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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商之前的一万年,中国大地都发生了什么?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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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更大王回来了~202111081610于文后有3737字更,上次更新时间是202101030336,差不多年更了属于是)

海赶人的时代

这是8300BC,也就是距今10320年前的东亚部分海岸线,可以看到当时渤海绝大部分都是陆地。这个时候要比现在冷,最后一次冰河时代已经过去了两千年。

你此时的祖先回望其两千年最寒冷的过去,就像现在的你看汉武大帝一样。因为文化传承只能口口相传,没有文字。所以你当时的祖先完全不知道其两千年前的冰河时代,当TA老了的时候只知道天气好像一年比一年暖和一点点。


猛犸象在这个时候的华北地区基本上看不到了,主要原因是被人吃光了,次要原因是气候逐渐转暖(虽然还没现在暖),少量幸存的猛犸象向更北方迁徙了,更北方的气候足够冷,吃它们的人足够少。

这是8000BC,也就是距今10020年前的东亚部分地区海岸线,可以看到三百年来,海平面在逐步上升,渤海中心地区已经被海水淹了。

这个时候整个中国都没有一个城镇,最大的人口聚点顶多只有几百人,再多的话就要对聚落进行分家,或者杀死刚出生的婴儿了。

在这个时代你祖先所生活的地方以西上万公里,已经有了一个两千年历史的城镇了,但是你的祖先并不知道,TA没有家的概念,没有房子的概念,只是听说过住在“窟窿“里的部落比较厉害。你的祖先没有见过窟窿,TA 生而自由,四处逐食物而居。定居太可怕了,最终会饿死人的。

这个时候汉语还要三千多年才会出现,“黄帝“的传说更是五千年以后的事情。

2020年的你,能幻想出五千年以后人类的生活状况吗?

你现在说的是汉语,你的一万年前的祖先长的虽然像丁俊晖,可不一定也说的是汉语,甚至不一定是汉语的祖先→原始汉藏语。唯一可能和汉语接近的,也许是把眼睛叫做“milk”,没错,就是英语牛奶的发音。若论谱系的话,秦汉时期的扶余人,日本北海道的虾夷人、台湾的高山族人所说的语言更像是你祖先的后代,而不是你。

直到这个时代的八千年以后,有人试图用汉字记录下来这个语言的诗歌并永远流传了下来:

滥兮抃草滥予昌枑泽予昌州州{飠甚}州焉乎秦胥胥缦予乎昭澶秦踰渗惿随河湖

才使得后代人能够管窥到那个人类族群的语言魅力。

再往后过了一百年,距今9020年的时候,海平面进一步上升,黄海那一部分陆地也在萎缩,一万年前,你的祖先当时很可能生活在那里离海岸线不远的地方,他们说的是一种原始澳泰语言,他们的家园被海水侵蚀了,狩猎采集都受很大影响,被迫往北、往西迁徙,并且不可避免的会与当地的居民发生冲突,如果不提升食物获取效率的话,很大可能会有人类之间的杀戮。一万年前你的祖先杀死了别人,占领了别人的地盘,活了下来。

你的祖先很喜欢吃海边的贝类,不用奔跑追逐去狩猎,弯下腰就能捡到吃的东西,偶尔还能抓到在陆地上爬行的大乌龟/海龟。

当时的人们喜欢把吃过的贝壳堆在一起,久而久之能够形成一两米高的贝丘或者贝堤。只可惜你祖先生活的地方已经永久性的被海水淹没了。



狩猎的话,不会去主动杀老虎豹子,狩猎最多的是各种鹿,烤着吃可好吃了。

你的祖先在一次迁徙中,杀死了别的部落的人,捡到了一个破陶罐,这是你这个祖先第一次见到陶器,可惜自己所在的部落不会制作。第一次使用陶器煮肉可能已经是一百年以后的故事了。

你祖先所在的部落不是那么发达,在方圆一千公里的范围内,已经有部落用手捏的办法使用原始粗陶器一两千年了。但在那个人类文明远未到来的蒙昧时期,技术的发明与传播总是很漫长。


这是一个堪比工业革命的大变革的时代,这是一个气候越来越暖和,食物越来越丰富的时代。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你的祖先来说,食物却不一定充足。没错,这是一个食物逐渐丰富却仍不充足的时代。

当代的你站在窗前,望着楼下的车水马龙、摩肩接踵,感叹着人员密集。

9020年前你的祖先,眺望着温带大陆性稀树草原,也在感叹着“人太多了!”

丰富的食物带来了这个时代的人口大爆炸,逐食物而居的迁徙更多的带来的是冲突和杀戮,没有人能接受长时间的冲突和杀戮,人们或许不应该如此内卷,你的祖先如此想着。

小陶罐大制作

当年第一次见到残破粗陶器的你的祖先,端详着陶片,一直在琢磨着,但仅凭TA贫瘠的智慧和经验,无法琢磨透这个陶片和TA年幼的孙辈的关系,只能在临终前嘱咐后代,部落的兴盛,应该会着落在这一点儿都不坚硬的陶片上。

孙辈渐渐长大,和同时代的孩子们一样,喜欢玩儿大人们随手捏制的土陶狗、土陶人,和当代的孩子们一样,喜欢玩儿过家家。

孙辈在四处狩猎采集,与其他部落交流/冲突中,再一次得到了一个小陶罐。交换给TA小陶罐的其他部落告诉TA,青壮年可以采集湖边的稻谷用石板烤着吃,但是缺牙的老人和小孩总是不喜欢吃,有了这个小陶罐,把采集的稻谷搓掉稻壳后放在小陶罐里,盛上水,煮上一会儿,等到把稻米煮烂了,老人和小孩也都可以吃了。

小陶罐是一个伟大的东西,以前的祖先不需要它,饿了就去找鹿、水牛、猪、兔、鼠、蚌、鱼、鳖、雉、蜗牛、螺。总是有能果腹的。但是现在人越来越多,活动范围越来越少,以前两个部落之间的距离如果小于两个白天的脚程,就要彼此谈判,协商彼此的狩猎采集范围了。这个时代的人们越来越不守规矩了,这个孙辈的部落也是。

这个孙辈的部落已经到了必须分家的时候了,可是天下之大究竟要往哪儿去呢?上几代的冲突融合,使得周边部落彼此都有了姻亲关系,要去杀了他们占了他们的地盘吗?如果杀不过呢?如果自身损失过大呢?

小陶罐带给了这个孙辈的部落新的选择。

没有老人小孩喜欢吃烤稻米,这是青壮年在没肉吃的时候用来临时果腹的。石板烤稻米硬撅撅,有时候会爆开,有时候会烧黑,有时候会没烤熟,实在不是美味的东西。

可是陶罐是如此之小,只够部落知识最多的老人,和刚刚断奶的小孩用。稻米煮成糊是多美味的东西啊,让大家都能够回忆起婴儿时期吸吮过的乳汁。

孙辈的部落想尽办法,用海边石窝里收集的盐巴,用皮革,用最漂亮的贝壳去和其他部落交换,总算是又换来了几个。

孙辈的部落一直在迁徙,从东边的海边一直向西迁徙,被迫的躲着海平面逐渐上升的海岸线,也因此冲突不断,更少了一些小手工业的传承。

在一个小山丘的地方,孙辈的部落决定不走了,走不了了,哪里都是两条腿的人,人最好的死亡方式是老死,其次是狩猎大型猎物时被猎物杀死。被同类杀死实在不是好的死法。

小山丘周边的大型动物已经很少了,已经有许多部落从这里走过。

小山丘周边河湖交织,蚊虫肆虐,本不适合留下来,吸引他们的,正是许多湖边的稻米。

迁徙时,不用怎么考虑睡觉场所的问题,选一处平坦干燥的地方,斜支上树枝,收拾一些干茅草,铺上皮革,点上火堆就行。

这下子定居了下来,不用迁徙了,再像过去一样就不行了。

下大雨时,可能会有雨水把你脚下的卧榻之地给浸泡了,以前迁徙到一个高一点儿的地方就可以,现在小山丘就这么大,百十来号人挤不下,又不舍得搬走。

得了几次教训,死了几个人之后,大家才慢慢探索出了一个方法,把木桩打到地上,用木棍搭成离地腰那么高的地板,咱们人去上面住。

这在以前是没有办法实现的,迁徙的时候伐木是效益比较低的活动,因为你总是无法将木头搬走,而砍伐腰那么粗的树时,总是需要两个人干半天,砍的多了也费石斧。石斧也很重,迁徙的时候带的多了是累赘。

唯有定居下来,才能一点一点的积攒工具,积攒木料,搭积木似的一点一点的搭建这个时代的干栏建筑。



孙辈的儿子不是一个安分的人,或者说,他是一个传统的人,他认为传统的人应当向他祖辈那样四处迁徙,就应该去寻找角最大的鹿、头最硬的猪。可惜偏偏在他长大的年代,只能蜗居在一个小小的小山丘上,山丘之小,都不够所有部落的人睡在那里。他最好的朋友,睡在地势较低的地方,经过了一个狂暴的雨夜后,他的朋友便一直感冒发烧,再也没能起来。

他恨他的母亲,他恨他的母亲舅舅们不迁徙,正如部落中老人们所传颂的祖辈事迹那般四处迁徙。

有一天他做了一个梦,梦到他长出了翅膀,飞了起来,四处自由的飞翔。

他往北飞,看到了许多部落。他看到一个部落住在一个大山窟窿里,窟窿外面搭着一些草棚子。

他又往北飞,看到了和他们一样被海岸线往西驱赶的部落,这个部落的房子挖了腰身高的圆坑,然后用树杆搭了起来。这个部落的人们跪在地上,朝着燕子春来秋去的方向俯身磕头,嘴里念念有词:燕子啊,燕子,我们祖先的灵鸟,请求指引我们食物的方向,在我们死后请求把我们带回我们祖先的地方;燕子啊燕子,你每年都从祖先之地那里来,一定知道祖先之地的美丽模样;我们由你指引而来,死后必将再次跟随你的指引而归。

他又往西飞,在一片大山与平地的交界看到了惊人的火堆,那火堆绝对不是烤肉的火堆,也不是驱赶兽类的火堆。他第一次见和人一样高的火堆,火堆周边还有几个人在等待着什么。他的生活太无聊且乏味了,他决定留下来看一看他们在等什么。过了一天,那个火堆终于熄灭,又过了一天,那堆灰烬终于冷却,附近的人们扒开灰烬,尽然从火堆里取出了好些个陶罐!啊!我们心心念念的陶罐,居然是这么烧出来的!

一声长叹,孙辈的儿子惊醒了过来,大声喊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陶罐和土陶狗、土陶人一样都是烧出来的!

