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关,都属于谯国桓氏。但是没有证据表明桓温是桓范的后代。田余庆《东晋门阀政治》中的推测很多牵强附会,笔者并不赞同。桓温对祖上不是讳莫如深,而是祖上有几代确实不出名,只是小官。
7/28补充几点。
《三国志.曹爽传》:“大司农沛国桓范闻兵起,不应太后召,矫诏开平昌门,拔取剑戟,略将门候,南奔爽。” 《三国志》裴注引《魏略》:“桓范,字元则,世为冠族.......于时曹爽辅政,以范乡里老宿,於九卿中特敬之,然不甚亲也。”。
这里说得很明白,桓范是曹爽“乡里”(沛国或者谯郡人,沛国大部分地区在曹魏时改设为谯郡)人,又“世为冠族”,曹爽的同乡能称得上“冠族”的就没几家(或者说全国也没多少家),姓桓的“冠族”只此一家(东汉时沛国地区以桓家最为显赫)。
说他俩没有关系,那是扯淡。
笔者说的“家世不显”,不代表等于寒门。
《晋书.桓玄传》:“玄曾祖以上名位不显,故不欲序列,且以王莽九庙见讥于前史,遂以一庙矫之,郊庙斋二日而已。秘书监卞承之曰:‘祭不及祖,知楚德之不长也。’又毁晋小庙以广台榭。”
这里提到了桓玄曾祖以上名位不显。
按《世说人名谱》,桓温祖父“楷,字正则,济北相”,国相在魏晋是五品,与郡守同级。
按《晋书.桓彝传》:"父桓颢,官至郎中"。又按《世说人名谱》,桓颢官至公府掾。此为六品。
按魏晋人的习惯,累世达五品(郡守、国相、内史级)即是士族。
如《晋书.祖逖传》:“世吏二千石,为北州旧姓”,祖逖父亲就是上谷郡守,在魏晋是五品。
但实际上,家世的评定也不是严格按照祖上几代的仕宦,也有其大家族背景/其他族人的表现等等考量。
比如王导,其父也没达到五品(抚军将军长史,六品),你能说他是寒门吗?
桓彝的祖、父,分别是国相、公府郎中,祖父是够格的,父亲弱一些,如果考虑整个桓家的东汉家底,桓温应该不在寒士之列,但由于中间有几世不显,只能说他这一房是普通士族。
因此,《晋书.桓玄传》说“曾祖以上名位不显”,这样说也没错,因为只有1人达到五品。注意这里的“曾祖以上”从汉魏晋隋唐的语言习惯看指的是“曾祖及以上”,
并且史书也没说桓彝曾被视作寒士,就不能想当然,反而还提到他属于“士望“(《晋书.桓彝传》:于时王敦擅权,嫌忌士望,彝以疾去职)。
恰恰是吹牛吹得很响的阳夏谢氏,史料记载有多次被人蔑视(《世说新语》记载阮思旷嘲讽谢万“新出门户笃而无礼”;《南史》记载谢超宗被褚彦回骂“寒士不逊”‘;《陈书》记载谢安墓被始兴王陈叔陵撬开,棺材扔在一旁)。
笔者认为田余庆犯的一个主要问题,在于总是想把史书记载的人物串联在一起。
实际上,谯国(沛国)桓氏,最早记载的人物是两汉之际的桓荣,桓荣的儿子桓郁生有6子,其家族到了曹魏至少都有200年发展,家族人口难道只有史书记载的那几个人?
田余庆论证的核心依据就是桓温、桓玄一直回避先祖名讳。
但这种假设本身就不成立。
上文提到,桓玄曾祖及以上名位确实算不上显赫,因此不列其名不能说是回避禁忌。
更为关键的是,桓玄都已经建立大楚、否定东晋政权了,把晋室(河内司马氏)庙宇都砸了,还避什么禁忌?须知,桓范被杀是司马氏干的"好事",而且了解情况的人都知道桓范只是政治斗争失败一方的牺牲品,本来就是司马氏理亏。
另外,且不说桓范被夷三族、有后裔的可能性很低;桓彝的父、祖都入朝为官,又怎么可能是所谓的“刑家”?
从《晋书·武帝纪》看:"高阳许允既为文帝所杀,允子奇为太常丞。帝将有事于太庙,朝议以奇受害之门,不欲接近左右,请出为长史。帝乃追述允夙望,称奇之才,擢为祠部郎,时论称其夷旷。" 许允是反对司马氏的曹魏士人代表之一,许允被杀,他的儿子都能被重用,可见西晋时从前的“反对派”已经得到宽恕。
高平陵之变后,谯郡桓氏入仕见于记载的也不只是桓彝祖、父。《三国志.卷十八》:“嘉平中,谯郡桓禺为江夏太守,清俭有威惠,名亚於聘。” 至少说明,桓范的族人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另外,龙亢桓氏的同宗铚县桓氏也一直活跃于政坛。如《晋书.桓宣传》:"桓宣,谯国铚人也。祖诩,义阳太守。父弼,冠军长史。" 《晋书.忠敬.王遵传》载,“(桓)伊与桓温疏宗”,又《晋书》载桓伊是桓宣族子,即桓伊、桓宣都属于铚县桓氏,为龙亢桓温的远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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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上所述,桓彝(桓温之父)祖上有几代记载不详,主要原因是名位不高;《世说人名谱》记载的人物本身就很少,只是收录了史书提到或者名位显赫的人物而已,万不能认为每个家族就只有那几个人或者认为没提到的人有什么“禁忌”;谯国(沛国)桓氏到了魏晋时期家族人丁、分支已经比较多,大部分人物都不见于记载,不宜过度联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