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说个魔幻现实主义框架:
M国的国防部长,跑去搞贩毒,不但如此,还帮助贩毒集团打击贩毒集团的对手,对于扫毒行动通风报信,而且还介绍贩毒集团年的头目给官员们认识。
最后这个国家的国防部长跑到A国以贩毒的名义被抓捕。移动到M国。
M国表示,A国你们指控国防部长的证据完全是子虚乌有。
M国是墨西哥。
A国是美国。
国防部长是萨尔瓦多·西恩富戈斯,2012年到2018年担任墨西哥国防部长
当你认真的把这一段故事写成小说,就是魔幻现实主义小说,你就是魔幻现实主义作家。
对于墨西哥人来说,这是现实主义。因为就是现实发生的事情。
对于中国人来说,这是魔幻。国防部长干这种事?
所以叫“魔幻现实主义”。
看到这个问题,巴西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实事求是,我觉得最好的答案是路径依赖。
这是个经济学术语,简单来说,就是某种制度或现象有着自我强化的惯性,而它的起点很大程度上出于偶然。
我个人认为,这是拉丁美洲,准确说是西语美洲集中出现魔幻现实主义作家的主要原因。
换句话说,这件事的偶然性是大于必然性的。
很多人讨论拉丁美洲的魔幻现实主义起源的时候,常常大段论述这个地区的历史文化土壤,讲这个地区有多么不平等,政治经济扭曲下产生了哪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等等。这些解释都是从“必然性”这个角度出发的,但其实有很明显的漏洞,解答不了一个非常浅显的问题:
为什么巴西没有涌现出大量魔幻现实主义作品?
是怪巴西的历史和现实不如邻国“魔幻”,还是嫌西班牙语和葡萄牙语不够相似?
是巴西的印第安人传说不壮丽吗,历史上的奴隶制不血腥吗,大众觉醒不剧烈吗,社会矛盾不深刻吗,黑帮不猖獗吗,政府不腐败不残酷吗,让人啼笑皆非的新闻不多吗?
这个问题,是“必然性”的思路很难解释的。而且还可以追问一句,世界上的其它地方,真的缺少所谓“魔幻现实”吗?
虽然我们叫惯了“拉美魔幻现实主义”,但是事实就是,占拉美三分之一人口和面积的巴西,并没有形成魔幻现实主义文学传统。“拉美魔幻现实主义”的真名应该是“西语美洲魔幻现实主义”,魔幻现实主义是西班牙语文学的主场。
这一事实导向某种“偶然性”的解释:魔幻现实主义文学之所以在拉丁美洲西语国家茁壮成长,主要是因为其发展历程中的一系列巧合,而该地区自身的文化禀赋是次要的。
社会历史和文学之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也有巨大的鸿沟。政治经济史是理解文学史的切口,但是取代不了文学史本身。文学史的问题,就得用文学史来作答。
用我自己的话来说,魔幻现实主义是二十世纪西语文学最美丽的意外,也是二十一世纪西语文学最可叹的桎梏。
1893年,一位负有盛名的西班牙文学批评家,马赛里诺.梅内德斯-佩拉约(Marcelino Menendez y Pelayo)编出了《西语美洲诗歌选集》(Antologia de la Poesia Hispanoamericana)一书。这本书在西语文学史上有里程碑式的意义,它是历史上第一本西语美洲文学史著作,但是正如这本书的书名所揭示的那样,里面收录的内容只有诗歌,没有小说。
这并不是因为作者专攻诗歌,或有意忽略了小说,而是因为19世纪末的西语美洲还基本没有拿得出手的小说,在当时人们的心目当中,美洲西语文学乏善可陈,也就少量诗歌还算凑合。
