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涂子 @田锋 两位的争议想说一下。第一, @涂子 谈到的确实是不错的。但是这个结论有两个问题。其一,这个结论太弱了。拥有成功民主的国家并不多,且在历史上大多位于先进国家行列。其二,制度安排是受阶层关系制约的,将其看做自足的领域并不对。 @田锋 提到的印度确实是一个反例,但是印度的民主是披着封建外皮的,大量农村还在宗族和教权势力之下。
问题本身还是很有趣的,因为我们发现,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饥荒的发生并不是全社会的,而是分阶层的。同时,严格来讲,整个社会的人地矛盾没有严重到马尔萨斯陷阱便会发生饥荒。
在这里我想提另外一本书,历史社会学家戈德斯通的《早期现代世界的革命与反抗》。他的主要观点是,人口增加造成了社会崩溃,因此产生了革命与起义。这个过程并不像马尔萨斯所设想的那样简单。戈德斯通发现,人口增长会造成通货膨胀进而危害贸易和社会秩序,同时人口增长会使得统治阶级加剧剥削。前者造成了社会崩溃,使得国家应对饥荒的能力降低了。后者则使得农民倾向于通过武力反抗来求得生存。最后,各个合力下造成社会秩序的崩溃,使得生产力大幅下降,最后造成了可怕的大型饥荒和人口锐减(人口锐减也有战争因素)。
两位都看到了饥荒成因的一个方面。但是历史是在多重力量的合力中形成的。而制度安排和阶层状况息息相关,缺失任何一环就容易蒙蔽自己的双眼。
@涂子 先生把我拉黑了,我就在这里表达一下我的观点。第一,你所引用的结论弱。第二,把你引用的观点讲清楚是你自己的责任。我不需要去把古兰经翻一遍再批判伊斯兰教,也不需要去把中医著作翻一遍再批判中医。对你这种不愿讨论的态度我只能深表遗憾。
更新:
我才看到, @涂子 还真的在自己的答案中试图论证“美国标准的饥饿不是真正的饥饿”。遗憾的是,他似乎没注意到,
这些调查者断定大约有2000万美国平民正在挨饿,其具体的含义就是,他们无法购买足够的日常食物,定期地完全耗尽食物。
斯塔夫里阿诺斯的原文已明确地给出了“挨饿”这个词在这份调查报告里的定义,也就杜绝了一切文字游戏的可能性。 @涂子 在回答中指控别人是“造谣”、“曲解信息”、“妖言惑众”、“洗地”者,殊不知这些词形容的正是他自己。
我以前初读到这一段的时候,其实也是震惊的:什么?美国还有这种黑历史?所以 @涂子 不惜从无关的地方找了个什么“我感觉我饿”来公然偷换概念也是可以理解的,大抵是拒绝接受罢。
《全球通史》的注释中正好标出了这份调查报告的出处:Hunger in America : The Growing Epidemic(Harvard University School of Public Health,1985),
https://www. nytimes.com/1985/02/27/ us/doctors-say-hunger-is-epidemic-in-us.html
找到了纽约时报1985年的报道的存档,我们来考据一下:
The physicians' study defines hungry people as those who are chronically unable to purchase an adequate diet as well as people who periodically run out of food altogether.
可见,报告原文对“饥饿”的定义是明确的:“医生的研究将饥饿人群定义为长期无法购买足够膳食的人以及定期用完食物的人”。
@涂子 这是你说的我“感觉”我饿?
''We saw hunger in Hollister, N.C., in the home of a young mother of four children whose husband had lost his job,'' the authors wrote. ''When we asked to look inside her refrigerator, we found the remains of an omelet, some Government commodity cheese and nothing else. There was no milk.''“我们看到北卡罗来纳州霍利斯特的一个年轻母亲的家中有饥饿,这四个孩子的丈夫失去了工作。”“当我们要求查看她的冰箱时,我们发现了一枚煎蛋卷的残渣,一些政府商品奶酪,没有其他东西了。没有牛奶。”
我“感觉”我饿?
