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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晋时期的五胡乱华是什么原因造成的?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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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朝之后的五胡乱华。。。。喵,提问这个事儿也要专业呀。

来,开始普及一下。。。。耳朵竖起来唷,喵喵!

1

首先呢,五胡乱华的时候,西晋还没完蛋呢。。。西晋完蛋是长安政权被刘曜消灭那一年,然后一直在假装北伐的牛睿同志就高高兴兴地即位,成为东晋的开国君主。。。而这个时候各路胡人已经欢快地蹦跶了很多年了。

其次你说原因?嗯。。。。原因就是三国时期北方汉人死的比较多呗。

按照记忆捋一下。

黄巾起义,祸害到幽州,青州和兖州,死一地。

李傕郭汜大混战,关中正在吃人,后来连人都没得吃了。诸葛亮北伐的时候,关中本地人口耕地根本挡不住,玩命从东方调兵调粮食。

曹操打徐州,嗯。。。。陶谦太守好,阿瞒来养老。

刘备被吕布背叛,困在广陵,人相食。

袁术同志自己糟蹋淮南,后来只能吃糠。。。。

曹操打河北,嗯。。。。坑杀,坑杀,以及坑杀。

曹操又去打乌丸。。。。。嗯,斩踏顿及名王以下胡汉降者二十余万口,其余众万余落,悉徒居中国(不要跟我提问有没有逗号)。

好啦,北方是怎么平定的呢?嗯,曹老板虎豹骑qi脸,把你们一波带走。

生民百遗一,念之。。。。算了,别念了。

啊,还有一个。

刘备打汉中的时候,曹老板顶不住,把汉中氐族迁徙到关中去啦。

以及姜维北伐的时候,郭淮顶不住,把西北羌族迁走一大批。

总结一下,这就是北方和平的真相。。。。。自己人嘛,死的七七八八。胡人都牵进来,叫他们种地,当兵。真正该杀的嘛。。。其实都没死,获得不错。黄巾军余党跟着臧霸圈了块地。还有各路自治不表。

别问我谁干的哟。

这个北方的局面发展到西晋怎么样了呢?

首先呢天更冷了,这个是有影响的——边疆区的耕地面积会缩小。

然后,有请一位古人为哀家现身说法——急急如律令,召唤郭钦!

晋武帝太康二年,侍御史郭钦上疏曰:戎狄强犷,历古为患。魏初民少,西北诸郡皆为戎居,内及京兆、魏郡、弘农,往往有之。虽今服从,若数百年之后,有风尘之警,胡骑自平阳、上党,不三日而至孟津,北地、西河、太原、冯翊、安定、上郡,尽为狄廷矣。宜及平吴之后谋臣猛将之略,渐徙内郡杂胡於边地,峻四夷出入之防,明先王荒服之制。此万世长策也。

同志们,仔细看一下这份太康二年的文件。

戎狄强犷,历古为患——这是说胡人自古难搞。

魏初民少,西北诸郡皆为戎居,内及京兆、魏郡、弘农,往往有之——这是说曹老板和曹老板的对手们搞得好啊。。。。搞得好。


虽今服从,若数百年之后,有风尘之警,胡骑自平阳上党,不三日而至孟津,北地、西河、太原、冯翊、安定、上郡,尽为狄廷矣。——这是畅想未来,大开脑洞。

百年之后?侍御史您可真心大呀。

顺便说一句,平阳是后来匈奴汉国的首都。

宜及平吴之后谋臣猛将之略,渐徙内郡杂胡於边地,峻四夷出入之防,明先王荒服之制。此万世长策也。——这是让他们赶快滚。

不听。——这是晋武帝的反应。

为了进一步说明这个问题,我们再召唤一个人吧——有请江统。

惠帝元康九年,太子洗马江统以为戎狄乱华,宜早绝其原,乃作《徙戎论》,其略曰:“四夷之中,戎狄为甚。弱则畏服,强则侵叛。是以有道之君,待之有备,御之有常。期令境内获安,疆场不侵而已。汉建武中,马援领陇西太守,讨叛羌,徙其余种於关中,居冯翊、河东、北地。魏武帝徙武都氐於秦川,以御蜀,盖权宜之计。今已受其敝矣。夫关中,帝王所居,未闻戎狄宜在此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候隙乘便,辄为横逆。此必然之势也。宜及今兵威方盛,因其死亡流散,与关中人户为仇雠之际,徙诸羌,著先零、罕开、析支之地;徙诸氐,出还陇右,著阴平、武都之界。并州诸胡,建安中听其散居六郡,今为五部,户至数万。正始中,毌丘俭讨句骊,徙其馀种於荥阳,部户亦以千计,并皆骁勇便利。夫百姓失职,犹或亡叛,犬马肥充,则有噬啮,况於夷狄,能不为变!此等皆宜申谕发遣,还於本域,慰彼土思,惠此中国,於计为长也。”朝廷不能用。

其实吧,这两份文件意思差不多,哀家带着童鞋们看一下。

四夷之中,戎狄为甚。弱则畏服,强则侵叛。是以有道之君,待之有备,御之有常。期令境内获安,疆场不侵而已。汉建武中,马援领陇西太守,讨叛羌,徙其余种於关中,居冯翊、河东、北地。——这是说胡人自古难搞。

汉建武中,马援领陇西太守,讨叛羌,徙其余种於关中,居冯翊、河东、北地。魏武帝徙武都氐於秦川,以御蜀,盖权宜之计。今已受其敝矣。——这是说马援和曹老板干得好啊。。。干得好。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皇汉江统的著名论断。

宜及今兵威方盛,因其死亡流散,与关中人户为仇雠之际,徙诸羌,著先零、罕开、析支之地;徙诸氐,出还陇右,著阴平、武都之界。并州诸胡,建安中听其散居六郡,今为五部,户至数万。正始中,毌丘俭讨句骊,徙其馀种於荥阳,部户亦以千计,并皆骁勇便利。夫百姓失职,犹或亡叛,犬马肥充,则有噬啮,况於夷狄,能不为变!此等皆宜申谕发遣,还於本域,慰彼土思,惠此中国,於计为长也。——这是畅想未来,大开脑洞。让他们赶快滚。

元康九年的朝廷在干啥?江统同志你好可爱呀。

朝廷不能用。——这是答复。

注意一个微小的区别。

数年后的这份文件收获的反应是不一样的。

不听。意思是你胡逼逼啥呢。

不能用。意思是你说的很好呀,然并卵。

两份文件看过之后呢,西晋时期是个啥样子,就懂了吧。

胡人和汉人的人口比例,在北方并不悬殊——这就是结论。

氐族,羌族,羯族,这都是种地的。——这是另一个结论。

匈奴人在山西。鲜卑是好人。在漠北,辽东和河西。嗯。。。。但是他们和晋人毕竟不太一样。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哦。

2,第二部分呢,我们来谈一谈哲学。

首先呢,五胡乱华,这是传统史学对西晋末年以来三百年大混战的概括。

第一,这不是一个历史事件,而是由无数个历史事件累积起来的历史阶段。

第二,一个历史事件的原因,比如说石勒为什么要杀司马越一伙人?这个原因很好找。石勒王弥饿了。司马越等人太遭恨。还有别人希望西晋的统治集团一锅端。等等。当然最直接的原因是王衍那伙人的脑子有问题,选择了一条必死的行军路线。加起来嘛,他们就烧烤了。

但是一个历史阶段的原因,这个问题是不是成立就不好讲了。

我更倾向于认为:梳理历史阶段的原因,这个命题是不成立的。

历史阶段就是历史阶段,是无数个历史事件的累积,他没有原因。


历史阶段不是由某个点,或者某条线激发,诱导出来的。


而是无数条线,无数个点按照自己的意志运动,交织,形成的一幅巨画。这些个人意志的累加,是矢量和,不是标量和。他们的意志可能是完全相反的,所构成的结果,也不是所有人希望的那样。


作为历史的观察者,可以站在唐朝建立的这个节点,对之前三百年的乱世做出总结。


但总结并不是策划和预判。


因果律这种线性思维,在研究一个混沌模型的时候,是乏力的。


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生物的进化路线和生物圈的变化,我们作为古生物学来研究,可以梳理出一条条脉络。


但这些脉络构成的最终的那个生物圈,是不可测的。是因果律不能解决的。


这也就是社会科学在预测和解释方面相对乏力的原因——当然,不是做不到,但是,不要用一条因果律去做。人口数量和结构只能预言战乱和经济繁荣,预言不了其他的东西。同样,气温,科技,湿度等指标也只能解决另一部分问题。


3,哲学谈完了,下面我们回到历史中吧。

我们看到,三国的大乱世打破了胡人和汉人之间的力量对比。

大乱世是后汉末年矛盾积累的结果,人口大幅度增长后的一个节点。

我们看到,随着气温下降,草原向南方延伸,胡人定居于塞内。从东汉初年的羌人内迁开始,到南匈奴内附的巩固,氐族的下山,鲜卑从大兴安岭跨越漠北的分流和快速的汉化(应该说是部分鲜卑,尤其是辽东鲜卑),以及羯族的农耕(石勒是个农民)痕迹。

当然,这只是下一个大乱世的舞台而已。

舞台之上,我们还看到了什么呢?