要知道,世界文学发展到19世纪末,小说已经不再是什么新鲜的体例。在欧洲,俄国文学和西欧文学争奇斗艳,年轻的卡夫卡、乔伊斯和高尔基即将接过下一棒。在美国,梅尔维尔《白鲸》之后,杰克.伦敦、菲茨杰拉德、欧.亨利、福克纳等小说大师层出不穷。然而此时的拉丁美洲,却依然是小说的荒漠。
相比欧洲和北美,拉丁美洲文学先天不足,小说尤其孱弱,殖民地时期的西属美洲把一切小说归为禁书,只允许诗歌、叙事文和宗教书籍的流通,殖民地巴西甚至连大学和印刷所都没有。19世纪的拉丁美洲知识精英还受制于传统,尊崇古典的文学体例即诗歌和戏剧,对现代小说嗤之以鼻。这些历史传统和观念因素使得西语美洲在小说上几乎没有成就,遑论产生什么文学风格了。
1900年后,美洲西语文学在诗歌上取得了许多成就,以尼加拉瓜诗人鲁文.达里奥为代表的作家们把美洲变成了西语现代主义文学的发源地,打破了西班牙在西语文学当中的长期领头地位。这也是19世纪诗歌文学积累的成果,但是小说依然是美洲西语文学的空白。在同一时期,小说领域开始出现一些零星的突破。
最初,这些突破只是一些碎片。德意志魏玛共和国的魔幻现实主义绘画由旅欧的艺术家带到了西语美洲,许多年轻知识分子在威廉.福克纳关于美国南方的作品中找到了共鸣,胡安.鲁尔福在墨西哥革命后用超越时间和空间的手法写起了墨西哥农村的苦难(他只写了三部作品)。“魔幻现实主义”兴起之后,作家们把这些碎片追溯为这种新流派的正统起源,然而这种追溯难免有马后炮的色彩,像是在为某种新生事物寻找根据。在1940年代,古巴作家卡彭铁尔和阿根廷作家博尔赫斯加入了这份“魔幻现实主义先驱”的名单,但是直到1950年代前,拉美小说都不受重视,“魔幻现实主义”这个名词也还不适用于西语美洲文学。
就在这时,“文学爆炸”发生了。
“文学爆炸”之所以被称作爆炸,就是因为在批评家们眼中,这个事情就和宇宙大爆炸一样,从无到有,从零到一——拉丁美洲,一个从来不受重视的小说荒漠,居然一下子冒出了一批杰出作品,一群优秀的作家。
“文学爆炸”由四位来自不同国家的作者领衔:哥伦比亚的加西亚.马尔克斯、墨西哥的卡洛斯.富恩特斯、秘鲁的巴尔加斯.略萨、阿根廷的胡里奥.科塔萨尔。1955年,批评家安赫尔.弗洛雷斯(Ángel Flores)提出了“魔幻现实主义”(Magical Realism)的概念。在五十年代的“爆炸”发生后,这几个人被不同程度地认定为魔幻现实主义作家,因为他们都运用了相似的主题、形象和技巧。然而“魔幻现实主义”这个概念从提出的时候开始,就是一个边界十分暧昧的概念。批评家们经常争论谁是魔幻现实主义而谁不是,像是马尔克斯(他可谓魔幻现实主义的“掌门”)这样的作家则十分大度,认为福克纳甚至卡夫卡都是某种意义上的魔幻现实主义者。在五十年代,久旱逢甘霖的西语美洲小说界终于开始收获巨大的国际声望,“魔幻现实主义”这个新概念成了西语美洲文学界引以为傲的标签,这件事造成了两个关键后果:
其一,文学批评界和出版业把魔幻现实主义认定为西语美洲文学的主要特征,从各种作品当中搜罗和归纳“魔幻现实主义”特质,同时让这个标签声名远扬。与此同时,魔幻现实主义的边界和定义一直让人们莫衷一是。
其二,也是更关键的一点,作家界把魔幻现实主义认定为自身写作的参照。美洲的魔幻现实主义走红之后,世界各国有许多作家开始模仿其风格(例如中国的莫言)。在拉丁美洲,这种现象尤其明显,许多“后爆炸”时期的作家试图延续和发展成功前辈们的风格,以适应批评界和出版业的期望,这种反馈又进一步加强了魔幻现实主义这一标签的稳固性。在“文学爆炸”之后,西语美洲文学遇到了相对的低谷期,除了由于流传度不广,一些好作品不为人知这些解释以外,相当一部分作品受制于“魔幻现实主义”标签,难以取得风格突破也是个重要原因。
