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占庭转移了之后还是拜占庭吗?
毕竟拜占庭在历史上没有选择转移,而是力战至死,这就难以直接做出假设。
我们不妨看看别的例子:
葡萄牙帝国(Império Português)→葡萄牙·巴西·阿尔加维联合王国[1](Reino Unido de Portugal, Brasil e Algarves)→葡萄牙帝国和巴西帝国(Império do Brasil)[独立]
19世纪初,整个欧洲经历了拿破仑战争。葡萄牙更在1808年被法国所占领。因此,葡萄牙的布尔干撒王朝(Dinastia de Bragança)逃亡到南美洲的殖民地巴西,1809年更是从里斯本迁都至里约热内卢。
巴西而不是伊比利亚成为帝国的中心,政要们聚集在萨尔瓦多或是里约热内卢。此时的帝国势必要与以里斯本为中心的帝国有所不同了。
从前的经济政策是巴西只能作为欧洲的经济外围而存在,禁止发展工业、禁止与除葡萄牙人之外的欧洲人贸易,巴西只能输出农产品和原材料进口来自欧洲的工业品;在文化政策上,禁止建立大学、博物馆等文化设施,实行完全的葡萄牙化政策,本土文化处在蛰伏状态。宫廷驾临里约热内卢之后,新政府取消了这些限制,随后巴西的经济和文化迅速发展。1808年,第一所军官学院开校,1814年国家图书馆建立,1815第一家蒸汽动力的大工厂破土动工,巴西甚至组建了银行,而当时连葡萄牙本土都还没有银行。
巴西经济文化实力的迅速上升直接推动了葡萄牙帝国的政治改组。此前的帝国内部的政治格局是里斯本直接管理各个领地,葡萄牙和阿尔加维[2]处于主导地位;流亡之后,葡萄牙帝国效仿英国建立起了由葡萄牙王国、巴西王国、阿尔加维王国[3]联合而成的葡萄牙·巴西·阿尔加维联合王国。此时,巴西的地位上升成为帝国内部与葡萄牙平等的一部分,成为一个单独的王国。
By a law issued by the Prince Regent on 16 December 1815, the colony of Brazil was thus elevated to the rank of a Kingdom and by the same law the separate kingdoms of Portugal, Brazil and the Algarves were united as a single State under the title of The United Kingdom of Portugal, Brazil and the Algarves.
拿破仑战争结束后,宫廷和政府迁回里斯本。1821年9月,葡萄牙议会表决,废除葡萄牙-巴西-阿尔加维联合王国的名衔,所有位于里约热内卢的王室机关将被废除,并宣告巴西各省受里斯本管辖。因此,葡萄牙政府派遣军队到巴西驻兵,并把巴西的武装力量置于葡军的控制下,以加强对巴西的控制。后来在伯南布哥、巴伊亚等地,葡军和当地的武装分子发生武装冲突。1822年1月,议会要求摄政王佩德罗立刻返回里斯本,佩德罗拒绝,并宣告将留在巴西,不久后建立由若泽·博尼法西奥·德·安德拉达·席尔瓦[4](José Bonifacio de Andrada e Silva)为首的新政府,要求葡萄牙驻军撤出巴西。随后,是一系列巴西独立行动,其最终后果是巴西从葡萄牙帝国中独立,成为单独的巴西帝国。
从葡萄牙帝国(Império Português)→葡萄牙·巴西·阿尔加维联合王国(Reino Unido de Portugal, Brasil e Algarves)→葡萄牙帝国和巴西帝国(Império do Brasil)的这个历程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国家一旦转移了其统治中心就会导致一种本地化的进程的出现。这个国家必须以当地的社会经济情况为基础重新建构自己的统治体系才能生存下去,如果试图维持原有的风貌不变,那么其后果必定是空中楼阁。但是,一旦这个国家开始以当地的社会经济情况为基础重新建构自己的统治体系,国家就不是之前的那个国家了。
绕了这么久,我们还是回到拜占庭帝国的问题上来。这个希腊化的东正教罗马帝国,如果转进不出希腊圈,比如去卡法或者是特拉布宗,几乎可以完全移植之前的统治架构,那么还勉强可以称为拜占庭,但是这样与不转进又有什么区别呢?迟几年灭亡罢了;如果这个帝国转进到东正教的斯拉夫部落中间,君士坦丁(Κωνσταντίνος)成为斯拉夫人的Tsar,那么拜占庭必定会融化在罗斯(Rus)之中,巴列奥略不会被记住,因为人们只会记住他的斯拉夫名字康斯坦丁(Константин)[5],他只是俄罗斯的沙皇而非拜占庭的皇帝;至于非洲和冰岛,我们该称他为什么?
还是那句话:
拜占庭不再是拜占庭了,
就像西辽不再是大辽了,
就像季汉不再是汉朝了。
古老的帝国就算在一个新的地方死灰复燃,那也绝对不会是原来的那个帝国了,旧瓶装新酒罢了!
国家灭亡之前转进操作可能性是有的,但是大多数情况是游牧帝国的转进,带着全族老小一起跑,印象中定居文明的逃跑,大多数都只会成为原地区强权的边境附庸。
比如罗姆苏丹国王子凯考斯二世带着一批塞尔柱遗民躲避蒙古枷锁,逃到欧洲被拜占庭帝国安置在多布罗加。
如果是带着一支强大军队的定居文明,也的确有可能会如同西辽一样,在当地重新建立一个政权,只不过底层人口被替换了而已,但这种情况一般是当地没有足够强大的政权,人民也没有强大国家意识的地方。
至于15世纪的拜占庭如果想跑的话,它凑不齐远征的强大军力,甚至打不过周围任何政权,不然它只要继续守卫君士坦丁堡就行了,总不能跑到东欧大草原,帮罗斯诸国对抗克里米亚的鞑靼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