嗯,接下来是比较晦涩的东西啦。

首先是秦法汉制还要不要的问题,曹魏响亮滴回答,不要!

五等爵制复兴了。民爵神马的扫进历史垃圾堆了。

然后是党锢之祸以来的胜负问题,太学生赢了,窦武陈藩赢了。未尝不太息痛恨于桓灵也,谥号已经加上去了,棺材板钉上了。董卓给你们平反,士人给你们叫好。人民为你们隐藏消息。同皇权斗争是这样艰难地取得了胜利啊!然后胜利者就去忙别的了。

这是另一条线,这条线叫——秦汉式君权的萌发,鼎盛,衰弱和朽坏,贯穿了战国后期到东汉末年这一千年的历史。

舞台是脆弱而凶险的,台基构成已经改变。大剧院风吹雨打,气温降低。

舞台上演的是四大悲剧,麦克白洋洋得意,不知悬崖在侧。

这两条线的叠加,构成了魏晋时期的风土人情。

这两条线之间有联系吗?也许有,但不重要。

重要的是,在这样的坐标系面前,趋势很明显。

什么趋势呢?

秦汉式的君权萌发于战国后期的秦国,通过西汉达到鼎盛,然后逐渐衰败,直到消亡。那么,接下来是什么呢?是下一种君权,或者说中央集权的萌发和孕育。爵制消亡的时刻,新的集权模式就开始了自己的探索,但是,这种探索并不发生在朝堂上。而是发生在帝国的边疆区。

礼失求诸野,其实,是这意思。

是的,他们是刘渊,刘聪,刘曜,石勒,王弥,李雄。李特。

胡人和汉人的力量对比已经发生了不可逆转的变化之下,新的集权方式,必然兼顾彼此。新的君王,也必然留着两种血液。

三百年后我们知道了,这种方式有了一个最简要的新称呼,叫天可汗。

而在西晋初年,这一切,都处在孕育阶段。那个时候,石勒可能刚刚学会了汉语。刘聪正在洛阳太学读书,对中原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江统和郭钦盯着这些在首都大街上穿行的异乡人,胸中涌出的浓重不安最后化成不朽的政治文件。

既然我们明确了,旧帝国的死亡,就是新帝国的开始。而新的帝国和集权方式,是在底层孕育的。那么,西晋的上层在干什么呢?

答案是,他们自己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旧体制已经死了。曾经统御过东亚世界的秦汉帝国,被他们亲手埋葬了。

但他们又奢望着再创辉煌,他们明知道旧帝国的制度已经死去,但又试图在各个场合继续模仿他。

所以在魏晋,你看不到二十等军功爵,但你,还能看到三公九卿。

你看不到荆楚刺客横行漠北,但你能看到三千死士一朝云集。

你看不到孝,但你还是能看到以孝治天下。你看不到激赏酷吏的君主,但是还能看到希望君主靠谱的可怜酷吏。

这种情况,我们称之为精神分裂,简称精分。而精分是没有效率的。

所以很不幸,秦汉帝国死去之后的这几十年,我们的政治生态,无非混和维持。

当然,也有聪明人。

复兴五等爵制,只是这些聪明人的第一步,下一步,是彻底恢复西周制,试图在维护士族分封利益的基础上,也维护版图的完整和扩张。

好可爱的想法呀,可惜痴人说梦。

当然,我理解他们。西周制是他们唯一能够参考的,也是曹老板去世前夕的自我暗示——我是周文王吗,我是周文王吧。。。

可惜,世殊时异。

西周能够在封建制的基础上维持扩张和领土完整,恰恰在于,封建制在当时相对于部落邦联,是绝对先进的。是加强集权的手段,而不是相反。更重要的是,当时的中国还很大,周人的地盘还很小,有大量的未知之地,可以允许方伯们进行扩张。也正是由于天下广阔,赋予方伯一定领域内的兵权,有利于统一。

但西晋不再是这样了。这个世界就这么大。各路方伯却仍有兵权(西晋的四征四镇和汉朝是不一样的,具备治理民众的权力。这个制度,起源于曹睿后期,司马懿镇关中。在向上溯源,是曹仁镇樊城,夏侯渊镇关中)

打不出去怎么办?八王之乱。

好了,三条线已经纠缠在一起:胡汉的力量对比+寒冷,秦汉制度的死亡和集权的周期性衰败,西晋高层对于新制度的探索和试验。

但是记住,这不是什么原因。


这只是历史的脉络,我们描述历史时采取的一些简笔画,最快速度勾勒出线条和轮廓。


因为历史是由无数条线交织而成的,这三条线,无非是最好识别。

在看到这三条线之后,你就知道:

1,八王之乱是不可避免的。齐王,楚王,成都王,长沙王,都是热血上头的中二青年。殿中的少佐们,心怀鬼胎,孙秀看着潘安,咬牙切齿。这些年轻人才是火并的动力,贾南风和皇帝脑残不脑残,杨骏和司马亮妥协不妥协,都没卵用。年轻人得不到出头的机会,年轻人想出头,年轻人手里有兵,年轻人失去了旧帝国的一切道德准则,而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2,胡人入侵是必然发生的。算不上入侵,他们无非是聚集在塞内的少数民族。他们是西晋的臣民。和吃不饱饭的汉族苦逼一起反了,仅此而已。

3. 五胡乱华是铭刻在我们基因里的一个历史阶段。他彻底踢爆了西晋上层试图维持名义上集权的假面具,而让真正的英雄们流着血在边疆出生。石勒之后,还有比汉人还试图像汉人的苻坚,还有孙子兵法和孟德新书的好学生姚苌,还有刘裕,还有在边疆区出生的高欢,尔朱荣和宇文泰,最后的最后,还有杨忠和李虎,还有杨坚和李世民。

4,不但秦汉帝国会死,隋唐帝国,在朱温篡唐那年死去,明清帝国,同样如此,那一天是1912年2月12日,记住这个日子。

5,集权和专制只占了历史上的一部分时间,另一部分时间,中国沉溺在血海中。你所关注的五胡乱华,无非是两个集权之间的血泪纠缠,政治这东西,永远起源于苦寒之地。诞生在血与火的风暴中,伴随着绝望和忧患。

6,即便如此,华夏从未死去。

7 因为如此,华夏永不死去。

the end.

类似的问题就不要再探讨了哦。这是说的最碎和最清楚的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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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两年,来修改一下答案。这答案并没啥人看,但我觉得这个答案,最起码并不让我自己满意。毕竟4世纪初开始的乱世,本质上是秦汉帝国的崩溃。而秦汉帝国这个大厦的崩溃,是多个源头的洪水倾泻而下的结果,目光仅仅集中在士族,视野还是太过狭隘了。。

所以,还是增添一部分内容作为答案吧。原答案放在最后不做修改。相对于原答案,这次的视角非常微观,当然叙述的节奏也相当缓慢。。。。



最近在重温三国志10,魏国梁习感觉贼好用。内政值高,魅力高,发展内政招揽,在野武将都很好用。所以就忍不住去读了这位号称“魏国地方官吏政绩第一”的能吏,并州军政一把手的列传。而在三国志的他的列传里,有这样一段看起来稀松平常的内容。

(建安)二十二年,太祖拔汉中,诸军还到长安,因留骑督太原乌丸王鲁昔,使屯池阳,以备卢水。昔有爱妻,住在晋阳。昔既思之,又恐遂不得归,乃以其部五百骑叛还并州,留其馀骑置山谷间,而单骑独入晋阳,盗取其妻。已出城,州郡乃觉;吏民又畏昔善射,不敢追。习乃令从事张景,募鲜卑使逐昔。昔马负其妻,重骑行迟,未及与其众合,而为鲜卑所射死。始太祖闻昔叛,恐其为乱于北边;会闻已杀之,大喜,以习前后有策略,封为关内侯。(实际上《三国志》并无这段,这段是《三国志》原文之下的注释引用《魏略》的文字)

大意就是,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曹操在降服汉中张鲁后,向中原撤军。撤军过程中,把一队乌桓骑兵留在长安的附近,保卫魏国的西部。这支乌桓骑兵的首领叫鲁昔。鲁昔因为妻子在晋阳(今山西太原),分隔两地,甚是思念,所以就背叛了曹魏,领着骑兵到了并州(山西)接老婆回草原。结果被时任并州刺史的梁习招募的鲜卑人杀死。曹操听说了,非常高兴,封梁习为侯。

这段记载松平常,主角是一个叫鲁昔的乌桓人。而梁习反而是一个配角,其作用是作为并州的军政一把手,如何雷厉风行处理胡人叛乱的问题,然后论功行赏云云。但是,这段文字如果深究下去,好像没那么简单。

所以,这个突然插入别人的列传里的鲁昔是谁?乌丸又是什么?