回过头来看,“魔幻现实主义”就像是一颗滚动的雪球,在前进的过程中不断壮大,但难以吸收异质,当它霸占了整个山坡的时候,其它物体已经难以立足,它也无法再改变自身的性质了——这就是“路径依赖”的一种通俗解释。
在经济学上有个经典问题是,为何日本和美国在要素禀赋相似的情况下,分别专长于汽车制造业和航空制造业,并且难以在另一个领域当中追赶彼此。这个问题的答案可以归于路径依赖:二战后最初十年的国际分工让两国走向了不同的方向,逐渐积累的经验和传统阻断了转型的可能,使得两国在各自的领域当中越钻越深。但是这种路径依赖的起点却不一定有必然性的解释,往往就是一系列巧合的产物。
对于西语美洲盛产的魔幻现实主义,我个人也倾向“路径依赖”的解释。
当然,1950年代的“文学爆炸”不可能是无本之木。对于“文学爆炸”的起源,用几本博士论文来探讨也不为过。我同样确信,“文学爆炸”作品体现出的共性和西语美洲的社会历史有着深厚的联系,但是这并不意味着“魔幻现实主义”必然出现,就像是它在隔壁巴西确实没有形成气候一样。很大程度上,1950年代以来的魔幻现实主义是作家界、文学批评界和出版业合力的结果。西语美洲社会为它提供了生根发芽的土壤以及源源不断的动力,但是在它追溯自身起源的时候,使用的论据很大程度上是一种建构。就像是巴西文学在解释自己的“现实却不魔幻”的时候,会把原因追溯到亚马孙丛林的风光和内地农村的苦难上一样,寻求某种“必然”的解释。
毕竟,总不能真说是某种巧合吧,那样既不浪漫,也不深刻,更不卖座。
甚至在这些年里,巴西作家保罗·科埃略的《牧羊少年奇幻之旅》都会被出版商打上“魔幻现实主义”的标签。
真不知道这事是辱了巴西文学,还是辱了魔幻现实主义。
如果中国一直维持晚清到19年之前的社会状况,中国也会盛产魔幻现实主义作品的
同时,如果我们把某个时间段里肥猪赛大象之类的故事拿出来编个小说,那也妥妥的魔幻现实作品
什么叫魔幻现实
就是旁观者以为是魔幻,亲历者知道那是现实
1982年加西亚·马尔克斯诺贝尔文学奖获奖演说:
跟随麦哲伦一道进行首次环球航行的佛罗伦萨航海家安东尼奥,经过我们南美洲之后,写了一篇准确的报道,然而它更像一篇虚构出来的历险记。他这样写道,他看见过肝脐长在背上的猪,还看见过没有爪的鸟,这种鸟的雌鸟在雄鸟的背上孵蛋。此外,还有一种酷似鲣鸟却没有舌头的鸟,它们的喙部像把羹匙。他还写道,有一种奇怪的动物,它们长着驴头和驴耳,身体像骆驼,腿像鹿,叫起来却又像马。他写道,当他们把一面镜子放到巴塔哥尼亚遇见的第一个土著居民眼前时,那个身材魁梧的巨人,被自己镜子中的形象吓得魂不附体。
从这本引人入胜的小册子中,已经隐约可见到我们现在小说的萌芽。但是,它远非那个时代的现实中最令人惊奇的证明。西印度群岛的史学家们,给我们留下了无数的类似记载。埃尔多拉多这块为人垂涎,但并不存在的国土,长期以来出现在许多地图上,并随着绘图者的想象而不断变化其位置和形状。那位传奇式阿尔瓦尔,为了寻找长生不老的源泉,在墨西哥进行了为期八年的探索。在一次疯狂的远征中他的同伴之间发生了人吃人的事,以至于出发时的六百人,在到达终点时,仅有五人幸存。
