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矮人国最矮的人站在巨人国最高的巨人肩上向世界宣布,我比世界上最高的人还高。
你现在看勾股定理是不是也觉得很简单。
是不是给你也能做得不比崇祯差。
是不是还觉得狂人日记读不通顺。
去罢,苍蝇们!
——鲁迅
《论语》的文字确实很浅易,但我并不认为你上你也行。
对古书理解一般分两个层面,其一是文字训诂,其二是义理阐释。
《论语》在文字训诂上并不算难,无非孔子及门人的家常话罢了,但是义理并不肤浅。
这会导致一种情况频繁出现,那就是阅读层面上你可以理解某句话,但是却并不知道这句话在说什么。
举个例子,论语开篇就讲: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
这句话的文字很艰深吗?并不艰深。一个初中生就能把它翻译成白话,错也不会错太远:学习而经常实践、反复练习,不是很愉快吗?
训诂层面,就说了这么个事儿。
但再往下问,孔子说这句话,到底是在说什么。
比如他讲学,学是要有对象的,学什么?学习语文算不算学?学习数学算不算?学习待人接物呢?学习抽烟喝酒呢?宽泛意义上的学,其实就是模仿而已。
那具体而言,孔子这里说的学,是学什么呢?
比如他讲“说”,不亦说乎。孔子说学习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这符合你的直观认识吗?
你学习课本知识的时候,是否感到了愉快?现在有鸡娃、牛蛙什么的,这些小朋友在学的时候,是否感到了愉快?
如果大家更坦诚一点,不妨说大部分学习都并不愉快,甚至是痛苦的。为什么?因为学习意味着反复练习,意味着走出舒适区,意味着要穿过一个漫长而枯燥的过程。
别人花前月下,你在挥汗如雨;别人划水摸鱼,你在深夜做题。这是学习,这快乐吗?
如果不快乐,”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是什么意思?
一个看起来并不快乐的事情却能够成为快乐,这里头的东西,才是孔子要讲的。
有过深刻体验的人,都会在若干年后省悟孔子的这句话,比如李泽厚将孔子这种说法,解释为“乐感文化”,这是区别于西方罪感文化、日本耻感文化之外的我们文化的特色,是一个审美层面的问题。孔子的话它听起来很平常,但是又很深刻。没有相关经历的人说不出来,有相关经历而不善于表达的人,也不见得会像孔子一样说的返璞归真,通俗易懂。
再举个例子,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这句话训诂层面也很好理解,其实就是孔子说:《诗经》这部集子啊,它的全部作品用一句话概括,就是思无邪。
可能稍微有点难度的就是”无邪“作何解,朱熹说思无邪者诚也。那么孔子的意思就是诗三百的总体特点就是不虚假。
应该说,这文字是非常非常浅近的。
那么问题来了,你看过诗三百吗?有没有读过其中的哪怕一百首?
五十呢?
五呢?
我这里下个断言,知乎上至少百分之九十的用户没完整读过诗三百,这还是保守估计。
咱就完全不谈能否读懂,就是单纯读完,百分之九十的用户都没有做到。
那如果读者连读都没读过,又怎么能够知道诗经的文学呈现到底怎样?
又何以理解孔子说的思无邪是否允当,以及是不是确实道出了某种共性?
如果连这个都做不到,更不能指望理解孔子说的礼乐教化、以及诗经在礼乐教化过程中的存在意义了。
所以,到最后就出现了一个尴尬的状况:你确实读懂了这句话,但是你读懂的是废话,是一具空空的外壳。
其性质,类似于读木心文学回忆录,你压根无从判断对方的判断,跟着口嗨罢了。对一个未读过诗经未能抓主其审美特质的人来说,孔子这句话,跟木心的话其实没啥区别。
再举个例子,子曰:智者乐水,仁者乐山。
这句话更简单,不用初中文化,我看小学生都能明白,不就是”智者喜欢水,仁者喜欢山“嘛。
那么问题来了,智者为什么喜欢水,仁者喜欢山的什么?这句话的意思,是说智者喜欢游泳,仁者酷爱爬山吗?我们出去游山玩水,经常看到“欺山莫欺水”的话,这里的山水,和上面的山水,是一个意思吗?那是否可以再延展一下,宁得罪乐山的仁者,也不要得罪乐水的智者呢?山,水,仁,智,这些词汇到底是在说什么?
