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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都剃了。
顾炎武和黄宗羲存世的画像都像这个戴个头巾,就是因为脑袋是光溜的。
顾炎武一直想的比较开,他认为亡国和亡天下有区别。
亡国是朝代更迭,这是天行有常,是帝王大夫们的事儿。亡天下是道德沦丧,伦理倾覆,以至于率兽而食人,乃至人将相食。其实就是由华夏而蛮夷的意思,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为了避免这种亡天下的命运,要做出抗争。怎么抗争呢?顾炎武还是挺实用主义的,赞同忍一时胯下之辱的做法。他在自己的《亭林诗集》里专门有一首“剪发”,里面有这么一句“丈夫志四方,一节亦奚取”。就是为了大丈夫的大志向,牺牲一些小节是可以接受的。
这家伙强调的是留得有用之身,一朝得保青山在,不怕来日没柴烧。虽然一开始也有过好多年冒死守发的经历,但想通这一节后,顾炎武就痛痛快快把头发剃了。后来顾炎武在起义多次失败,采取的更多是软抵抗不合作。
吏部尚书熊赐履邀请他修明史,顾炎武很硬气的说“果有此举,不为介之推逃,则为屈原之死矣!”介子推和屈原这俩人都死了,顾炎武的意思很明确,要不你们弄死我,要不我自己死。
黄宗羲比较复杂,他和顾炎武性格不同,早期也是强硬的反抗派。追随鲁王兵败后,曾经去日本求过援军不获。回国时觉得大势已去,就上岸剃了头发。
一开始也是一门心思在家著书立说,对清廷不理不睬。自己不受聘,也不允许自己的弟子参加科举考试。但后来对康熙有了点好感,同意自己的弟子们入仕途,也说了些康熙的好话,甚至在文章里居然使用了顺治和康熙的年号。由此吕留良等人认为老黄已经叛变革命了,遂与之绝交。
黄宗羲晚年和清廷官员接触不少,为当年的同志所诟病,弟弟也因此非常鄙视他。但话说回来,黄宗羲因为当了顺民,所以他的学术著述和文章保存的也都很完好,躲过了文字狱。
黄宗羲最后的抵抗是自己的葬礼,没有陪葬,只有一个石板一床被褥,他本人披发。这个意思其实还是拒绝当清朝的百姓,不认同清廷,同时希望尸体早日朽烂。作为一个一生失败,又公认晚节不保的前明义士,黄宗羲心里应该是有极大苦闷的。
他们那一批人里,大部分都剃了头发。只有王夫之例外。
王夫之一直在南明积极投入抵抗事业,后来事败,晚年就逃进了石船山。
闷头躲在山里搞学问,避世不与外人接触,只偶尔会有人去拜访他。
王夫之著述颇多,涉及的内容也很广博,后人研究他的思想,还出了个船山学派。
最后得以服华夏衣冠完发而终,在精神上,他临死时是死的最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