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国家卫健委就是表个态定个调。
因为这个事情,搞得全国人心惶惶。
外送检测和肿瘤的靶向治疗这块工作,很多地方都在开展,也确实有很大临床意义。
如果搞得因噎废食,显然不合适。
卫健委表态的意思就是,这块工作没有原则性问题,可以继续正常开展。
2.
有人群,就分左中右派。
激进的左派,容易犯冒险主义错误,什么事都不妨一试,然后试出事情了。
中间派就是按成熟套路来,成功失败都不关自己的事情。容易陷入教条主义,拿一堆条条框框推脱责任。
保守的右派,则容易犯投降主义的错误。
参与我们临床的讨论,就可以看到这三派经常吵的不可开交。
终末期癌症,是按照指南来,还是尝试不同方法,或者回家去好吃好喝别折腾了,本身就是见仁见智的问题。
卫生管理部门,是不能下场参与学术讨论的。只能看你们有没有违反各项规章制度。
所以才会说跟张医生沟通一下,问问有没有实质性证据。
3.
这个事情真正的要害,是陆是否存在利益输送,以及第三方机构是否具有相关资质、是否违规。
但卫生体系是属地化管理,这个只能上海卫健委去查。
上海卫健委的结果,才是重头。
如果公立医院医生,在外面公司当股东,然后把病人介绍到这个公司去,还捅出了篓子。
相当于拿公立医院的名声去养肥自己,这才是要命的事情...
4.
这个事情折射的问题,其实是如何面对终末期疾病和死亡。
说难听点,对医生来说,终末期疾病是最好治的。
可以尝试各种新方法,治好了你有功,治不好你没过。生存期短,很快就到终点,也容易写文章做研究。一旦效果好,就可以各种吹牛。
所以很多医生热衷于这些治不好的病。
而对患者来说,终末期疾病又是烧钱最多的。
治病的时候,各种情绪各种杂音导致不能正确判断,哗哗哗的把钱花出去。等人走了,留下一屁股债,然后家属就开始各种琢磨是不是值得。
他们又不能说这个钱不应该花,只能反过来各种找茬。
这个家属,只是质疑方案是否合理,已经算很温和了。
我听说过,家属花了几十万,然后人没了。儿子找医生要个说法,拉着医生说,你如果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们一起跳下去。
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不要信什么“百分一希望,百分百努力”,“命只有一条,钱花了还可以再挣”,“钱不重要,多活一天花再多钱都值得”这种政治正确的话。
这种口号喊得一个比一个响。
但人活着还是得考虑衣食住行,柴米油盐。
所以,任何疾病的治疗,第一件事,就是要谈钱。有多少钱,办多少事情。
鲁迅说,在这个饭需要钱买的时代,谁说钱不重要,饿他三天就知道了(这真的是鲁迅说的)。
5.
谈钱就说下我个人的经验。
首先,医生们就别装糊涂。
什么病大概什么预后,中位生存期多少,心里肯定清楚。
低于或者高于预期,那就是对这个疾病认识不足。认识不足时候,搞砸的概率远大于搞好的概率。瞎猫可能碰到死耗子,但并不能总是碰到死耗子。
不要随便说什么也许、万一、奇迹。那是宗教的话术。
中位生存期一年左右、结局不可改变的疾病,手段用尽也就延长几个月时间,那么花费在1年家庭年收入以内的,问题都不大。
1-3年家庭收入的就要反复掂量一下。3年以上家庭收入的,千万慎重。
不管收入是多少,按照这个比例折算一下,自己扪心自问一下:
比如自己夫妻二人合起来年收入20万。花个20万多半能接受,但60万呢?尤其是60万砸进去,也就多活三个月,甚至生存期还没达到中位值,心里没想法?
这个病例姐弟两个人就是如此。虽然花费差不多,姐姐家就能承受,所以甚至还写了感谢信。
弟弟家本身压力就大。再加上弟弟活的比姐姐少了几个月,这个意见肯定就大了。(人民群众的辛福感,都是靠跟身边人比较得出来的)
6.
