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尚昆担任中央办公厅主任整整20年。
中央办公厅,全国级别最高的办公厅/室,级别有高低之分,道理是相通的。
杨尚昆回忆自己的中办主任生涯,概括整理下来,大致有以下几条:
第一,办公厅主任基本上就是起个"听用"的作用。打麻将不是有一张可以当作任意一种牌使用的"听用"吗?办公厅主任的工作也是"听用",党需要你干什么就干什么。”
第二,起个甘草的作用。”听用“起什么作用?我想大概起个甘草作用。甘草是中药里使用最广泛的一种辅药,一种调和药,一剂药里加上一点甘草,就能使这剂药更好地发挥疗效并减少副作用。过去,我常为一年四季忙到头、年终却总结不出几条成绩想不通,现在我体会到,起个甘草作用就是成绩。
第三,具体来说,占用我很大精力的有这么几件事:
一是同各省、市、自治区党委联系,就是所谓“通气”。国际、国内发生了什么重大情况,对某一问题中央有些什么考虑,地方同志有些什么想法,都要由我同各省、市、自治区的同志一一通话。五六十年代的通信手段十分落后,接通一个电话要很长时间,而且声音也不清晰。遇有“通气”任务,一般是每天提出一批省、市名单,让中南海总机长途台去接,长途台根据线路情况,哪个省、市先接通就同哪个省、市先讲。二十几个省、市、自治区打一遍,要用两三天时间。地方同志也常常打电话来,向我摸中央的“气候”。
二是协调同条条、块块之间的关系。比如一个部门送来请求中央批复的报告,报告中提出的意见成熟不成熟,如果需要提交中央会议讨论,还要作哪些进一步的准备;涉及几个部门或地区的问题,还要再听听有关部门和地区的意见。
三是做人的思想工作,特别是特殊人物的工作,大多是毛泽东亲自交办的。比如王明,庐山会议后还有彭德怀、黄克诚、张闻天这些受错误批判的同志。毛泽东要我同他们本人保持经常的联系;彭德怀的夫人浦安修、张闻天的夫人刘英也经常找我谈话,一谈往往几个钟头。
在中央办公厅的岗位上,我有幸结识了越南人民的领袖胡志明并同他建立了特殊的友谊。在我面前,胡志明是一位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长者。他到中国来,我常常去他下榻的地方看他,他也常到我的办公室来看我。他来时经常是单身一人,不带一个随员。同他谈话,似乎是在拉家常,无拘无束。他有什么要我办的事,都直截了当地提出来。比如有一年年末,他送来一包由他亲笔签名的新年贺卡,要我分发给我们党的领导人。按说,这样的事,他应该通过越南驻华大使馆办,但是他把我当作亲密的朋友,这比经过外交途径分发亲切得多。1955年6月,胡志明率越南政府代表团访华期间,提出要参观北京新建成的官厅水库。7月6日,我陪他去了,他很高兴。胡志明不仅把我看作知心朋友,也把中国同志都视为自己人,有些很具体的事,比如有一次他想到广东从化温泉休息几天,就直接打电报给接待过他的警卫局干部张文健。张文健当然要请示我,我一方面指示张立即赶赴广东,认真做好接待工作,保证胡志明休息好,一方面把胡志明要来我国休息的情况报告中央。
第四,摆正位置很重要。杨尚昆说,归根到底中央办公厅就是为中央服务,保证中央工作正常运转。同时,它承上启下,起一个中间环节的作用。
那时,地方党委都要求中央办公厅有一个统一指挥,希望中央办公厅对省、市、自治区党委办公厅实行垂直领导。我无论如何不同意这个意见。我说办公厅不能像别的部门一样自成系统,我们上下没有什么领导关系。中办是中央的办事机构,是为中央服务的,你们是你们党委的办事机构,是为你们党委服务的。你们如何工作要受你们党委的领导,你们党委要你们怎么办就怎么办。当然,中央召开有各地负责同志参加的会议时,我也常常找随同来京的各地秘书长、办公厅主任座谈,沟通情况。