- Clinics in poor areas report cases of kwashiorkor and marasmus, two ''third world diseases of advanced malnutrition,'' as well as vitamin deficiencies, diabetes, lethargy, ''stunting,'' ''wasting'' and other health problems traceable to inadequate food.夸休可尔症(恶性营养不良)、消瘦、维生素缺乏、糖尿病、嗜睡、发育迟缓(想想在美国那种崇尚α的文化氛围里会有什么后果?)。
我“感觉”我饿?
- The United States infant mortality rate is worse than that of other industrial nations and appears to be leveling off instead of declining. Citing the ''Annual Summary of Vital Statistics'' in the journal Pediatrics, they quote an infant mortality rate of 10.9 per 1,000 live births in 1983, which is ''behind that of comparably wealthy nations.'' The rate also includes peaks as high as 25.6 per 1,000 in central Harlem in New York City.婴儿死亡率高于其他发达国家。
我“感觉”我饿?(正好有人问,“美国饿死过人吗?”婴儿算不算人诸君大可自行判断)
看到这里,用一个轻飘飘的“我感觉我饿”来偷换概念的究竟是谁,事实已经很清楚了。
继续看报道:
They found that, despite the economic recovery, ''hunger is getting worse, not better.'' As evidence they cited growing lines at soup kitchens and food pantries, smaller declines in infant mortality, infant mortality, and widespread testimony about malnutrition in the elderly, infants and the unemployed.尽管经济复苏,饥饿情况却在恶化,而不是好转
''Clearly, lack of food is not the cause of hunger in America,'' said the report, ''Hunger in America: The Growing Epidemic.'' The study group was headed by J. Larry Brown of the Harvard School of Public Health.“很明显,缺乏食物并不是美国饥饿的原因”
According to the authors, hunger is a result of the lingering effects of the recession, combined with cutbacks by the Reagan Administration in income and nutrition programs that have left 35.3 million Americans with incomes below the Federal poverty line.饥饿是经济衰退影响挥之不去的结果,再加上里根政府在收入和营养计划方面的削减,使得3530万美国人的收入低于联邦贫困线
''The recent and swift return of hunger to America can be traced in substantial measure to clear and conscious policies of the Federal Government,'' the study said最近迅速回到美国的饥饿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追溯到联邦政府明确和有意识的政策
*****
@涂子 引用的阿马蒂亚·森写于1981年的文献以“权利与剥夺”为题,指出“很多需要食物的人被剥夺了获取食物的权利”,这个论断其实没什么问题。在引文的后半段,则赞美了独立、民主和新闻自由。
上文的1985年哈佛调查报告已经指出了,美国有2000万人在挨饿,而且其原因与其说是天灾,不如说是人祸。正如阿马蒂亚·森所说的,他们获取食物的权利,被政府政策剥夺了。
与森的论断恰好相反的地方则在于,“独立”、“民主”和“新闻自由”,这一次似乎没能保护那2000万美国人。
有人说,你这是美国大饥饿,不是美国大饥荒,所以不作数。正好,这里再引用两段《贫困与饥荒:论权利与剥夺》一书中的原话:
第2页,序言
然后,第67页,第五章:权利方法
阿马蒂亚·森本人原话:“权利方法是本书核心;权利方法着重分析饥饿”。所有的争议至此都已经明了了。民主虽好,也不是包治百病的灵丹妙药。与其沉浸于对“历史的终结”的想象中,不如多有自己的独立思考。
小彩蛋:
@涂子 在自己的回答中@我说
你说我好好的一篇反驳皿煮万能论的回答,怎么会跟洗地扯上关系呢?我通篇不过是甩了点(令人尴尬的)干货,没有为什么东西辩护过嘛, @涂子 所认为的、我在洗的那个“地”究竟是什么?