至于细胞治疗等一系列替代医疗手段的规范问题。
这玩意儿说多了也没什么意思。牵涉的问题太多太复杂。
终末期疾病,没有这些靶向药、干细胞、NKT,照样有中草药,偏方,祖传秘方。
没有医药技术,照样有上帝、真君、大和尚、仁波切。
这些都还好,怕就怕什么气功、xx功、xx教。
将死之人既怕死,也不怕死。一旦组织起来,就不是医疗问题了。
才过了20年的事情,就都忘了?
人民群众有这个需求,总得有个地方发泄一下。
目前这种五花八门的方法,也算一种解决办法。
根本问题还是我们社会的文化氛围,不能理性看待终末期疾病和死亡。
薪不尽,火不灭。
移风易俗,任重道远。
这件事从始至终,一直收到各种回答的邀请,但一直没有写什么。
因为没有看到病历资料,当事人更未做任何回应,所有的舆论全都倒向一边。
有一段时间,医学圈的各位老师对这件事的态度就是——浑水,谁搅和都是一身。
不评论卫健委的这份回应,也不站队任何一方,我只从一个青年医生的角度谈谈我的体会。
在这件事的舆论里,患者都是受害者,医生都是加害者。医生为了利益,不顾患者的治疗和预后,枉顾医学指南和规范,堂而皇之的拿钱开药。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网络舆论都需要一次这种关于医患关系的宣泄——患者永远是弱者,医生永远居高临下。医生用医患间巨大的信息不对称,凌驾于患者之上。
但几乎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一点——医生和疾病之间,也有着巨大的信息不对称。
感冒发烧的病,用不着去大医院,身体弱一点的人自己都会开药。
疑难杂症奔走于北上广的大医院里,找一个个专家名医看,然后期待一个盖棺定论式的结论——什么病,怎么治,吃什么药。
但疾病的诊断,不会挂在每一个患者身上。治疗过程中病情怎么走向,也不会从医生的医嘱系统里跳出来。
面对常规的、常见的病,大医院的医生是会更有诊疗的经验,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见到了所有,更不意味着每一个诊疗方案都能一针见血、药到病除。
治病如摸石头过河,医患皆如是。
诚然,循证医学的兴起,让我们有了更多可以参考的诊疗指南、诊治规范。
但治病的不是指南,治好病的也不是规范。
倘若凭借一个指南规范,就能治好常见的疾病,那么东南亚、拉丁美洲和非洲国家的医疗水平,应该和欧美一样。毕竟,全世界的医学指南,只是语言不通罢了。
但事实是,就连使用同一个医学指南的国内,城市与城市之间的医疗水平都存在差异,
这差异不是因为医生没有把患者放进一个个指南里进行标准治疗,
恰恰因为,医生看到了患者和指南中不一样的情况。
我上医学院的时候,我的老师告诉我们的第一句话是,
患者,是最好的老师。
因为只有患者,可以教会医生怎么治病。
医学之所以是经验科学,是因为我们在一次次的试错中总结规律,总结认知。我们习以为常的感染要用抗生素、发热要赶紧退烧,这些都是从经验中总结来的。
绝大多数情况是,我们发现了一个治疗的现象,然后再去研究这个现象背后的科学依据。
医学指南、诊疗规范的建立,同样来自这个过程。
所以,医生和患者的关系,不应该是对立的,而是站在一起的。
医生给患者治病,也从患者身上学到经验和认识,然后许许多多这样的认识最后汇聚成一个医学理论被写进教科书。
你问我,这中间会有治不好、救不回的个体吗?
我只能遗憾的说,有。甚至每一个医学理论的背后,都有这样的个体。
医学,不仅是经验科学,更是承载着生命代价的科学。
这大概是这次事件,令整个行业震动的原因。
因为不仅仅是医患之间的不信任,医生内部好像都起“内讧”了。
这件事情让很多医生气愤的是,这一盆脏水泼的太广,也寒了很多兢兢业业工作的医生的心。
群里有一个朋友说,“我在谈话的时候,我的患者问我,是我来给他开化疗药吗?我很惊讶,因为当医生十多年,我从来没有被这样问过。”
舆论的时代,所有事情都会被放大,更别说打上了“无良医生耽误患者病情”这种标签的标志性事件。
这件事情发生过后,我曾经问过自己,
当利益多大的时候,你可以枉顾一条人命?
