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事的关键还是医疗系统被击穿。
医疗系统被击穿,是一个连锁反应。它所带来的不仅是医疗资源的匮乏,还有一种“孤立无援”的绝望感。设想一下,同样两支弹尽粮绝的部队在作战,如果你告诉其中一支部队“援兵离你还有30公里”,告诉另一支部队“援兵不会来了”。那么,前一支部队基本上是不会投降的,但后一支部队就会有很大概率投降,甚至士兵会在阵地失守之前就自杀。
中国的疫情虽然严重,但是从上到下所有人都在为医护人员鼓劲加油,全国各地的物资也在源源不断地运往湖北。与此同时,各个省市都在派出医疗队支援湖北,在中后期医疗队之间的轮换休整也有条不紊。而这不仅是在救病人,也是在救医生。
我举个例子,前段时间我采访了京东互联网医院的一名医生,他也是江苏援鄂医疗队的成员。他是在2月9日看到了江苏省组织新一批医疗队的通知,随后他就报名参加了医疗队,在2月10日达到了武汉的华中科大同济医院光谷院区。第二天,他就正式投入了工作。
这位医生是党员,根据党组织的决议,他们接管了光谷院区的重症和危重症病房。这是整个医院里最危险的病区。但在医院里,他每天工作8个小时,超出时间必须要休息。而作为京东互联网医院的医生,在不工作的时间里,他还挤出时间在网上回复患者的咨询。在这种状态下,虽然他面临着比较大的危险,但一方面身体不会被累垮,另一方面也能看到网友们对医生的鼓励。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当时国内的医疗资源已经逐渐恢复,所以重症病房的设备相对比较充足。这位医生在病房里每天的主要工作是记录、观察,并根据病人的情况制定下一步方案。虽然病房里的重症病人很多都比较严重,但因为资源充足,这个病房里50多个重症病人最后全部被抢救过来,无一死亡。这个医生说这些话的时候,那种自豪感是溢于言表的。
把这个事往大一点说,其实不只是传染病,在地震、火山、洪水、海啸等自然灾难的救援中,救援人员、记者、受灾民众都是非常容易出现心理问题的。在这个时候,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最大可能地调动全国的力量,以最短的时间完成救援和灾后重建,把灾情对人的影响降到最小。正如上面所说,这种做法的优点有这么几个:
第一,它可以调动最多的资源,为救援人员提供物资保障,防止他们因为物资短缺而陷入恐慌和绝望(比如在新冠疫情中,一个医生眼睁睁地看着病人因为没有药而死,那种心情是非常难受的);
第二,这种方法可以让救援人员得到充分的休息,必要时通过轮换的方式让救援人员进行修整,最大程度避免他们长时间接触负面信息(比如说一个救援队如果在灾难中看到了很多尸体,有些队员是很难承受住这样的心理压力的。所以,有些时候当一个救援队完成了固定的救援任务后,上级部门会让他们暂时休整一段时间)
第三,尽快结束救援可以及时改变受灾民众的心理状态,并对社会、国家充满信心,具备生活下去的希望;
第四,大规模的灾后重建可以比较快地抹去灾害给人带来的刺激。在某种意义上,这跟开始一段新感情来修复旧感情的原理是一样的。
在过去几个月里,我们都看到了中国是把救人放在第一位的,而很多欧美国家想得是压平增长曲线、以时间换空间,尽力维持防疫跟经济运行的平衡。虽然或许由于国情不同,我们并不能说他们的选择就一定错误,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当确诊人数逼近医疗系统的极限时,拖得时间越长,对医护人员的心理影响也就越大。
