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前卒或者说所谓的工业党,他们的科学方法论,所有的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方式和工具,归根到底是基于还原论的。认为所有的复杂问题总能够被分解为一堆简单的问题,简单问题当中又有所谓的核心问题,只要解决了这个所谓的核心问题,那么复杂问题也就能迎刃而解。
典型的比如社会主义如何建设的问题,最后都被还原成了所谓私有制公有制的问题,好像只要消灭了私有制,社会主义就自动实现了,最后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还原论作为一种工具当然是合格的,有效的,但问题在于,人类创造出来的工具,必然就存在它的局限性,它可能在某个领域是恰当的、有效的,但在另一个领域它很可能就是无效的。
比如说还原论在能够被精确控制变量的自然科学领域就所向披靡,但在混沌复杂的社会科学里,还原论就会举步维艰。因为人类社会的组织方式本质上就有点像深度学习的人工智能,单个节点的数据并没有什么意义,意义是来自于大量节点长期训练下构成的关系网络,而这个关系网络在现阶段你是没办法用还原论来简化的。
所以我要说的是,咱们面对社会科学这类复杂问题的时候,还是要多一份慎重,多一份余地,多一份敬畏,凡事都要脚踏实地,要摸着石头过河,要用实践来检验,尽量少一些自上而下、不证自明的“真理”。
我感觉 @刘镇锐 的回答是很有道理,至少是在理想情况下很有道理的……
我一直觉得,如果想好好讨论决策问题,就要明确不同的决策意味着什么样的社会,然后分开谈它们的代价。而很明显,就算禁止器官交易,由于这一需求客观存在,器官买卖黑市本身也必定存在,并且规模不小。
而另一种层面上,那些需求得不到满足的人也确实会面临死亡威胁……
所以禁止器官交易的代价其实也是很大的——其实倒不如说,禁止任何资源流动的代价都是很大的。
所以我对这种东西的态度和“健康码常态化,大数据医疗”的态度基本没区别。把一些平常不被当作资源的东西划定为资源肯定会留下一大把作恶的空间,但这不是断定这种交易任何时候都不应该存在的理由……
放到一百年前,现代金融市场里种种衍生品的交易会留下的作恶空间也会大到难以想象。但做好了制度建设之后,这种存在内秉弊端的东西也同样可以被判定为利大于弊。
至于刘的回答本身,我可以从中看出来唯一的问题是,强制假设对社会规范的盲目信仰不存在可能有些强到脱离现实了……或者说,把那些“宗教化”的因素拿开之后,会带来的改变恐怕会导致一些很基础的理论分析视角不再可用(比如韦伯的理论很可能直接就废了),所以在这样的假设下讨论问题可能会很有误导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