你们知道我脑海第一时间想起的是什么画面吗?
是我努力抢救很久,但最后没能救回来的病人。
我相信每一个医生都有一个共性,就是永远会记得在自己手上走掉的病人,会记得自己签下的每一份死亡三联单。
在本科毕业的时候,校长会带着所有身披白色绶带的医学生立誓。这个画面可能在常人看来没什么,不过是一个形式。
但如果你仔细去看每一个立誓时候的医学生,你会发现很多人是留着眼泪把誓词念完。不是因为这个誓言有多么高尚,而是在这誓言之后,从此他有了一个作为医者的标杆。
他知道在所有繁琐复杂的医学知识背后,他有了一个支撑他的底线和原则。
所以,我一直认为,任何去揣度一个医者治病救人这个出发点的行为,都是龌龊的。这不是钱的问题。
所以,哪怕是身处这个行业的同行,质疑另外一个医者的出发点时,先应该问自己,
你觉得当利益多大的时候,可以枉顾一条人命?
很多人说医患关系紧张的根源,在于信息的不对等,
但在我看来,真正紧张的根源,是各自的不安全感。
患者怕疾病得不到最好的治疗,医生怕患者胡搅蛮缠。
所以各自竖起了盾牌,谁也别想伤害谁。
但治疗的本质,是医生和患者的相互反馈,是今天的不舒服指导明天的治疗,今天的好转增强明天坚持治下去的信心。
各自竖起盾牌的时候,相互的反馈自然就少了。
而这种医患双方的不安全感,可能绝大多数来源于对生活的不安全感。
患者害怕“人财两空”、医生害怕“闹事停诊”。
所以,可能这不是医生单方面能解决的问题,不是更细致的解释病情或者更友善的交谈态度能改变的。
医患关系的根源,在于面对疾病,我们的社会还没发展到能提供万全保障的地步,
在于当一个普通人独自面对一个疾病的时候,他所感受到的身后的支持,还不够强。
因而,真正能解决医患关系的方法,是让这个社会为普通人提供更加全面安心的保障,
让一个普通人面对疾病的时候,他可以更加专心的注视着疾病这个“敌人”,而不用担心身后“无依无靠”。
好在,我们的国家,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这是作为一个医生由衷庆幸的。
所以,作为一个还在成长的青年医生,我仍然对未来的医患关系抱有希望,我不认为这一次或者两次的不信任事件,会打破医患并肩的大潮。
这也是为什么,有越来越多的医生投身到科普的工作中来。
因为只有把一层层的迷雾撇清,才能让阳光更敞亮的照进来!
说了一堆正确的理论,但是没有涉及到举报内容的具体案例啊,或者说这些理论和这些案例没有直接关系。
比如有人举报餐馆卫生不达标,这哥们的回应就是,不同的餐馆有不同的检测检测标准。我们统一的检测指南可能不太适用每一个餐馆。
你说滴都对,但是你没有解释举报医生说的那些案例,到底是不是过度医疗,那些肿瘤的治疗方案,到底该不该用那些药,这才是关键。
我们看一下张医生举的具体例子。
我想问一下焦局长,这些都是正确合理的治疗方案吗?这些都是患者受益的吗?
我看了张医生举报信件的原文。第一部分讲了目前的现状,有理性的认知,还有感性的具体案例。第二部分,是对原因的思考,第三部分,是讲了一下自己想到的解决办法。
能看的出来,张医生写这封信,应该是准备了很久,也犹豫了很久,内容详实,逻辑清晰,有问题表述,有原因分析,有对策建议。
然后就这个结果?
我看一下张医生最新的动态,举报文章已经删掉了,目前最新的文章是这样的。
哎,又想起了总理说的那句话,想要改革,想要触动某些人的利益,比触动他的灵魂还难。
最后,致敬张医生,能看得出来,他目前应该已经受到了很大很大的压力了,我们没办法要求一个人能把医疗的问题解决到,我们只能期盼有更多的张医生。
依我看,无论靖康之耻还是土木堡之变,都远远不如:满清朝廷被八国联军打得屁滚尿流、火烧圆明园、慈禧太后和光绪皇帝弃京逃窜、然后签订种种不平等条约那么耻辱;
都远远不如:甲午海战北洋水师全军覆没,还得接受日本索赔四亿两白银那么耻辱。
何以见得呢?