周围的人们诧异的看着他。终于,有人张口了:我们也都知道陶罐和陶狗、陶人一样是烧出来的,但是我们还是烧不出来。

孙辈的儿子惊愕的呆愣住了,他自以为得到了天机,却没想到已经被人尝试过,而且失败了。

他不信邪,决定亲自试一试,他找来一块泥巴,团成球状,用手指捏出一个坑坑,然后一点一点小心翼翼的捏成部落里陶罐的样子,然后扔到火堆里。没一会儿,等泥巴干了,陶罐就裂了。

他又跑去问部落里知识最丰富的老人,怎么才能烧好陶狗陶人,老人告诉他,泥巴捏成陶狗陶人后,要阴干两三天才能烧,而且得捏好几个才行,往往四五个才能烧出来一个不裂的。

孙辈的儿子认真的参照老人们的办法,又捏出来几个小陶罐,把它们阴干了三天才拿去烧。

可惜。。。这一次虽然有两个小陶罐没有裂开,可是盛上水,没一小会儿水就全部渗光了。很明显,这两个陶罐不能煮稻米。

当他想要再尝试的时候,被部落里的许多人拦了下来。部落里储存的干柴火都被他这两次给烧光了。而且他到了下面长出黑毛发的岁数了,该去参加大人们的劳动了。部落里实在不允许让他这么大的人去整天玩儿泥巴。

当然,他的付出没有白费,前面烧出来的两个小陶罐虽然不能装水,但是用来装稻米居然能把稻米保存好几个月不发芽。部落里总算是可以每隔几个月烧出来几个渗水的陶罐用来装稻米了。

当他老了要咽气的时候,他嘱咐自己的孙子:有空一定要多玩儿泥巴。。。。



年少时的你总是有许多梦想,未来对年少时的你来说总是有无限可能。

随着成长,你暗恨自己的出身,遗憾自己的机遇,后悔自己的选择,气恼自己的不曾努力。直到你逐渐心平气和的接受自己的平庸。

被叮嘱“有空一定要多玩儿泥巴”的那位,虽然贵为你诸多祖先的之一,也同样是一位平庸者。

平庸者从出生到变声的第二个寒暑,共不小心打破了三个陶罐,剥烂了四张兽皮,砍坏了五把石斧。他在这个部落并不独特,也不突出,没有人刻意统计他给部落里造成的损失。

他所在的部落人口不多,如果开启上帝视角的话,会发现这其实是一个平庸无奇的部落,一个比较落后的部落,不会制作精美的红陶,不会制作跨越大水的舟楫,不会主动在其他湿地播撒稻米种子,不会饲养狼犬协助狩猎。

这个部落里没有人特别喜欢他,除了在他小的时候,叮嘱他有空多玩儿泥巴的姥爷。连偶尔来部落换昏来的女孩子们也不钟情于他。

在他食量越来越大的变声后的第四个寒暑,部落外出交易的队伍带上了他,把他留在了一个西北方向的部落里,作为换昏的彩礼,部落得到了四个精美的红色大陶罐。

平庸者在新的部落里一样平庸,而且胆小,不敢捕猎犀牛,不敢偷采蜂蜜,没过多久,他又被换昏到了一个更西方的部落。

在他年岁不长的生涯里,他一共生活了五个部落,他喜欢最后一个部落,即使这个部落说的话他很难听懂,但他本来就是一个少言寡语的人,交流的欲望并不强烈。

这个部落的人不要求他有什么出彩的能力和技术,只要有把子蛮力就行。部落盖房子的时候他负责搬运木头、土坯,春天到了的时候负责将石锄尖锐的部分夯进土里再取出来。形状奇异的石锄勾引不起他的好奇,至于播撒在土里比稻米还小的东西,他也不感兴趣,只要煮出来好吃就行。在这里似乎没人发现他的平庸,没人发现他的胆小。最终,别人发现了他的粗心,他粗心的将本应夯进土里的石锄,夯到了自己的脚尖上,他这一辈子都没有这么疼过。

平庸者捂着脚尖坐到地上嚎叫,不久被附近的人们搀扶回了部落,部落里的老人将一把灰烬涂抹在了伤口上,并吐了一口唾沫。

平庸者的脚越来越肿,浑身越来越热,他在地上躺了十来天,呻吟声越来越弱,再也没能起来。

平庸者这一辈子都没有特别上心,特别喜欢的东西,临死前也不甚想念他出生的那个部落。即使那个部落在他死前两个寒暑,被一场大洪水给全部冲毁淹没,无人生还。

平庸者甚至没兴趣和女人搭伙过日子,只要抓住壮年人外出狩猎的机会,能够野合几次就满足了。

他直到临终前也不知道自己和多少个女人野合过,或许他所停留的每个部落都有那么一两个。

这些女人生育的孩子他没兴趣关心,他平凡的来到这个世界,平凡的走过,只留下自己基因的印刻。


下虎山的龟某人

东经116.6°北纬34°的下虎山,南北长约十公里,东西宽约四五公里,最高峰不过三百米。长长的虎尾指向正北,四个虎爪指向东方,虎头微挺,指向西南南,整个山形呈猛虎下山之势,故称下虎山。龟儿子所在的部落就位于下虎山第二个虎爪的趾尖(东经116°48'58″北纬33°59′50″)。

龟儿子是他的外号,原名已不可考,当时连文字都没有。

如果不考虑流产的话,龟儿子是他母亲的第一胎。母亲生下他时,还没有固定的男伴,她对外宣称, 有一天她去东湖采茭米时,被湖水吸了进去,是一只大龟背起了她,大龟不仅救了她,还带她逛遍了整个大湖,第二天早晨才把她送回家,大龟临别之际向她吐了一口气,之后便怀上了龟儿子。她的确难以启齿和平庸者的那一晚,便如此说了。

龟是长寿、恬静的象征,龟儿子在当时是一种中性甚至偏褒义的称呼。

龟儿子小的时候一直跟母亲和舅舅家生活在一起,舅舅平时很少管他,也很少关心他。部落里经常有其他小孩子找他麻烦,抢他摘来的野果,无缘无故的把他推进泥塘里,因为他没有自己的父亲保护他。在他能够拎起石锄的岁数,他趁着夜黑,拿着棍子,向一个经常欺负他的孩子当头砸去,被砸的孩子没活过第二个月圆。

砸人的时候没有人看到,但是别的小孩隐约猜测就是龟儿子干的,小孩子们虽然不知道“畏惧”这个词语,但也不敢再欺负他了。

龟儿子下面开始出黑毛的时候,他的母亲在生妹妹后的第二天便走了。

舅舅的女人说她自己也没奶,龟儿子便用兽皮裹着妹妹,抱到部落里最受尊重的老婆婆那里,弯下腰,抬起空出来的一只胳膊,伸向老婆婆,手心朝上,对老婆婆说:救救她。

龟儿子和舅舅一起把母亲葬在了部落西边的山脚下,龟儿子望着母亲的土堆,无声的哭着,他不能哭出声,否则背后的其他孩子听到了他的哭声,就再也不害怕他了。

由于母亲在生妹妹时,费的时间太多,妹妹生出来是全身暗红暗红,老婆婆便唤她叫黑妹。

黑妹是吃百家奶长大的,虽然老婆婆曾给大家说过,哺乳的妇女都要喂黑妹,但每次龟儿子抱黑妹去吃奶时,都会弯下腰,抬起空出来的一只胳膊,伸向哺乳的女人,手心朝上,略微点一下头。这是这个部落里,最隆重的表达臣服的礼节了。

黑妹说想吃蜂蜜,他顶着满身的包,将下虎山最大的蜂巢给采了回来。

黑妹说想吃鱼,他在东湖叉了一条胳膊长的鱼,将鱼身上最嫩的部位单独煮了,用箸将鱼刺全部挑出后,端给了黑妹。

黑妹说她想偷偷自己集齐十二种漂亮的尾羽,把哥哥口中最好的妈妈召唤回来。龟儿子便每次外出都带着弓箭,努力的收集十二种不同鸟类的尾羽。

黑妹喜欢各种漂亮的花儿,在龟儿子射到第六种美丽的大鸟时,黑妹翻过二百多米的下虎山,来到山的西边,想采集一蓝以前从没有见过的花儿。

黑妹一夜都没有回来,头顶的上玄月龟儿子这辈子都忘不了,龟儿子整晚出神的抬头望着月亮,特别渴望五彩风鸟能够衔着黑妹从西方飞来。

兴许是十二种尾羽并没有凑齐,五彩风鸟并没有去帮他接回黑妹。

第二天一大早,在他强烈的恳求下,部落派出了豹子头等几个人一起去下虎山的西边寻找黑妹,没费多大功夫,他们就在西河边找到了一个花篮和一个牛角杯。众人的眉头顿时紧锁起来。

下虎山的西边是无边无际的平地,平地上有许多脾气琢磨不定的大水,没有部落能够定居在那里,以前定居过的也早就被没有规律的洪水冲走了,这里是流浪的牛角人的地盘。下虎山的人们从没有见过牛角人的部落在哪里,只是有时候去西边狩猎的时候,会远远的碰到三三两两的牛角人,牛角人从来没有五个人一起出现过,他们说的话也完全听不懂。

牛角人势单力薄,从来不是下虎山部落的对手,他们也从来不敢靠近下虎山,没想到这次居然在下虎山的西侧山脚下把部落最可爱的黑妹抢走了,黑妹才五个寒暑大,这群畜生!

龟儿子紧咬着颤抖的嘴唇,握紧拳头向西河冲去,却一把被豹子头拦了下来。“不做准备的追逐,是围不到猎物的”

牛角人居无定所,在茫茫的大平地根本无从寻找,各种湖泊河叉、沼泽湿地,即使经验最丰富的猎人,也不敢独自一人深入进去。

没人愿意陪着龟儿子去干无意义的事。


陶釜下的石支脚,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炸裂开,人就像石支脚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发生意外。舅舅如此安慰着龟儿子。

龟儿子本来想着凑齐十二种尾羽后,就答应部落老人们给他安排的换昏,但是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怎么也不肯被换昏到其他部落了。豹子头还专门替龟儿子给部落老人们说情,说他看起来像是将来有本事的,不如就把他留下来,以后给他招来一个女子,也许对龟儿子,对部落来说都是最好的办法。

龟儿子心里对豹子头充满了感激,虽然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但也从此每天把豹子头家里的盛水蛋型壶打满水,把屋后的柴火堆满垛。

“豹子头”其实也是一个外号,前些年他独自去南湖寻找鹭的踪迹,意外的发现了一头被牛角顶破肚皮的豹子,当时豹子还能跑动,他便远远的在后面坠着,等到豹子奄奄一息时也不敢上前,只是用短矛驱赶着周围跃跃欲试的狼犬和秃鹫。直到豹子彻底不动弹了,他才上前把豹子皮连豹子头剥了下来,取了豹子的两条后腿回部落了,他来不及叫其他人,一是如果自己返回叫人,死豹子早就被狼犬和秃鹫吃的差不多了,二是他也担心别人来时看出豹子的死因。

他扛着连着头的豹子皮,返回部落时,引起了部落所有人的轰动,几乎没有人能够单独捕猎到豹子,一人猎杀虎豹还只是部落里的古老传说,没想到自己的部落里居然出现了一位传说中的人物,这家伙真像石头一样硬!