乌丸(乌桓)是什么部族?乌桓是东汉后期到南北朝前期,生活在内蒙古草原的一个部落群。大约生活在今天河北北部的内蒙古的部分。在乌桓西边,就是今天山西北部的内蒙古部分,还有一支胡人,名曰鲜卑。根据田余庆先生《拓跋史探》的考证,可以知道这两个支游牧民实际上长期交流,干架,联姻,时而对立,时而联合,可是说是东汉末年到南北朝时代的草原的非常强力的两只力量。


汉末魏晋之际,乌桓人势力强于鲜卑。实际上,乌桓人很早就参与了东汉末年的军阀混战。袁绍和乌桓人来往频繁,甚至借乌桓骑兵替自己打仗。曹操灭了袁家,乌桓也被曹操打败了。乌桓的大首领甚至被曹操大将张辽在战场上直接砍了。之后乌桓就开始和曹操合作了。

虽然以今天看来,草原游牧民是残暴的化身,但实际上草原游牧民的生活应该比汉地更加自由散漫,当然生活也更加贫乏。根据王铭珂《游牧民的抉择——面对汉帝国的游牧部族》里的描述,由于游牧经济的主要财产积累形式是牛羊牲畜,当游牧者遭遇灾害或者专制权力的时候,往往就赶着牲畜到另外一片草原生活了。游牧民往往是没有什么中央政权的。

所以,乌桓人如果产生所谓“大首领”,那往往是大首领的个人魅力或者大首领的部族非常强力。一旦大首领被怼了,那乌桓也就重新回到各部落各自为政的状态。这也就给了中央政权有机可乘的机会——经常笼络一部分乌桓,打击另一部分乌桓,来保证中原政权的安全。

对于被打击的乌桓,当时的具体战争细节已经无法复原,但是山东嘉祥县的东汉时代的画像石上,有胡汉战争为主体的图片。下图的第三行,就是汉军俘虏了胡人,向汉军将军献俘的图景。胡人像牛羊一样,被用绳子或者锁链穿起来,一排排的被驱遣到汉将军的座下,进行献俘仪式。要么在战场上被砍死,要么就这样和一个畜生一样被当做奴隶来对待,恐怕是当时战争一个真实的侧面。



而被笼络的乌桓呢?根据梁习的传记可以知道,当时的被笼络的乌桓人,他们往往可以进入塞内,但是他们的家人往往被扣押为人质,要么在晋阳,要么送邺城。他们进入塞内之后,战斗力强大的,可以组成骑兵,参与战争。而普通人,就必须放弃草原的生活习惯和游牧生活,被强迫进行农耕,纳税,被汉人专门任命的官员管理,驱遣。

正如上文所说,游牧民由于游牧的谋生手段,往往是很向往自由的。如果有人压迫他们,他们就直接领着牛羊去了别的草原。但是进了塞内就不一样了。在专门的官员和管理机构的监视下,他们往往被当做农耕民一样固定在某块土地上,受到官员的各种压榨。你想反叛?首先你有家人作为人质,其次,你要越过那个高耸的长城才能回到草原。这是入塞的普通乌桓人的现状。

而乌桓贵族和年轻力壮成为骑兵的,应该有机会立有战功,获得一个相对优渥的生活吧?但是,据我了解,在魏晋之际封侯的,没有任何一个是胡人。曹魏的核心统治阶层的构成中,,要么是曹魏皇族曹—夏侯氏,要么是士族。连汉人寒族都很少。寒族邓艾立了灭蜀的军功,不仅没有封侯,被曹魏士族内部直接找了个借口清算了。曹魏政权的大门是封闭的,连汉人自己都挤不进去,更何况你胡人?

我推测,胡人骑兵的命运,应该和蒋介石手底下非嫡系地方军的命运一样,就是炮灰。随着战争的进行,他们战死的人越来越多,但也许得不到人员补充,得不到物资补给,更别说嘉奖了。而如果他们失去了战斗力,他们就八成和普通乌桓人一样,被驱赶去变成了农民,失去作为一个战士的人生。

一言以蔽之,乌桓,胡人,在长期的胡汉交流过程中,在当时中原王朝的眼中形成的胡人的形象,并不是【自己人】,而是其心必异的【他者】——要么是必须讨伐的敌人,要么是可以压榨的工具。是构建自我合法性的必备之存在,是名为【他者】的地狱。



那么我们回到段记载的主人公鲁昔的身上。

鲁昔应该是要么是投降,要么是被笼络的乌桓人的一个部落的酋长。由于乌桓没有统一的政权,所以每一个部落的命运都无法自己掌握。不过鲁昔被封为太原王,名义上是王爵,看起来应该还是个挺强大的部落。鲁昔的家室应该是被留在晋阳作为人质扣押了。而鲁昔本人,应该是带领他的骑兵,去参与了曹操和张鲁的战争。战争之后曹操留鲁昔军驻守长安附近的池阳,防备另一支胡人,卢水胡。

但鲁昔应该很快发现,他的真实的生活绝对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优渥。在草原上,他和他的家人生活在一起。现在,分割两地。在长安附近防备卢水胡,进行了一些战斗,但他很快发现曹魏政权对他们的支持很少,而他们的军功也得不到嘉奖。这让鲁昔很是难受。也许,他还听说了在并州的他的胡人的普通部众的生活。鲁昔陷入了忧虑和不安。在忧虑和不安之后,他得到了一个结论,他认为,在池阳,他最终的结局就是灭亡——恐遂不得归。

草原人对自由的向往,作为一个骑兵战士的灵魂在他心里苏醒,他决定叛乱回到草原,重新找回本属于他和他的骑兵的人生。但他放不下他的妻子,当然,如果他跑了,他本来高贵的妻子的命运肯定是要么灭口要么沦为奴隶。所以,他决定绕道,从长安(陕西西安)到晋阳(山西太原),接回他的妻子,一起回草原。

他只有500骑兵,根本没可能攻陷要塞晋阳城,所以,他决定把大部队放在城外,他一个人潜入晋阳城把自己的妻子偷回来,再和大部队会和。他的计划一开始成功了,他成功地把他老婆偷了出来。但是并州刺史梁习并不是一个平庸的官员,他很快发现了鲁昔的计划。但是鲁昔毕竟是个战士,梁习身边的汉人从骑术到射术都根本无法和鲁昔抗衡。梁习于是招募了乌桓对立的胡人,鲜卑人的骑兵,去追赶鲁昔。

鲁昔的马上毕竟是两个人——他和他老婆。他对付汉人还可以,但是被鲜卑骑兵追击,他又能怎么办呢?最后,他没有来得及和大部队汇合,就被鲜卑骑兵追上,在鲜卑骑兵的乱箭之下,战士鲁昔被乱箭射死。至于鲁昔的妻子,一同被射死,恐怕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所以,这是一个游牧民贵族失意落寞,奋起反抗,又抵抗至死的英雄毁灭的故事。

只不过,在记载里,这并不是一个英雄故事。这是并州刺史梁习的功绩史。鲁昔的挣扎,鲁昔的热血,鲁昔的人生,还有跟随鲁昔的500骑兵,都是并州刺史梁习功劳簿上的一个数字,一个所有人鼓掌欢呼的功绩——太祖(曹操)……会闻已杀之,大喜,以习前后有策略,封为关内侯。

这个故事出自《三国志》注引《魏略》。《魏略》是魏国鱼豢私家所著的魏国的纪传体史书。由于《魏略》实际上是魏国还存在的的时候就开始写的,是某种意义上的“当代史”,反应了魏国当代人的思想和意识。而在这个《魏略》中,草原人鲁昔的壮烈而死,被当做梁习功绩的见证,这种书写方式,所反映出的当时的人们心中的意识和想法,恐怕是一种空前的对于草原人的蔑视和敌意吧?

当然,这在中原人看来,只是个不大的事情,最多只在当时有一些波澜。鲁昔死后,太阳依旧升起,曹魏的革刘汉天命之路依旧在继续。只是,历史上不存在绝对孤立的事件。鲁昔之死,对鲁昔之死的记载方式里,所反应出草原人的【他者】的形象,中原人对于【他者】的敌意和轻视,中原政权如同草芥般处理胡人的交往方式,胡人又奋起反抗这种命运的行为,恐怕并不会随着鲁昔之死而消逝,依然会无数次重新上演在胡汉交界的地带。

而鲁昔殒命的那一年,公元217年,距离那个胡人团结在几个团结的旗帜之下横行中原,大肆杀戮,烧杀抢掠,以致中原陆沉,晋帝屈膝投降,晋代宗室士族狼狈南逃建康,我们如今称之为“五胡乱华”的中国历史上的大事件,正好10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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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原答案和新答案的分割线。以下为原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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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前辈说的已经很详尽了……我想补充一个相对宏观的角度。不过在下既不是历史专业,也没有经过远东魔术协会历史部的资格认可……所以说的也是半脑洞半事实,各位权当个评书故事来听。

五胡乱华当然有各种外因,但是我觉得最大的问题是晋帝国出问题了。毕竟北方胡人也不是第一次遭寒灾,呼韩邪只能请求依附汉政府,而汉赵却能把晋政府直接RUSH掉了……这只能说,晋政府已经无力支撑其帝国,就算胡人不推一把,恐怕他也时日无多了。