话说回来,最近这几个月疫情对经济的影响我也是看的到的。我身边的不少人就因为公司经营出现了问题而被裁员或者停薪留职,好一点的是半薪或者发基本工资。我还有认识的朋友是做旅游的,他们从疫情防控的第一天就彻底失业了。但不管怎么说,目前大家都能活下去,而且对于未来的工作和经济大家也都还有信心。随着今后一段时间经济慢慢恢复,大多数人应该都会再有工作。
前段时间我在参加一个精神卫生领域的报告会报道的时候,专家们就提到公共精神卫生问题是各种社会灾难中非常严重的“次生灾害”。简单一点说就是,任何一种灾难对社会的冲击可以分成两个方面,那些因灾难而死的人是水面之上的冰山,但更多的人会因为灾难而受到精神上的影响。公共精神方面的影响很难用数字去评估和量化,但这种影响却是跟随着每个人的,很多人甚至到几年之后,也仍然不能走出来。
其实,现在回过头来看,不讨论武汉政府初期的应对失策,仅从中央层面来说,“不惜一切代价拯救人民群众的生命”的要求,的的确确让我们付出了至少13%以上的经济损失(预期增量+下跌),但我们所付出的主要代价也只是经济。而许多国家想疫情防控和经济运行并重,最终导致的结果是把整个疫情防控的周期拉得特别长,并且医疗系统也一直处在高负载的状态。也许最终他们的经济不会有太大的下降,但在经济之外的代价却会让医护人员和普通人来承受。
在这意义上说,“早检测、早发现、早治疗”,这简单的九个字不仅是在救新冠肺炎患者的命,其实也是在最大程度上拯救整个社会和国家的信心。也许,到今天,我们可能会有更多的人明白《流浪地球》里的那句“希望是比钻石还要珍贵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2008年汶川地震时,两社一台突然铺天盖地地发心理疏导相关稿件,为心理疏导,心理疾病,灾后创伤PTSD正名,一篇又一篇不厌其烦地讲述其科学性,报道了一个又一个心理工作者的好人好事。
自此,中国的心理学发展终于可以说是走上了快车道。
究其原因,我们付出的代价太惨重了。你今天看到的意大利医护人员跳河自杀,纽约急诊科主任自杀,乃至德国某副市长在家自杀,都是中国曾经的切肤之痛。在汶川地震中,有很多一线救灾人员,医护人员乃至官员因为无法接受眼前的惨象而选择自杀。
一次自杀,对整个救灾集团的士气都是极为严重而且几乎无法逆转的打击。自此之后,心理工作者成为了各类救灾活动中所必须的。
至于这次武汉会战,更是把心理医生拉满,大的省份都直接拉出了满编的心理医生团队,在整次疫情中对患者、对医护人员以及互相之间进行心理疏导。才让曾经的悲剧、发生在“西方发达国家”的悲剧没有重演。
这些冲在一线的救灾人员,
是我们的同胞,也是我们中的英雄。
我们爱他们,我们也尊重客观规律。
我们不希望他们死,我们也从不把人当可以烧掉的柴薪。
以上
还有人记得武汉护士崩溃大哭吗?
还有人记得同济医院医生护士自己做口罩吗?
还记得大年夜医生吃方便面吗?
武汉当时只是病人满了,远没有纽约惨,医护心理压力已巨大了。
之后是什么?
大年夜,全国的医护请战,驰援武汉。
军用运输机,民航专机一起飞。
全世界华人捐物资去武汉。
副总理来武汉指挥,钟南山,李兰娟等一批院士带团队来武汉救治。
媒体盯紧,出一个问题就聚焦。
管理不行换领导,武汉红十字不行,中国红十字去管。
全国生产必须物资。
比亚迪,五菱都造口罩了
人民需要什么,五菱就造什么
京东物流,顺丰物流送物资,阿里全球筹集物资
联想捐电脑,小米捐平板,华为中兴干5G,海信捐冰箱,格力捐空调……
武汉的饭店给医护送饭,饭店说,你们保护武汉,我们保护你。
武汉的网约车接送医护。
武汉的医护知道,全国人民都在支持他们。医院不断有各地的援军支持。
有精神卫生人员疏导。
全国其他地方十几天病例就下降了。
你知道你挺两个月一定能赢,上次SARS就是这样赢的。
有这个希望,看到这个支持力度,你就能坚持。
美国这边呢?