豹子头虽然没有过多的演义自己的“猎豹”经过,但是经过部落众人的脑补,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形象渐渐明朗了起来。“豹子头“这个外号也慢慢的叫开了。

豹子头的英雄热度这几年逐渐冷却了下来,这时看到龟儿子比自己的子女还懂事、能干,也还是特别感慨。

磨好了爪子才好捕猎。龟儿子跟着豹子头很是学了两年经验。

雁、燕、鹰、凫、鹤、鹦鹉、锦鸡、喜鹊、鹭、鹳、鸳鸯、鸱枭。

这两年里,龟儿子也渐渐的凑齐十一种尾羽,其中最凶险的是鹰,他往东山里跑了好多次才侥幸捡到老鹰腾飞时掉落的尾羽。

最后一种是最漂亮的鹦鹉,只有南湖以南的桑树林里才可能会有,捕到鹦鹉时,龟儿子瘫坐在地上,一脸茫然,实在说不上是什么情绪。

七千六百八十年后,龟儿子的一位后代望着鸟笼里的鹦鹉,也是思绪万千,提笔作了一首关于鹦鹉的诗:

陇西鹦鹉到江东,养得经年嘴渐红。

常恐思归先剪翅,每因喂食暂开笼。

人怜巧语情虽重,鸟忆高飞意不同。

应似朱门歌舞妓,深藏牢闭后房中。


(一家小说演义之言,列位看官看着开心就好,切莫当做正史逐字审阅。。。给大家出一个无奖竞猜题,龟儿子是哪一年捕到的鹦鹉 ?倘若佼天之幸,本文能有千赞,届时再公布答案 )
(恭喜 @大喘气 在本文六七百赞的时候回答正确ヾ(✿゚▽゚)ノ)
(正确答案:距今8874年,公元前6854年,龟儿子捕到了鹦鹉╰(*´︶`*)╯)

每一次集齐十二种尾羽都是下虎山部落的盛事,传说,集齐十二种尾羽就能够召唤到伟大的五彩风鸟,五彩风鸟每一次出巡,都能够保佑祈祷者的愿望实现。

龟儿子成为了继豹子头之后的新的英雄,因为往常都是部落众人在狩猎过程中非刻意的收集十二种尾羽的,由一个人单独的去主动收集,好像还是头一遭。

部落的瘸子认真的拿出荆条,双手捧着,朝向南方,念念有词,用小孩子们叹为观止的巧手,编出了一只无尾的大鸟来。

部落的陶匠,找出最细腻的陶泥,轻轻的糊在藤编的大鸟上。

部落的一位善画的老婆婆,烧出几堆灰烬,找来几块彩石,不知道用什么魔法,在阴干的陶鸟上画出了栩栩如生的几笔。

部落里最强壮的猎手,小心翼翼的把大鸟端到部落广场的中央。

部落里所有的年轻妇女,找来十二种不同的草籽,撒在了陶嘴的下方。

豹子头收拾柴火,在大鸟的后面点起火堆。

部落的老女巫,郑重其事的来到龟儿子的小屋门前,弯下腰,伸出右臂,手心向上,请龟儿子拿着十二种尾羽插到大鸟后面预留的孔洞里。

当长短色彩不一的尾羽,按照女巫的指点,插满整个大鸟后部时,部落里的所有人都在广场上随着有节奏的掌声和跺脚声欢呼起来。

欢呼声中,老巫头顶着一根最纯白的长尾羽,嘴里嚼着她秘藏的草籽,绕着大鸟和火堆,身子左右摇摆晃动。

渐渐的,老巫身子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逐渐高声嘶叫起来,一声比一声尖,一声比一声高。

在大家的耳朵都要受不了时,女巫一把将大鸟推进了火堆里!

尾羽瞬间燃烧了起来,发出毕剥的声音,火堆上空腾起一阵烟火!

“五彩风鸟!”

“五彩风鸟!”

“五彩风鸟!”

在欢呼声最强烈的时候,龟儿子跪了下来,满面泪痕,用别人听不到的声音祷告着:

伟大的五彩风鸟,请求帮助我找到黑妹;

伟大的五彩风鸟,请求帮助我惩罚邪恶的牛角人;

伟大的五彩风鸟,请求保佑我的母亲在祖先之地生活的快乐。

伟大的五彩风鸟,我会终生侍奉于你,我将终生勤恳的播撒粟籽,待到粟米满坑满罐时,我将再次呼唤你,请你品尝你最忠实的子民的献祭。

龟儿子反复的祷告着,流尽了这辈子最后的泪水。


大平地上的“牛角人”

大平地上的流浪牛角人大体是从西边过来的,大平地的西边有一些牛角人部落,这些部落规模都很小。当播撒的黍米不够收获时,部落就会分流一些人出去自己讨生活。

分流出去的部众四处流浪,彼此遇见时,就远远的用骨笛互相呼唤。骨笛通常是用鹤的翅膀骨或者腿骨制成,管身上口密封,只留一窄缝作为吹孔,管端的背面斜开一发音孔,吹笛时音色清脆、悠扬,宛如鹤鸣。

大平地上的人不能扎堆,这不是哪个人的命令,而是大平地给祖祖辈辈们带来的血泪教训。这里确实水草肥美,食物众多,可惜只是涂抹了蜂蜜的毒蘑菇。要是哪个部落敢在这个大平地定居,不是这一代就是下一代就肯定会遭遇洪水爆发或河湖泛滥,轻者家园被毁,重则全员牺牲。三五成群的分开觅食算是降低风险的最优解,至少灾难来临时不至于全军覆没。至于繁衍,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没人主动会考虑后代的问题。再者说了,天地之大,哪里还没有野合的地方?而生下来的孩子,能活下来就是祖先保佑,若离西边的几个部落近了,无力抚养就送过去。实在无法了,就将女婴溺了。

在如此繁衍难度的情况下,五个寒暑的黑妹被抢走,确实事出有因。

大平地虽然对定居人类不友好,可是大平地西边的一些牛角人部落却繁衍不错。在不知道哪一代的祖先的时候,有人无意间在山窟窿里发现了猕猴的巢穴,在一个石坑处,当时的人们发现了一汪浑水,饥渴的人们当时管不了许多,低头就用手掬着喝了,没想到这一喝却惊为天人!

在不知多少代的探索后,其中的一个牛角人部落学会了自己制作酸酉,这种人间不曾有过的美味,第一时间征服了喝过它的所有人。

这种酸酉的制作过程却也颇为复杂,必须采来五种熟透未烂的浆果,用少女的手揉烂捏碎,配以煮烂糊的黍米粥和一小碗旧存的酸酉,一齐搅拌了,盛到罐里,放到不热不凉的山窟窿里,一个月后再在另一个陶罐口上蒙上麻布,麻布上面堆上麻絮,一点一点的过滤了。喝的时候倒在牛角杯里,先是小口小口的嘬几下,让口腔适应酸酉酸甜的味道,再大口大口的喝下去,喝的那个过程不要太舒爽!长期以往下去,周边的人们几乎人手一个牛角杯,也难怪下虎山的部落叫他们牛角人了。

牛角人本来就有溺女婴的习俗,故而少女比例就稍微低一些,当碰巧没有少女的时候,酸酉就喝不到了。

来到下虎山附近的那几个牛角人,恰好碰到了来采花的黑妹,顿时心生主意将她掠走,打算送给会做酸酉的部落,以便能够交换到更多的酸酉,说起来都是嘴馋惹的祸。

往年牛角人确实不敢靠近下虎山,一旦遭遇了下虎山部落的狩猎队,三五个人绝对打不过狩猎队。这些年即使牛角人繁衍条件恶劣,也硬是靠着丰富的食物,人口越来越多了起来。大平地上的牛角人流浪/迁徙的范围越来越小,逐渐有人不得不向四周扩散,黑妹碰到的这几人,便是向东扩散的队伍之一。

龟儿子却不知道这一切,他只想着找回黑妹,报复牛角人。


五彩风鸟召唤仪式结束以后,龟儿子就被允许带领一个狩猎小队专门负责下虎山以西的狩猎了。

小队一共有五个人,分别是岁数较大,胡须杂乱的木头、爱吃松子的二牛、有点儿口吃的黑石和喜欢发愣的蛋子。后三位和龟儿子一样都是年轻人,其中,龟儿子和蛋子是本部落出生的,而二牛和黑石则是从别的部落换昏来的。

他们每天日出时起来,各自在家里吃一点菱角、胡桃之类的食物垫垫肚子,然后拿好工具就出发了。除了每人都背着的弓箭之外,龟儿子和蛋子带着短矛,木头拿渔网,二牛拿石斧,黑石拿投石索和套索。

出了部落的居住区,绕向西北,步行大约一公里有一山脊中的鞍部,从鞍部走的话过了这个不到四十米高差的缓坡就可以来到下虎山的西侧了。

南北走向的下虎山以西一公里左右是一条同样南北走向的西河,暑季河水咆哮,最会游泳的人也不敢渡河,寒季水少,小孩子也可以趟过。

下虎山和西河中间的这块南北十公里、东西一公里的狭长地带就是龟儿子他们平时狩猎的区域了。

每天来时大家会先检查一下之前设好的套索、陷阱、渔网,将第一批抓获的猎物就地烤了吃饱,然后开始四处巡视、跟踪、追捕猎物,到了太阳最高的时候则不管有没有抓到多少东西,都重新下好套索、陷阱、渔网后带着猎物返回部落,交给部落的老人进行逐户分配。回的晚了不行,部落里的淘气包们肚子等饿了会说你没本事的。

龟儿子刚开始还想每天都能打到野猪或麋鹿之类的大型猎物,干了久了却发现有将近一半带回去的食物其实都是从西河里捕到的鱼。有时候甚至捕到的猎物都不够他们五个人吃的,只好顺路带几捆干柴回去。部落众人不在乎龟儿子的小孩子式的气馁,反而觉得他们抓来的鱼劲道,比从东湖、南湖里捕来的鱼好吃多了。

龟儿子刚开始独立带队狩猎,部落的老人们也不放心让他们跑的太远,即使水浅的寒季,也不让他们过河往西去。寒季的鱼少,就让他们更多的干一些部落里的重体力杂活儿。

龟儿子耐着性子干了一个寒暑,到了第二个寒季的时候,“往西去”的念头却是怎么也止不住了。


狩猎小队相处了一个寒暑,彼此知根知底,即使是换昏过来的二牛和黑石也知道黑妹的故事,年轻人生性不喜强制性的约束,这也正是部落派木头到这个小队的原因。

可是这次,四个年轻人却偷偷的撇下了他,竟是跨过露出河床的西河,大步往西边去了。

大平地上河湖交错,即使是枯水期的寒季,在无人的旷野也不好行走。四人最开始偷跑的兴奋,也在无聊且无收获的行进中冷却下来。

龟儿子敏感的发现了大家情绪的变化,这种敏感是小时候整天看舅舅的女人脸色时练出来的。大平原实在太大了,想找几个人比找锦鸡还难。太阳正午的时候,龟儿子果断的提议休息,取出火折子,点起一堆火,将他们途中打到的兔子烤了起来。

“今天就走这么远吧,大平地太大了,我们还不熟悉这里,涨水的日子还早,平时有空时我们尽量每天都过西河来一回。你们都刚搭伴过日子,这段时间我顺便也给你们抓几只锦鸡,肉咱们自己吃了,尾羽我给各位偷偷的带回去,你们送给自己的女人,也让家里人高兴高兴。”

三个小伙儿顿时眼睛一亮,大冷天的愿意陪着龟儿子跑出来,一是年轻人的习性,二是团队长时间共同劳动产生的凝聚力,第三也就是当年龟儿子独自一人采齐十二种尾羽所带来的英雄光环了。龟儿子其他的本事大家没见过,但单说找各种禽类,那绝对是部落里数一数二的。

这下子,西出西河本来是龟儿子的一己之私,现在成了大家的共同需要了。其他方向的狩猎他们掺和不了,下虎山西侧的狭长猎区,他们早走遍了,根本没有锦鸡,要想抓锦鸡的话,还只能跨过西河了。


这个俘虏怎么办

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天二牛抱怨天上开始飘雪花时,蛋子小声地给龟儿子说前面好像有人影。众人立即伏下身子,悄悄的靠了上去,躲在一丛灌木后面观察了起来。

对方一共三男一女四个人,围着一个树枝搭起来的简易窝棚像在收拾几个兽皮,过了好一会儿,几人叽里咕噜说了几句,三个男人起身拿了些东西往北边去了,看样子是去打猎了。留下的一个女人则钻进窝棚里,没多久从窝棚里传出一阵烤肉味儿。

二牛闻着味儿喉结耸动,龟儿子感觉机会来了,招呼大家弓腰小跑过去。龟儿子打头钻进了窝棚,猝不及防与准备出来的女人碰了个正着,情急之下,龟儿子瞬间将女人扑倒。女人先是一愣,然后一下子发出了杀猪式的惨叫,众人赶忙七手八脚的把女人的嘴给捂住。蛋子看着被压在地上的女人问龟儿子现在该怎么办。

那三个往北边走了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刚才女人的尖叫也不知道他们听到了没有,这里不是问话的地方,况且双方的语言也不通。现在当务之急是赶快把这个女人带走,带回部落再慢慢想办法。

龟儿子让黑石揉来一团杂草塞进女人嘴里,然后拿起窝棚里的一根皮绳,把女人的嘴使劲绕了几圈绑了起来。龟儿子使的劲儿太大了,女人顿时又呜呜的叫了起来。龟儿子一拳向女人的头上打去,小声喊到“不要叫了!”