晋政府何以如此衰微,当然直接原因是八王之乱。但是八王之乱的源头,则是司马炎罢州郡武备和分封诸王。这个在后人看来有点昏聩的决策,当时确是十分必要的。因为当时的皇权很孤独。

在政府里,皇帝面对的是一群世族高门,他们把持仕途,控制舆论,威胁皇权。昨日有河内温县的司马家,明天又会有谁家呢?司马炎不可能不害怕。所以把分封诸王,是为了用军队的力量保卫皇权不受这些世家大族的威胁。而在东晋之后,皇权复振,南朝也是倾向于赋予皇族以兵权,镇守要地,防止东晋那种门阀掌握兵权各种挟制政府的情况发生。因此在当时来看,司马炎这样做,这样防备世家大族,确实是有其无奈之处。

这样看来,真正的症结,在于统一帝国的皇权卧榻之侧有世家大族酣睡,让皇帝坐立难安。世家大族的出现,让整个帝国的皇权不再可能重现秦汉帝国的强势。

世家大族,在汉代就出现了。据说(因为看过的资料太少,不敢下定论)秦汉帝国的商品经济相当发达,土地自由买卖,颇有现代自由的市场经济之风。而东汉帝国的政策,又偏向于自由放任。近代的自由放任,放任出的是卡特尔,托拉斯这种怪物,东汉的自由放任,就放任出一帮世家大族。这些世家大族,包庇大量破产农民,拥广袤的土地,俨然“土皇帝”。这些“土皇帝”有了资产,有了当地的影响力,渐渐就控制了社会舆论。汉帝国原有的官员选拔制度察举制,因为这些大族的控制舆论,做官通道渐渐被世家大族所垄断,经常一家好些人都在政府里做高官。比如袁绍他们家四世三公……就算一个世族没啥文化,没法进入政府,他也会因为有雄厚的经济实力和诸多人口,有很强的私人武装力量,比如东晋初年捣过乱的义兴周氏……总之,这些名为“世家大族”的怪物,他们经济实力雄厚,垄断政府,有些甚至有私人部曲。

但是这样,世家大族实际上是把秦汉帝国埋葬了。

秦汉帝国的立国准则,是一个至高无上的皇权,控制广大的弱小的自耕农。在皇权之下,不允许出现任何中间层来妨碍皇权直达民众。刘邦出身的亭长这一职位,实际上就是皇权深入郡县的表现。皇权至上,下边是均匀而广阔的基层。编户齐民直接被县政府管辖,县政府则是由帝国任命的官员县令管辖。

但是世家大族的出现,把这一切都改变了。世家大族把原本属于国家户籍下的编户齐民变成了私人的依附者,土地也变成了世家大族私人的土地。而这些世家大族又累世为官,掌握政权。自耕农变成了庄园主,名义上是帝国的官员实际上是家族的代言人。

皇帝和皇权,变得孤独而孱弱。虽然不至于东周故事,但也是争斗四起,再无宁日。

秦汉帝国的前辈皇帝,当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帝国政府无数次抑制豪强,但是没啥用。自由竞争的结果,就是垄断。垄断的结果,就是养出世家大族这么个怪物。帝国政府的措施,最多只有延缓的效果,却难以治本。

所以,当时晋帝国面对的问题,不是一时的问题,是整个秦汉帝国自身弱点经过长期积累的大爆发。秦始皇没回答,汉武帝没回答,光武帝似乎直接放弃了回答……司马炎只能本能地 大肆分封皇族来换取安全感。这不是什么长久之计,但起码能解暂时的倒悬之危。

但是奢靡堕落的社会风气,异族的内迁,皇族的权力斗争,把司马炎费劲心思营造的一丁安全感全部砸碎了。

说到底,秦汉帝国的病症已经总爆发,世家大族已经成为一个皇权根本无力完全压制住的怪物。司马炎暂时的缝缝补补,已经不能挽回秦汉帝国制度的江河日下。而看似要成为新主人的世家大族的子弟,却一个比一个的浪……啥都干,就是不干正事……喝酒,谈玄,嗑药,就是不问政治和军事……

整个中州陆沉怎么看都是时间问题了。

需要有一帮新的力量掺和进来,用新的理念和方法重新组织帝国,才有可能结束这一片衰败。最后,这股新的力量就是弘农杨,成纪李背后的关陇集团,不过那是要到300年后的事情了。

所以我觉得,五胡乱华,最重要的原因是秦汉帝国制度已经衰朽到无力抵抗任何突发事件了。两晋南北朝是当时人的浩劫,但也是新的起点。

PS. 我的私货觉得,当时之所以会形成庄园主,很重要的原因是市场不发达。市场不发达,源自剩余产品的稀少,源自生产水平的相对低下。等到了宋朝,占城稻传入,生产技术革新,剩余产品多了,市场发达,即使宋帝国再也“不问田制”,也放任不出庄园主了。

还有一个PS. 全程私货脑洞和看过的资料混杂,谬误之处还请指出然后轻喷……玻璃心的答主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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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老……

谢邀,这几天一直在加班,有时手机都会被上交,根本没机会回答问题。不过看其他答案,有谈气候的,有说民族政策失败的,还有说晋朝操蛋的,这些都是引发五胡乱华的原因。可有没人谈下其他的?譬如汉人寒族地主知识分子和胡人结合的,再如掌握国家政权的士族阶层都在做什么?这些也不应该忽视啊。

我忙完了有机会扯两句吧。

终于滚回家了,补充下。

我自己没有什么科学的方法论,只是瞎琢磨。后来借着写一本穿越小说《残晋》的方式,间接地写出了晋朝之所以会勃兴骤灭的缘由。可由于文笔是硬伤,懒惰是本性,再加上其他因素的影响,断更了。所以也没法说清楚了,只能在这里简单地谈谈。

但凡时出现这种“某某事件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之类问题,由于每个人的方法论不同,所以各自给出的解释也截然不同。一旦要找个很高大上的原因,就只能笼统地概括为:秦汉两朝的模式已经走到了死胡同,原先的军国主义帝国已经蜕变成了被士族架空的空架子……

可秦汉两朝的模式就算走到死胡同,也犯不着让胡人来闹一闹啊,干嘛自己人不折腾折腾,扫出一个新的世界呢?

这就是个新问题了。

总所周知的是,秦汉两朝的强盛,建立在先秦贵族破产的基础上。而到了东汉时期,豪强地主进一步发展壮大,最终形成士族阶层,最终掏空了汉朝的底子,经过三国分裂后,统一的晋朝已经完全成了士族把持的政权。

与士族对立的,则是寒族或者庶族,他们也是地主阶层。事实上,士族、寒族、豪强之类的区分并不明显,大体而言,能影响州郡、族人总能在中央政府核心任职的是为士族,能影响郡县族人能在州郡担任高级佐吏的是为豪强,而几乎没有家族背景或者家族势力积淀不足者是为寒庶。

在九品中正制被士族曲解操控后,上品无寒门,下品无高门。士族子弟基本上是垄断了政府的人才选举,除了人才选举之外,就连军功这个原本是寒门希望所在的地方都被士族势力污染。众所周知的是,晋朝灭吴时有个“二王争功”,也就是出身士族的王浑和出身地方豪强的王濬争功,结果是躺着睡大觉的王浑比在前线浴血奋战的王濬功劳大……在这样的制度下,寒族出身的知识分子根本无法通过正常途径施展抱负,想要实现人生价值,就只能通过非正常的手段了。

有什么非正常的手段呢。

自然就是为虎作伥,别人吃肉我喝汤。

晋朝的建立,许多人都只看到了河内司马氏是高门士族,便简单地认为晋朝是纯粹的士族政权,取代了过渡时期的曹魏……

大错特错。

士族的实际核心是家族积累,外在表现方式就是世代公卿、服膺礼教。曹魏的皇族谯郡曹氏在汉末时期自然只是个普通的地方豪强,可经过几十年的积累,早就变成士族了。要明白的是,谯郡曹氏在作为地方豪强的年代,河内司马氏乃至以后鼎鼎大名的琅琊王氏、陈郡谢氏,他们在汉末的影响力还不如谯郡曹氏。

所以,家底雄厚的地方豪强是很容易在政治投机下摇身一变转化为士族的,而家底不足的寒庶乃至屁民奴婢也很容易在政治投机下摇身一变跻身地方豪强乃至慢慢形成士族的。

而在曹魏,搞政治投机,最简单的是什么?