惨状一天比一天惨。
政客甩锅,党争,不干正事。
病人越来越多,救治无用功。
没有援兵。
绝望才是最可怕的。
这个问题在我的是time line上反复刷出来很多次,忍不住点开看,想说点什么,又不想回答。
准确来说,是不敢回答。
只有直面过死亡,才能切身理解死亡的恐怖。
只有亲历过疫情,才能深刻感受疫情的惨烈。
作为在武汉一线呆了55天的麻醉医生,我能从内心理解这位可敬的美国医务工作者,知道她内心无比沉重的压力和血淋淋的创伤---这些压力与创伤,在某个腥风血雨而暗无天日的时间节点,达到了致死剂量。
除了惋惜,由感同身受的同理心引发出的惋惜,我似乎组织不出什么其他语言了。
不是没有话想说,而是组织语言重溯记忆本身,就是不断加强往日惨烈景象之回忆;这让我难过、不适,心情低落。
我能做的,是告诉大家,我们不是说说笑笑就抑制新冠疫情的,我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而现在,海外医务工作者与亿万人民,正在经历更为惨烈的战斗与死亡。
也许我能做的是剖开那些记忆中的惨烈景象给大家看,做一尊警世的明钟。
疫情期间我写下了回忆录,摘取几段放在这里吧。
摘自章节10《插管医生的绝望:40名插管病人,死亡过半》
呆在这里的日子越来越长,我们来时内心充盈的喜悦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无限的悲怆和失落。
这一切,来自于插管后的随访统计。统计汇总工作交给了队里几个细心的小姑娘,她们每日坐在电脑前忙碌,面色越来越凝重。
我们进行插管的病人,死亡率太恐怖了。
入场第一日,查看病人23例,实际插管17例,次日死亡4例。入场约10日时,插管40余人,死亡人数已经过半。
那些氧饱和度只有四十几、五十几的病人,插管后常有短暂的氧饱上升期,就像从天而降的运粮队出现在饥荒的中心,带给机体瞬间的振奋---已经残喘太久的肺脏被高纯度的氧气抚慰着,但时隔不久还是颓然倾覆---肺炎把正常的生理结构破坏殆尽,氧气始终无法交换到血液里。
这些病人常在我们离开时各项指标喜人,可大多挺不过6个小时,氧饱和度又掉到谷底,在徒劳挣扎一段时间后,溘然长逝。
对我们露出孩子般笑容的黄老爷子,没能挺过30个小时。
那位46岁,努力保有尊严的中年男病人,在和新冠病毒继续战斗3天后,去世了。
当随访的结果越来越多,我们绝望地发现,好像我们插管的危重病人,都逃不过迅速死亡的命运。
第一天那些喜悦,那些自以为是的满足感和成就感,变成了如今巨大的讽刺---我们的努力并没有太大意义,仅仅是让病人在睡梦间得到些许“人道关怀”,以一种较为舒服的状态,迎接晚到十几个小时的终点--死亡。
一种巨大的挫败感在队员间蔓延。
•••
医务人员们就像挑战者号航天飞船发射现场的工程师,绝望地看着零件脱落撞破燃料罐,徒劳地发出救援指令,但这架庞大的飞船仍一点点被连锁爆炸淹没,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宇航员,变成空中刺目的烟花。
在这些迅速陨落的病人中,有几例让我印象深刻。
第一位是39岁的微胖女性,她带着四川口音,有着川妹子的泼辣;当我们给她做臭氧治疗时,她极为配合,一直询问我们这玩意儿是否有效。得到我们肯定的回答(我承认存在安慰的成分)后,她的眼睛笑成了月亮湾;看到我们带着手机,还强烈要求与我们合照--“我生病皮肤不好,开美颜!”