众人又像绑猪一样,将女人手脚绑住,抽出窝棚里一根结实的长木棒,从胳膊和腿中间穿过,又把女人的手腕脚腕用绳子固定在木棒上,黑石和二牛两个人一抬就从窝棚里出来了。大家也不敢多耽搁,朝四周快速望了望,发现那三个男人还没回来,就火速的朝下虎山的方向走了。

这天罕见的飘起了雪花,雪花落在地上冻不住,地上一片泥泞,用棍子挑着个女人,跑也跑不起来,只能尽量的走快点,黑石和二牛抬累了就换龟儿子和蛋子。

这一天走的有点远,又是在灌木后面躲着又是绑女人的,很是耽误了一些时间,等到抬女人走时已经天快黑了,几个人一整天算是没吃什么东西。但即使饿的头晕眼花也不敢停下来,他们的脚印在泥地上那么明显,谁知道后面的人什么时候会追上来。即使入夜了也得凭着记忆往回赶。

就这么一路折腾着,愣是到了下虎山的雉鸡开始打鸣时,众人才走到他们平时每天要经过的缓坡上,走到这里才算是彻底的安全了,四个人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全部瘫坐在了地上。


龟儿子他们四个人倒是想先在缓坡这里睡一会儿再回,但是小虎山这儿昨天也下了些雪,湿漉漉的寒季,睡在地上估计就起不来了。再者绑来的女人虽然嘴被堵住了,也还是一直哼哼唧唧的,吵的心烦。众人稍歇一阵,一鼓作气,花了十几分钟就回到部落的居住区了。

这时候的部落已经吵闹成了一团,龟儿子们走的时候并没有说要一夜不归,另外三个人的女伴等了一晚没等到自己的男人回来,现在都跑出来互相询问了。最泼辣的黑石女人,看到他们四个浑身泥水的回来了,快步走上前去,抬手就往黑石的头上招呼,边打边骂,说他一夜不归,自己如何如何担心。黑石猝不及防挨了这么一顿,竟是躲避不及,哐当一声将抬着的木棒撂了下来。

嘭的一声,紧接着就是女人的呜呜声。围观的人们这时才发现龟儿子几个绑来的居然不是野猪而是人。

此时天还未全亮,如果不是三家女伴的折腾,部落绝大部分人都还没起来,现在却有一堆人围着看稀奇。

蛋子跪到绑来的女人身前,边解女人手腕脚腕的绳子,边给龟儿子说“咱们回来了就先把她的绳子解开吧,这绑了一路,别把手脚绑坏了”

龟儿子点头的同时也在思考着接下来的事情。

部落里这是头一遭这么绑一个人回来,虽说现在偶尔还有抢昏的事情,但那基本上都是两个部落的青年在外偶遇野合后,有心一起过日子想出来的办法,去“抢”的人约上伙伴笑嘻嘻的去,被“抢”的人双手松松的绑着,羞答答的跟着走,完事了抢人的部落给被抢的部落一份说得过去的彩礼就行。哪像现在这样真的抢,看地上的这个女人都快没人样儿了。

龟儿子先让二牛和自己把牛女抬到自己的小屋里扔着,然后转头就去了几个老人的家里。火塘却也没顾上烧,牛女折腾了一路,也不担心她受这一小会儿的冷。

龟儿子把自己的想法给部落的几位老人说了,无非就是自己去找黑妹了,遇到了曾经掠走黑妹的牛角人,便抓了一个回来,想拷问黑妹的下落。至于为什么笃定他们抓来的就是牛角人,当时的窝棚虽然简陋,也还是在门口上方杵了一对水牛角,除了牛角人,没人这么做。如果牛角人找上门来,那更好,来一个抓一个。牛角人几乎没有五个人以上一起活动过,故而并不担心打不过。

部落里没有预先设计“抢来人口安置房”,龟儿子也怕牛女一个人住着给跑了,便说就让牛女跟自己挤一个小屋。至于牛女的食物份额,龟儿子自愿牺牲一些睡懒觉、晒太阳的时间,多捕些猎物、多干些活儿,把牛女造成的食物缺口补回来。

龟儿子最后一个去的是草婆婆家,给部落的重要人物都报告完毕后,把草婆婆请到自己的小屋,让草婆婆给牛女瞅瞅,这么辛苦抢回来的人,也不能还没问话就死在这儿。

草婆婆推开小屋门,本就皱着的皮肤更是揪到了一块儿。

原来牛女受了这一路的累,淋了这一夜的雪,被抢走时毛皮大衣都没穿上。现在被撂进小屋,稍微舒适一些,竟是屎尿齐出了,方形圆角屋本来就只有二十多个平方,这下子整个屋里都弥漫着不可明说的味道。。。。。。


“!!!!!!”

龟儿子即使母亲死了,妹妹被抢了也没受到过这么大的委屈,他有心用拳头把牛女再教训一顿,但看着她头也抬不起来的身子,和下面的污物,竟是无处下手了。

总算是在草婆婆的指导下,把污了的茅草扔了出去,换来新的茅草,并从邻居那里引来火,把火塘烧起来,把屋内西南角的蛋壶(蛋形盛水器)放斜,给圆底陶釜里倒上水,给屋中央的火塘支好三个石支脚,放上陶釜,烧起水来。

没多久,不大的小屋就开始暖和了起来,躺在一边的牛女也紧闭双眼呻吟起来,嘴里不知是说着梦话还是什么。

龟儿子瞅着这位“清新空气制造者”真是气无处发,之前收拾旧茅草的时候,草婆婆让他采点大叶女贞的树叶来,

再配合鹅卵石将她下面清理了。但他哪耐烦做这个,直接捏着鼻子,用旧茅草在她下面使劲擦了几下。粗糙的茅草和不疼惜的手劲儿直让牛女又喊又叫,龟儿子听她像是喊痛,倒是心情舒畅了些。

草婆婆让她女儿回家拿了些粟米和干草,又让女儿把各种龟儿子分不清叫不上名的干草放进陶釜煮了一会儿后捞出,再下入粟米,等粟米煮烂了就将稀烂的草味儿粟米粥盛出喂给牛女喝。

草婆婆临走时给他留了一些杂草和粟米,让牛女先喝两天杂草粟米粥看看能不能缓过来。

龟儿子的这间屋子本来是部落放杂物的地方,当年龟儿子母亲去世后,舅舅的女伴不待见他,他等到妹妹会走路了,就带着妹妹搬到了这里,并和舅舅一起给部落重新搭了个棚子。

这三个寒暑以来,都是龟儿子一人独居,现在多了一个无法沟通的敌对势力的病弱女子,龟儿子也是头痛万分。

第三天的时候,牛女总算是能叽哩哇啦的说起话来,精神好了许多,但是走路拿东西还是不行,手腕脚腕勒的时间实在太长了。牛女走不动蹲不了,龟儿子只能把茅草垫厚一些,抱着她就地解决后每次换茅草。

如是照顾了两天,到了第三天的时候龟儿子是怎么也坐不住了,他得去干活儿了。他现在欠着部落三份工呢,自己这个成年劳力应出的一份工、抢来的牛女吃喝用度要出的一份工,还有部落答应自己成昏时给一个大屋子欠的一份工。他这两年倒是想成昏,可是来换昏的女子看了他住的那个寒酸样儿,果断转身选择了有妈有大屋的蛋子。

房子永远是各个时代未婚青年身上的一座大山呀。。。


龟儿子早晨早早起来吹亮火塘的火星,续上细柴火,就抱着陶罐到东边不远的一条小河边来了,他撇了一根柳树枝,把一头咬烂后用咬开的木纤维刷一遍牙,捧着河水洗了脸,就用陶罐打了一罐水抱回家了,现在多了个干吃不干活儿的,每天屋里用的水也费的很。

回到屋里,火也烧了起来,便架上陶釜,倒上水,放入两把薏米、一把莲子、一小条风干肉和两个山楂,加了一点点粗盐巴,续上柴火,慢慢煮去。这些食材部落里的存量差不多是够的,粟米就比较少了,只有老人幼儿和病人才会有一些,前面草婆婆给的那些粟米,也是刚好扣着两天的量的。薏米莲子大家不太爱做,这两种东西烤起来不方便,煮起来费时费柴火,也就天冷的时候大家会煮一煮,龟儿子这几个寒暑都是一个人,没耐心去弄这些,故而更是很少吃。现在小屋有了一个牛女,龟儿子今天倒是想吃这个了,薏米和莲子煮的时间长,自己现在去干活儿,牛女好歹也能看着点儿火。这么想着龟儿子就把牛女拨楞醒来,指了指陶釜,十个指头撮起来向上晃晃表示在煮东西,又指了指火塘的火,让牛女看着点儿火。龟儿子竟是把牛女当成哑巴来交流了。

安顿好之后,龟儿子就拿着肩胛骨磨出来的骨铲子和木尖子还有木榔头到部落给划定的地基处开始挖坑。土硬的地方,就用木榔头把木尖子砸下去,抽木尖子的时候顺手斜向下压把土别起来,不同地方砸上几回就好用骨铲往外铲土了。

觉么着饭快好了的时候,龟儿子就收拾好工具回屋里和牛女一起吃饭。今天牛女算是能一瘸一拐能下地了,龟儿子便没让她继续在屋里解决问题,自己扶着她到外面解决了。回来吃饭的时候,也没用其他盛具,龟儿子拿了根细木棍上下搅混,抱起陶釜就吨吨吨的开喝。喝完留了一小半,也懒的往陶钵