说到底,还是有人一开始吹一就是为了踩一。
—————————————————————————————————————
—————————————————————————————————————
原答案:
看到一个很有趣的说法:
他出版于1981年的《贫困与饥荒:论权利与剥夺》一书中,……指出:“事实是显著的:在骇人听闻的世界饥荒史上,从来没有一个独立、民主而又保障新闻自由的国家发生过真正的饥荒。无论找到哪里,我们都找不到这一规律的例外。”
—————————————————————————————————————
可惜没过几年:
这些统计资料的富有人性的含义已在1985年的一份报告中阐述得很清楚,这份报告是一个由22名成员组成、调查美国饥饿问题的医生特别工作组提交的;该工作组的负责人是哈佛大学公共卫生学院院长J.拉里·布朗。这个特别工作组除了在寻找“饥饿的面孔”的过程中采访那些挨饿的人本人外,还采访了州长、教师、部长和社会工作者。
这些调查者断定大约有2000万美国平民正在挨饿,其具体的含义就是,他们无法购买足够的日常食物,定期地完全耗尽食物。这些医生说:“在美国,饥饿是一场全国性的流行病。我们的判断是,美国的饥饿问题在最近10至15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普遍,更严重。……我们相信,今天,饥饿和营养不良在全国各地都是严重的问题。事实上,我们无论去哪个城市、哪个州,都会发现那里存在着广泛的饥饿。”
——《全球通史(下)》第七版 [美]斯塔夫里阿诺斯 北京大学出版社 p.771
有一种人,说到底,就是喜欢夹带私货。
比如
@涂子,
前面说的很好,大多数饥荒饿死人的主要成因并非仅仅因为粮食不够吃,更重要的是分配问题。
不过后面就搞笑了。
什么叫在一个独立,民主,新闻自由的国家里没有饥荒?
举的例子不过是一群在亚非拉吸血的“寄生虫”,和像美国,澳大利亚,加拿大这样的人少地广的国家,连饥荒都没有经历过,如何证明饥荒下的分配问题?
众所周知的事实是真正可以称得上独立,民主,新闻自由的国家都是二十世纪五十年以后的。哪个人敢声称他分得清没有饥荒是科技进步导致的,还是所谓的民主导致的?
甚至,你怎么确定他们不是先搞定了粮食问题,后发展民主的?
在论述国际贸易的时候有一个很著名的例子,假设某一年全世界的粮食产量骤降,只能维持98%的人口需求,那么粮价会怎样上涨?5%?10%?100%?答案是,粮食会上涨到这2%的最底层无论如何也无法承担的价位,而且不是一时一地,越是全球化就越会全世界一起涨价,会筛选出全世界的2%而不仅仅是那几个受灾地区。没有人愿意饿死,那么市场调节就来筛选出必须被饿死的这一部分。
在没有市场化调节的古代,人类对于饥荒的应对更具有破坏性:逃荒。
离乡背井的灾民,一方面加重了周围其他地区的粮食消耗,从而将缺粮的危机从某个受灾地区扩散出去,另一方面,逃荒的灾民往往是直接从事农业生产的农民,他们坚持不到下一季粮食收获就放弃了土地,于是下一个收获季节粮食产量同样会远低于正常年份。灾区的“赤地千里”,并非单纯是自然条件所致,灾民携家带口逃荒,才是造成土地抛荒的主要原因。
这就是为什么中国历朝历代只要政府还有执行力,就会调集力量“赈灾”,完全不管不顾从各地调集粮食的消耗远大于灾民逃荒时的消耗。难道官员不知道,把灾民异地安置,可以用更少的赈灾粮救更多的人吗?他们当然知道,但他们更知道,灾民都跑光了,地全撂了荒,来年没收成依然需要调集粮食继续赈,年复一年就是个无底洞。所以,赈灾的浪费再大,其中的贪腐再多,有执行力的政府依然不得不调兵镇压和调粮赈济软硬兼施,饿死再多灾民也必须装作看不见,无论如何要把一部分劳动力绑在土地上,保证农业体系不至于彻底崩盘。