治疗当天她氧饱和度回升,睡眠也很有好转,我们都以为她会慢慢康复。
毕竟,能跟我们笑着开玩笑的乐观病人,一般预后都不错。
我们错了。第二天半夜,她突然呼吸窘迫,第三天中午支撑不下去急诊插管,第四天的零点,她走了。
那一双笑眼,绚烂如烟火。
第二组病人,是一对丈人女婿。
老丈人70多了,上着无创面罩,情况不好;女婿也近50岁,还能下床走动,我们给老人插管时,还是他签的字。签罢他朝我们双手合十致意,我们羞赧地应了下,开始插管。
16个小时后,老人过世。四天后,插管汇总表上多了这位女婿的名字。随访到第三天,他的最终状态栏,变成了“死亡”。
我不清楚这个武汉家庭其他亲属的情况,但我仍愿意想象,农历鼠年的团年饭上,这家人是祥和的,幸福的。
第三个病人的眼神,我至今回想起来仍然不寒而栗。
当我们来到这位“孤老”的病床旁,窗外阳光普照。我们刚从护士那听说,老人年前老伴脑梗发作过世,前几天,他唯一的儿子也感染新冠肺炎死亡。
这个家里,就他一个了。
他的眼神里空无一物,眸子仿佛聚焦在极远处。他虽然人还颇为整洁地躺坐在阳光明媚的病房里,但魂魄都聚不拢了。就像一枚鸡蛋,外面只有淡淡几条裂隙,里面早被摇散黄了。
限于住院后压抑的氛围,以及对未知病症的恐慌,一般的病人在医疗操作时都是高度紧张的,
但当我靠近时,他看向我的目光里全无求生的欲望,仿佛万古不化的坚冰,让我透心地寒冷。可能对他来说,静静地等待死亡,才是种解脱吧。
好在病房帮我们搞定了签字,我们不用和病人做更多的沟通。我们操作时,他逆来顺受而无动于衷,仿佛这条命,不是他的。
两天后,他过世了。
那几天我们回到酒店,都难以入睡。
红色的“死亡”二字不断出现在我的梦魇里,我深刻感受到了疾病更加恐怖的力量:它让你恐惧,让你抑郁,它能剥夺医者所有的尊严和自信,它在你面前狞笑着,带走你的病人。
而你几乎毫无办法。
我曾向六角亭医院的朋友求助,他告诉我,这属于ASD(急性应激障碍)。
可能这也是麻醉医生的通病吧---常居手术室,总是在短暂的时间窗口内接触陌生病人,很少建立情感连接,普遍心理的承受能力偏低。我们好像并不具备病房医生们千锤百炼的强大内心,看着眼前的患者在极长的时间线里挣扎求生,一步一步被病痛侵蚀,直至最后屈服于死亡。那种理智判断生存期限,轻描淡写让阴影消散的能力,我们还没练就。
看着病人的生命,如烟花般刹那绽放光华,然后快速凋谢于黑夜;我们默然无语,内心刺痛。
摘自章节13《没有一个冬天不可逾越,没有一次牺牲改被忘却》
龙哥是名出色的外科男护,人高马大,也风趣幽默。
我读研时在科室值班,龙哥经常和我对班,漫长的夜里,龙哥总会开些略显粗鄙的带颜色笑话。这个北方汉子看着大大咧咧,在护理病人时却尽心尽力,有着和外表形成反差的耐心和细致。在我的印象里,他是唯一一个能把轮椅上的病人衣帽整好、毛毯盖好后,连人带轮椅提溜上5层台阶的护士。
这个坚强、吊儿郎当的壮汉,那天却崩溃了。
龙哥在2月中旬被调往协和西院的重症病房支援,平时我们虽然同在一栋楼里,却没有碰过面。那天,相熟的朋友告诉我,龙哥在隔离病房里情绪崩溃,被三个女同事驾出了污染区。
我立刻在微信上询问他龙哥的安危,在风雨晦暗的疫情期间,太多医护人员的心被悲伤与绝望撞碎;我担心,曾经那么开朗的龙哥会不会罹患急性应急障碍;到底是怎样的绝望让如此坚毅的龙哥哭得歇斯底里。
朋友告诉我,龙哥目前现状还好,在污染区内没有高危暴露,目前他暂时退下来休息。我害怕短时间内联系他会造成进一步的刺激,因此等到接近一周后,才在微信上与他详谈一番。
原来那天,龙哥连续进行了三次遗体料理。