再来一句,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者,于我如浮云。
这句也不难吧?大意就是说吃穿不讲究,一天闲出屁,我也还是很开心。那些不义的财富官位,对我来说就好像是浮云一样。
这话什么意思,是孔子在唱高调吗?为什么饭疏食饮水,还能乐在其中?有什么可乐的,孔子是没有上进心吗?
而且你看他写得还非常的形象,“曲肱而枕之”,非常之悠然,令人一想,好像确实很值得乐。那到底乐在哪了?
如果不理解孔子这句,恐怕也不能理解陶渊明所谓“环堵萧然,不蔽风日,短褐穿结,箪瓢屡空,晏如是也”,这不就是个大懒蛋吗?有什么值得颂扬的。
上面这些例子我想至少可以让你明白一个事情,就是从字词含义到文章义理,中间还有一个被隐去的非常重要的过程,对那个东西,你并不理解。因为如果你理解了,就不会说这样的话。同样,我也并不认为这些东西你写得出来,你也许能写得一样浅(这倒并不难),但那只是肤浅,只是你还未分清肤浅和浅易的区别,你绝对说不出孔子这样的话。
顺便提一句,怕你不知道,孔子的文学修养和文学品味并不低,甚至可以说非常高。如果坚持相关的学习,我相信有一天回过头看,你肯定可以领略一些。
本人公众号:凯鹅,对论语感兴趣的话,不妨读一下李泽厚的《论语今读》,算是一种对论语此书的现代阐释。
论语最厉害的地方就是连你都觉得自己看懂了
举个例子
孔子曰:君子求诸己,小人求诸人
你应该看到了第一层
君子严格要求自己,而小人则苛求别人。
看到第二层的人会这样解释:具有君子品行的人,遇到问题先从自身找原因,而那些小人,出现麻烦总是想方设法推卸责任,撇清自己,从不会去反思自己,从自身找原因。
还有一些人看到的是君子自我解脱,小人乞求别人
其实还有更深的
君子的本意是君之子,小人的本意是小宗之人
是自孔子之后,这些词的本意变成了道德符号
君子和小人本来是你出生那天就被决定的事情
比如建文帝就是君子,朱棣就是小人
后来经过文字的演变变成了后天决定的事情了
这是一种思想引导
类似于今天有个大教育家说美国人自强不息,中国人喜欢占便宜
时间长了,大家都接受了他的思想
美国人这个词就成了夸人的褒义,中国人就成了贬义词
而孔子的学生都是士阶级出身
服务的对象则是王阶级
然后再用最平实的语言让所有人接受他的思想
现在你再想想谁肤浅?
你到今天还在孔子画的圈子里走不出来
哪来的勇气说论语肤浅啊
因为你确实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当你学习过包括马哲在内的各种近现代社会学理论后,论语就显得不仅仅是肤浅了。
你看,人类是不断向前发展的。对于两千多年前的人你不能要求太高。
你周围的人,一直在用口语的形式,向你传播《论语》思想。给你家装修房子的民工的太爷爷,可能都从村里的私塾童生那里,听来一些《论语》思想。所以你觉得,这不是文盲都懂的道理吗?