自然是参与司马氏篡位,分一杯羹。

所以在西晋建立后,我们会很惊讶地发现,司马炎最亲信的大臣贾充、石苞,都是寒庶出身。贾后时代执掌朝政的张华,也是个寒庶出身。他们都是有机会靠生育和教育跻身士族的,然而却没能像豪强出身的琅琊王氏、太原王氏等幸运。甚至还不如跟着晋朝跻身士族又跟着西晋一起衰落的北地傅氏、东海王氏那样。其原因何在?不是因为贾充石苞张华等人官儿不够大,权力不够大,而是最简单的原因——他们没有人丁众多的宗族可以依靠。

虽然如此,可毕竟是有了这个机会。而且毕竟有琅琊王氏、太原王氏、东海王氏这样从地方豪强跻身士族的样板。

所以,到了晋朝建立之后,人才选举制度依旧是被士族操控的老样子。寒族没有晋升空间,就只能盼着搞政治投机。八王之乱时期,这些操蛋的晋朝藩王幕下,几乎都有一大堆出谋划策无所不用其极的寒门出身的人才。因为朝政真的是被士族出身的庸才把持了,而这些本应该在正常的行政轨道下运转的人才,都纷纷加入了谋朝篡位者的幕僚大军。典型的例子,像河间王司马颙的幕僚李含,赵王司马伦的幕僚刘舆刘琨兄弟,甚至和长沙王走的很近的真正的英雄祖逖。

没错,他们不论出发点如何,但在整个八王之乱的过程中,寒门知识分子几乎就是挑唆内讧的主力军。

而掌控朝政的士族在干嘛呢?大伙都知道,他们在“清谈”……

于是,在野的绞尽脑汁策划谋朝篡位,出仕的整天谈玄论道惰政殆政。这样的国家不完蛋,怪了。

所以这样的政治投机、内置内讧内战,完全可以看做是寒门阶层和军方(无论皇族还是胡人叛军)联手,已实现其享受人才选举机制的非正常手段。八王之乱如此,五胡乱华亦是如此。

由于有“民族”这个古里古怪的东西作祟,所以许多人对八王之乱看的非常平淡,丝毫不会觉察到其破坏力,而只是一味地纠缠五胡乱华。其实笼统地看五胡乱华,似乎倒是个民族问题,可仔细分析,是这样吗?

首先,是关中氐羌作乱,秦州流民入蜀,賨人(巴氐)建立成汉政权。这完全是偶然好不,可作为成汉的统治者李氏一族,高度汉化,在成为流民入蜀前,李氏兄弟甚至都做了秦州的州郡佐吏。如果没有什么意外,他们已经形成新的地方豪强集团了。而他们入蜀的过程,也和不久之后中原的士族南渡入江南没什么本质不同。唯一不同的,则是他们建立了割据政权而已。但这个割据政权,可不是什么民族压迫政权,而是一个实实在在地由巴蜀地方豪强拥立的政权。只是很恰巧,割据政权的皇帝是个賨人而已。

也就是说,假如当时秦州流民的首领是一个汉人,或者说巴蜀的豪强有自己的人选,这个政权都无法跟“胡人”划上关系。

然后,是匈奴及羯人的作乱。

刘渊起兵,是借着支持成都王而得到的机会。他们的政权性质,刘渊和刘宣也有过讨论。刘宣认为要“复呼韩邪之业”,换句话说就是要抱团形成一个半独立的游牧汗国,继续依附中原朝廷。而刘渊则否决了这个意见,要以刘姓的身份复辟汉朝。这已经够皇汉了……

再就是羯人的问题……这根本就不是问题。石勒的主力士兵,以汉人和乌丸人为主。石勒所倚重的高级将领“十八骑”,有一半也是汉人。石勒的文官,几乎清一色汉人。

石勒的政权,说实话,也就是一个汉人流民武装和乌丸人、羯人联合,由寒门知识分子操控的反叛政权。至于网上像石勒石虎的所谓“民族屠杀”,都是没有来源的无稽之谈,石赵政权的战争,汉人的死伤数量远少于八王之乱。石赵政权之所以能在河北立足,就是因为这一支反晋的汉人流民和胡人联合的武装在豪强地主的绞杀之下需要一个牢固的地盘。石赵政权之所以瓦解,是由于他们的政权是以汉人流民和胡人为主,他们极大地损害了河北豪强地主的利益,河北的豪强地主选择了鲜卑慕容氏搞掉了石赵政权,而不是因为什么种族压迫汉人反抗云云。这也是后来真正煽动种族屠杀,结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冉闵败于旋踵的原因。

接着,便是鲜卑人。

鲜卑人得分两个阶段。

首先一批入华的鲜卑三部,也就是宇文、慕容、段三部,他们汉化程度较高,长期作为中原朝廷的仆从军团参与作战。由八王之乱的余晖带动的五胡乱华中,鲜卑人起初是作为晋朝雇佣军或者仆从军的方式参加的,他们是晋朝用来对付叛军的棋子。

在羯人石勒依靠汉人流民和胡人凑成的军队霸占了河北后,石勒政权发现河北已经没有多少自耕农可以养活政府了。而占有大量土地的豪强地主,仍然以忠于晋朝的名义拒绝向任何人缴纳赋税。所以石勒只能用暴力手段向豪强地主开战,从石赵开国道灭亡,石赵一直在扫荡境内的豪强地主,而没有任何途径完全整合河北的土地,甚至也没有能力与豪强地主勾结,这么一个政权跟三国时期的蜀汉一样,毫无根基,骤亡是必然。而取代石赵的冉闵,仍然没有发现问题的关键,傻乎乎地以为靠民族仇杀就能解决问题,结果在河北豪强地主的带路下,鲜卑人的军队迅速就灭掉了冉闵。而此后的鲜卑政权,从慕容氏时期的合作,最后到拓跋氏时期的完全合作再到接受鲜卑贵族为汉人士族的所谓“汉化改革”。鲜卑人虽从实质上来说,汉化程度很低,但他们找到了和河北豪强地主抱团取暖,构建出新的士族阶层的途径,于是在河北山东豪强地主和鲜卑贵族的交配下,隋唐时期的关东士族,也就形成了。

所以归根结底来说。

五胡乱华,便是寒门地主和内附后受到不公平待遇的胡人联手,对士族垄断仕途的晋朝的大规模政治投机。

他们的目的……也不过是跻身新的士族阶层,等待下一次的大乱。

而这一切,要等到北周的重新军国主义改革和科举制度的出现才能终结。

新的军国主义改革,通过对外扩张为寒庶提供了晋升途径,所以隋唐的扩张都很疯狂。

科举制度,通过考试为寒庶提供了选举途径,就算朝廷丧失了扩张能力,也不会有大批的没有出路的人才会冒险政治投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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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根据探究程度不同,找到的原因也会不同。从历史的必然性和偶然性来解释的话,胡汉问题的爆发是必然的,但五胡大混战,分裂持续三百年之久则是偶然的。

游牧政权是华夏文明挥之不去的影子,无论中原王朝多么强盛,也不可能将其根绝,打跑一批又会出现新的一批。匈奴离开草原后来了鲜卑,鲜卑离开草原后来了柔然,柔然离开草原后来了突厥,之后又有回纥、契丹、蒙古等等,可谓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在冷兵器时代,游牧民族是个无解的问题。

再强的政权也会有衰弱的时候,两汉虽然武德充沛,但也逐渐迎来了自己的危机。当时最大的社会问题是流民群体的扩大和地方豪强的兴起,而这两者又互为因果。因为天灾和土地兼并导致自耕农变成流民,流民成为地方豪强的佃户后加强了后者的实力,降低了中央朝廷的税收兵源,朝廷只好加重民众的负担,令更多的农民破产,形成回环。而地方豪强在兴起之后,又从政治和经济两个层面上削弱了中央政府的号召力。这个趋势连天选之人刘秀都无法阻拦,更不用说章帝之后的那一堆的小皇帝。

在东汉陷入这样的危机之后,周边的少数民族也越发不安分,永和之后因为羌乱,东汉朝廷二十多年花去了军费三百多亿。桓谭《新论》里记载西汉时地方政府每年上交中央的赋税收入是四十亿,因而平定羌乱对朝廷带来的财政压力是巨大的。

在这种前提下,东汉朝廷开始雇佣少数民族作战,以减轻自身的负担,匈奴、乌丸、羌、氐、賨族的部队都曾为东汉政权作战。到了三国时期,这种情况更加常见,董卓、袁绍、曹操、刘备、孙权、张鲁、马超等军阀的部队里都有少数民族士兵,魏蜀吴建立后也各自成立了由少数民族组建的精锐部队,西晋灭吴时甚至还有来自匈奴的人马。

但问题在于,你要用人家来打仗,就得把人家迁到内地来居住。于是从东汉开始,异族便不断内迁,南匈奴居住在了山西,人口发展到了几十上百万,曹操平定乌丸时也内迁了一万余落,大约是十几万人。羌人和氐人则是从东汉初年就开始内迁,马超他祖先马援就内迁过羌人和氐人,一直到马超这代都还在羌氐人里拥有很高的声望。在曹操之后,蒋琬、郭淮、姜维、邓艾分别都有内迁异族的记载,至于吴国,抓山越人充户口是其立国之策。当中相关情况,我在其他答案也有提及。


按曹奂诏书的说法,司马昭时期来投奔的异族有870万之多。

是以东夷西戎,南蛮北狄,狂狡贪悍,世为寇雠者,皆感义怀惠,款塞内附,或委命纳贡,或求置官司。九服之外,绝域之氓,旷世所希至者,咸浮海来享,鼓舞王德,前后至者八百七十余万口。海隅幽裔,无思不服;虽西旅远贡,越裳九译,义无以逾。