他工作的重症病房收治的是最危重的新冠肺炎病人,这里有着最高级的生命支持设备,成堆的设备围绕着六张病床。他所在的护理班组负责病房一条边的三张床,那几天,这三位病人在72小时内相继死亡。
仿佛是死神的玩笑,三人都在龙哥的班上逝世。
龙哥后来跟我详细讲述了遗体料理的流程:急诊抢救、胸外按压无效后,值班医生宣布临床死亡;管床的护士会尽量整理死者遗容,将身上粗粗细细十几根管子拔除移走,妥善缝合身上的伤口,尽量扣好病号服的扣子——这几个步骤只有在其他病人情况不紧急的时候才能从容施行,龙哥处理的那几位病人由于人手不够,只能匆匆整理。这之后,护士用两层床单裹好病人,并浸入消毒剂中(浸泡包裹),最外还要加两层尸体打包袋;在进行打包的每个步骤时,尸袋的每一寸都要喷洒消毒液——即使人已经过世了,新冠病毒仍具有极强的传染性。
这些处理步骤极耗体力,两三个人做仍然会气喘吁吁。而这个过程中,和已经渐渐冷下来出现尸僵的遗体打交道,无论如何都是一件不好受的事情;进行遗体料理的护士,身体与心理在遭受严酷的双重折磨。
龙哥是个热心的人,他会详细记住每个病人的病史和相关信息,平时不断和清醒的病人唠嗑拉家常;平时家属有个什么需要带的话或者捎的东西,龙哥都会妥善带到。医疗行业的人都知道,和病人建立情感链接是有“风险”的;在生死无常的医院,你交的这个“朋友”可能很快逝去;正常人的悲喜,在医院中会无限向悲的那一端倾斜;而如果把工作中涛涛涌来的“悲”无节制地照单全收,医务工作者很快就会出现心理上的创伤。所以,上班时间长了,医护们常常选择给柔软的内心套上一层坚硬的外壳,不去接收那些哀伤的情感,也不去回想那些惨痛的经历——这就是所谓的“看淡”了吧。
逝去的这三位病人,都是龙哥的“朋友”。
在他们卧床的这段时间里,家属无法陪同,无法探视,能够说的上话的只有医护人员;龙哥这位热心肠的护士陪他们聊天,给他们擦背、处理大小便、打针、更换药液,让他们在人生的最后一段光阴里不至于太寂寞。而龙哥,也在无奈地见证着:一个能说话、意识清楚的病人推进来,慢慢衰竭后进行气管插管,在意识模糊间施行高级生命支持;短期内有起色,但仍难以维持,最终在某个值班医生冷下来的目光中走向死亡;被匆匆“打包”后,装入略显拥挤的灵车中,开往殡仪馆火化。
这样剜心般的遭遇,在龙哥身上重复了三次。终于,在料理最后一名病人时,他承受不住了。这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涕泗横流,哭得像个孩子。我们知道他没有“看淡”,因而,他伤的好重。
龙哥最终还是走出来了。休息十天后,他继续回到原来的病房支援,在继续工作13天后,他顺利撤下一线。
新冠疫情中的悲伤太浓,如果没有足够的心理干预,医务人员极易进入“耗竭”的状态。如果说病人的逝去会让我们伤怀,那么亲人染病、逝世就是心里永远滴血的伤口。
最后,希望世界疫情尽快过去,作为人类,我们已经失去太多了。
作为武汉疫情一线医生,也作为麻醉插管突击队成员,我目睹了这座城里的那些惨烈与悲悯。
春暖花开,武汉复苏。
谨把我的故事写下来,不忘那些人、那些事、那些苦难中的坚韧,和人性的光芒。
更新:最近又出现本土新增了,老师又紧急出发了。
今天,我们呼吸内科终于开课了。我们学校呼吸内科副主任作为某省第一批支援武汉的专家组,在武汉奋战了六十余天,回家后不到半个月就开始给我们上课了,他跟我们说:“孩子们,我说话声音小,太累了,你们不要介意。”别的什么话都没有说。当时在屏幕前就泪目了,就算这样,老师依然坚持给我们讲了两堂课,一个半小时,最后告诉我们:“孩子们,我们老了,下一次再出事可能就要你们上了,你们要学好知识,做好保护,我们很欣慰,看到年轻的一代充满干劲儿,我相信你们,我们明天再见。