年少无知的时候,我也这么认为。
后来我发现自己太无知了。
强烈推荐阅读《论语别裁》多遍。
半部论语治天下,绝非虚言。
你说得其实也没什么大错。
论语在早期本来就不是特别重要的文本。
儒家学的重点是《尚书》、《春秋》和《易经》,社会学习的重点还要包括《管子》、《商君书》和《韩非子》。一直到儒学占据垄断地位的三国时代,刘备还会要求诸葛亮给刘禅写一套申不害韩非子送过去。而诸葛亮居然被认为是大儒。儒家的意思可能是只要不公开反儒的名人都是儒家的——这个认识可能也不对,毕竟我就见过有人声称毛主席和鲁迅都是儒学大师。
甚至在汉代列学官的时候就没有《论语》什么事儿。
这就是一个启蒙读物,肤浅是基本特色。
当然了,由于这是在较高层次的讨论内容,确实会反映出一些深邃的哲学思想。
这种情况在现实中也是屡见不鲜的。
比如说曾经有两个和尚辩经。一个秃子在来的路上看见一头大笨牛栓着绳子围着树打转转,就问另一个和尚“何为团团转”。那个秃子就回答说“皆因绳未断”。这一个回答令他十分震惊,就问你也看见牛了?那哥们就得意地回答说“一理通百事”。
这也是很有哲理的对话。
论语里面也有不少类似的话。比如说子夏问了一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何谓也”,孔子回答说是“绘事后素”。子夏马上触类旁通,问:“礼后乎?”孔子很高兴,说:“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对于这一段有很多解释,特别是绘事后素,大家都作为关键去解读。有的说是画完了才显得素色可贵,有的说是上了色才画线条,有的说礼就是素底、文是这个底子上的色彩,总之是千奇百怪。但是实际上一步一步认真讲,事情是很清楚的。孔子的第一次回答重点在“素以为绚”。什么叫“素以为绚”?用现代话讲,就是画龙点睛。“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的举动就像画龙点睛一样,让美人变得更加惊艳。就像暗淡无光的世界忽然明亮了起来。以前有个经典的动图,一个人的表情本来是木呆呆的,忽然一阵风吹过,一下子明眸皓齿起来。这就是“素以为绚”。那么这个过程实际上就是“绘画之事后素功”的意思:先画线条然后上色。事情本来很简单。学者考察古代的绘画,发现很多都是先描绘线条,然后再上色。现在绘画也有很多是这样的,先画基本轮廓,然后细化线条颜色。孔子的绘事后素,用现在的话讲就是“上色后线”。然后子夏马上跟了一句“礼后乎”。放到现在,就是“礼数靠后”。你家挑女婿,来了一个精神小伙,但是不太懂如何串门,该走的时候不知道走,该打招呼也有点乱,你客气两句他就大大咧咧真当自己家了,但是你分析以后觉得这人不是那种滑头,虽然不太懂人情世故,但是可以把女儿嫁给他。那么这就是很典型的“礼后乎”的情况。子夏这个回答一出,孔子特别高兴,说:“起予者商也,始可与言诗已矣。”这就等于说子夏能够启发孔子,达到了可以和孔子一些谈论诗经含义的水准。后来子夏也的确开宗立派,创立了西河学派,并且直接带动了韩魏地区的学派发展。战国中后期这一区域成为人才核心区。绘事后素与礼后乎合并起来,意思就是礼仪就是锦上添花的东西,先有心意、先办成事情,那才是最主要的。
论语的故事里,有很多像子夏绘事后素的故事这样,深挖起来确实很有哲理,但是往往很多人,包括很多很多名人,他们掌握了非常多的资料,都挖不出来的情况。
这个事儿的问题在哪儿呢?
在于你懂的论语这几句话背后的道理时,你才有可能懂论语——还不一定就能搞懂。但是你不懂背后的道理,那你肯定就不懂论语。
那么作为学习资料,论语有什么用呢?完全起不到学习的作用,而只能让粉丝去“因信称义”:
别管他对不对,你先信了再说。
这种“别管他对不对你先信了再说”的思维方式是完全不可取的,只能越学越坏。
所以与其在这上面下大工夫,不如直接干点正事,去读一些真正能够提升思维的东西。
老子和韩非子都支持“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的观点。老子明确提出这个观点,表示反对“前识”这种行为。韩非子则直接进行了批评,并且直接将“前识”这种行为评价为“无缘而妄臆度”。说白了,就是反对这种凭空猜测而不肯务实求真的行为。
直接背诵名人名言作为先验的真理纳入自己的脑袋,这干脆是“无缘而妄臆度”的“前识”行为极端表现。
启蒙读物就是启蒙读物,吉光片羽,惊鸿一现,确实有点东西。但是想靠读这点东西就真正学到多少东西,那也是有限得很。有人说这本书有很多有哲理的东西,但是你们这些儒家搞了这么多年连个“绘事后素”都搞不定,最后还是要通过直接去看绘画的实际过程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就是说,他们做了一大堆“无缘而妄臆度”的事情,妄图通过“前识”来解决问题,都失败了。最后还是要务实才能求真。那么为什么不从一开始就直接丢弃这种东西,直接去务实求真呢?