不用说,这里面肯定是有吹牛逼的成分,但中原大地居住着大量的异族人口当是事实。例如根据江统的徙戎论,当时整个关中人口有一半都是异族。

且关中之人百余万口,率其少多,戎狄居半,处之与迁,必须口实。

从西汉起,朝廷便开始专门设置使匈奴中郎将等异民族统御官,到东汉时数量大大增加,但大都还没有形成常制。到了曹魏时期,护乌桓校尉和护羌校尉等官职已经固定为常设官职,且经常由边境刺史兼任。等到西晋初年,边境刺史兼任异民族统御官也成为了制度。

强行把人家迁走是不可能的,异民族统御官制度的逐渐完善说明异族与中原王朝之间的关系已经越来越深,强迁无法根治,只会导致胡乱更早爆发。而且此时的少数民族已经远非昔日的匈奴可比,羌、氐、賨人已经高度汉化,十六国时期这几个民族的君主苻坚、姚苌、吕光、李雄、杨定从名字上完全感觉不出和汉人有区别,羌人已经学会了农耕,氐人擅长织布,賨人甚至连本族的语言都忘记了。

除了居住在内地的少数民族,塞外的鲜卑人也迅速发展壮大,鲜卑首领檀石槐在曹操出生前后基本统一了鲜卑,成为拥有百万人的大型部落。鲜卑人学习汉人的军制、战术,又得到了汉人冶铁、锻造武器和铠甲的技术,还发展出了世袭制。此时的鲜卑已经是中原王朝的劲敌,司马炎时期爆发的秃发部和慕容部的叛乱就令满朝文武头疼不已。

有这么多的异族在身边,一旦中原王朝露出破绽,他们便会趁机而入,引发大麻烦。要解决异族问题,唯一的办法是融合,也就是汉化,让异族认同自己和汉人是一家,汉人也认同自己和他们是一家。当时最接近这一形态的是賨人。

但对于西晋王朝来说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西晋王朝并没有解决从东汉以来皇权衰落的危机,司马炎的占田制虽然对于小农经济的恢复有促进作用,但并没有触动世家大族的利益,西晋就是靠世家大族的力量扶上台的,司马炎并不敢贸然向他们开刀。但这样一来,负担又要重新压到民众的身上,其中自然也包括异族,胡汉矛盾因而进一步升级。

除开缺乏经济上的力量,胡族在制度文化层面上和汉人的差距也太大,即便是最接近汉人的賨人,也保留着部落酋长制。另外像语言不通、不识汉字,外加一些如继婚制(父死子收其妻妾)之类上不了台面的习俗,更是进一步加大了双方的隔阂。

而在这些客观因素之外,还有主观因素,那便是胡汉双方对对方的傲慢与偏见。汉人在文化上鄙视胡人,同时又对其野蛮善战感到畏惧,胡人也对汉人同时抱有轻蔑和自卑的矛盾情感,这样一来双方就更加无法认同对方。

矛盾既然无法通过和平的方式来进行调和,那便只能使用暴力来解决了,这就是胡汉问题爆发的必然性。

但问题最后爆发得这么严重就确实是个偶然情况了。西晋上承秦汉三国之余烈,拥有相当强大的军事力量,本不该在异族面前搞成这副狼狈的样子,而酿成这一结局的原因便是八王之乱。

之前提到西晋是由世家大族们扶上台的,但对于这群世家大族,司马炎打从骨子里是不信任的。他临终前任命的两位辅政大臣,一位是外戚杨骏,另一位是宗室司马亮,没有一个是来自士族官僚。

由于早年在对待齐王司马攸的问题上,大量的官员和宗室站到了齐王一边,使得司马炎将杨骏等外戚拉上前台当做皇权的保驾力量。然而司马炎又对外戚力量的过强产生了疑虑,于是在死前一年大幅提升诸王的实力,使之可以与外戚正面抗衡。

结果等他一死,先是外戚里的杨骏和贾南风斗了起来,接着贾南风又和宗室开斗,等到贾南风一党被司马伦铲除后,外戚退出了舞台,宗室开始自己和自己斗。而司马炎留下的诸王虽然能力平平,搞起破坏来却是个比个的强,十年的混战,把西晋的家底和威望败得干干净净。关中、巴蜀、荆襄、江西、南阳、山东、淮北等地集体爆发流民起义,局面完全失控,这时候异族们也随即起兵。

就这样,胡汉问题以一种最糟糕的形式爆发了。

南渡建立东晋政权的琅琊王司马睿实力并不强,而江南地区的世家大族却拥有传承自东吴以来的雄厚家底,晋室为了站稳脚跟只好进一步出让利益给士族们。从东汉以来就愈发严重的豪强问题也同样以一种最糟糕的形式被摆上台面,皇权极度衰微,使得东晋和南朝形成了自秦朝以来罕见的贵族社会。

北方用暴力的形式开始了探索民族融合的过程。第一轮混战结束后,胜出者石勒首先进行尝试,但后赵政权的统治并不成功,长年积攒的大量矛盾在胡汉分治下反而被激化,加之石虎统治残暴,导致后赵分裂,引发第二轮混战。

这轮混战中,冉魏政权的君主冉闵直接开启了弃疗模式,颁布杀胡令。杀胡令是胡汉矛盾达到顶峰后的产物,其巨大的破坏力让中原大地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胡汉双方都深刻认识到了一味地仇恨并不能解决问题,每个政权应该探索的是化解矛盾的生存之道。

在这之后,第二轮混战的胜出者苻坚又走入了另一个极端,企图用宽容的执政获取众多民族的归心。然而这一方针实施在基本盘并不稳固的前秦政权上,导致苻坚的统治宛如空中楼阁,于是在淝水之战的大败后,前秦马上分裂,第三轮混战又开始了。

第三轮混战持续了五十年之久,是时间最长的一轮,最终在北魏政权手上完成了统一。这时离永嘉之乱已经过去了快130年,时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北魏作为自两汉以来最长寿的政权,让无论汉人还是胡人的心态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统治北魏的鲜卑人学习了汉人的制度和文化,加之统一北方的功绩,令自己和其他胡族政权产生了本质的区别。而东晋在南方的灭亡又令北方士大夫对南方政权的寄托感进一步削弱,越来越多从前不愿在胡人政权里做官的北方汉族士人逐渐认同了北魏的正统性。

虽然崔浩之死宣告了此时胡汉融合的条件仍不够成熟,汉人和鲜卑人之间还存在着巨大的矛盾,但两者的互相认同已经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此时的北魏尽据中原领土,模仿汉人的制度,防备着北方的游牧民族柔然,俨然和汉人王朝已经没有区别。

于是崔浩去世四十年后,在孝文帝拓跋宏的主导下,北魏政权进行了相当激进的全盘汉化改革,包括改革土地制度和官制,放弃鲜卑语和鲜卑姓,废除鲜卑旧俗和迁都洛阳等等。这场改革实际上是胡人政权汉化到一定程度时所必然发生的,不过虽然这场改革强有力推进了胡汉融合,却也割裂了北魏政权,最终酿成六镇之乱。但六镇之乱中汉人和鲜卑人的矛盾已经成了一个政权的内部矛盾,不管鲜卑人愿不愿意承认,大部分鲜卑人实质上已经完全适应了中原的生活方式,无法再回归草原上重新游牧的生活了。

从北魏被割裂出去的西魏政权完成了北魏所没能走完的最后一步,那便是让这群在生活方式上已经没有区别的人在心理上互相认同,紧密团结。当这一步走完之后,当年困扰在西晋头上的胡汉问题便宣告彻底解决,统一的大门已经打开,只是没人会想到,这条路走了将近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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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太师来谈谈一个不怎么被人提到的原因,君主法统。从东汉末年以来,中原没有众望所归的君主法统,汉人君主在汉人中都缺乏足够的合法性支持。 @王陶陶@泪痕春雨 理论的借鉴、结合,不喜勿喷。

我们不能够站在精英或者反体制革命家、野心家的角度来看,我们要站在绝大多数忙于衣食住行、渴望安定生活的普通人的角度来看,绝大多数人潜意识中都是对于法统非常看重的。合法性毫无质疑的君主法统,至少意味着更少的战争和动乱。而王室本身的高高在上和豪华排场,就会引起普通人的崇拜,看看破乎上面很多独立思考自诩的大V对于今天现存的王室崇敬的姿态,我们要理解大多数人的想法。日本皇室对于日本历史的重要性就不用赘述了。

法统力量的强大,一个最好的例子,即使是大家印象中完全弱肉强食的古代草原世界,匈奴单于家族也能够维持几百年的统治、拓跋氏部落几次离乱内讧之后上台的仍然是拓跋什翼犍的嫡孙道武帝拓跋珪、北元乌萨哈勒汗被弑杀以后长期内乱几十年,还是黄金家族的达延汗胜出。