在无数个从未被揭开的奥秘中,有这样一个:一天,有一万一千头骡子从库斯科出发,每头牲口驮着一百磅黄金,去赎回印加国王阿塔瓦尔帕,可最终并没有到达目的地。后来在殖民地时期,在西印度群岛中的卡塔赫纳出售过一些在冲积土壤上饲养的母鸡,在它们的鸡肚子里发现了金粒。我们开国者的这种黄金狂,直到不久前还在我们中间蔓延。就在上个世纪,研究巴拿马地峡修筑连结两大洋铁路的德国代表团还做出过这样的结论:只要铁轨不用当地稀有的车铁来制造而是用黄金,那么方案便是可行的。
从西班牙的统治下独立后,我们并未摆脱这种疯癫的状态。曾三次连任墨西哥独裁者的安东尼奥将军,竟用豪华的葬礼来掩埋他在一次称为“糕点”战争中被打败的右腿。在厄瓜多尔进行了十六年君主独裁统治的加夫列尔将军,死后的尸体竟然被穿上大礼服和挂满勋章的铠甲,还安放在总统宝座上让人们守灵。萨尔瓦多特奥所福的独裁者马克西米利亚诺将军,在一次惨绝人寰的大屠杀中,使三万农民丧生。他发明了一种用来测试食物中毒的摆锤,还下令用红纸遮盖街灯,以控制猩红热的传染。修建在特古西加尔巴中心广场的弗朗西斯科纪念碑,实际上是从巴黎一个旧雕塑制品仓库里买来的奈将军的塑像。
当代杰出的大诗人,智利的聂鲁达,在十一年前,用他精彩的演讲使这个地方生辉。那些有良知的欧洲人,当然也有居心不良的人,开始以前所未有的热情,关注起来自拉美神话般的消息,关注起那个广阔土地上富有幻想的男人和富有历史感的女人,他们生活节俭的程度可同神话故事相媲美。
我们从未得到过片刻的安宁,一位普罗米修斯式的总统,凭借火焰中的总统府为工事,同一支正规军对抗,最后英勇战死。两次令人怀疑,而又永远无法澄清的空中遇难,使一位性格豪爽的总统和一位恢复了民族尊严的民主军人丧生。爆发过五次战争和十六次政变,出现过一个魔鬼式的独裁者,他以上帝的名义对当代的拉美实行了第一次种族灭绝。与此同时,两千万拉美儿童,未满两周岁就夭折了。这个数字比1970年以来欧洲出生的人口总数还要多。因遭迫害而失踪的人数约有十二万,这等于乌默奥全城的居民不知去向。无数被捕的孕妇,在阿根廷的监狱里分娩,但随后便不知孩子的下落和身份。实际上,他们有的被别人偷偷收养,有的被军事当局送进孤儿院。为了改变这种局面,全大陆有二十万男女英勇牺牲。十多万人死于中美洲三个任意杀人的小国:尼加拉瓜、萨瓦尔多和危地马拉,如果这个比例数用于美国,便相当于四年内有一百六十万人暴卒。智利这个 以好客而闻名的国家,竟有一百万人外逃,即占智利人口的百分之十。乌拉圭历来被认为是本大陆最文明的国家,在这个只有二百五十万人口的小国里,每五个公民就有一个被放逐。1979年以来,萨尔瓦多的内战,几乎每二十分钟就迫使一人逃难,如果把拉美所有的流亡者和难民合在一起,便可组成一个比挪威人口还要多的国家。
我甚至这样认为,正是拉美这个非同寻常的现实,而不仅仅是它的文学表现形式,博得了瑞典学院的重视。这非同寻常的现实并非写在纸上,而是与我们共存的,并且造成我们每时每刻的大量死亡,同时它也成为永不枯竭的、充满不幸与美好事物的创作源泉。而我这个游浪和思乡的哥伦比亚人,只不过是一个被命运圈定的数码而已。诗人和乞丐,音乐家和预言家,武士和恶棍,总之,我们,一切隶属于这个非同寻常的现实的人,很少需要求助于想象力。因为对我们最大的挑战,是我们没有足够的常规手段来让人们相信我们生活的现实。
朋友们,这就是我们感到孤独的症结所在。因此,如果说这些困难尚且造成我们这些了解困难实质的人感觉迟钝,那就不难理解,世界这一边有理智、有才干的人们,由于醉心于欣赏自己的文化,便不可能正确有效地理解我们拉美了。同样可以理解的是,它们用衡量自己的尺度来衡量我们,而忘却了生活给人们带来的灾难并 不是平等的;他们忘却了追求平等对我们——如同他们所经历的过的一样——是艰巨和残酷的。用他人的模式来解释我们的生活现实,只能是我们显得更加陌生,只能使我们越发不自由,只能使我们越发感到孤独。
