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海罗、美国小姐姐
@acel rovsion港过:
……过去不存在,只是佐证个体意识存在的叙事。未来不存在,预测未来本身就是现世的蛛丝马迹倒过来论证现实的个体。(罗 2016)
人的记忆、视野都是受限的。说时间,人每天都在跟记忆的消退作斗争,无论是月末要交的essay还是应该回复的友人的短讯。与其说是真正记住了它们,不如说是它们即将重现的期许或者是确实会再次找上人的事实逼迫着人对它们作出回应。说空间,人对于整个空间平面只不过是一个没有面积的点。Downtown的某个冰淇淋店,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去过呢?就算踏上高铁、坐上飞机,其实也只不过是在两个大点之间移动而已。城市对于每个人是破碎的幻影,正如《这么远那么近》里表达的对于碎片空间中潜藏的故事的焦虑跟恐惧,或有漫无目的的期望。
对于群体来说,记忆是模糊的传闻,不断地层累书写成的史诗;空间依然是碎片且不可探求的,区别只是个人单独的点变成了由大量点绘成的地图,对于远方的信息是单调、未尝改变的,燕赵大雪寒冷,江南在落雨,岭南的毒瘴永无止境地蔓延。「过去」对于「现在」来说,是扁平的、所有存在记忆集合的平面。那是一片混沌,无论从时间还是空间上看。这就是赋予意义前的世界。
人的「历史」是搭建出来的。在构建历史的此刻,一个前于意义的平面被打碎了,每一片文本标上了时间、空间的座标,「过去」的样貌构造出来了。但这种过去其所指是很固定的:譬如在现代中国中接受教育的人,对中国的历史想象往往就一个个块状的「统一」时期由线状的「分裂」的时期串联起来。
一个学人的认知来自于文献跟对文献的分析,但文献的意义难道是先验的吗?这里,巨大的无力感困扰着人。在纸面上构建的过去时代跟实际上的现在人之间,人“感受到了一种断裂。”(冬 2015)
解构是持续在进行的。在宏观的「阶级」、人格化的「国家」这些上一个时代的概念开始过载的时候,人仿佛行走在了无依靠的薄冰上,背后的无尽的、杂乱无章的事实与非事实,虚假跟真实的概念在文本的海洋浮游。于此无终无始的混乱,寻找叙事秩序的过程中,是有一条绳索在那里的。浩大繁杂的文本、意象,跟飘忽不定的「理性」背后,是人类脆弱跟柔软的精神。对个人来讲,那些丢弃的诗句直接指向了人自己的过去。
文学在最初也是我们记忆的一部分,甚至是记忆本身。但从某一刻开始,诗跟史的文本分开了。诗更杂乱无章地生长着,变成了完全不一样的文本,因为史其能指的目标是让人回顾到它所希望的东西,诗其文本的多路径创造了一个通道。史的迷雾永远不会散去,但经过这个通道,人以另一个方式跟过去建立了联系。
诗的文本叙述了,就是我们不能触及的每一个过去的每一个个体,他们的挣扎跟他们与自己的过去建立联系的努力。而我们站在迷雾之外,也处在同样的挣扎中。由此,虽然迷雾没有消除,但是我们跟过去所共享的同一的挣扎更近导引我们向「所欲构建的过去」。
采采卷耳 不盈頃筐
雾月的伊始,我依旧困扰于像蜈蚣一样的琐事。日复一日的失败跟颓唐磨损人的心智。
嗟我懷人 寘彼周行
我的昨天跟今天早已失去了联系,地板上那些散碎的卡片,上面的文字有什么意义?
陟彼崔嵬 我馬虺隤
梦潮水一样退去,但我仍然在未来的幻影中颤栗,灰色的蝴蝶盛开在窗外。
我姑酌彼金罍 維以不永懷
清晨的水汽让我回忆起我的故乡。细长的运河,夜半划开水面的吴歌,冰凉的吻。
陟彼高岡 我馬玄黃
我们到底在怎样的绝望中前行。
我姑酌彼兕觥 維以不永傷
每一天早晨的食物都不过是尸体。
陟彼砠矣 我馬瘏矣
过去的欢笑螺旋一样下沉。
我僕痡矣 云何吁矣
ŋaːlʔ buːɡ pʰaː ɢlɯʔ
ɢun ɡaːl qʰʷa ɢlɯʔ
——十一月的夜晚很寒冷。
献给
@冬蛰意以及
@桃喵喵。
4 November 2016
DRIN GU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