周天子的法统早在战国就断绝了,秦朝以法家治国,脸上写着我就是暴君你们怕不怕,厉行督责而人人自危。焚书坑儒、秦二世大清洗,秦朝自己把自己的合法性彻底断送。

六国旧王室的法统的力量在秦末的战乱中,也体现的淋漓尽致,都是几百年根深蒂固的老字号地头蛇,除了燕国王室嫡系可能在秦灭燕的时候就已经被杀尽,其他各国王室纷纷登场,成为反秦力量的名义领袖,齐国旧王室更是直接出面恢复齐国。郦食其一度对刘邦提议复立六国之后,虽然遭张良坚决反对而作罢,但是也可以看出六国旧王室的法统号召力。

汉高祖推翻秦朝,打败项羽,结束了长期的战乱,原来的战国旧贵族:秦二世自己把兄弟姐妹杀光,剩下的又被项羽大杀一通;西楚霸王项羽的宗族直接赐姓刘收编为一家,其余的昭屈景怀都迁入关中;赵王张耳是连襟;西魏王魏豹被杀;三代相韩的张良成了汉朝的忠实臣子,韩王信反叛流亡匈奴(子孙后来回到汉朝照样高官厚禄);齐国田氏宗族大部分迁入关中,逃亡海岛的田横三百士死了汉高祖才放心。随后汉高祖又大封刘氏子弟为关东诸侯王,以此安抚关东的地方势力。六国旧王室在战乱中实力大损,要么死去,要么成为了汉朝的臣子。

汉朝的法统观念是非常深入人心的,汉高祖各种安定人心、照顾军功利益集团的措施以外,继位不久就编造各种神话,“蛟龙於其上。已而有身,遂产高祖”、“赤帝子斩白蛇”这些来神话自己,表明自己受天命。汉高祖可以高调宣布“非刘氏为王者,天下共击之”。汉高祖以后的汉朝政府又在各地建立高祖神庙祭祀,通过各种方法来潜移默化地洗脑强化刘氏皇族的合法性。匈奴再强大也无法找到带路党。王莽篡汉以后,改制失败,立刻人心思刘,以刘氏名义起兵的,除了更始帝、光武帝刘秀,还有梁王刘永、冒称汉成帝之子的王郎,就连赤眉军也拥立了城阳景王的后裔刘盆子做吉祥物。直到西晋末年,还有匈奴刘渊出来挂刘汉旗帜。


汉朝的官方意识形态有一大缺陷,那就是从一开始就高度依靠各种神秘主义巫术来为政权合法性背书。除了先前的神话,后来灭吕氏后汉文帝又下令各地立城阳景王祠(朱虚侯刘章,死得早)。在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后,儒家学说本来应该是尊崇皇权的,但是却乱入了一大堆阴阳五行、灾异衍变、谶纬,巫术的成分不减反增,而且很多妖言还都被冠以孔子阴书的名义。五德始终,相生相克的理论,成了政治宿命论,朝代更替是正常现象、是有规律可循的。

早在汉昭帝时期,《汉书·眭两夏侯京翼李传》:昌邑……有虫食树叶成文字,曰“公孙病已立”……(儒生眭弘)即说曰:“……汉帝宜谁差天下,求索贤人,禅以帝位,而退自封百里,如殷、周二王后,以承顺天命。”还上书朝廷,被当政的霍光以妖言惑众大逆不道处死,不过汉宣帝又“征孟(眭弘字孟)子为郎”(汉宣帝原名病已,那通胡言乱语歪打正着,正好用来宣示自己得天命)。

《汉书·哀帝纪》:(汉哀帝)诏曰“汉兴二百载,历数开元。皇天降非材之佑,汉国再获受命之符,朕之不德,曷敢不通。夫基事之元命,必与天下自新,其大赦天下。以建平二年为太初元将元年。号曰陈圣刘太平皇帝。皇上自己公然表示气数已尽,应当重新受天命。

王莽篡汉的闹剧,高潮就是妖人哀章做了两检铜匮,天帝行玺金匮图、赤帝行玺某(刘邦名字,原文避讳)传予黄帝金策书,搞得汉高祖刘邦两百年前就可以预言王莽受禅让。

代汉者当涂高,这种反动口号据说是从汉武帝时期就已经出现,而且是得到汉光武帝亲自认可的。五德相生相克,朝代兴替,自有天机,本朝吃枣药丸,只是真命天子还没出现,还轮不到你这种宵小。《后汉书·隗嚣公孙述列传》: 帝(汉光武帝)患之,乃与述书曰:“图谶言公孙,即宣帝也。代汉者当涂高,君岂高之身邪。乃复以掌文为瑞,王莽何足效乎。君非吾贼臣乱子,仓卒时人皆欲为君事耳,何足数也。君日月已逝,妻子弱小,当早为定计,可以无忧。天下神器,不可力争,宜留三思”署曰“公孙皇帝”。述不答。

刘秀西汉旁支皇族出身,也大造祥瑞谶纬,“赤九”、“刘秀发兵捕不道”。光武帝得天下后,又是大兴谶纬,儒家《五经》,都得章句“皆命从谶”。神秘主义巫术的门槛是很低的,你玩巫术来渲染自己的合法性,那么也拦不住别人玩“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以后每到改朝换代,总有各种祥瑞出现,汉人玩得,五胡也玩得。草付为王,太平真君等等。


曹魏篡汉,汉朝四百年法统断绝。曹氏父子吃相非常难看,之前把皇权羞辱得一文不值,皇权再也不神秘、再也不崇高。“天命不于常,惟归有德”,潘多拉盒子打开了,以后谁有德行或者说是实力,就可以做皇帝了。曹丕篡位以后,公然宣称“舜禹之事,吾知之矣”,千年来的政治规则,被他贬低得一文不值,皇帝自己把皇权的神圣性公然戳穿。曹魏禁锢宗室、限制外戚宦官,随后的司马氏依样画葫芦不过53年。一个足够长寿的人,可以经历两次禅让大戏。


从曹魏开始,玄学清谈开始兴起。儒家学说,哪怕是巫术充斥的谶纬经学,好歹也是维护体制的,竹林七贤为代表的清谈家,大多出身体制内,因为门第高贵而享有高官厚禄,却满口老庄,万物虚无,抨击礼法,鄙视一切。汉朝士人以衣冠自诩,魏晋名士们衣冠不整、磕着寒食散、整天酗酒。

嵇康《难张辽叔自然好学论》:故吾子谓六经为太阳,不学为长夜耳。今若以明堂为丙舍,以诵讽为鬼语,以六经为芜秽,以仁义为臭腐,睹文籍则目瞧,修揖让则变伛,袭章服则转筋,谭礼典则齿龋。于是兼而弃之,与万物为更始,则吾子虽好学不倦,犹将阙焉。则向之不学,未必为长夜,六经未必为太阳也。

阮籍《大人先生传》:时不若岁,岁不若天,天不若道,道不若神。神者,自然之根也。彼勾勾者自以为贵夫世矣,而恶知夫世之贱乎兹哉?故与世争贵,贵不足尊;与世争富,富不足先。必超世而绝群,遗俗而独往,登乎太始之前,览乎忽漠之初,虑周流於无外,志浩荡而自舒,飘颻於四运,翻翱翔乎八隅。欲从而彷佛,洸漾而靡拘,细行不足以为毁,圣贤不足以为誉。变化移易,与神明扶。廓无外以为宅,周宇宙以为庐,强八维而处安,据制物以永居。夫如是,则可谓富贵矣。是故不与尧、舜齐德,不与汤、武并功,王、许不足以为匹,杨、丘(孔子)岂能与比纵

耕读世家的N代子弟靠着继承祖上而高官厚禄,却高调抨击让他们祖上以之发达的儒学六经名教礼法。体制中人高调抨击体制,只因为体制不能让他们尽情high到爆。后世给他们冠上了追求自由的高帽子,可那只是他们放肆纵欲饮酒作乐、世代闲职厚禄的自由,他们的佃户、仆人、侍妾是没有任何自由的。

任何政权,都是有着为之背书的秩序、道德等上层建筑。而在西晋,这种虚无玄学加抨击礼法再加酗酒嗑药,彻底解构了一切上层建筑的神圣色彩。


西晋本身的建立,吃相更加难看,曹操好歹还可以说平定北方、安定汉室,司马氏就差远了。几十年后,晋明帝听说自己先祖欺凌魏帝的事迹,自己都掩面伏床,“若如公言,祚安得长”!

