仲裁和执行游戏规则。”
Friedrich Hayek, whose text The Road to Serfdom, published in 1944, is arguably the most celebrated of the neoliberal canon, sought to show how government interference in the economy forms the basis of fascist and other totalitarian regimes, contrary to the then widely accepted notion that it was capitalist crisis that had produced fascism in Europe. 弗里德里希•哈耶克(Friedrich Hayek)在1944年出版的著作《通往奴役之路》(The Road to Serfdom)可以说是新自由主义经典中最著名的一部,他试图展示政府对经济的干预是如何形成法西斯和其他极权主义政权的基础的,这与当时人们普遍接受的观念相反,即是资本主义危机在欧洲催生了法西斯主义。
从上述种种,我们可以知道——neoliberalism的的确确,从经济学的角度上看,相对于80s之前的经济学更加右一些——更抗拒政府干预市场。
但是在实践上,Neoliberalism更多的像另外一种保守主义做法,他们不是把之前民社党的做法纠正,而是基于1970,1980年的社会形态,跟着全球化,把社会彻底改良回比之前更恶劣,更不自由的资本主义生产方式。其赋予自由的对象只限于上层阶级与大公司的跨国资本。蕴含在其经济口号和经济实践中的政治目标是保有一种渐进的变革,把民社的大改变成小改,再完全阻断革命的保守主义。更值得一提的是,它在实践中,添油加醋了许许多多超出经济学的意识形态内容,比如里根一口一个的:自由世界。
而 'Neoliberalism, Austerity, and Authoritarianism' 的作者 Riad Azar 则认为的:
If neoliberalism springs from a desire to combat the growing power and influence of the state, how is it that neoliberalism has produced not only a very robust state apparatus, but, as I will argue, an authoritarian one? The answer is that neoliberalism in practice has been quite different from its theory. 如果新自由主义产生于对抗国家日益增长的权力和影响力的愿望,新自由主义又如何不仅产生了一个非常强大的国家机构,而且,像我要说的那样,产生了一个威权主义机构?答案是,新自由主义在实践中与其理论截然不同。
于此处我们必须思考一个问题:政府的大规模紧缩性政策难道就不是政府干预市场吗?
这对于一个个习惯了政府干预,保障社会正义,维持工作待遇与条件,并且塑造了与之匹配的预期惯性的社会,应该是一种更大的干预吧?我个人认为,所谓的小政府即放任自由,而大政府又一定是政府干预的二分法,实在是有些死板,而且是个障眼法。
而在实践中,我们以撒切尔政府为例:
至于点1与点2,效果如图:
他们减税减支并不多,只不过在私有化上是大刀阔斧的。这大概也是为何他们叫neoliberalism,他们根本不能重回更之前的自由主义,见1870-1930的数据。
而且,在一定程度上,他们的开销更大了。以至于在政治学界有了——新自由主义与权威主义的关系争论。在经济上,开销更大又加之居民储蓄率长期以来的低,实际上他们的财政赤字,以及硬币另一面的贸易赤字都需要全世界其他国家借给他们钱垫付透支。
It is not solely the result of the decisions of those in power, but also a complex system that constructs its own acquiescence. The neoliberal state is a qualitatively distinct form of the capitalist state. Its authoritarianism is present not only in its unquestioned defense of the interests of capital, but also in the way that it actively seeks to shape society to be more favorable to its goals. Peripheral countries have borne the burden of this violence as their position within the world system is secondary and practically dispensable. Core countries require a much more skilled intervention through the introduction of reforms and the transformation of institutions to solidify obedience in the form of the market society. Austerity, understood as a social-historical force, is the tool of the neoliberal state to subvert democracy and promote authoritarianism.
新自由主义国家是资本主义国家在性质上不同的一种形式。它的威权主义不仅体现在对资本利益的毫无疑问的捍卫上,也体现在它积极寻求塑造社会,使其更有利于其目标的方式上。边缘国家承担了这种暴力的负担,因为它们在世界体系中的地位是次要的,实际上是必不可少的。核心国家需要更熟练的干预,通过引入改革和制度转型,以市场社会的形式巩固服从。紧缩被理解为一种社会历史力量,是新自由主义国家颠覆民主、促进威权主义的工具。
而在里根政府时期,则加上了臭名昭著的——涓滴效应。即里根认为减税可以给富人更多动机去创造财富,蛋糕做大了,就算穷人的份额没变,他们也吃得更多。
这种涓滴效应有多有效呢?