所以,用游戏的方式描述,饥荒是这样的:
-考虑某一个郡,有4个居民点(中心城市+乡村)ABCD,极限粮产量依次为10,10,11,12.在自然人口增长下都涨到了5人口(每1人口需要2粮)
-居民点A遭受天灾,粮产量降低到9.5,存粮迅速消耗殆尽,进入饥荒状态
-部分居民断粮,粮价上涨,存粮的商户和富农看多粮价,选择囤粮待售,加剧了市场缺粮现象
-分配问题凸显,现在不仅仅是0.25人口缺粮,而是1人口居民控制了8粮,剩下4人口只能占有1.5粮
-开始出现大规模逃荒,4人口抛弃土地逃亡其他居民点,其中1人口饿死。剩下的1人口掌握了全部土地,但该地粮产量下降为3。这时A点进入历史上常见的豪强割据状态,附着于当地豪强的农民可以有地种有饭吃,豪强通过掌握余粮的方式获得了训练民兵的资金与人口,自耕农被逃荒的难民抢掠一空不得不加入难民行列。
-3人口分别逃到BCD3个5人口居民点,原先这三个居民点的粮产量分别为10、11、12
-B被饥民压垮,开始进入崩溃状态,减少1人口,向A的模式转变
-C勉强支撑,进入该地的1饥民饿死0.5,勉强保持平衡
-D扛住了这一波冲击,但B崩溃以后跑出来的新饥民又来了……
虽然ABCD在自然灾害中遭到的损失是粮产量由43下降到42.5,仅仅有不足1%的变动,需要供应的也不过是20人口,依然有5%的余量,但在我们的模拟下,将会造成总计3~5左右的人口下降,完全符合题主描述的“五分之一人口下降”,在史书中可以算得上是“饿殍遍地”。
顺便说一句,这还是社会秩序基本稳定,饥民没有自发结成“流民军”的前提下。如果该地原先就存在严重的族群对立,CD在AB遭受灭顶之灾时不但不施以援手反而落井下石,那么就是残酷的屠杀,对农业生产的破坏更为严重。
通过这个简单的例子可以看出来,要想控制饥荒对社会造成的损失,当务之急就是限制人口流动。世界各地对这个问题都有自己的解决之道。
比较普遍的做法是将农民的人身自由与土地绑定,限制农民即使遇到灾祸了也只能慢慢饿死,而不会形成难民潮。这是全世界主流的做法,马克思分析的“封建社会”就是如此。不得不承认,这个方法相当有效,甚至可能是工业革命之前最有效的方式之一。除非气候发生剧变导致大范围粮食减产,否则一时一地的饥荒很难扩散开来摧毁一整片地区的农业生产。
但这种做法很容易带来地方豪强坐大从而直接削弱中央政府权力,中国从秦始皇以后就一直在抵制这种解决方案。所以历朝历代政府在地方灾害以后,都需要自上而下的“赈”,拨钱,运粮,调兵,尽可能的把饥民波及的范围限制在某一区域,不至于引发大规模连锁的粮食减产。做得好,小灾小难死不了多少人,做的不好,就是王朝末世,无论是自发组织的农民起义军还是出来安抚地面的豪强,都有推翻中央王朝的诉求,而且有这个能力。
在工业革命,或者更确切的说,在蒸汽机和铁路投入运用之后,中央政府的执行能力获得了空前的强化,异地调兵调粮的成本大幅下降,这时通过地方自治限制农民流动以控制饥荒规模的方法已无必要,对直接表现就是社会体制变革,农民获得了进一步的人身自由,反过来脱离了土地的农民又可以进一步加速工业化进度,城市无产阶级逐渐得以发展壮大。在这个时代,饥荒主要原因改变为分配不公,即虽然生产出足够的粮食,但掌握了运输分配能力的政府拒绝向饥荒地带输血,从而导致底层人口陷入饥饿。著名的爱尔兰饥荒就符合这个模式。
化学工业和农业在二十世纪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农业生产向工业化转变,具体表现为农机、化肥、农药、种子、燃料的使用直接关系到粮产量。摧毁一个国家或地区的工业产能可以大幅降低粮产量,朝鲜的饥荒就是这一模式。