我认为,既然办公厅是服务机构,就无权向下面发政策性文件。后来,“四清”运动中,少奇同志为了及时指导运动,常常要批转一些材料供各地、各部门参考。按照规定,以《中共中央文件》形式印发,要经过中央常委传阅同意,为了不过多地打扰各常委和争取时间,少奇同志就提出一个变通办法,用《中央办公厅文件》形式发出,从此开创了中央办公厅向全党发文的先例,这种做法一直沿袭至今。
第五,领导的信任很重要。杨尚昆说:我想,毛泽东把我放在中央办公厅这个岗位上长达二十年,主要就是因为我同各方面的关系熟,能办些事情,体现了毛泽东对我的信任。后来他对我越来越不放心(1965年杨尚昆调离了中办主任的岗位)。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有一次王震同志告诉我,他曾问过毛泽东,你为什么不信任杨尚昆了呢?毛泽东回答说,他和彭德怀搞到一起去了。
第六,说话方法很重要,尤其跟领导说话。杨尚昆回忆:有一次,毛泽东指定我和陈毅、聂荣臻三个人去做彭德怀的工作,主要是说服彭德怀承认错误,有所表示。可是彭德怀一直顶着不表态,我们三个人都认为不好开口。以后我见到毛泽东,就说你要我们三个人去做彭德怀的工作,你讲个方针才好。毛泽东看到我们有难处,笑了笑说:那就算了吧。
杨尚昆的话说得很得体,他没有直截了当喊困难,没有推辞工作,而是从要做好工作角度提出问题,结果解决了难题。
我当了近十年的办公室主任。不长不短。
我们曾经请一个省厅的处长吃饭,这家伙之前当过好多年办公室主任。
(当时我还没干几年)
酒过三巡,他拉我说悄悄话。
他原话是这么说的:你的两只眼睛,一只盯着A(我们单位一把手),一只盯着B(上级局分管局长)。
其他都是次要的,你只要注视着他们两个的风吹草动,就可以了。
今后,他们的位置就是你的。
我当时很惊讶,因为我和这家伙是第一次见面,他居然对我说这样的话。
不过,那句话我却记住了。
是的,办公室主任,看上去是在为整个单位服务,但现行体制下,其实就是为那一个人、或两个人服务的。
服务好了,你就是合格的、有前途的办公室主任。
也因此,我觉得办公室主任是一个非常矛盾的岗位。
一方面,你去看那些办公室主任,对谁都是一副嬉皮笑脸、乐呵呵的样子,在领导面前鞍前马后,在同事面前左右逢源。
待人接物自来熟,和风细雨润无声。
但另一方面,他对着谁笑都可能是假的,他的心中只有服务好“那个人”一个目标。
那么,他对“那个人”的笑,是真心的吗?
——未必,也许是连自己都可以骗过去的真心。
在一般机关事业单位,层级是这样。
局长(主任)
副局长(副主任)
办公室主任和一大帮科长(或处长)
所以,办公室主任说穿了就是一个科长(或处长)。
但这个科长可不是一般的牛逼~,
大内总管、魏公公啊啊啊。
办公室主任的牛逼程度,不在于什么单位、什么级别、什么工作内容。只在于一条:
和真正的一把手关系究竟怎么样?
如果关系硬,那几乎就是一把手的代言人了。
如果关系差。。。我就不愿想了,这样的办公室主任该是活得多累。
那和一把手关系应该怎么个硬法呢?很多人动不动就会想到拍马屁、送礼、找关系之类的。
太俗了。
对一个你不认识的大领导,找找关系拉拉近乎是可以的。
但对已经是办公室主任的人,和一把手都快贴在一快儿了,还瞎套什么近乎。
我觉得有三点:
第一,得适当崇拜一把手
不管真崇拜、还是假崇拜,都得崇拜。
人的感情都是相互的,如果你内心瞧不起一把手,一时伪装可以,长期伪装,人就精神分裂了。而且,一把手也不是傻子,能够感觉得到。
一旦他发现你内心是这么看他的,你也就别翻身了。
所以,尽量发自内心的崇拜吧,多想想一把手牛逼的地方、好的地方。
如果你能多崇拜他一点,你的行为也会相应变化。尬吹和真心捧,这其中微妙的区别当事人自能体会。
想想一把手一天要给办公室主任发多少条大大小小的指令?