因为无论是有靖康之耻,还是有土木堡之变,华夏汉人的宋朝、明朝照样还在领先世界;
可是满清遭到了这两次奇耻大辱,却只能使满清越发贫穷落后,越发不齿于人类,越发沦为世界超级大笑柄。
蛮族入侵满清僭主,直接造成了中国的停滞落后,满清也因此尝到了沐猴而冠、自作孽的苦果:被西方弯道超车之后,屡遭人家的降维暴揍,只好奴颜婢膝、没完没了的给人家割地赔款。
这跟冷兵器时代华夏先民因为先进,而时常遭到落后蛮族的觊觎、抢掠、甚至僭主,可说是天壤之别。
冷兵器时代,遭蛮族入侵而灭国的伟大文明,何止华夏汉人?
事实上,世界N大文明古国,除了华夏皆被蛮族所灭,唯有华夏独存至今,这已经是世界之最的伟大个案了。
至于原因嘛,洒家早已想通了:
冷兵器时代,只有那些有能力长期定居的族群,才可能建立顶级文明程度的国家。世界N大文明古国,皆是因此产生。
越高度文明,便越是富裕;越是文明富裕,便越能长久定居。
可是,从国家安全角度而言,越是文明富裕定居,便越是蛮族进攻的固定目标。
正因为文明、富裕、定居,所以才成了大有油水可捞的固定目标。
这跟流动性土匪强盗,为啥都喜欢去抢多年定居的富家大户,是一样的道理。
而且越高度文明的族群,就需要动员越多的人力物力,投入到与作战无关的组织系统。
这样就大大降低了整个民族的战斗力。
比起蛮族全民皆兵的自发型社会组织结构,人均战斗力肯定要差得远。
为什么,野草的生命力,远远强于人工培育的庄稼?
为什么,黑猩猩的力气,是人类的两倍?
想到这些就会明白:越高度文明的族群,就越会弱化抵御侵犯的天然本能。
这就是冷兵器时代的高度文明,所必然会付出的代价。
那么多伟大的文明古国,都亡于蛮族之手,就是充分的铁证。
再加上大一统秦制,这个中国特色历史循环的根本因素。
每当一个朝代循环到了即将崩溃的时候,不是农民大起义改朝换代,就是给蛮族提供了乘虚而入的机会。
但即使付出再大的代价,文明总得有人创造吧?
若是全人类各个民族,都像蛮族那样长于破坏短于建设,哪会有今天这样文明现代的世界?
好在华夏汉人总能【驱除鞑虏恢复中华】,所以世界N大文明古国,其它皆被蛮族所灭,唯有华夏独存至今。
而华夏民族最争气的是,所有打败过华夏的,最终又都被华夏打败或灭掉。现在中华之国亦然健在,而他们的国家大都永远灭亡,永无恢复之日了!
所以提醒某类族群,别总是津津乐道于华夏被谁谁谁打败过,更应该想到,谁谁谁被华夏给“驱除鞑虏”了,给消灭了,给打残成弱小民族了,永无恢复之日了。
当然,我也从不否认,在中古冷兵器时代,以骑马射箭为生产生活方式的游牧民族,的确也因此具有了得天独厚的天然军事优势。
十几万蒙古铁骑竟能横扫半个欧亚大陆,那是游牧民族天然军事优势的巅峰之作。
这个问题直到近代,才被农耕民族最终解决了。
就在中国因遭蛮族入侵满清僭主而致严重落后的同时,农耕文明出身的西方,依靠近现代达到的科学技术,得以完成了农耕民族对游牧民族天然军事优势的终极大逆转!
现在,不仅农耕文明出身的欧美大国,能把任何游牧民族打出排泄物来;
就是驱除鞑虏恢复中华之后、仍在为满清时代所致的贫穷落后而埋单的华夏汉人,也能把任何胆敢来犯的游牧民族打出排泄物来。
由此可见,仅凭天然军事优势烧杀掳掠的民族,只能得意于一时;
擅长劳动与创造的民族,才能笑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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