里倒,端着陶釜就往牛女嘴边送。两人虽然没有语言交流,但牛女看他把陶釜端了过来,也默契的把嘴凑上去喝了起来,亏的龟儿子家的陶釜不大,才能这么干。。。

吃完这顿热乎乎的饭,龟儿子便出门招呼他的狩猎队去打猎,岁数大的木头却推说自己最近脚崴了,没办法去。冬天的西河没什么鱼,木头去不了也没事。

龟儿子出门好一会儿后,屋里发呆的牛女费劲的起身,把蛋壶里的水往陶釜里倒了一点点,把陶釜晃了晃,又用棍子搅了搅,架在石支脚上重新煮了起来。。。做完这些平时轻松的活计,牛女的双手腕都疼的抖了起来。她不敢取房梁上挂着的食材,只好就着釜底的剩饭渣添点儿水煮开了喝个肚饱。

半下午龟儿子拎了一块狍子肉回来,用木棍穿了让牛女烤,他自己又去挖坑了。说实话他现在还不知道怎么处理牛女,大白天两人待在一块儿他是说不出的别扭。挖了一小会儿坑,回来吃了一半儿的肉,龟儿子又拎起石斧上了下虎山,这是要去给他自己的新屋子凑木料去。

龟儿子专挑大腿粗的、长的直的树砍,这石斧挥动的角度也得有讲究,崩坏了口子,石匠要把你堵在屋里骂半天。等把树砍到了,把枝丫砍下来扔到一边,晒干了就是柴火。树干则根据需要,砍成比人高的长段,这个时候就要趁着新鲜剥树皮了,树皮剥掉后把里层的纤维取下来,绕成团后抱给绳匠,树皮做的绳子比麻绳结实多了。

这么干了几天,龟儿子觉得自己比别人累多了,一般人冬天的活儿少,许多人都是晚起早睡少运动,可没他这么大的劳动量。


这么干了几天,牛女的手脚已经完全好了,倒不是因为牛女的身体条件好,而是身体条件不好的人早就因为各种原因去见祖先了。龟儿子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想法,看她能干活儿了,便把每日打水、做饭等杂活儿交给了她。龟儿子也不怕她跑了,旷野上独自一人逃跑,犹如脱离母亲的雏燕,活不了几天。

牛女是一个典型的牛角人女人,她的母亲怀上她时,离西边的一个牛角人部落不远,便和牛女的父亲一起,带着精心准备的狐皮貂皮牛角胡桃和菱角献给部落,安心待产,男人把她母亲送下后就和部落的人一起狩猎参与生产,毕竟不能白吃白住不是。

牛女五个寒暑的时候,依照习俗也被送到了酸酉部落,在参与了几次浆果的揉捏之后便跟着母亲开始向东流浪了。这些寒暑以来,牛女陆陆续续跟随了四五个不同的流浪团体,却是越走越远越走越远。

牛女来月事的第二个寒暑,便被一个男人给野合了,牛女的第一胎因为牛女寒暑太小,没有保住,第二胎倒是生了下来,却是因为往东走的太远,回不去部落,生在了大平地上一个不知道地方的窝棚里,生下来当天就被男人背着她给溺了。牛女因此很是抑郁了一阵子,但是日子还得要过,自己都活的艰难的时候,照顾婴儿实在是一件难事。

最后跟的这个团体刚开始就三个人,最后面来的那个男人是被其他人多的团体赶出来,恰好碰到的,所有的脏活儿累活儿苦活儿都由最后一个男人干,所得的奖励就是可以偶尔和牛女睡一晚。

那个寒冷的雪天牛女简直刻苦铭心,比她这一辈子受到的苦还要苦,比她这一辈子受到的痛还要痛。抢她来的这个蛮横呆子,满嘴说的话一点儿听不懂,牛女很是当他面把他痛骂了一顿,反正他也听不懂。

倒是这家伙住的屋子比大平地里的窝棚好多了,几乎不怎么漏风,也就小时候自己待过的几个部落里有。这两天能出屋子了,外出打水时,居然看到呆子像是在盖一个更大的屋子,也不知道他费这么大劲盖这么大的屋子干嘛,在她记忆里,这种屋子都可以睡七八个人了,流浪者回来的多的时候,住十个人都是有的。

龟儿子新挖的地基大概7米长6米宽1米深,东西长,南北宽,四个角修圆,面向南的那一侧,居中向外铲出几级台阶。这却是和牛女小时候住的屋子形制不一样,她住过的基本上都是圆形的屋子,而且地基也更深一些。

龟儿子把坑挖好后,招呼牛女一起进山把砍好的木材扛下来。下虎山虽说是山,但最高处离部落最多只有二百米的高差,而且距离也不远,也就几百米就到砍树的地方了。

挖好地基,凑好木料,龟儿子能独立干的活儿也就完成的差不多了,盖屋子虽然没有专门的匠人,也是得有几个年长的熟手,指挥、参与才行。


起屋子在部落里算是一件大事,主要是五六个人得一起干才行,最关键的两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得龟儿子拿着鹿皮去请。老师傅来了之后先不着急起屋,而是把三根四五米长大腿粗的木棒并到一起用绳子绑住一头,然后立起来竖成三角锥形,按照半米一个刻度绑上脚踩的横梁做成这个时代的脚手架,这样就可以踩到高处进行作业了。


做好辅助的脚手架后,老师傅在地基里划上四个角的对角线,把X形的四条分线再取中划点,划的这个点就是四根支撑柱的位置了。划好点位后,龟儿子、二牛、黑石和蛋子每人负责挖半米深的柱坑,再协力放入四根三四米长的柱子,把土回填后用脚踩实。柱子的顶端是老师傅提前用石凿子修好的凹坑,用来顶住梁子。

四根梁子分别从地基的四角外斜向中间集中,先把对角线的两根支撑对接起来,老师傅踩着脚手架把两根梁子交叉的头部绑好,再支撑对接另外一个对角线的两根梁子。

四根主梁固定好后,框架基本上就起来了,之后还要再在东西墙各竖搭一根辅梁,南北墙各竖搭两根辅梁。南墙两根辅梁中间的位置就是门洞了。骨架搭好后,还要把手腕粗细的木棍横竖搭上去,捆绑成30厘米见方的方格。接下来就是细活儿了,老师傅接着拿藤编用的荆条,开始更细密的编织,直到小孩子的手也插不进去为止。

一个老师傅带着蛋子编顶子,另外一个老师傅则带着其他人沤泥巴。沤泥巴的土就是当时龟儿子挖出来的那些,黑石来回跑的用陶罐打水,龟儿子在老师傅指导下搜集粟米秸秆和细茅草,并用石刀割成小臂长短。第一次呕的泥,草段要加的多一些,长一些,大概草比土多。把草段撒在土上,倒上水后,二牛就直接上脚踩上去,踩泥是非常无聊的工作,需要踩整整一整天,然后沤一晚上才能用。第二天蛋子负责用荆条筐子装上草泥,抬起来递给准备往房顶上糊泥巴的老师傅。说是糊,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挂”,或者“搭”。草多泥少,厚厚的在房顶上搭上一层,草多是为了泥巴不从缝隙里掉下来。等到四面房顶都糊满了,第二层泥就要准备好了。第二层泥里的草段只有指头长,量也比泥土少一些,同样需要踩和沤。等到第一层泥晾的半干的时候,就要糊第二层了,这第二层却不能简单的糊完了事,老师傅还得用根木头刮板细细的给刮匀、刮平。这样一侍弄,等这第二层也晾干了,整个屋子就彻底不怕雨水了。

房顶中间的十根梁子头都是捆在一起的,往下一拃长的地方是不能糊泥巴的,必须留出空隙来,这是正下方火塘烧火时,走烟的囱。

干到这里,请来的老师傅和帮忙的几个伙伴的工作就全部完成了,剩下的小活儿细活儿龟儿子和牛女就可以搞定。

随着屋子一点一点的完工,龟儿子的成就感也是逐渐爆棚,人逢喜事精神爽,这些天龟儿子和牛女一直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最近龟儿子望着牛女的眼神也逐渐不对劲起来。终于在要搬家的前几天,龟儿子在旧屋子把♀※※※※※(发不出来的1324个字)

龟儿子倒也不是初哥儿,这几年偶尔和别人的女伴也偷偷野合过几次,但在自己屋里却是头一次。一番折腾完后他头枕着胳膊思考起来,旧屋子的蛋壶陶釜可以带过去,但是这个牛女他却并不想带。。。


截至目前龟儿子“找回黑妹,报复牛角人”的计划可谓是虎头蛇尾,这个抢来的牛女现在也是像薯蓣一样麻手。他本来是想拷问黑妹的下落,但这个寒季都快过去了,两人还是鸡同鸭讲,只能通过手势像哑巴一样沟通。这个牛女可不是他抢来结昏的,新屋子的女主人也不可能是她。现在自己眼瞅着要乔迁新居了,得赶快把牛女处理好。

龟儿子连着到各家各户串两天的门子,终于说好把牛女送给上个寒暑因为难产没了女伴的六指。六指倒是不怎么介意,总归是又有了一个暖茅铺的,牛女被送来的第一个晚上,六指听到了几阵鹤鸣,这难道不是自己的好兆头么?

全程懵懂的牛女被龟儿子拉到了六指家,龟儿子用手指了指六指,又指了指六指的屋子,然后居然就转身走了,当她要跟出去时却被一脸傻笑的六指给拦下了。这是怎么回事?!眼瞅着自己被蛮横呆子抢了,眼瞅着他盖起了大屋子,眼瞅着他睡了自己几次,本来自己都已经认命了,现在看样子却又被他送给了别人!试问这世上还有比他更渣的渣男么??牛女高声的给六指说着什么,六指只是不许她出去,到了晚上又被六指给※※※※(发不出来的687字)。

这一夜被折腾的累了,她隐约听到了熟悉的鹤鸣声,这声音是那么的熟悉,以至于像是回到了她无比熟悉的大平地,在这熟悉的乡音中,她沉沉的睡了过去。。。

黎某人的东进之路

原来她被抢走的那天,外出打猎的三个牛角男人也因为下雪天的泥泞,被耽搁了好些时间才回来,待到进了窝棚后,看到满地的狼藉,几人还是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大声喊了半天也没找到牛女。索性地上的脚印还特别清晰,看样子是有好几个人趁着他们不在的时候来了窝棚,然后又走了,倒是没偷什么东西,只是牛女不见了,莫非牛女是被人给抢了?但是他们抢牛女干什么?大平地上有什么事情是说不开的,实在是想不通。三个人第二天早晨一早起来,草草吃饱肚子,收拾好行囊,就顺着脚印往东找去了,这一找就找到了横山附近的小河处。

横山就是大平地的尽头了,看着山不高,倒是横山的对面有好几个定居的部落,那里的人们人多势众,语言不通,不用牛角,算是牛角人的禁地。

三个人不敢跨过横山西边的小河,蹲在河西岸商议了一阵就又返回大平地了,三个人是怎么着也对付不了山东人的狩猎队的。

牛角人和山东人语言不通,他们要是知道山东人叫他们“牛角人”的话,肯定要大笑三天的,他们怎么可能叫这么恶俗的名字,长久以来,他们都是以“黎民”自称。

黎民的祖先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中,采集黍米为食,在不知道的哪一代,人们开始在寒季将要结束的时候,把黍籽撒在地上,扩大黍的生长面积,又过了不知多少代,即使撒黍籽也不够养活众人,到了不得不要分家的时候,部落的老人们,熬了一锅浓浓的黍米粥,召集众人分食,并告诫后人,即使分家了,大家也要像熬出来的黍米一样,紧紧的黏在一起,去吧,去向四面八方开枝散叶吧,我们黎民最终会像黍米一样人众又团结!