约瑟夫·斯蒂格利茨认为,根据实证研究,增加分配不均的结果,会造成经济成长趋缓。将使得上层的富有者拥有更多,下层的人民更穷困,而且中产阶级被掏空。这种经济学政策,只会鼓励上层富有者去掠夺其他人的财富。[10]
至于撒切尔的新自由主义改革有多亮眼呢?
不想再写了,看上面这个回答吧。
总之,我个人认为,新自由主义的实践,也是原教旨的。甚至被政治摆布得更加厉害。撒切尔构建出的新自由主义,无论是对经济的塑造,还是对社会思潮的塑造,都服务于三大目标——盘活经济,打击工党(获得选票),对抗苏联。
至于对经济的盘活程度,如果你看了上面个回答的撒切尔部分。那么以下是个补充:
英美国内:
新自由主义的舆论能力有多强呢?
新自由主义政策本身就含有很多“市场原教旨主义”,我个人认为新自由主义倡导的很符合保罗•克鲁格曼所言 “laissez-faire absolutism”。它导致的后果就是,大家看见好多百万富翁,GDP好像又涨了,但是我们还有很多没能被经济指标代表的社会商品,比如医疗,教育,社会安全。这些社会商品在新自由主义下,在很多地方是呈不断下降的趋势的,这种社会商品的缺失的可行性源于其在政治意识形态上同步宣传的,所谓的、毫无约束的个人主义。社会商品的减少与个人主义的宣传相结合,铺天盖地的信息都在和你说:你也可以赚这么多钱,如果你像我一样努力——这实际上一种社会达尔文主义思潮,一种个人高于社会的思潮,最后就是为富人减压,开脱,减少再分配。
而对于这些社会商品的忽视,与社会达尔文主义的盛行,在“功利主义算盘”里反而是阻碍了社会效率最大化的实现,伤害了经济发展的可持续性。而且地区发展不平衡的老工业区,这些被失业与贫富差距折磨的中下层,最后就损害了那些亿万富翁的算盘——脱欧,苏格兰独立,选出川皇——-他们还损坏了世界的民主制度,催生出民族主义者与更加熟练干预市场的大政府。
至于撒切尔的经济盘活效果,实际上很多人宣称和北海油田的开发不无关系,甚至至关重要。实际上在1970s,欧美政府就不断地在投资能源技术,调整排放与石油利用标准。能耗低的日系车打入北美市场也与那时拮据的石油供给有关。所以里根与撒切尔的经济改革成效也必须考虑前任政府做的许多措施与改革。
总而言之,在新自由主义者上台搞事之后,大部分发达资本主义经济体,人均收入增长率变成了1.8%(1980-2010),失业率则是平均4.1%。
而这种新自由主义对于英美去工业化也是功不可没的:
According to Palma, the ratio of financial assets to GDP in the UK reached 700% in 2007. Using different data resources, Lapavitsas estimated that the UK number rose from around 700 per cent in the late 1980s to over 1200 per cent by 2009- or 1800 per cent, if we included assets owned abroad by UK citizens and companies. [11]
根据帕尔马的数据,2007年英国金融资产占GDP的比例达到了700%。Lapavitsas使用不同的数据资源估计,到2009年,英国的这一比例从上世纪80年代末的700%左右升至1200%以上——如果我们把英国公民和企业在海外拥有的资产计算在内,就是1800%。
盎格鲁-美利坚的金融风潮,结合更加激烈的全球市场中的竞争,鼓励金融产业追逐合并与收购,为了不被收购,企业只能以长期的可持续发展为代价,一味追求短期利润来给股东实现资产升值。在恶意收购的威胁下,企业开始裁员、瘦身,员工变动开始频繁。