下午翻书的时候正好翻到了一篇讲解放前湖北江汉平原土匪的文史资料,可以从一个侧面回答这个问题。
书里面是这么记载的:由于土匪越来越多,其道德水平也越来越低,已经从抢大户发展到抢一般农民,以至于农民不愿意花力气种田,导致粮食产量大减。到了1945年,天门县人口从80万人下降到60万人。
最早的土匪,多少还有一点盗亦有道的江湖规矩,在古典主义黑社会规则下,土匪们只抢大户,最多抢抢富农,一般不对普通贫民下手,普通农民努力种地,不至于饿死,多少还能吃几顿饱饭。
清政府解体之后,社会秩序逐渐瓦解,地方上土匪越来越多,能抢的大户早就被抢光了,一些土匪就开始对普通农民下手,书上说,土匪闹得凶的时候,一些中农晚上都不敢在家住,以免被土匪抓走。在这种情况下,认真种田变成了一件有生命危险的事情,其收益是负数。这就会导致粮食产量的大幅下降。
情况进一步恶化后,一些农民仅靠种田已经无法养活自己,也开始转职成为兼职土匪,书上就举了一个例子,说有一家三兄弟都是泥瓦工土匪,平时做工,偶尔也出去抢钱赚一点外快。后来这几位实在手脚架上干活的时候被抓的,当然,抓了就直接毙了。
当时的土匪已经嚣张到了什么程度呢?绑架已经不是一个人一个人的绑了,是一个村子一个村子的绑,一绑就是几十上百号人。在土匪的蹂躏之下,加上粮食产量下降,一些人开始逃跑,离开故乡变成流民,80万就是这样下降到60万的。
请注意,民和匪是没有明确的分界线的,流民在异地,衣食无着,最开始是偷,偷不着就抢,一个人抢不过就抱团,如果有几个人手持天地会秘籍,掌握了全套黑社会管理技术,那么很快就能把这些流民转化成新的土匪队伍。
你没有看错,天地会秘籍不是武功秘籍,是黑社会的组织架构图,岗位说明书和社团行为规范。很多时候,一个经过培训的黑社会干部,拿着一本秘籍,就能拉起一支队伍,甚至创立一支邪教都不是没可能。天地会、哥老会、捻军、红枪会、太平天国、白莲教……基本都是这么扩张起来的
如果不加以控制,不管什么原因产生的流民集团,在吃饭的生存压力下,都有可能转化成流寇集团,流寇集团席卷安定的地方,产生新的流民集团,滚雪球式的扩张方式会导致更多的地方陷入不稳定,从而影响农业生产,最终导致粮食产量下降。
这就是为什么古代“荒政”是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不管是因为天灾还是人祸,如果一个地方产生了流民集团,那就一定要将其控制在当地,剿灭也行,赈灾也罢,总之不能让这些人饿死,否则,饥荒和战乱就会席卷一大片地方。
中国古代大规模的饥荒战乱,大部分都是这个逻辑。
江汉平原那个地方,本来是鱼米之乡,好好种田是饿不死人的,然而赶上天下不太平的解放前,那就真没办法了。
人祸比天灾更可怕。
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阿马蒂亚·森的观点认为导致饥荒的原因除了人口膨胀、食物匮乏之外,还与社会经济的运行机制有关。
(其观点中关于民主的论述,远远不止于表面形式上的自由与普选,而是深入影响社会资源分配的根本制度。很遗憾这个看似浅显实际深刻的问题下,陷入肤浅的新闻自由、民主政治之类的撕逼。)
关于为什么饥荒会导致大面积饿死的情况,其中最核心的原因就是社会分工。
首先确定下什么是饥荒。
按照正常的生物繁衍规律,食物与生存空间的充裕程度决定了种群的规模。
在这种前提之下,某个地域生物种群数量与自然资源处于一种相互适应的状态:
某种自然资源多,对应的种群数量也增多;当环境改变资源减少,种群规模也由于无法哺育更多的后代、越来越激烈的竞争而慢慢缩小。那种短时间内由于单一、直接的原因:食物突然匮乏而导致大面积饿死的饥荒,在这种模式下很难出现。