在黎民的语言中,“黎”就是用黍米黏起来的意思。

三位黎民面对横山束手无策,只能返回大平地去找救兵了。虽说祖先曾经在传承中告诫过后人要黏起来,但是三个黎民的搬请救兵的计划却也并不顺利。

当头最重要的难点是大平地的黎民太分散了,又四处逐食物而居,很不好找,如果要返回大平地西边的部落的话,又太远了,这一来一回,一个寒暑就没了。

二是山东人的声名在外,横山就是黎民向东迁徙的红线,虽说山东人不会主动到西边来,但是大平地上的黎民流浪者人数往往不多,黎民要往东走的话,和山东人是抢不过猎物的。没有人愿意平白招惹麻烦,是黍米不香了,还是酸酉不甜了?

到了后来,三个人只能胡编乱造山东人要大举入侵大平地,要来抢黎民的女人,杀黎民的孩童,烧黎民的牛角杯。牛女是山东人抢走的第一个女人,我们必须要把牛女救回来,然后趁着山东人西进之前,好好把他们报复一顿!山东人凭什么占据着不会被水淹的好地方,我们凭什么生性就要流浪。赶走山东人,占了他们的地盘,我们要把黍籽撒在不用担心洪水的地方,只要我们像黍米一样黏在一起,一定能打过山东人!

三个人的搬救兵行动越来越变味儿了,也越来越不受他们主导了。

“山东人”也不是下虎山部落的自称,下虎山的北面还有一道东北-西南走向的小山,这两道长长的小山一起把“山东人”的部落与大平地彻底的隔了开来,因为这两道小山,“山东人”从来不担心从西边来的大洪水,大不了,他们不往西边去了就是,脾气琢磨不定的大平地谁稀罕。

小山以东像龟儿子所在的部落一样崇拜五彩风鸟的一共还有六七个,他们一般会自称为“风鸟人”

安定祥和的风鸟人部落,随着下虎山上的一声鹤鸣,开始晦暗难明起来。。。。。。


龟儿子送走牛女后就回新屋子了,还有最后一点细泥没抹完。屋子当初挖了一米深的坑,墙壁和地面都还是原来的自然土。由于毛细现象,土壤中的水分不断上升到表面,尤其是阴雨天气,如果不抹细泥的话,是相当潮湿的,故而后世有一位叫墨子的,有“下润湿伤民”的论述。这番道理龟儿子没有细究过,只是依着部落流传下来的习惯在做而已。

第二天龟儿子在新屋子的火塘和四个角落点起小火堆哄屋子的时候,浑浑噩噩的牛女被六指指挥着和一帮女人拿着挎篮,上下虎山去采野菜了。最近天开始转暖,各种野菜小花儿也开始崭露头角,妇女们要趁这个时候多采一些野菜,即使一时吃不掉,也可以拉根绳子晾成干菜,这个时节的野菜嫩的就像跟来一起玩儿的小丫头的脸蛋一样,最是好吃不过了。几个妇女后面坠着的小丫头却是不肯认真找野菜,只是看着哪个小花儿长的漂亮就欣喜的跑过去大喊着:“*buŋa”!

“*buŋa”!

众位妇女没怎么搭理独自玩儿疯了的小丫头,倒是之前一直面无表情的牛女楞楞的盯着小丫头,慢慢的眼睛明亮了起来,随后也跟着喊了一声:“*bi̯aŋ”!

“*bi̯aŋ”!

大家只当牛女也发了疯,却没想到牛女找到了学习山东人语言的好办法!这个小丫头“*buŋa”!“*buŋa”!的叫着,在他们的语言里,一定是把花叫作“*buŋa”!当牛女正准备和小丫头多学一点的时候,下虎山山脊的另一侧又传出来一阵鹤鸣!

又听到昨晚梦中的乡音时,牛女脸上露出了怀念的神色,随着又一阵鹤鸣声传来,她的眼神逐渐恢复了清明。没错,昨晚那并不是梦,确实是黎民召唤同伴的骨笛声!刚才听到的鹤鸣声也没错,也是和昨晚一样的骨笛声!

牛女的心情十分复杂,本来她都已经打算好好的留在这里了,却没想到家乡的人们已经找了过来。山东人没有抢人的经验,没有给她安排什么看守,她只是在内心斗争着,选择权现在在自己这里,是走还是留。。。

也罢。。。别了,蛮横呆子,若是你不把我送给别人的话,我一定在你的新屋子里好好配合你,绝不抓你。。。。

拿定主意后,牛女走到打头的妇女跟前,做了一个要大解的姿势,并往山脊那边指了指。打头的女人抬头看了看她,明白了她的手势,一脸嫌弃的挥了挥手让她去了。牛女转过身走了没几步,身后便传出一阵笑声。原来当初牛女刚刚被抢来的时候,连着两天动都动不了,把那个小屋子糟蹋的不成样子,那个场景随后被草婆婆的女儿绘声绘色的当成谈资,在女人中间传播了开来,牛女也借此成为了女人中间的笑话。这时看她要去大解了,大家又想起了她当初的窘迫样儿。

牛女没有理会身后的笑声,只是浑身紧张的小步向山脊爬去,过了山脊,随后又紧张的下山一路奔跑,没跑多远,忽然钻出一个人来,一把拉住她,并捂住了她的嘴。

“又被抢了!”牛女想起这个恐怖的念头,又眼泪花花的打起摆子来。


黎鹏瞅着自己怀里的这位女人,皱了皱眉,怎么自己刚拉住她,她就哭成了这样儿,到底在山东人那里受了多大的委屈。难道山东人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残暴恐怖?

昨天晚上自己带着瘦猴悄悄的爬到横山山脊上,往下观察了好一阵,因为天黑看不清,就只是吹了几下召唤同伴的骨笛,如果那个女人还活着的话,应该能听得到。

这一次一起来的十几个人,胆子小的跟老鼠一样,同样的两条胳膊两条腿,石头斧子石头矛,也不知道山东人有啥可怕的。

晚上他就直接拉着瘦猴睡在了山脊上,也给他们看看我黎鹏的胆量,就是晚上瘦猴老是想退缩,吵的人心烦,他走了没人给我作伴儿,我就不怕了么?

待到天亮以后,黎鹏把瘦猴喊醒,让他爬到树上观察观察。这是一个定居的山东人部落,房屋都分散的比较开,一点儿都不珍惜不会被水淹的高地。随着太阳的逐渐升起,各个屋顶的囱眼里也升起来袅袅炊烟,一公里外的人影看的并不清楚,只是朦胧地听到小孩儿的嬉笑打闹声、母亲的呼唤咒骂声、男人的整理器具声。犹如复苏的大鼋一样,缓慢伸展着四肢,准备开始新的一天。

黎鹏壮着胆子到了横山,刚来时连山东人在哪个山沟都不清楚,横山曲里拐弯儿的,有横有纵,有沟有坎,常年在大平地生活的黎鹏很不适应,费了好大劲才摸到龟儿子的部落跟前,这时却也不敢翻过山脊下去了,只好嚼着鱼干躲在山脊后面干等机会。没过多久就看到一群女人有说有笑的向他们这个方向慢慢的走了过来,要不是注意到里面一个男人都没有,两个人早就溜了。瘦猴就是牛女最后一个流浪团里的最后一个成员,他见过牛女又好使唤,便被黎鹏拉着抵近侦察。却没想到瘦猴的眼神居然不错,在这群女人里发现一个像是牛女的,其实他也不能完全确定,在征得黎鹏同意后,瘦猴吹响了骨笛,想以此引起牛女的注意,然后再慢慢想办法。没想到牛女听到骨笛声,竟然打了声招呼就直接过来了,不是说她是被抢过去的么?

牛女紧张之下,也没细分清楚鹤鸣的位置,选了个大概方向就跑了,这下子就和黎鹏所在的位置就有了一点点的角度偏差,黎鹏眼看牛女越跑越快,越跑越偏,也不敢出声叫喊,便起身去追了。

“不要哭了,有什么事咱们回了大平地再说”。黎鹏低头在牛女耳边悄声道。

牛女被这熟悉的黎民语言吓的一机灵,等反应过来,抬头一看拉住她的男人,“貌似在哪儿见过”,这个念头一过,牛女一直紧张的情绪卸了下来,身子也不听使唤的发软走不动了。

黎鹏敏感的察觉到抓着的女人在往下坠,可这里不是能放松休息的时候,他猛的一下把牛女扛在肩上,召集一起过来的十几个黎民,脚步匆匆的穿过浅浅的小河,向西往大平地的方向撤退了。

下虎山另一侧的山坡上,几个采野菜的女人到了要走的时候也没把牛女等回来,没人愿意饿着肚子一直等着去大解的牛女,便都浑不在意的回了部落,只是去六指家门口给六指说了一声而已。

六指等了一晚上没把牛女等回来,还以为牛女又偷偷跑回龟儿子那里去了,原来送来的牛女也是个不省心的主,看来龟儿子主动送人也不尽然是他说的那些原因。

第二天六指到龟儿子这儿来领人,牛女不愿意走的话,他也得向龟儿子讨个说法,没这么耍人的不是。却没想到牛女居然不在这儿。

龟儿子听完六指的抱怨,又去找昨天一起去采野菜的几个女人问了些话,就叫上蛋子一起上了下虎山。他和蛋子站在山脊上,哪里还能看到牛女一丝丝的影子。

龟儿子眺望西方无尽的大平地,默默的不知在想着什么,只是用左手抚摸着右手臂上被牛女抓挠过的痕迹。。。


元旦感言:

大家今天看到的这个回答(文章?故事?段子?脑洞?)是我在2020年12月24日打开知乎,看到知乎12月19日的一个邀请回答推送消息后,开始编写的。这八天以来,居然也陆陆续续的写了两万多字。一开始的时候其实是没想着写这么久、这么多的,随手扔了三个以前随手截的某视频的屏,然后大概写了几段后,就以“有空有赞再更”来结尾了,过了半天打开一看,居然还真有几个人点赞,这下子激发了我的创作(幻想)乐趣,便编一段儿,发一段儿,看着点赞数乐呵两下周而复始再编一段儿。说实话,这些文字能够写下去,最大的动力就是大家的肯定与鼓励。

评论区的每一条留言我都认真仔细的看了,夸我的我没好意思点赞,反面的也有人说我胡扯瞎编信口开河妄人妄言,您说的对,我不是历史专业的,也不是考古专业的,甚至没有看过一本新石器时代的专业纸质书籍,这些朋友说的对,我的这些文字确实是胡扯瞎编信口开河妄人妄言,大家也不要去给评论区的这几位点反对,他们说的没错。虽然我一直想成为一个“合理党”,我希望我笔下的人物所说的话、做的事、其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都尽可能的符合那个时代,不要让大家看的出戏。至于时间背景、地理背景、气候背景、语言背景、自然环境背景、动植物背景乃至当时人类DNA背景我也想尽量的还原的更真实一些。但是由于八天匆匆写就,不可能也没有时间精力去找大部头的专业书籍、最新的期刊论文去一一订正核对。只是凭着以前的一些知识积累,和临时网上找到的一些资源来小心翼翼的去构拟,若是行文中有哪里不符合逻辑,不符合考古发现,不符合现有科学研究成果,还望您在评论区批评指正出来,在此提前向您表示感谢了(ง •_•)ง。另外评论区还有一些朋友发问的问题,因为行文的原因,恕不能提前剧透,如果有缘本文能一直写下去的话,应该会在文中为您解惑的。

