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同:在座的各位都是渣渣。
家父是30多年前已经走遍除台湾省外全国各大省级行政区的牛人。
某次围炉夜话谈及改革开放思想解放的话题,他老人家没头没脑说了句“有机会一定要带你去天津火车站看看”,当时颇不以为然。
大约10年前的寒假,和家父相约去关外旅游,在天津火车站转车,路过候车大厅时他提醒我抬头看,我看到天井正中《精卫填海》壁画,家父解释说这副壁画因为画法和裸体因素,当年引起不小争议,能保留至今实属不易。
家父作为一个保守的工科男,能对艺术此理解令我震惊。
今天看到这个问题不由想起当年和家父围炉夜话的场景。
谢 @李沛曦 邀。
第一,川美师生和吃瓜群众都是受害者
人体写生是西方传统绘画教学体系的一环,国内引入也有一百多年了,是不是过时、是否需要改革以及如何改革,那是艺术教育或者美术专业的学术问题。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至少在美院课程意义上,人体写生只是一种专业技能训练(和小学生作业或大学生习题差不多),还谈不上艺术创作,更不是艺术品制造,所以不便以艺术品标准评价学生或教师的人体习作,更不宜将这个练习过程过度曝光,就像我们没有必要展览或者关注袁隆平或爱因斯坦的大学作业本一样。
所以,传播这些现场照片的始作俑者才是最大害虫,是近年来各种爆红无底线的又一个典型案例,川美师生和吃瓜群众都是受害者。
第二,人体美不存在高低上下的统一标准
人体美和其他美一样,从来没有也不可能有绝对的标准。作为同类对人体美的感知和认同带有强烈的个人色彩,美与低俗也不会存在清晰的界限,一人之甘饴亦一人之毒药是也。所以,一件艺术品或者人体习作被他人喷为丑陋非常非常正常,而展览这种丑陋当然可以称为低俗,特别是在人们可以非常方便地欣赏到美的人体摄影、影视作品乃至实际人体的时代,吐槽美院人体写生画是不需要任何心理负担的和审美自卑的。
艺术家们(其实是任何人)没有资格也没有能力规定人体美的级别和高低上下,并指责观众的人体审美能力和趣味,其他人的议论则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美术史上几乎所有重要的人体绘画都曾经并且仍然受到主流媒体指责,知乎要求打码的人体名作亦大量存在。
第三,任何时代公开展览人体写生现场都没有必要
不要混淆今天的反对和一百年前民国人对人体写生的敌视。当年的反对绝大部分是一种圈内人文字(说理、派系)斗争,参与者和围观者当时均鲜有能看到人体写生现场(包括照片),连人体作品也很少见到呢。即便毛爷爷解放初期的指示背景也和今天的事件完全没有可比性,包括吃瓜群众数量的天壤之别。
显然,此次事件中最为不妥的行为是,不应该为博眼球推出多幅人体写生现场图片。就像有些回答提到的,既然清楚公众和媒体对人体图像的禁忌现状,为什么要考验大家的忍耐力呢!连知乎这样的地方还经常要求问答用图不能露点,你们把和庞院长脑袋尺寸差不多的巨乳到处展览,就没有一点顾忌吗?
第四,反对者的初衷或许正是太高看了艺术家
正常人没有人不同意,人体艺术绘画和人体艺术摄影相比,至少在感官的美丑认知上是容易一望而知的。而绝大多数人认为绘画比摄影更艺术,进而认为画家就应该在更能展示其艺术性的方面下功夫,而不要把精力浪费在跟摄影机或者跟大众审美趣味较劲,所以国内外很多美术学院甚至都不怎么搞架上绘画教学了,人体写生早已经是画家的个人行为了。
如今人们几乎可以方便地欣赏到世界各地最美的各种体裁人体美作品(影像),更没有必要把明明是一种美术生的技能训练展览成人体美的创造与欣赏过程吧。艺术家不是应该把你们最得意的作品拿给观众看吗?
正常情况下,首先对这些图片传播不满的难道不应该是川美师生吗?
第五,传播图片者应对事件的一切后果负责
没有人可以轻易改变另一个人的一切观点,尤其是审美观(一种几乎是与生俱来的远比普通三观坚定的观念)。对人体艺术的评价可以有无数对立的或不相干的观点,一件具体作品可以同时有无数拥趸和无数反感无感者,这些都是正常的艺术品的心理效应和欣赏魅力。但人体习作课堂场景暂时还不是行为艺术品,人体习作本身也十九不是绘画艺术品,庞院长更不需要以这种方式获得喝彩,或者为川美拉生源!
那么请问始作俑者,你们这么干是几个意思?
附:庞茂琨小品一组
(警告,图多杀猫)
我的心情如同看到刘青云因为买菜上新闻一样。
现任四川美院院长庞茂琨,我告诉大家,在我心目中是中国写实人物油画里的第一梯队里的第一梯队。塔上塔,尖上尖。而他这次进入大众眼帘竟然是因为网友质疑美院使用裸模之类的破事??excuse me?
从无聊之中钻探快乐,多角度展现院长大人自己刷牙的雄姿。你说皮不皮?好吧好吧我承认就你皮就你最能。
不过老庞严肃起来也很严肃。
也有三联画致敬连续奋战极度疲劳的抗疫英雄医护人员。
我对他的认识是,一位越来越自如地“玩”艺术的艺术家,用”顽皮”掩饰内心的忧郁感伤的艺术家。
真正画过人物油画的业内人士才能体会画到他这种水准有多难。
而且他画的过程很轻松,并不是磨出来的,而是画出来的。这种轻松源自于极其扎实的基本功。
而且他毫无院长架子,诙谐幽默,喜欢与学生同乐。是一个真正的艺术家而不是“高校衙门化”里面的一个官僚。
而他被大众所知道(所谓“出圈”)竟然是因为什么裸模之类的破事?
