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里桥之战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第1页

《翻译官手记》法 埃利松

我们先看到了一大群的清军骑兵，他们秩序井然安安静静地朝我们小跑过来。他们的队列非常整齐，分组变换队形时一点也没出现凌乱的现象。他们的战马看起来非常强壮。

透过这些骑兵队的间隙，驻扎在设防营地里的步兵队清晰可见，最后，在大片的树底下，我们发现了一些炮排，它们相当巧妙地隐蔽在树林里。

让人感觉奇怪和吃惊的地方，是我们没有听见有人指挥的声音。所有这些动作都是通过上下左右挥动的旗子来指挥，如同海军的信号一样。

走在前面的骑兵队一直小跑到离我们的射击手队列50米处，一阵密集的子弹射向他们，第一排的战马翻倒在地，这支队伍发生了一阵骚乱。

信号旗挥动得更加快了，敌军的队形进行了调整，骑兵队往右边斜冲，很明显他们企图包抄柯利诺的左边，并想插入他和英国人之间留出来的空隙，因为英国人已经离开我们去执行他们的行动了。

幸运的是柯利诺始终保持着警惕，不一会，我们就很高兴地听到他的旅团像一座火山一样开火了。他的炮兵开始轰击，他的步兵也开始猛烈地开火，从正面，从侧面，阻止着这些骑兵的包抄。当鞍鞍骑兵队的一个侧翼企图从右边朝我们攻击，我们不得不采取同样的行动时，敌军的包抄行动差不多也被摧毁了。

组织非常周密的包围行动威胁着整支部队。

司令紧紧盯着这群如潮水般涌来的骑兵。

我们带来了一个炮排。由迪斯普上尉指挥。施密茨上校给他确定了一个非常有利的地形，炮兵可以从那里阻止所有这些骑兵。我们有点焦急地盼着他们赶紧开炮，因为尽管受到我们的步兵火力阻挡，这些骑兵队被打乱后又重新聚集起来，重新发起进攻，而且数量越来越多。因为炮兵开炮晚了，我听到我旁边的一个指挥官平静地跟施密茨上校说：

“明天，我们要消灭僧格林沁的所有部队。”

当我在写这几行字的时候，说这句话的指挥官已经是陆军大臣。他就是康普农。

他的预言差点成为了现实。

虽然中国人的炮兵比骑兵要强大很多，但是我们所有人还是在这片漂亮的平原上坚持了下来。幸运的是，或许是因为我们只等中国人靠近了再开火，或许是因为他们只用了大沽炮台的瞄准手，我们在大沽一战中把这些瞄准手释放之后他们纷纷加入到了僧王部队，所有的炮弹都只是从我们的头顶上飞过。因此这种情形尽管有点可怕，但是并不致命。

炮兵司令本茨曼上校很快就给我们带来了好消息。他的部下先是发射了几枚降低了高度的引信炮弹，这些炮弹贴着地面飞射，在战马的脚下爆炸。敌军骑兵阵型大乱。当中国步兵跑来救援骑兵时，迪斯普上尉的炮排开始猛烈开炮，炮弹在这群密集的士兵和战马中间炸出了许多窟窿。敌军骑兵开始有撤退迹象，尽管他们的队形还是不停地在恢复，不过已经是在朝桥上退去了。

此时，蒙托邦命令两个旅团发起冲锋，法国军队全面攻打大桥。大桥有10门大炮防守，它们的威力比其他的炮排好不了多少，炮弹也都是从我们的头顶飞过去了。同时，骑兵队也马上开始冲锋。

这场战斗如同做梦一般。我们前进，射击，杀敌，没有一个人牺牲，或者说几乎没人牺牲。

防守大桥的10门大炮的炮手先后被二营轻步兵全部现场击毙。

在大桥入口，有一个身材高大的鞑靼兵，像是一个统帅的旗手。他举着一面上写黑字的杏黄大旗，朝四面挥舞。这是僧王的帅旗，所有的将领都看着这顶黄旗，因为它在向中国人的所有军队传达着命令。

敌人已经全线撤退，战场上和这支精英部队防守的大桥上都已是尸首遍地。这个鞑靼兵一直站在那里，其他人都已经离开，只剩下他独自一人可能还在传达着僧王最后的命令。子弹和炮弹在他身边呼啸而过，他却毫无惧色。他的勇敢让我们惊叹不己，蒙托邦情不自禁地说：

“啊，多么勇敢的士兵！我希望不要把他打死。这个家伙为什么不跟其他人一起撤退啊。你们别杀他！”

几个士兵冲上前想把他活捉。这时，已经被战火眷顾了半个小时仍没受伤的他——仿佛是要把他那英勇的形象慢慢地刻进我们的记忆里——终于被一颗炮弹打中，倒在了地上，死掉了。杏黄大旗被炸得飞了起来，还带着他那紧紧握着旗杆的手臂。他被炸得支离破碎。

10门大炮防守的大桥被我们攻下。剩下来的鞑靼骑兵已经完全被击溃，这次他们撤退得无影无踪。此时已是下午3点。战斗是从上午8点开始的。

在下属军官们的簇拥下，在战士们的欢呼中，蒙托邦一边擦着额头的汗水，一边从队伍面前走过。他那威武严肃的脸庞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透过这清新的空气和胜利的阳光，难道他已经想到他会得到如此之多的军事荣誉和名望？士兵和司令勋章，大十字荣誉勋章，庇护九世骑士勋章，巴斯骑士勋章，参议员席位，从战争赔款中抽取的一笔年棒，还有跟罗马人颁发给得胜将军的称号相似的中国伯爵称号。他想不到，我们更加想不到，在他回国后迎接他的会是这么多的诽谤，这么多心胸狭隘、卑鄙无耻者的嫉妒，以及议会那种荒谬绝伦的忘恩负义，直到在国家不可救药之日议会才会重新想起他创下的辉煌战绩。

我们的损失微不足道。英国人和法国人差不多，我们共有51人伤亡。我们估计中国人在战场上留下了1O00具尸体，根据后来在圆明园发现的一些将领的报告，这个数字据说高达3000人。我们缴获了大量的铸铁炮，15门青铜炮，其中有几门属于荷兰制造，非常漂亮，还有大量的组合炮，整箱整箱的箭，弓，箭袋，数千支引信火枪，10000公斤火药，无数的小旗子，最后还有僧王即统帅僧格林沁的杏黄大旗。

除了我上面刚提到的报告，我们还在圆明园发现了一封僧王的信函，根据这封信函所述，与我们作战的敌军数量是6万人，在发现的写于河西务的另外一份文件中，他们向皇帝报告我们从天津出发的人马非常少，他们相信可以把我们消灭。这封信的日期跟怡亲王载垣向巴士达先生宣称他没有撒谎并向他承诺不会交战的日子是同一天。真是大骗子！

此外，这个狂妄的僧王可以夸耀自己实实在在地把皇帝给骗了，因为几天之后，当我们开始对北京城围而不攻的时候，天子在秋宫里就能听到这些欧洲蛮夷的喧天鼓声，而他的将领们可是曾经信誓旦旦地答应过他要把他们剁成肉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