截至目前,8天的时间,这些文字已经有7万阅读,1351个赞了,这个成绩对我来说还是沉甸甸的,万万没想到有这么多的朋友能够喜欢这个故事,谢谢大家。还有好多朋友在催更,说实话,8天两万多字,如果您看网络小说的话,应该知道这差不多是一个扑街的速度。我的本职工作离这个故事所需要的知识背景可谓毫不相干,工作是第一位的,正常的家庭生活也不能受影响,我只能利用碎片化的时间,像挤牙膏似的一点点的写出来。从1月4号开始,我应该会忙起来了,我无法保证未来本文的更新速度,希望能够得到大家的理解。这本来就是一个久远的故事,可能是因为太过久远而吸引了大家,也希望大家不要过多的沉迷于此,沉迷于刷诸如知乎、抖音之类的杀时间神器,还是希望大家能够在现实生活中学有所得、劳有所得、思有所得。祝大家在新的一年里,能够有新的成长和收获。✩②⓪②①☀☀☀



牛女的失踪像是无风的东湖,没有激起一丝丝的涟漪,不像黑妹那样惹人关注。也就二牛曾经抱怨过几次,费了好大劲儿给抢来的女人,当初就不应该转手送给六指,也不至于现在给跑了。

牛女走了,日子还得照样过,龟儿子情绪不高的收拾好了新屋子,把所有能用的东西全部从小屋里搬了过来。为了庆祝龟儿子乔迁新居,部落收回旧屋,在这食物匮乏的时节,部落特意把后圈里的一头猪给宰了。这是万物生长的季节,莲藕莲子芡实菱角薏米粟米薯蓣胡桃和各种野果远未成熟,上一个暑季结束时储存的食物差不多也快吃光了,大型猎物也不是那么好捕了,后圈养的猪算是很好的动态食物储存方式,就是养大一头猪太费事了,得两三个寒暑才能宰杀。

虽说这猪是圈养的,但也不是那么好杀的,从外形看,和外面的黑野猪没什么区别,同样是嘴尖头大身子短,只是不害怕人类的接近而已。

杀家猪同样也是有风险的,首先需要四个人进猪圈,两两拿着坠子加重了的捕猎网,捕猎网的网眼要比渔网大许多,第一组人暗悄悄的靠近后猛的把网罩上去并拉住网的两头,第二组人要立即把第二张网罩上去,四人站位呈十字型。确保猪被固定住已经挣不脱后,把猪的前后蹄分别绑死,拿一根粗木棒从头到尾穿过前后蹄抬出去。如果第一个网扑上去之前就惊动了猪的话,那就麻烦了,这家伙跑起来,完全能把一个壮汉撞飞了。猪圈里最少都有大大小小十几只猪,一只猪跑起来很容易造成其他猪也受惊疯跑,四个人需要以最快的速度翻到猪圈的院墙上,才能够保证自己冲撞践踏致死。

猪拖出来以后不能直接在网里杀,那样子一刀捅进去,再结实的网也束缚不住彻底发疯的猪。必须要用粗木棒在地上前后订上两个X形的木桩,X的两条下腿要比猪腿稍微高一点点,两个X桩前后的距离也要和猪前后腿的距离一致。然后在两个X桩各自的交点上担上一根剖开的半圆木,半圆木的直径大概20厘米左右,圆的一面朝下,接触着X交叉点,平的一面朝上,用来放待宰的猪。然后把两个交叉点用绳子牢牢的绑上几圈。

这个时候就到了第二个危险点了,视猪的重量和挣扎力度,得四到六个人一起把猪抬到架子上,用绳子紧紧的把四个蹄子绑到两个X桩的四条下腿,再把身子和半圆木捆缚在一起。这个时候如果猪挣扎过猛,轻则一个蹄子踢开、踢伤一个人,重则彻底挣脱,横冲乱撞。

绑到架子上之后,猪就彻底任人摆布了。猪头伸出一头的X桩,杀猪的师傅在猪颈下面浅浅的挖一个小坑,放上一个大陶钵,精心挑出一个最锋利的双刃柳叶石刀,备好一根一头削尖的细竹管,在猪脖颈靠胸腔的位置,双手抱拳持刀,瞄准位置,用力把刀斜上捅进最深的位置后快速拔出,再立即把尖头竹管沿着同样角度,同样的刀口用力戳进去松手,然后后退两步静看着猪的挣扎。

阵阵嘶叫声传遍了整个部落,女人们都露出了欣喜的神色,终于可以吃到美味的猪血了。

热热闹闹的杀猪饭吃完以后,龟儿子又多了一个任务,为了给空荡荡的屋子招来一位知冷暖的女主人,他现在得去东湖抓一公一母的两只凫鸟,而且得抓活的,只有提着一对活着的凫鸟,才能去别的部落给自己找一个真正过一辈子的女人。

他去东湖的这几天,下虎山西侧的狩猎就交给了木头和其他三个年轻人,水上的凫鸟不是那么好抓,木头几人每日常规的西河下网捕鱼工作也遇到了麻烦,这几天早晨去收网时,挂网的鱼远比以前少的多,现在河水已经涨了起来了,没道理这鱼反而越来越少。

龟儿子得知后断定木头前一天把网没下好,他前几天见过杀猪时用过的捕猎网,那个石坠子比木头的渔网大多了,这些天既然渐渐涨水,坠子放不好的话,渔网被水流冲击,上网的鱼肯定会减少。

木头听了龟儿子头头是道的狗屁分析,气的胡子都在发抖,他最擅长的就是用网捕鱼,龟儿子居然在他最擅长的领域挑衅他,想起他之前冒冒失失多次撇下他偷偷钻进大平地,各种新旧矛盾一齐涌上心头,竟是与龟儿子大声吵了起来。

龟儿子的女伴还没取回来,却和自己的队员产生了裂痕,这下估计五彩风鸟也看不清他的未来了。。。


(202101030336更新:)

木头和龟儿子吵了没几句,便被蛋子给拦开了,一百来号人一辈子生活在一起,偶尔上嘴唇把下嘴唇给碰了,或者牙齿把舌头给咬了,那都是常有的事,龟儿子也没放在心上。

龟儿子目前只用网抓到一只正在孵蛋的母凫鸟,现在只得和大家一起去一趟下虎山西侧看看。

花开两朵,各表一只。黎鹏他们三个棚临时组成的队伍,一过了西河,就有一个棚离开大家往大平地深处去了。黎鹏一棚两男两女四个人,牛女瘦猴一棚三男一女四个人合在了一起却是没分开,这在大平地里是极不常见的。谁能受得了辛辛苦苦建设了几年十几年的家园变成河湖沼泽泥潭?没办法定居的话,只有确保人类分布越散,狩猎采集成本才能越低。八个人长期待在一起,狩猎者逮着兔子了不够吃,为了追一个鹿群,八个人一齐行动又代价太大,旧窝棚还回不回来了?一堆琐碎的东西还带不带了?如果最终鹿没捕到,饿肚子了吃啥?走掉的那一棚,正是有这些顾虑才没有接受黎鹏定居在横山附近的劝说。

黎鹏不想再流浪有很多原因,他的女伴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他们已经离大平地西边的黎民定居部落太远了,若是强行回去,风险太大,况且在那儿定居所需的贡品也远未凑足。若是没去过花石丘,没见过横山,他很有可能像其他流浪的黎民一样,在大平地上随便选择一个地方停留一个寒暑,让女伴把孩子生下来后哺乳一段时间再继续流浪。但是他现在已经开阔了眼界,倒是想换个活法儿了。

横山的情况暂且不提,花石丘却是广袤的大平地上唯一一处不会被水淹的台地,但是仅有宽二百米,长一公里,高一百多米的狭小面积,只够一个小部落在此生存。倒不是0.2平方公里的面积上睡不下一百个人,而是花石丘台地周边的自然环境所产出的食物只够养活一个小部落,毕竟不能为了睡高一点儿就饿肚子不是?此处台地之所以叫做“花石丘”,是因为突兀地出现在黄土大平地上的这块台地,几乎全部是由花纹石头组成。也正是因为罕见的石头集中地,这里产的石器工具要比流浪者自制的精致不少。倒不是没有流浪者想定居在此,而是花石丘部落的条件极为苛刻,比后世的京沪落户条件还甚。也不是没人打过强占的主意,流浪者人数少,手里的自制粗陋石器也不如人家的精良,是真的打不过。花石丘部落知道自己的吸引力太强,故而平时生活的也异常低调。


黎鹏在前几个寒暑里路过过花石丘,顿时为这里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惊为天人,其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花石丘容不下黎鹏,他只能继续流浪。有了这么一个记忆深刻的经历后,瘦猴三人当时便没费多少力气就说服他加入了营救牛女的行动。黎鹏的计划很露骨,他想趁着这个机会去近距离打探一下山东人的情况,花石丘部落能定居下来,山东人部落能定居下来,为什么他不能?他也要找一个能安心睡觉的地方,大平地里的流浪人太多了,等自己孩子长大了,会捕不到鹿的。

黎鹏游历的广,胆气足,力量大,没多久就篡夺了营救行动的领导权。救了牛女,送走要继续流浪的一棚人后,他带着剩余的七个人一直在西河附近狩猎采集,同时也继续悄悄的观察着山东人。这些天来,他们在横山的西面,从南走到北,从北走到南,发现了山东人的狩猎规律,也找到了一处绝佳的藏身之地。

四五个山东人每一两天的上午会从中间的一个小山口穿出来,查看陷阱绳套渔网,就地烤着吃一顿,然后把剩下的收获带着,继续南北游走着追踪猎物,往往中午一过就回去了。摸清了规律之后,黎鹏每天下午快天黑时都会到山东人下网的地方摸索一番,偷一些鱼回来。陷阱绳套远远的看不清位置,他也不敢接近。

每天用现编的草绳串上五六条鱼后,顺着西河往下游走两三公里,在河的东侧就到了他选定好的扎营地了。这里有许多面向西侧的小山沟,离山东人部落直线距离五公里,山东人若想过来,得绕远走两个小时,基本不会来这儿。


中间隔着的好几道山梁,即使他们点起大火堆,山东人也看不到。唯一的缺点就是离西侧的西河太近了,也就二百米,现在河水已经涨了起来,往西狩猎已经不方便了。河东岸和横山之间的空间太小,猎物也少,还好有山东人下的网,他每天可以去偷一点鱼回来,他自己的网太小,放在河里很难捕到鱼,直接把山东人的网偷走又太明显,现阶段还是不能让他们发现的为好,只拿五六条也是为了做的不明显。。。黎鹏为了新生的定居点可谓是处心积虑。。。


(新更)那些年昏事中的送和取

(20211108新更3737字:)

在黎鹏定居下来的第二个月圆之夜,风鸟人族群下虎山部落开了一次大会,龟儿子的新家已经建好了,一对漂亮凫鸟分装在两个藤框里,明天就可以启程去取昏了。

龟儿子虽然很兴奋,但今晚并不单单讨论他一个人的事情。

呲毛梅也是明天的随行人员之一。呲毛梅刚生下来的时候被母亲唤作小梅花,这是一个很普通的名字,但这个名字还没被叫几年,她的父母就先后离世了。女孩年幼却父母双亡,既没有哥哥姐姐也没有舅舅,只能在几个老婆婆家里轮流落脚。由于失去管教,小梅花打小脏兮兮的,头发经常呲毛乱炸,久而久之被取了个绰号叫呲毛梅。

