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并没有多少唐朝遗风,制度上照搬却各种不适应,结果唐式律令制最终演变成所谓的“王朝制度”:经济依靠私人庄园大地产、暴力机关依靠贵族阶级下沉形成的武士、官僚机构演变成部族政治和士族政治杂交的世官世学制。
甚至包括建筑礼乐也只是学了个皮毛:建筑的结构逻辑和使用逻辑依然是日本本土的那一套;服色仪制的话,对经学礼学有点了解的一看就知道基本不合经义,何况祭仪完全是日本神道本土仪轨,跟华夏吉礼基本无关;音乐也是非常的那啥,实际上所谓的“雅乐”是林邑(占婆国)燕乐的演化,中夏八声除了萧笛夔鼓一样都看不到(再次声明,尺八不是传统中夏雅乐乐器,这是林邑乐器;琵琶就更不用说了,是波斯正统),中夏雅乐最为核心的四大件里头,夔鼓之外的编钟编磬仲尼琴,我从来也没看到有记录说用过。
假如说真有什么唐朝遗风,那也就天台宗真言宗两脉唐密播迁东国罢了,因为本家被唐武宗给端了。
你要说为什么文学有种婉约的感觉,大概是因为国风文学的扛鼎者要么是深宫里白头说玄宗的宫廷女官,要么是在朝廷上唱和殿阁词的贵族官僚歌人。边塞诗游历诗那就是没有的,有文化的谁想离开京城,菅丞相殷鉴不远啊,出了平安京那可就基本只有荒郊野外等着一撸到底最后成土着武士了,例如明明是学术世家文人雅士辈出,在洛时代中古三十六歌仙里头占了五席(包括著名的和泉式部),结果被撸成国司土着(yeji)化的大江氏(还好子孙争气出了俩特别牛的牛人,一个叫大江广元,另一个叫毛利元就)。
而土着武士的文化水平嘛,伊势平家从纪州熊野山捞出个支流土着的平忠度,对当时日本歌坛都宛如平地惊雷一般,你觉得日本文学能靠这群野人兵痞233
就这个状态,文化人天天呆在京中对着花花草草写歌功颂德的馆阁体,或者写悲春伤秋的闺情诗,还要全体人员无时无刻地念叨着诸行无常万法皆空厌离秽土欣求净土,那肯定只能发展成唐蜀花间词风格的文学吧。
然后就这样国风文化奠定了日本文学的底色。
相比起日本惟重京畿宫廷,唐朝早期武功鼎盛讲出将入相,中唐进入藩镇时代为了加强对要紧顺藩的控制还是讲出将入相,导致了边塞诗和游历诗一直是文学体裁的大宗,而且随着新古文运动的兴起,文坛自觉地开始排斥佛教中厌世避世虚无主义的一面,而更加着眼于儒家事功的思想。到了宋朝,文官出将入相就玩得更溜了,甚至北宋中后期好看的大胜仗都是文官打的,同时新古文运动和儒家复兴运动进入了全盛阶段,于是连曲词这种深闺歌余都开始带了慷慨豪气。
因为日本压根没继承多少唐朝的东西。
我以前回答过此类问题,日本学习唐朝的种种改革后面都相继失败了,因为当时日本低下的生产力与学习过来的先进制度不匹配,即便学过去也用不了。
等到宋朝的时候,日本通过后续种种改革将生产力提高了起来, 此时宋朝的东西(比如文化)才真正意义上被日本学了过去并消化成自己的东西。
举个例子就是:你学习成绩全班倒数第一,即便抄了学霸的作业,老师上课提问到你你也一问三不知。
后来你学习成绩全班中等,此时抄了学霸的作业,老师上课提问到你,你至少还能回答几句出来让老师感觉你似乎有了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