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要去看浸会MFA的毕业展映,里面有我两个朋友的作品。捧场之前偷偷做功课,一不小心发现我本科一个期末作业竟然有豆瓣词条,片名翻译得像是不入流的港片,主创人员没有编剧(我)的名字。嚯,我年轻的时候还干过这个呢。
回忆起来,那门课期末也有个小展映,我当时写了一大段简介,酸溜溜的,后来不知道怎么,这个小片儿被个情色网站发掘了,人家的介绍言简意赅:小白脸嫖宿妓女前女友。我一拍大腿,可不就是这么个事儿么。
在那之前一个学期,有影视导论这样的专业课,结课时我女朋友、我gay蜜连上我,组团儿写了个香港情色电影的报告,打着搞研究的名目,咸山湿海里摸爬滚打了整整一周,谁成想功不唐捐,轮到该写剧本儿了,各种桥段喷薄而出。
那时候爱出风头,特别喜欢做些看上去突破禁忌的事儿,老师也从不反对,我把剧本发给老师看,老师回信特别标注:“拍床戏的时候喊我来指导呀。”
gay蜜是我们这个小破剧组的导演,我俩不知道吵了多少架,他提前不画好分镜,到了现场想起一出是一出,剧情时时刻刻要掉下悬崖,好些神来之笔也不知道是怎么鼓捣出来的。有一小段,男一女一背对背坐在草坡上,男一把烟举过头顶,女一抬着头够着抽,当时觉得好浪漫啊,现在重看,啊嘞,真做作,谁会这么抽烟。
gay蜜拍东西很有天赋的,他镜头里的一切都特别暖。大一的时候我们去云南的山沟沟里实践,他拍的老人和孩子,家禽和烟叶,都好像是笼着阳光。
大二的时候上媒介研究的课,作业在研究同性恋心理相关的问题,我也和gay蜜一组发问卷来着,那时候他还在迷迷糊糊地和个妹子谈恋爱。后来,他的感情生活有一匹布那么长,但他爱起别人的时候,总是无条件的付出。
我女朋友演的女二,一个会把钱砸向小白脸的富婆。她演过七七八八的各类女主角,江湖人称五道口影后。但是她又有间歇性的社恐和面瘫,我们有门英语新闻的课,期中考试要搭伴口播新闻,新闻画面会在身后哗哗地过,所以要卡着时间。考试前女朋友把每条新闻背得滚瓜烂熟,现场却突然发病,全程掉线,留我在边儿上对着一段又一段死寂接词儿。
谁成想啊,我女朋友后来成了院报的主编姐姐,不知道那一年她是怎么鼓起勇气去撬开一个个突破口,搞出那一片片惹事生非的稿子来的。
我们的院报号称校园观察家,里面好多骨干后来成了我的好姐妹。《金大班》里说,两个台柱子转完台子以后会结伴吃炸子鸡,扳着指头数彼此耍过的大头;我的姐妹凑在一起也数过,到底学校里哪个组织还没被她们怒怼过。
学姐1号长得温柔稚嫩,她用社交媒体,从没有标点符号和语气词,她带我的时候布置任务,总让我觉得后背一阵寒意。学姐1号在编辑室里,一到发版前一天就熬大夜,同时单曲循环《大龄文艺女青年之歌》,有一次逼急了,站到寝室阳台大喊:老娘要猝死了。
学姐2号长得就不温柔,催稿话术是,“你今天不交稿就去死吧”。她刚入校的时候赶上一场校园火灾,她跑到保卫处去采访,不让进就在门口撒泼。学姐2号后来在招办工作了一段时间,跑自强计划的时候,拿着学生的材料看着看着就能嚎哭起来。
学姐2号后来嫁给了一个台湾人,他追了她好久,说最喜欢她的“敢爱敢恨”。学姐1号去到了一家主流行业报,还是一面温柔,一面刻薄。
随着时光的推移,我女朋友收获了日渐凌厉的评价,比如“暴躁而易怒的老学姐”,比如“觉得X总好凶哦”,啧啧,已经被人称呼“X总”了。
我gay蜜把能合法结婚和领养孩子当成第一要务,去了澳洲拿了卡,可是对象还是换得勤。
那个作业里的女主角,本来是学社科的,没想到后来真的去学了电影,我这个周末就是要捧她的场。
如今回头看专业课,我会想到外教扯着脖子喊,“Accuracy, accuracy, accuracy”;会想到大二的时候,我采访临终关怀医院,一时间所有矫情涌上心头,“新闻界吴彦祖”和风细雨地安慰我;更会想到我导师清晨里的夺命连环“59秒”微信语音,助力我从床上一骨碌爬起来。
回首这段读书生涯,大抵是自由而快乐的,是一路成长的;若你也在这条贼船上,但愿你也能收获美好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