因为无人干涉的自然状态下很难出现种群数量急剧膨胀超过资源承载力或者突然间资源大范围极度短缺。
饥荒这种曾经频繁、现在也不少见人类社会现象往往是人口膨胀与食物短缺的矛盾突然爆发而形成的。
无论是人口膨胀还是食物供应的断裂归根到底都能追溯到社会分工。
分工是群居动物的典型特征,而不依赖生理特征的社会化的分工则是人类社会的基本运行模式。
这种模式由于有效的调节了资源的分配,大大促进生产力的提高,至于说是分工在前还是生产力提高在前就是个鸡生蛋蛋生鸡的问题。
总之,社会分工由于将物资的生产与消费在时空上分离,使得人类获取资源、利用资源的能力大大提高,而其中自发调节资源分配的交换行为的产生使得食物的获取可以不依赖土地。因此,生产力提高提供了更多的食物,更多的食物被交换让人口可以大大超出了原本地区的生态承载力。
社会分工不是完美的,政治因素、自发性、盲目性、集体无意识状态、某些时候的自然灾害等等综合因素都有可能导致原本正常的资源交换渠道被突然切断,失去了外部食物输入,而远超过土地承载力的人口又无法依靠区域内的自然资源维持生存,从而爆发饥荒。
《白鹿原》中描写了一次饥荒就是因为鸦片的泛滥与高利使得农民纷纷将良田改为罂粟地,原本自给自足的经济模式转变为依靠外地购粮。当自然灾害爆发,粮食紧俏、价格暴涨、外购无门的时候,造成大面积饿殍的饥荒随之而来。而在原本的经济形态下,一个难过的灾年并不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作为社会化分工的极致产物,大工业时代的人类城市看似繁华,但在自然生物眼里,却是毫无生机的荒芜之地。一只流浪狗在森林里能繁衍生息,但在城市里若不依附于人类就难以存活。而人类为了维持城市的繁华与核心的资源调节功能,粮食、能源、水源以及其他重要物资从各个渠道不断输入,但这种高效的资源调配模式比起自然界的物质循环体系,更加敏感、脆弱,一旦其中任何一条断裂或无人维护,整个城市就将短时间内陷入混乱、无序。在全球化几乎无可阻挡的今天,将城市放大到国家乃至世界,都是同一个道理。
人类建立起的层层堆叠、交错复杂的社会体系、机制,一方面提高生产力极度丰富了物质供应造就了璀璨的文明,另一方面也将更多的人置于达摩克利斯之剑下。当人类穷尽心力用石块垒砌起遮风挡雨的高楼时,如果不能小心翼翼维持其中的平衡,在重力这个自然规律下,自己付出的每一份力都将置你自己于死地,这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能量守恒。
并不是反对现代化、城市化、全球化,而是想说,当我们依靠科学与技术从自然界获取更多的时候,更要小心社会自身运行机制内部平衡、外部与自然环境的和谐,否则饥荒乃至更严重的威胁就会逐渐积累酝酿直到某一天被诱发。
扯远了,回到题目,社会分工后的人类,从个体生物角度来看完全具备回归荒野自给自足的能力,但以种群的角度来看,早已失去了在固定的生态区域内自给自足的能力。一旦物质传送链条由于某些因素断裂而不得不就地寻找食物,那么必然不断有人饿死,如果人类社会的机能始终没有恢复,那么饥荒将持续到区域内的人口数量满足生态平衡的要求为止。
古代社会大抵上是马尔萨斯类型,人类会不断的繁衍生育,直到达到环境(粮食、卫生等)临界点。就粮食来说,技术比较发达的地区拥有复杂的农业生产体系,可以提供相当高的粮食产量。然而复杂的体系,尤其是灌溉设施,必需不断的进行维护。当维护失败,农业直接崩溃,自然会有大量的人饿死。