老师没有跟我们讲具体的细节,但我想,他一定经历了很多很多,但是他知道,这样一个能把和他一样的无数专家从几千公里外组织到武汉的国家是不会被击垮的,他们心中有希望。
希望,是我们这个时代像钻石一样珍贵的东西。
美国医护人员的压力,我们感受不到。除了一些答主说的,看不到希望的压力,工作的压力,还有底层民众对医护人员造成的巨大压力。
https://www.zhihu.com/video/1239148692042600448 https://www.zhihu.com/video/1239148720752934912
为下面这位医护人员感到不值。
相对于中国对医护人员的尊重,如果我是美国医护人员,被我想保护的美国人民不尊重,我肯定心哇凉哇凉的。
注意一下她是在休息过程中自杀的,这应该是PTSD。换句话说,如果她不休息可能还没事,让她休息,看似是好意,反而促进了她的心理崩溃。
在汶川地震时,大概半年间有一波自杀小高峰,现在也能找到相关新闻。
前段时间意大利有医护人员也是在休息过程中自杀的。
外界压力最大的时候,手上做着事的时候,要么是还没缓过神来,要么是感觉自己一直在努力对抗,但一旦停下来,一旦开始有时间反思刚刚发生了什么事,之前积累的压力可能就会突然爆发。
在之前意大利的回答里也有人提到了这点。
https://www. zhihu.com/question/3811 33750/answer/1095130225
有时候,恐惧源自专业的认知,无知者反而无畏。
肉眼看不到病毒,普通人还意识不到有多可怕;但是在专业医护人员眼里,却像是身处战场,四周子弹横飞,他们却不得不在枪林弹雨中来回穿行。周围战友不断倒下、无辜平民不断死去,恐惧和紧张在医护人员中间不断蔓延、倍乘、发酵。更不要说他们所处的地方,是全世界防疫局势最糜烂、确诊患者最多的美国,你说他们绝望不绝望?他们每天看到听到的都是坏消息、都是面目狰狞像淹死去世的病人,你说他们恐惧不恐惧?评论区有人说那时候每天刷手机看到武汉的情况都很焦虑哭得睡不着,甚至受不了删了微博不敢看。恐怕纽约医护人员的心理压力是我们这些人的10倍、100倍了吧?
所以你说医护人员的压力有多大呢?医护人员也是人,他们也会有心理阴影。
我不知道美国有没有派出大量的心理医生帮这些医护人员进行专业的心理干预,但我国当时是有来自全国的专业心理医生赶赴武汉的。精神卫生医护人员不像重症医护、插管敢死队那样夺目耀眼,但他们的存在,他们的专业心理干预确实是非常必要的。从新闻报道可以发现当时的抗疫指挥部是很早期就意识到并确实投入了大量精卫医护力量进去。
中国有来自全国四面八方的心理医生(上面那么多图只是其中一部分,还有很多支精卫专家团队不再逐一列举),驰援武汉呵护数万病患、以及数万医护人员的心理健康,让他们在沉重的压力下尽量保持良好的精神状态。“驰援武汉,精卫战士不辱使命”,他们也是战疫英雄。
我不知道美国有没有那么多心理医生深入疫区帮助病人和医护人员,但从最近不断爆出来的美国医护人员精神崩溃和自杀的新闻来看,他们做得非常不够,美国政府表现得非常不专业。
很多知乎er看到纽约医生自杀的消息,开始担心我国疫情早期医护人员心里健康问题了,希望国家予以保障。
可见,如果靠网友治国,黄花菜早就凉了。
我国在早在1月26日就部署了针对疫情波及人员的心里干预工作。
……
三、医护及相关人员
心态:过度疲劳和紧张,甚至耗竭,焦虑不安、失眠、抑郁、悲伤、委屈、无助、压抑、面对患者死亡挫败或自责。担心被感染、担心家人、害怕家人担心自己。过度亢奋,拒绝合理的休息,不能很好地保证自己的健康等。