结合下文提到的变态货币政策,美国制造业在国际竞争上,逐渐落后于日本——原来繁华的五大湖制造工业区变成了一条“铁锈地带”。
我个人对去工业化并不是不赞成,调整行业的结构,来更加健康,其实无可厚非。但是撒切尔的的确确在她的经济政策里藏了很多政治意识形态的私货,单一宣扬市场效率第一,那么对于去工业化地区的伤疤,她其实不管不问,因为一管——就是自己违背自己的承诺——管公平与正义是苏式红色帝国,是工党国家垄断。而且同样是去工业化的国家,除了英美荷兰,其他清一色在80年代后依旧保持制造业的总产值增长。而英美,撒切尔和里根,其实是切顽疾生新病。
不止是金融产业过热,挤出别的产业——金融业让生活成本提升,集中资源在金融也挤出别的产业的资源,推动其他产业生产成本的增长——制造业的出走,让生活成本再一步的提升,别的国家搞的是去工业化,在英美搞着搞着就成了产业空心化。这种急速的产业空心化,导致一些中下层,没有受过良好的教育的人,长期失业,最后干脆不就业了,去犯罪或者变流浪汉。加之上述的收购合并在英美盛行浪潮,在90年代导致企业波动来波动去,也加剧了中下层的失业。至于这群华尔街之狼,金丝雀之狮,以2008年为例,他们玩嗨了,泡沫了,做几千页的金融工程,打包这个打包那个打不下去了,最后又要全体纳税人去bail out。中下层更穷,上层大而不倒,中下层变得民粹损坏上层者利益,实际上成了一种恶性循环。
国际影响——Volcker Shock
在撒切尔&里根开始作妖后,撒切尔在1979年到1981年间,为了压制通胀率,吸引投资,促进金融,以及给更多钱给上层阶级以慰藉他们在工党时期缴税缴太多——利率从10%飙到了20%。同时期的里根政府利率也差不多。这不止在于让美英国内的工业还债困难,让日本开启了买买买模式,更在于——广大的发展中国家被卷入了沉重的外债,大部分发展中国家在此前从发达国家借了很多钱搞工业——自1982年的墨西哥:“无法依照义务还债”开启拉丁美洲债务危机开始——一场第三世界债务危机开始席卷发展中国家。第三世界的工业革命就此中断。
而新自由主义的好计谋还在于——SAP,结构性调整项目——强制性地让无力偿还债务的政府,重新考虑阶级政策,打开市场,不要搞保护主义,这样新自由主义的商品就可以打遍发展中国家的市场无敌手。如果我们稍有印象的话,我们会发觉在1980年代,在发展中国家,主要是非洲与南美出现了无数的政权更迭。
这就是那位先生所说的——新自由主义的成功。不如说是新自由主义拿着美元霸主的「坚船利炮」拿着发达国家玩的转的金融,又一次对第三世界国家开展殖民掠夺:
拉丁美洲的人均收入增长率从1960-1980的3.1%下滑到1980-2000年的年均0.3%。
撒哈拉以南非洲的人均收入,到了2000年,比1980下降了13%。
只有那位先生说的智利,在大统领皮诺切特的引导下,数据稍微好看些。
接下来的日子,则是:
1995年的墨西哥经济危机,因为北美自贸把墨西哥炒太热了。
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全球投资的资产泡沫
2000年的互联网泡沫
2008年的金融风暴
2015年的欧债危机
新自由主义真的是太棒了!
很抱歉,从这么多危机中,人们不可能不去用凯恩斯让政府宏观干预处理问题。以至于哈佛大学经济学教授、奥巴马总统国家经济委员会主任(2009-2010)拉里·萨默斯说:
"DSGE models played no role at all in the White House policy response to the crisis. That it was all IS-LM augmented by a liquidity trap".