假如可敬的欧洲乐于用他们的历史来对照我们的今天,那么他们的理解力也许会增加一些。如果欧洲人能够记得伦敦曾经需要三百年的时间才建成它的围墙,又用另外三百年才有了一位大主教;如果他们能够记得,在艾特鲁利亚,在一位国王确立罗马在历史上的地位之前,它曾经在蒙昧的黑暗中挣扎了两千年之久;如果他们能够记得今天用酥香的奶酪和精确的钟表使我们感到快乐的、热爱和平的瑞士人,在十六世纪时曾像野蛮的大兵一样血洗欧洲,那么他们的理解力也许会提高些。就是在文艺复兴的高潮时期,一万两千名由东罗马帝国圈养的德国雇佣军,还对罗马烧杀抢掠,用刀子捅死了八千个当地居民。我并不想把托尼阿的幻想加以实体化,五十三年前托马斯·曼曾在这个大厅里赞扬过这位主人公统一纯洁的北方和热情的南方的梦想。但是,我相信那些思想敏锐的欧洲人,那些也在为更人道、更正义的伟大国家而奋斗的欧洲人,只要认真地修正自己看待我们的方式,便能够从远方帮助我们。
对渴望在世界之林享有一席之地的人民的支持,如 果不变成真正的具体行动,而仅仅声援我们的幻想,那是丝毫也不能减少我们的孤独感的。拉美不愿意,也没有理由成为任他人摆布的棋子。她除了希望自己保持在西半球的独立自主地位,没有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
尽管航海技术的进步大大缩短了我们美洲和欧洲之间在地理上的距离,然而我们双方在文化上的距离却扩大了。为什么可以允许我们在文学上保持特色,却疑团满腹地拒绝我们在社会变革方面要求的独立自主呢?为什么认为,先进的欧洲人在其国内努力追求的社会正义,不能以不同的方式,在不同的条件下,也成为拉美的目标呢?不,我们历史上无所顾忌的暴力和过分的痛苦,是世代的不公正和无止无休的苦难和恶果,而不是什么远离我们家园三千海里之外的地方策划出来的预谋。可是,不少欧洲领导人和思想家却相信这种策划,他们犯了他们祖辈同样的幼稚病,忘记了他们祖辈年轻时代进取向上的狂热,似乎以为除了任凭世界两大主宰者的摆布之外就没有其它生路。
朋友们,这就是我们孤独的严重程度。虽然如此,面对压迫、掠夺和歧视,我们的回答是活下去,任何洪水猛兽、瘟疫、饥饿、动乱,甚至数百年的战争,都不能削弱生命战胜死亡的优势。这种优势还在发展,还在加速:每年的出生者要比死亡者多七千四百万,新出生的人口相当 于纽约每年人口增长的七倍,而他们大部分出生在并不富裕的国家里,其中当然也包括拉美。相反地,那些最繁荣的国家却积蓄了足够摧毁不仅数百倍于当今存在的人类,而且可以消灭存在于这个倒霉世界上的任何生物的破坏力。
也是在像今天这样一个场合里,我的导师福克纳在这个大厅里说过:“我拒绝接受人类末日的说法。”他在三十二年前拒绝接受这一世界灾难的说法,如今它仅仅是纯属科学判断上的一种可能。假若我未能充分认识到这一点,我便感到不配占据他曾占据的这一讲坛。
面对这个出人意外,从人类史上看似乎是乌托邦式的现实,我们作为预言的创造者,想念这一切是可能的;我们感到有权利相信:着手创造一种与这种乌托邦相反的现实还为时不晚,到那时,任何人无权决定他人的生活或者死亡的方式;到那时,爱情将成为千真万确的现实,幸福将成为可能;到那时,那些命中注定成为百年孤独的家族,将最终得到在地球上永远生存的第二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