干预措施:
1.参与救援前进行心理危机干预培训,了解应激反应,学习应对应激、调控情绪的方法。进行预防性晤谈,公开讨论内心感受;支持和安慰;资源动员;帮助当事人在心理上对应激有所准备。
2.消除一线医务工作者的后顾之忧,安排专人进行后勤保障,隔离区工作人员尽量每月轮换一次。
3.合理排班,安排适宜的放松和休息,保证充分的睡眠和饮食。尽量安排定点医院一线人员在医院附近住宿。
4.在可能的情况下尽量保持与家人和外界联络、交流。
5.如出现失眠、情绪低落、焦虑时,可寻求专业的心理危机干预或心理健康服务,可拨打心理援助热线或进行线上心理服务,有条件的地区可进行面对面心理危机干预。持续2周不缓解且影响工作者,需由精神科进行评估诊治。
6.如已发生应激症状,应当及时调整工作岗位,寻求专业人员帮助。
原则:定时轮岗,自我调节,有问题寻求帮助。
……
……
四、组建队伍
(一)心理救援医疗队。可单独组队或者与综合医疗队
混合编队。人员以精神科医生为主,可有临床心理工作人员和精神科护士参加。有心理危机干预经验的人员优先入选。单独组队时,配队长1名,指派1名联络员,负责团队后勤保障和与各方面联系。
(二)心理援助热线队伍。以接受过心理热线培训的心理健康工作者和有突发公共事件心理危机干预经验的志愿者为主。在上岗之前,应当接受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应对心理援助培训,并组织专家对热线人员提供督导。……
冤有头,债有主,新冠推手特朗普。
抵抗病毒没有国界,哪个国家的医护人员都值得尊敬。应该记住这位医生,这是一场原本可以避免的灾难。
他们原本有种种办法来避免病毒传播,在中国爆发疫情后,他们就不断收到预警。很多内部的有识之士,包括疾控人员,也在一再发出警告,比尔盖茨也出来说了很多次。结果是什么,一些人知道真相,比如参议员,他们知道会大流行,结果没有警告公众,反而自己抛售股票。在他们眼里,钱,特别是自己的钱,比每一个普通人的生命重要。
病毒开始袭击人类,并不会区分国家、种族,只会选择那些防疫能力差的、或者不重视的国家肆虐。在这种时候,任何对于病毒的绥靖政策,对于生命的漠不关心,都是对于人类的犯罪。
只是一些人的错误政策以及傲慢与偏见,最终让医护人员,让每一位普通患者买单了。
抛开政治,首先我们都是人,对于生命、对于每一个人的关怀,让我们有同情心,让我们感同身受。
在中国,我们已经阶段性的抵抗住了病毒的第一波攻击。希望美国人民也很快能够取得成功。
提醒大家,涉及到疫情相关的,要把普通的美国人民,和少部分为了自己利益置美国人生命安全与不顾的人分开。
中国的疫情控制,也有很多经验教训要总结,我们都已经知道,并不是觉得今天中国取得了阶段性成功我们就洋洋得意,恰恰相反,我们现在最担心的是其他国家控制不住,这一两年给全世界、包括我们自己都带来压力。
但是无论如何,我们中国有一点没问题,我们非常在意每一个人的生命,并不完美,但是是真心在意,并且不惜停下整个经济,不惜一切代价。新冠患者的治疗免费,每一位患者都要花很多钱。几万医生、还有医生后方的支援人员、大量志愿者,都在支援一个地方。很多责任人被处罚,承担了责任,看看今天其他国家疫情严重的地区,有这么做么?
疫情让所有国家的人反思,当生命和其他各种因素放到一起时,到底哪个更重要?中国选择了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