DSGE模型在白宫应对危机的政策中根本没有发挥作用。其实都靠配置了流动性陷阱的IS-LM模型在干活。
这不是说现在的经济学界又成了凯恩斯,至少据我所知,(不好意思,我还是“学院”的门外汉,如果有错,还请指出)现在的经济学学院主流是——主张市场的新古典学派。
而新古典学派,在吸收了旧制度学派的观点后,也开始关注市场失灵的问题。至于他们的主张是什么?他们的主张就是没有主张。他们不关注规范性问题,主张与规范性问题有关于关于社会自身的偏好,有关于社会自己的政治哲学喜好。这些喜好与偏好在经济学家考虑范围之外。
虽然新古典在发现凯恩斯主义没搞好滞涨之后掏出了——卢卡斯批判——主张理性预期与微观基础构建完美情况下的宏观理论,而不是像之前的宏观经济学评估经济学政策。然后就是DSEG,RBC,政策没用论。但其实,新凯恩斯,在现在的宏观经济学学派中与新古典学派平分秋色。新凯恩斯学派在New Classical上吸收RBC与DSGE之后,推出不完全竞争与staggering pricing,menu costs的假设,(menu costs已经被实证研究证明确有其事,而且还不少)力图证明:即使是理性人追逐的最优解,市场价格依旧有粘性,短期内的政府干预依旧有用。
至于neoliberalism背后的奥派,因为他们总是用文字阐述思想,而不是像主流一样数学与建模,现是异端经济学之一。
总而言之,从实践,政策中的左右臆想学院内的左右,强加相关性,私以为,是一种信口开河。
这个问题的回答乱七八糟。
重要原因是“新自由主义”这个词语。
英语世界里,“neoliberalism”(有时写作“neo-liberalism”)的含义包罗万象,定义和用法随时间变化。在经济学上,在政治学上,又分别指不同东西。
举例来说,
Ronald Reagan和Margaret Thatcher在全球贸易上,赞同全球范围内的自由贸易,算是“新自由主义”。
经济上全球主义,发展到WTO甚至TPP这种超越国家主权的存在,根本是Reagan和Thatcher无法想象,也无法赞同的程度,还继续自称“新自由主义”。
Reagan和Thatcher强调的是自由市场,反对政府干预和诸多监管,因此反对最低工资,反对工会的集体谈判权,反对高税收高福利社会。
新世纪以来,左派的社会主义政策开始蔓延欧洲,
一切交给政府的信仰抬头。
高税收高福利社会在北欧盛行,
最低工资,甚至全民最低收入都有人支持,
政府以环保为借口,征收碳税,补贴新能源。
今天的“新自由主义”者,支持大政府。
Reagan和Thatcher,被称为“新保守主义”的开始。
更左的社会自由主义(Social Liberalism),
不光是经济学上主张监管市场,
更在政治上支持一系列左派主张,
堕胎合法化,全民医保,同性婚姻合法化,枪支由政府严格管制……
他们有时候叫neoliberalism,比较严格区分的,叫他们“new liberalism”,
中文都叫“新自由主义”!
小Bush竞选的时候,给John Kerry贴标签,
My opponent is a liberal!
“自由主义”就是不敬畏上帝,社会主义大政府。
欧洲的全球主义者批评Trump,
征收关税,以双边谈判代替WTO这样的全球组织,
破坏了战后自由主义的全球秩序(liberal international economic order,LIEO)。
复活的Reagan大概要目瞪口呆,
我当年在纺织品,汽车,钢铁,木材,电器……的一大堆关税,算是什么了?
给日本电器的100%关税,
也是我当年建立的“自由主义”全球秩序一部分啊。
WTO什么鬼?
征收关税还要看国际仲裁?
你搞全球主义,搞全球政府,叫个其它名字好不好?
好不容易有个总统,来恢复我的“新自由主义”,
明明是你们这堆冒牌货,改了我建的全球秩序!
回到问题罢,
“新自由主义在全球范围内的失败与没落”。
是无比混乱的定义,
让大家只能无比混乱地回答。
大家都在发表“如何看待”,
“看待”着完全对立的东西。
这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
我大一法理学的教材上指出:行政权的扩张是历史规律。
谁反对这个规律,谁就必然失败。
所以谁反对政府干预经济,谁就必然失败。
中途岛战役……
腾讯:黎明计划是外包的,工作人员的失误,现在已经辞退了,反正我流量已经赚到了,你再怎么喷我也不管你,反正没几天你们就忘了
古代由于医疗水平的不发达,想要生娃其实并不简单,难产而死是司空见惯的事,而且即便养大了以后也有夭折的可能性。
这是一个世界性难题,不是日本独有的。生育率真正大幅度提高是二战后的事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