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在打辩论啊?”
比我老的不打了,和我同级的不打了,比我小的也不打了,他们或者彻底离开了辩论,或者成为只参加聚餐的荣誉队员,或者坐在评委席上
评我的比赛
当年仰慕过的、指导过的、合作过的、对阵过的诸位先后离开这片战场,而我还在场上搏杀,在质疑不合理的怪象,在喷脑子不好使的智障,在锤傻逼,在兴奋,在喜悦,在失落,在愤怒,在质疑不公平的评判,在抨击主办方的无视与敷衍:就在上周六,我刚刚经历了这样一场可耻的比赛。
以前熟悉的队伍里已经没有我认识的人,有的都是认识我的人,我从他们的眼中看到了我曾经投向前辈的目光:紧张,仰慕,和超越的渴望。偶尔碰见圈内圈外的老熟人,最常听到的就是一句“你还在打辩论啊?”
这些年来怀疑与彷徨常伴我左右,不过还好,后悔这种玩意儿从来没有过。
冬夜渐冷。
你独自坐在学校旁边可以刷夜的咖啡馆。
中年的老板躲在巧克力曲奇的货柜后已经沉沉睡去,整个咖啡馆都在安眠。
电脑上开着满屏的知网论文,总有那么一些上了年头的杂志,爬满了油墨味十足的铅字。
你双手合十,眼睛充血,对着屏幕的右下角,那里一个播放器的小窗,在无序地播放着《Boston Legal》的closing合集。胖胖的Alan挥舞着手,眼眶微红。
“he is a human being.”
然后你微笑,扭扭脖子,轻轻开始寻找刚写好的四辩稿的节奏和措辞。
两手翻飞,唇齿无声。
队友们已经熟睡了多时。
咖啡店的玻璃窗外,这一年帝都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白色吞没了一切有声音的东西,一切有声音的东西都在清晨的积雪前肃穆。
你起身,推开门。
整个世界都是新的,没有一丝脚印,没有半点烟火气。
你呼一口浊气给帝都冬日的早晨。
你觉得这个时候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你想大声说话。
你想手舞足蹈。
你想赢下这场准备许久的比赛。
在这一场鹅毛大雪里。
所有人的梦想都在熟睡,但他们马上就要醒了。
于是你抬头,看咖啡店的风铃。
看一朵雪花,快要落在你的肩膀上,大概还有九秒。
第七秒时忽然从梦中惊醒。
28岁的杭州城,春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