如果你能以崇拜的眼光,好好品位其中有理有据、敢做敢为的部分,并适当予以反馈和表现。
一把手就会觉得你是懂他的人,你是能够肯定他的人,你是真心支持他决策的人。
在仕途中,支持他的决策,就是对他最大的支持。
——那么,你就是他的自己人。
第二,你不忽略一把手的任何指令
一把手指点江山到最嗨的时候,可能把自己都玩脱了。
提了一大推要求,反正也没人干得了。
很多人于是就挑重点做了,其他的、只要混过去,反正一把手自己也就忘了。
我告诉你,他确实是忘了~
但是,谁让他再记起来,谁就能感动他。
比如,一把手指示过的某件鸡毛蒜皮的事,办公室主任不管干成干不成,反正干了,并反馈了个比较圆满的说法。
一把手猛地想起,哦对,这事儿我确实说过,当时提的要求似乎也不是很成熟。
但是,你把我的话当回事啊,你还尽力去做了并给我回应,这办公室贴心呐。
记住,让一把手满意的人多着呢,让他感动才更得人心。
三,关注一把手的弱项
我发现人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比如,干销售的舌如巧簧,但你给他一推数据理论报告,他就蔫菜了。(头好疼~)
而搞技术的,理论钻研那是得心应手,但你要他今晚陪喝酒,他就一脸便秘了。(我晚上还有事。。。)
看到没有,再厉害的人,总有擅长和不擅长的。
一把手也是如此。
对不擅长的部分,也会刻意逃避,也会面露难色。
谁替他干了这个,谁在他的心里就是迎难而上的人,谁就是他不可或缺的人。
比如,我的一个上级局长,他吃喝、拉关系那是一流,所以你在酒桌上左右逢源并不能让他对你有什么特别的好感。
但这个上级,对上台做报告特别怵,每次大会讲话都如临大敌。
这时,如果你给他把发言材料准备到最细,把发言安排准备的面面俱到。
他就很喜欢,他觉得你替他解决了大麻烦。
同样,我们自己的一把手,开会发言那是张口就来,有时你给他写稿子他都不一定用。
所以,你发言这一块弄得再好,对他也就是普普通通。
但是,他特别烦请吃饭、订位子、点菜、结账、报销、审计这些琐琐碎碎的,和钱有关的事。
这时,你主动给他安排妥当,吃什么,怎么订,走什么账。你替他把屁股擦的干干净净,他就觉得你能干。
看到没有,一把手什么地方弱,你就迎难而上去攻那个部分。
你就会越来越受信任,你的地位就会越来越来高,你就会成为一把手的支撑。
关系,也就越来越好。
回到开头的话题,怎么做好办公室主任?就是要和一把手关系铁啊。
只要和一把手关系铁了,所有人都只是你工作安排的一部分。
当这种很铁的关系,被整个单位感知到之后,你办公室主任的位子,就做得稳稳当当了。
你真正可以调动起整个单位的资源,你能干成更多的事。
甚至,比你高一级的副局长也会心甘情愿的接受你安排,因为他知道你代表了一把手。
谁杠你,就是杠一把手。
所以,有段时间,我一天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就呆在老大的办公室。
尽管我和老大的年龄差了一大截。
有的年轻人很害怕和一把手接触,觉得压力很大。
可办公室主任不行啊,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就得彻底克服这一关,就得天天和一把手混在一起。
干什么呢?