比如说,古代中国每个朝代初期都会修建大量的水利设施,然后供养大量的人口,但随着土地兼并,纳税的主体自耕农越来越少,朝廷的收入越来越低,无法维护水利设施。可能某一年气候有些反常,这在王朝初期不算神马大事,但是在王朝末期却能摧毁本来就年久失修的水利设施,然后一大片区域颗粒无收。人民肯定不会心甘情愿的饿死,于是就起义,然后战争就会破坏更多区域的生产,直到人口减少到没有任何水利设施情况下环境可以承载的人口数。注意的是,即使是水利设施的崩溃,也只能破坏一个地区的农业体系,但战争却可以破坏全国的农业体系,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一般来说,一个体系越复杂,体系崩溃带来的危害就越大。想想吧,北极的爱斯基摩人会遇到大规模饥荒吗?热带的部落会大规模饿死吗?不会,气候好,多打几个猎物,多养活几个人;气候不好,少几个猎物,饿死几个人,但很少出现一大批部落全部饿死的情况。原因就是他们的体系非常简单。同样,欧洲也是如此,中世纪只有不断的,小规模的饥饿,但很少有遍布全欧的大饥荒。无他,罗马帝国灭亡后,欧洲生产力太落后,体系太简单。但自中世纪晚期以来,欧洲技术水平越来越高,体系越来越复杂,大规模饥荒越来越多。三十年战争破坏了德国的农业生产,损失了60%的人口;路易十四好大喜功,法国饥荒连年;英国信奉自由主义,看不见的手遮住了爱尔兰大饥荒。。。
工业革命到现在还不到200年,还没有古代中国的一个大一统的王朝长。人类的体系越来越复杂,但历史却没有终结。
在天灾发生后粮价上涨,这使得囤积粮食变得有利可图,这时无论向灾区输送多少粮食,都会被当地占垄断地位的粮商所收购后囤积甚至销毁,而真正需要粮食的人却根本无力购买粮食。这本质上是一种经济危机,类似于美国历史上的大萧条,如果没有政府行政命令的干预或政府干预失灵,结果就是底层饥民的起义和革命,从而打破粮商的垄断,通过暴力手段重新分配粮食,而这就是农民起义了。而农民起义则造成更大的农田抛荒,形成由战乱引发的饥荒,接下来又是连锁反应,灾区周边粮商囤积粮食,然后农民起义,这种现象像滚雪球一样遍布全国。古代王朝末期的地方行政权力基本上都被地方士绅侵蚀,特别是这些士绅地主本身就是大粮商,这使得这种滚雪球的恶性循环得以发生,而王朝前中期的行政效率能迅速调运救灾粮,并打击粮商的囤积居奇,即使已经发生农民起义,也能快速的调动军队,把起义规模限制在灾区附近。
@涂子 咱俩到底谁不学无术呢
1,人均粮食消耗各国情况差异巨大,美国人均消耗是中国的3~4倍,不等于美国人肚子比我们大这么多。同理,印度的饮食结构和文化传统决定了素食为主,光看谷物,和中国相差无几;
2,粮食出口与否和粮食安全是两个命题,前者经济成分更重,后者政治成分更重。我也不指望你能搞清楚印度和中国地缘政治差异和粮食进出口这件事的关系;
3,印度存在很多营养不良的穷人是事实,但那不是饥荒。另外如果有饿肚子的人就不出口粮食的话,普遍营养不如城里人的农村人为什么要卖粮食给城里人呢?
4,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但凡还能正常聊天的,就算价值观有异,还懂得互相尊重,不学无术的喷子上来啥逻辑都没有就一顿瞎喷,我没兴趣搭理。免费教育到此为止。
===================
1 美国那是把粮食转化为肉蛋奶了 如果缺乏肉蛋奶油等副食品 只吃主粮 那么就印度这点谷物根本不够吃
2 印度人均一天才1斤1两的粮食 这还是人均 实际上大部分人连这个水平都没有 然后还大量出口 你说这是经济问题 还是政治问题
3 印度农村大部分土地都是地主的 粮食都在地主手里 穷人吃不起粮食 自然就出口了
4 我一直在列数据 讲道理啊 到底谁在瞎喷呢
@涂子 你说我造谣 还不如说你孤陋寡闻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