前段时间草婆婆的女儿长穗把呲毛梅带到屋子里,仔细的翻看了呲毛梅的下体,并询问了最近的例事情况。呲毛梅已经到了可以生育的时候了。

风鸟人族群的送、取没有固定规矩,可以由本地小伙子取外地大姑娘,也可以由本地大姑娘取外地小伙子,全看适龄青年的背景和能力。比如蛋子的妈妈是东湖采集队的首领,蛋子的父亲就是从别的部落取来的,而蛋子妈妈的妈妈则是当年决定轮流哺乳黑妹的老婆婆。蛋子从出生以来就家境殷实,有能力积攒食物盖大房子,所以长大后就可以留下来取一个外地姑娘过日子。

呲毛梅在部落里没有依靠,就只能被换出去了。这一次她跟团出发的目的是相亲,而不是正式的换昏,相亲的对象也不固定。整体来说,下山虎部落在风鸟人族群的最西南,附近方便走动的部落不多,外部落适昏男性青年就那么几个,呲毛梅要一路看过去,彼此看对眼了就由双方长辈定下日子,准备好了凫鸟或雉鸡来取。

明天的取亲/相亲团一共五个人,长穗为首领,北狩队队长大壮担任护卫,南狩队的鳏夫负责挑货。

下虎山东、南两个方向都有大小不一的数个湖泊,物产非常丰饶,这次要带去的主要有大家用旧了的蚌铲、蚌刀、蚌镰等二手蚌器、来不及加工的完整蚌壳、上个寒暑没吃完的莲子、芡实、薏苡仁等特产。

部落第二天一大早给一行五人准备了丰盛早餐,从公房里拿出了储存的鱼干和粟米作为他们路上的食物。老巫婆两臂平举,两手各反握一把羽毛向后舒展,头顶一根白色长尾羽,围着五人绕圈慢跑做飞鸟状,绕飞三圈后“振翅”返回自己屋中,寓意五人此行顺利,平安归来。

长穗五人从部落出来后,和北狩队剩余四人先来到了下虎山最北端的河汊口,由于前几天才下过雨,一路比较潮湿,平时3个小时的路程,走了半天才到。

这里算是下虎山部落的最北界。平时大壮带领着的北狩队就每天负责部落聚点以北、下虎山以东、西口河汊以南、东湖以西的这块南北长10公里,宽约4公里左右的区域。

行至此时,就需要生活做饭,稍作歇脚了。大壮安排北狩队的四个人去检查之前布设的陷阱,他找出来以前藏好的陶釜干柴交给长穗后,便带着龟儿子往河边走去。

“来,咱俩一起把这独木舟翻过来”大壮边和龟儿子搬独木舟边问:“你知道西口部落为什么在这里安家么?”

不等龟儿子回答,大壮自己解释起来:我们下虎山是南山,南山和北山的中间就是西口,这里河道交叉,平时很难行走,以前便是两个部落天然的分界线。画婆婆给我说,在她小的时候,牛角人就是从这个西口闯进来的,他们住在大平地上,风鸟人不习惯的密集河道,牛角人却很适应,牛角人人数虽然不多,但却偷走了我们好多东西,为了驱赶他们,风鸟族群甚至死了人。后来各部商议,决定各自分出几家人,在西口的北面定居,保护风鸟族群,监视牛角人的动静,这就是西口部落的由来。

龟儿子以前大致听过这个故事,但却头一次听的这么详细,又是这群该死的牛角人!

行囊里的鱼干和粟米是应急的,不敢这么早的就吃了,充当龟儿子几人午餐的是北狩队的猎物,长穗挑了三条大的乌青鱼,这是要送给西口部落的。

午餐过后取亲团就要和北狩队分开了,北狩队要向东巡视捕猎,取亲团则要过河,正式踏入西口部落的地界。

大壮和龟儿子之前已经把独木舟搬到了河道最窄的地方,30多米宽的河道,只有一个独木舟,只能坐得了一个人,为了安全考虑,先把彩礼、要交换的货物和自己的包裹放在独木舟里,大壮和鳏夫趟进河中,一左一右护着独木舟,向对岸游去,河水不是很深,只需要在河中央狗刨几下即可。在对岸卸下货物后,由鳏夫守着,大壮牵着舟首的绳子再游回来。

这次独木舟里坐着的是呲毛梅,尽管小的时候被许多小孩子欺负、嘲笑,但这次毕竟是去相亲,一身湿漉漉的形象不好,不能整的太狼狈。长穗跟大壮龟儿子一样也是得游过去。

等过了河,长穗向大壮抱怨为啥不多造几个独木舟。大壮解释称独木舟太费工了,得先伐一颗三人合抱那么粗的大树,截成一人多长的树段,把横截面的三分之一剖掉不要。在剩下的三分之二的横截面四周糊上湿泥,中间用炭火烧出合适的深度,再用石凿加工内部,用石刨加工外部,很费功夫。当年还是下虎山和西口部落合在一起干的,两个部落一起砍了一颗大树,各自截了一段用了。独木舟用处不多,部落粮食存余不够,没那么多的空闲劳力多做几个,也许等未来人丁兴旺了可以考虑。

长穗却认为没必要等到所谓的“人丁兴旺以后”,她妈妈草婆婆这几年一直指导着陶匠媳妇种粟子,粟子可以种一收三甚至收四,如果扩大粟子的种植面积,那么下虎山将可以很快装满粮仓。

大壮对沙子一样小的粟米一直嗤之以鼻,那玩意儿得伺候大半个寒暑,中间风险还大,要么怕旱了要么怕涝了,要么怕鸟吃了要么怕虫吃了,也就老弱病幼孕会吃它,实在想不通为啥把希望寄托在这方面。

几个人边拌嘴边收拾东西,把独木舟重新藏起来用茅草苫好,拨拢头发穿好麻衣,向着北边的炊烟再次迈开步伐。

过了河就离西口部落的聚点不远了,大家走了半个小时,就在可以看到西口部落的院墙时,对面迎来了十几个人,待双方走近,龟儿子才发现对面男女老少都人人拿着弓箭短矛,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

还未等这边说话,对面便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哈哈哈,我就说这几日月圆,算日子也该你们过来走动了,呦,这次大壮也在,走走走,跟我们回去烤肉去,才打了一只狍子,这会儿正准备准备刮皮子呢,你们就来了,准是闻着味儿来的,哈哈哈!

对面大汉边说边向龟儿子他们走来,边走边一一打量五个人,待发现是隔壁邻居且没有其他危险时,便一把拽住大壮的胳膊往回领。

这也不怪西口部落反应过度,毕竟风鸟人没有牛角人的骨笛,也没有其他远距离通信手段,只有走到近处才能确认是敌是友。西口部落立寨的初心与使命就是监察、驱赶牛角人,故而全员动员响应速度通过历次事件已经非常迅速了。

除了狼豺虎豹这些人类共同的防御对象外,西口部落由于还要盯防牛角人,房屋盖的比别的部落要更紧凑一些,这样可以缩短部落外围院墙的周长,减少劳动量的同时提高安全性。

进了寨子众人才发现,西口大汉所谓的“才打的狍子”属于严重的表述不清,造成的后果很严重,龟儿子白白空流了好一会儿口水,待看到狍子皮和骨架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前几天才捕猎到一只狍子,这会儿正在用骨刀刮狍子皮上的油脂,以便之后熟制皮革”。大块的狍子肉早被他们切成细条,晾在公房里了,那是西口寨准备的存粮,龟儿子几人也不好意思吃那些。

最后吃到嘴里的,是加了薯蓣、野菜的狍骨汤,新鲜烤肉虽然没有,但烤鱼是够的,每人还能分一两块骨头,也算是不错。

西口寨人少,估计只有下虎山的一半,呲毛梅没碰到合适的对象,当然,出了下虎山,几个人就不再叫她呲毛梅了,改称她的本名——梅花。

这里也没有专门的西口客栈,每次有友邻部落的人需要借住时,都会被分散到各家里去。

第二天一大早,长穗到西口壮汉家叫起睡眼惺忪的大壮,几人吃了些简餐便又出发了,由西口的狩猎队往北护送了一段路,临分别时带上了两个西口部落一同去易货的人。

风鸟族群西边几个部落的核心是草帽山,草帽山在一个小盆地的中央,盆地东西宽约三公里,南北长约四公里,东西北三面环山,南面大口敞开,中间突兀的隆起一座小山,先民们根据形状称其为草帽山。

根据代代口耳相传,风鸟人从东面而来,最先落脚的就是草帽山,随后向南向北扩散。

草帽山周边食物丰富,地处中心,往来交易的人也多,长穗在这里用带来的蚌器和莲子芡实薏苡仁换了一点从朱雀族进来的燧石和岩盐。岩盐倒也罢了,没有岩盐也可以吃海盐和蓬盐,海盐是从东边的部落那里换来的,蓬盐却是自己制作的。

下虎山东北方向的狩猎区有一大片盐碱地,这里虽然长不了树,也种不了粟米,却有一大片盐蓬草,盐蓬草叶子的横截面大致为圆形,叶条细长,到了寒季可以长到成人胸口的高度,当茎、叶全红的时候就可以用骨镰从根部收割了,割下来的盐蓬就地晒干。同时就近选一块空地清除杂草,用脚尽量踩实,再抹上薄薄一层细泥。等盐蓬和空地上的细泥都晒干后,把四周的干盐蓬堆在这个空地上,一把火给点了。燃烧后的灰烬是宝贝,由妇人仔细收集在陶釜里,拿回部落过滤两遍,煮沸后剩下的就是蓬盐了。就味道而言,其实蓬盐要比海盐和岩盐好吃,只是费工费时了点。

岩盐重要但不是特别重要,但这个燧石就是实打实的宝贝了。风鸟人的地盘里没有特别好的石头,石斧、石锤、石凿、石锄之类对刃部要求不高的工具可以随便用本地石头加工。但想要最锋利的石刀,就需要从朱雀族那里进口燧石来打制了。下虎山的人每次来草帽山时,多少都会换一点点回去。

换完货物之后,长穗带着呲毛梅专门去拜访了草帽山的老奶奶,眼瞅着就要去最后一个部落了,呲毛梅的对象问题还没解决,长穗想请老奶奶给她说个亲事。

一番忙完之后,五人吃了点东西就又向东出发了,龟儿子心心念念的新娘子正在苦楝台等着他。

(感谢大家的认可和催更,通过这个故事,我发现创作真的很难啊,佩服那些日更万字大佬。本文系我业余所写,后期争取月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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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搞笑的提问啊……

斯诺登都过去这么久了,

不会还有人不知道拉登塔利班什么的一开始都是美国资助的吧?

恐怖组织?

美国不管它们,它们发展的起来吗?

大部分恐怖组织不就是美国为了搞俄罗斯或者其他人搞出来的代理人吗?

====================

嗯,对了,不懂的可以去看这个,

神解读!姜子牙讲的其实是美国本拉登和斯诺登的故事_哔哩哔哩_bilibil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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