想着读一点论语这样七零八落的断烂朝报就轻轻松松学到很多东西,以期回避刻苦努力就轻松获得足够的知识和本领。这本质上是一种希图侥幸的幸进心态。上手就已经误入歧途了。
启蒙读物就是启蒙读物,不要希望太多。
不下工夫,奢望用懒惰取巧的想法去办事,是没有前途的。
题主注意到这本书很肤浅,这是一个正确的看法。那么接下来,就要读一点深刻的东西。
接着读孔子就没什么用了。儒家在本质上是旧知识体系的知识点按照旧贵族利益的需求进行的杂糅,既缺乏深刻系统的理论体系,又缺乏进步性。史、道、法、名、墨、兵,这才是值得一读的东西。深刻掌握这些多方面的、深刻整理过的、系统化理论体系,并将他们汇集起来,才能形成比较完整的、各方面都比较系统的、全面的理论体系。
这本书属于那种名人名言的合集,闪光点是有的。吴文英词如七宝楼台,眩人眼目;碎拆下来,不成片段。《论语》就相当于吴文英的词作,对于没见识、没能力的人来说,那是足够亮瞎狗眼的。所以用来做启蒙读物足够了。毕竟小孩子见识少。然而想要更进一步,就要培养良好的思维习惯。对于这一步工作来说,这本书的害处反而更大。
我觉得,中学生开始做哲学上的思维启蒙,在逻辑学上,不如直接读专门的逻辑书籍,理解形式逻辑的基本规则,做一个文理皆通的正常人;在政治学上,不如直接读毛泽东选集,建立以人民为中心的基础政治理念,并掌握基本的军事理论原则和军事与社会的建设原则,做一个文而兼武的正常人;在政治哲学上,不如直接读马列主义经典著作,形成进行深刻思考的基础思维能力,做一个能够勘破迷雾具备独立决策能力的正常人;在社会学上,不如直接通读以专题形式论述各阶段历史的历史问题集、简略的通史、重要历史时期的专题史,以群众集体创作为特点的传统评书故事、经典的批判现实主义著作,以包罗万象乃至各怀鬼胎的复杂新闻为主的各路信息,从而形成从宏观到微观对历史社会具备基本认识,做一个上能餐风饮露下能烟火人家的正常人。
《论语》当然是能读的,但是这就是一本你有能力了读起来挺放松,没能力了读了也没什么用的书。
一旦把他当圣经去读,那就彻底完了。
亚里士多德的三段论了解一下……
你肯定会觉得这特么不是废话么?
很多远古的玩意儿你觉得肤浅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这些东西已经完全的融入了你的生活环境,在潜移默化中改变了你的认知,这时候你再回头去看,当然会觉得肤浅。
不仅仅是孔子的学说肤浅,你看孙子兵法也是废话一大堆:
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这不是废话么?街边的古惑仔都知道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如果印第安人持续得到发展,后来被蛮夷灭了,蛮夷的皇帝说我们开科举吧,考题就从一代大儒朱熹修订过的印第安人谚语里边出
然后后世的朝代也延续了这个规定
题主你觉得,无数年来最聪明的一批人,只能研究这几个字
还要翻来覆去的写体会
能发散出来多少东西?
论语也是这个样子
徐珂编的《清稗类抄》中有这样一个故事:“国初时,嘉兴县县试全案已定惟甲乙两人文笔并佳,不能定案首。屡试之,皆然,以致全案能出。最后乃以《四书》之“○”,命各作一破题。甲所破题曰:‘圣贤立德之先,得天象也’。乙曰:‘圣贤立德之先,无方体也’。乃定甲为案首。后二人咸贵,甲官至大学士,以功名终,乙官至巡抚,缘事代诛。”这种故事在李伯元的《南亭四话》中也有记载,一则破题曰:“圣人未言之先,浑然一太极也”。另一则破题曰:“先行有言,仲尼日、月也。”还有一种书上记载其破题道:“夫子未言之先,空空如也。”
同样一个“○”字,却能琢磨出五个不同的破题,如“天象”是本乎、顺乎自然等等,“无方体”指的是“无方”就是“有圆”,古人又有“天圆地方”、“内圆外方”之说,两个人都从“天象”上破题,别有一番情趣。其余几则破题,也很有意思,特别是最后一则“未言之先,空空如也”,而是从“空”与“实”、“空”与“色”的哲学辩证原理上发挥,更显得有深意。
一个o都能发散出来这么多东西
何况论语也有一万多字呢不是
你想想牛顿、爱因斯坦、麦克斯韦、高斯、拉马努金等等一群人尖子中的人尖子,一辈子就盯着这几万字看,几万字琢磨
能写出多少意思出来?
但是等到被外来的洋大人吊着抽以后,才知道
真的没啥卵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