第一,汇报已经完成的工作啊,有事说事,没事也可以说说过程嘛。
比如,这件事虽然难,但是我用什么什么办法干成了云云。
假如连过程都没有,就谈谈感受嘛。
说说这件事的某个细节,再用细节来反衬决策的正确性,总可以吧。
第二,商量还没有做得事,提供非关键意见。
首先,关键决策要少说,毕竟责任比较重大,有些事也不是你该说的。
但是,非关键意见可以提啊,顺着一把手的意思,把细节拼凑完整。
比如,开会请什么领导听一把手的,不用给意见,但要不要排个贵宾室,主席台上放几个席卡,要不要泡点咖啡,可以商量细节。
不仅有利于工作执行,也有利于形成协商的氛围。
久而久之,你会有更强的话语权。真需要你接班的时候,相关领导会觉得你的决策议事能力已经够格了。
第三,聊家常
说实话,这是我的弱项。我非常不擅长在工作中去聊家里的事。
但如果一把手愿意聊,可以多说说,说多了更像自己人。
我所描述的、这样的办公室主任,干起来绝对是顺风顺水,得心应手。当然,最终仕途如何,不可控因素还是很多的。
无法作为晋升的参考。
当然,我一直有一个观点:
失去的也很多——就是自我没了。
而且,骨子里越来越没有温情。毕竟,流水的领导,铁打的办公室。
最后,分享一个有趣的故事。
有一个我的领导,曾当过地级市政府办主任。他和我说自己的故事。
他说市长赴宴一般都会带上他,上了酒桌,开始发名片。
一般人吧,收了名片寒暄一阵就完了。
你猜他在干什么?
他在强记这个人的座位,长相,姓名和职务!!
用短短的时间,把人的相关信息都对上。入座后还要时不时再复习一下。
酒席散后,在车上,已经喝高的市长开始问他,谁谁谁边上那个是谁啊?
他对答如流,是某省厅的X局长等等。
原来,记人识人不光是先天的,还有后天的这种做法!
他告诉我,自己不得不强记,不然市长会觉得你这家伙就是来混饭吃的,一点都不上心。
有意思。
10.28
一日千赞把我炸出来了。
有朋友从文章读出了舔狗、读出了献媚。这当然是千人千面,我都可以接受。
至于你说一个人为什么要去舔,自然也有他的理由:
比如你跪舔女神,是因为你想上她(哦不,是你爱她);你跪舔领导是为了什么?
也许是为了趁年轻升那一官半职吧。这个不多说了。
也有的朋友认为要把精力放在业务和群众身上,不要只关注领导。
我也是认同的。
不过,办公室主任本身的重要业务就是替领导安排行程、安排发言、安排会议。
要把这些事情做好做精做细,你就得围着领导,不断和他沟通交流、请示汇报。
在这个过程中,你难道一直板着脸、一脸不屑?不可能吧,总得笑一个吧。
所以,很多人就觉得这家伙老在领导边上笑,特别献媚,舔狗,讨厌!
也正常。
还有的朋友认为我说的很不对,恐怕带坏了大家。
这我倒觉得没事儿。
现代人每天端着手机,刷着成百上千的文字,成段成段的音视频。在这个媒体爆炸的时代,没有多少人是会因为一篇文章就得道升仙,或坠入地狱的。
实际上,我只是说出了,你已经感知的那个现象而已,我只是把它的皮剥开,放在那里给大家看,看看里子是不是那个样子的。
你觉得是,你觉得有道理,甚至击中了你的某个点,我就觉得很好,没白写。
你觉得不是,也没关系,我各种瞎扯的帖子确实也挺多的。
有一位好友也提醒我,别过线了。
嗯,知乎嘛,想到什么说什么,也望海涵。
(作者暗名:浪漫谈)
办公室主任给大家提供一些写文章用到的资料吧,大家免费自取吧~
带你一起吐槽体制内的甜酸苦辣~
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