知道一百年前的刘海粟吗?
1917年,刘海粟顶住社会压力使用裸模,军阀和社会舆论都不能奈何,最终不得不容许裸模的使用。中国绘画教学使用裸模的问题在一百年前已经讨论过了。当时清朝已经亡了。此题完结。
现在清朝遗老遗少还活在一百年前是吧?
又及,解放后李德胜同志专门做过针对性批示,这个事情我知道,但我不打算在这个回答里写。因为我在几年前已经在其它回答里写过这个事了。:)别的答主已经po出了李德胜同志的批示,但我不能PO出这张图,因为会被和。奇怪,别人能PO我不能PO。我被盯得紧嘞。https://www.zhihu.com/answer/827834598
再放一些他的速写,一起领略一下中国当代第一梯队画家的写神状物能力。
回到争议问题本身,美院为什么要画人体:我在2016年已经回答过了。简短但含义隽永。https://www.zhihu.com/answer/111710244
哦对了,再插一句题外话。在中国和全世界,要当美院院长,画的好并不是硬指标。庞茂琨恰好画的好,而不是因为他画的好才让他当院长。
五十多年过去了,看得出来有些东西是真的在倒退。
我最讨厌,或许是之一或许没有之一,的一类论调就是“因为我们是中国人,所以我们不能像西方人一样,而是应该XXX”。此处的XXX往往代表某种更严格的管制或某种让人比较不爽的做法,比如“不能画裸体”“同性不能结婚”“户籍不能放开”“996”“多吃菜少吃肉”......。
我讨厌的原因在于,我好像从来没听过有人说这个句式的时候把这里XXX代入某种更自由、更爽的事物,最多也不过是中性的没有优劣之分的东西(比如“吃中餐”)。凭什么中国人天生就该苦大仇深啊!?
我觉得各大医学院必须出来说两句去,否则轮到你们时就没人替你们说话了。
所以......
医学院的大体老师是不是该穿衣服了???
不然那么多人拿着刀看着,成何体统......
很多人在解释为什么要人体写生的时候,都说:“裸体是艺术”。
首先,说“裸体就是艺术”的都是在放屁,说这种话的人跟那些见不得裸体的人没什么差别。
其实,裸体≠艺术,学生在大学上人体写生课跟搞艺术一点关系都没有,裸不裸体跟艺不艺术没有必然联系。
大学人体写生,只是很正常的基础课,跟搞艺术没多大关系。
就像其他专业的大一基础课一样稀松平常。而基础扎不扎实直接影响到学生以后的能力水平。
而且不是一上来就冲着画裸体去的,而是按照骨架——肌肉解剖——人体——穿衣服的人这样的训练流程一步一步来的,人体写生只是中间的一环。
想穿衣服你得先会画人,想画人你得先了解肌肉,想了解肌肉绕不开骨架。
你在街上看到的美女,脱下衣服是皮肤,扒掉皮是肌肉,撕下肌肉是骨头,因为她是人。
你在画里看到的美女也一样,但是衣服颜料底下的皮肤肌肉骨头,存在于画家的脑海里,没有这些皮肤肌肉骨头,衣服穿不上去。硬穿,那就是个衣架子,那这画的不是人。
这些皮肤肌肉骨头从哪来?从大量的练习、写生中得来,一笔一笔刻在脑海里。
所以大学人体写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与艺术无关,就是学生学基础理论技术,和别的专业学生没什么不同。
裸像文化本来就是舶来品,是西方文化的产物。中国古代哪怕是春宫图,人的形象大抵也是多少着一点衣服的。而20世纪初中国开始接受西方式的审美,引入裸像文化(顺带着引入了电影、油画等写实艺术,逐渐边缘化了中国传统的造像艺术),那么顺道引入裸模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包括楼下答主所引的毛主席的那段话也是点明了这个问题。
但是,问题是用裸模绘画的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让美术系的学生学会构建线条、用光等等,说白了就是练习绘画的基本功。那么就像网友说的,画线条,画人体,就一定等于画裸体吗?这个世界上除了裸体之外难道没有第二种东西能训练写生技能?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替代,裸体是自带光环的,不画就是不行,那么画遮挡了关键部位的人体行不行?穿上内衣之后再画为何也不行?难道只有内衣遮挡的部分才是最能训练“写生技能”的?要知道,米洛斯的阿芙罗狄忒(即所谓断臂维纳斯)其下半身也是着衣服的吧?提出这些质疑的人,并不是封建卫道士(真正的封建卫道士是完全不准许任何一点裸露的,甚至还有某些要求女性全身罩袍的),他们只不过是要求保留人体绘画的同时对关键部位做些技术处理罢了。
所以,在技巧上和技术上,不存在一个“必须画裸体才能训练绘画技能”的问题。因此归根结底,这个问题是个东西方文化差异的问题,我个人不排斥裸像文化,既不反对画裸体也不反对看裸体。但是我完全可以理解一部分绝大多数生活在传统语境下的中国人对此表示反感或者是不理解,这也是人家的自由。但是如果某些人硬要把“西方文化”等同于“现代”、“多元”、“开放”,把东方的审美与“落后”、“保守”、“封建”划等号,这就是值得警惕的。这也就是我和你分歧的根本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