在高层弥漫着挂老庄虚无招牌的纵欲思潮,一众高官子弟以抨击礼法、嗑药酗酒为炫酷时尚。在这样的背景下,晋武帝篡位以后,又弄了一个痴呆太子。如同 @泪痕春雨 所言,晋武帝设置的权力格局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为后世几百年所效仿,公然篡权的都死的很惨。但前提是大家都是理智的人,能够衡量利害关系,可是高层都是嗑药酗酒的狂躁症患者,手下的幕僚多是九品中正制下永无出头之日、唯恐天下不乱的野心家,有二十多年前司马氏依样画葫芦在前,看着宝座上那位智力有问题的皇上,八王之乱的发生实在是很难避免。


大乱一起,各地豪族有奶就是娘,军阀有枪就是草头王,根本没有固定的效忠对象,汉人也没有众望所归的传统领袖。而反观五胡,匈奴刘氏赫连氏、氐人苻氏、羌人姚氏、鲜卑慕容氏拓跋氏的部落都有着法统的传承。部落组织坚强牢固,部众面对强大的敌人会暂时降伏,但是敌人一旦战败,立刻集结在部落首领周围可以再度起事。石勒杀尽了屠各刘氏,魏太武帝杀赫连昌兄弟,苻氏宗族多为姚羌所杀,刘裕大杀姚氏、慕容氏,把五胡上层贵族杀尽之后,剩余的族人再也掀不起大风浪。同样,缺乏本部族法统传承的北齐高氏、北周宇文氏,一个残酷内讧折腾死自己、一个被轻易篡位。

五胡之外,还有同样人口众多、入塞已久的乌桓,可能在曹操远征辽西时,酋长贵族阶层大部分被清洗,因此在十六国大乱中缺席,而且在乱世中不久就融入了汉人和鲜卑人。

偏安江东的司马氏虽然还有一些大义名分,但是很讽刺的是,那更多是慕容氏、拓跋氏借来做旗号,讨伐其他部落的。汉人平民对东晋还保持着忠诚,但是各地士族对于东晋政权就呵呵了。大家都记得你当年是怎么上台的,大家都记得你们一群司马王爷如何不顾任何颜面地争权夺利引发大乱,大家都看得出来很多五胡首领治理国家比你们要靠谱。

到了东晋后期,先是桓玄篡位,然后又是刘裕篡位,之前篡位还不杀废帝,从刘裕开始,废帝无一善终,皇族内部又是血腥内讧,皇帝动辄自灭三族,吃相越加难看。这种政权,再怎么挂华夷招牌,都很难得到汉人普遍的效忠。


对于君主法统传承有疑问的,给大家看看几个例子。

西晋晋武帝继位不久,凉州鲜卑首领秃发树机能起兵反晋,战败后,凉州鲜卑用秃发树机能的人头换取了西晋的招安,秃发树机能的堂弟秃发务丸继续担任部落的首领。后来在前秦淝水之战战败以后,秃发乌孤建立南凉国。秃发傉檀战败投降西秦以后,还有秃发破羌(源贺)投奔北魏,后来随魏太武帝讨伐北凉时,说服鲜卑旧部归顺北魏。

南匈奴首领刘卫辰被北魏道武帝打败,部落宗族几乎被杀绝。 赫连勃勃,或者当时应该叫刘勃勃,逃得性命。就靠着南匈奴单于后裔、刘卫辰儿子的名号,得到叱干部落酋长的侄子叱干阿利的帮助, 还娶了鲜卑部落酋长没奕于的女儿。又得到后秦皇帝姚兴的赏识和援助,几年后回到草原,收拢旧部,南征北战,在今天陕北和鄂尔多斯一带建立了夏国。

还有今天山西吕梁和陕北的山胡或者叫稽胡、步落稽,这个老刘家可能和刘渊几百年前是一家,也是百年造反专业户,从北魏末年折腾到唐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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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北方的游牧问题,跟维京海盗去打英国一个道理。北欧穷啊,高纬度冰天雪地,种一年地也收不了几根草。穷了还讲什么道理?---- 抢,就是他们的硬道理。就这一点上来说,北欧人勇于承认他们的黑历史。北欧学生带家父参观他们的博物馆,一点不避讳他们的祖先就是些劫匪。但是放到中国麻烦了,历史书上一点都不能写清楚----游牧是落后的生产方式,所以生产资料不能养活越来越多的人口,就开始眼馋农耕民族的财富了,于是南下均贫富,主要是均粮食、均女人、均工匠。从均了就跑,到后来索性不跑,坚定不移地留下来建设南方了。但是这么写清楚,会要破坏团结和统一,所以你们在历史课上学不到生产力落后引发道德问题。而让学这种政治正确史的人,去扶贫,当然是扶几十年依旧这个X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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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汉代强盛时期,一举击败匈奴,瓦解了匈奴政权,三国时期魏蜀吴三国在相互争斗的同时,也在征讨周边的少数民族,瓦解了他们的政权,于是这些少数民族,有一部分成为战俘而做了雇农甚至是奴隶,有一部分内迁到中原王朝来。迁徙到中原王朝的少数民族因为没有多少财富,也不能在中原沿用原来区域的渔猎、放牧等生计方式,也只好做雇农。以后赵政权的石勒为例,他出身于羯族的部落小首领家庭,世代以放牧为生,年轻的时候做过田客,就是雇农,后来被马腾政权掠夺成为奴隶,被卖之后过了几年被主人免除奴籍又成为雇农。时值西晋末年,政治腐败、战乱频仍,加上天灾不断,石勒就落草为寇做土匪,由于出身部落小首领,于是就联系故旧同部落的穷人一起为匪,一些穷苦的汉人贫民也来投奔,然后一点点做大成了气候建立了政权。

2.没有做土匪的贫雇农因为缺粮,就开始结队逃荒离开户籍所在地,叫做“流民”,流民多了就聚集起来形成新的人群组织结构。流民迁徙到新的地方,往往会引发和土著的矛盾,以及当时政治局面混乱,别有用心的野心家也想利用流民,还有个别暴虐的地方官员想要掠夺流民的积蓄。各种矛盾聚集起来,导致流民造反成立政权。这样的流民,既有少数民族,也有汉族,以巴蜀地区人数最多,这种情况的代表就是成汉政权的李特、李流。

3.当时的民族意识还没有现代这么强烈,而且底层穷人为了能够活命,也就不在乎民族了,反正都要一起反抗求得生存。总之,西晋末年,由于政治崩溃诱发战乱,导致贫民百姓难以生存,于是就只好起义反抗。由于贫民之中少数民族展很大比例,加上之前少数民族的部族制度没有彻底瓦解,导致起义军组织起来之后,少数民族起义领导人占多数,就事件本身来说,有没有少数民族内迁,底层贫民都会起来反抗。


4.但是在起义和建立政权之后,少数民族起义领导人有的开始出现了民族报复的情况,这一时期民族矛盾逐渐被激化,出现了一些矛盾的爆发。但后来建立政权之后少数民族起义领导者普遍选择了中原王朝体制,并且意识到要采取中原文化来作为国家的文化的基本,即所谓的“汉化”,以及在这一过程中各族民众共同生产、生活、作战(这一时期的战争形态不是汉族对抗少数民族,而是在不同的政权军队中汉人和少数民族混杂的局面),逐渐融合成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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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民不是移民,中国显然不应该接收任何形式的难民,难民经历了太多人性中的极端状态,人性中的残忍被激发的更多,再加上宗教与战乱因素,为了生存难民的底线会更低,为了生存难民不惜恩将仇报、鸠占鹊巢,其对于稳定的社会有巨大的破坏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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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民如果席卷欧洲,欧洲没落,欧洲储备的大量人才,中国要做好准备。

中国要为未来潜在的优秀移民提前做好准备,所有移民至少符合以下标准:

1、接受归化。接受中国法律、传统和习俗的归化,华文参加水平考试;放弃原有的宗教信仰。进行郑重的归化仪式,宣誓并视频记录这一过程。

2、有一技之长,科学技术领域优秀人才优先。优秀人才需要中国指定科研、技术或教育机构进行鉴定。

3、身体健康,无传染病。

4、在移民中国之前,没有触犯过法律(以中国现行法律为准)。

5、符合以上四条者,到中国后需要数年的准备期方可有资格加入中国国籍。

6、6岁以下健康儿童(以中方骨龄测定为准),以及符合1至4条相貌姣好的25岁以下女子。

7、宗教类神职人员、有反华行为及反华言论者禁止移民。

——世界上没有无条件的爱,以上是移民的标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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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中国作为一个各种人均指标都较低的国家,按照“谁提出问题,谁解决一部分问题的原则”,哪个国家指责中国多,哪个国家就应该帮助中国解决一部分问题。这些国家要真金白银的给中国出钱,不出钱不帮助就别BB,还要中国人自己勒紧裤腰带独立自主的自己解决。美国作为经常指责中国的国家,我觉得美国应该尽力帮助中国,比如至少接收中国1个亿的“难民”,如果美国接收不了也不想出钱,最好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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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这么讲。在当时的背景下。一人兼任多个藩镇首领是常规操作。比如王宗嗣。曾经任安西、陇右、朔方、河东四镇节度。看账面实力的话。卧槽。从哈萨克斯坦到山西,所有边军全归这哥们一个人管。然后呢?不也没出事嘛。

安禄山任三镇节度使。看起来很屌。其实他也就是在范阳和卢龙两镇树大根深。任河东节度的时间并不长。如果让河东军打蛮子。安禄山做得到。但是让河东军南下。安禄山并没有那个控制力。叛乱以后的河东军也印证了这一点。

至于说为什么给安禄山干了三镇节度使。是因为即便如此。安禄山也并没有挑战中央的能力。老皇帝是这么认为的。事实也的确如此。

所以问题的根本在于。老皇帝可能是懒政、怠政。但并没有老年痴呆。问题的关键。是。安禄山石乐志。搞起了一件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成功的叛乱。

然后结果就是老皇帝一通神级微操。把半年可以搞定的事情拖了8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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