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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评价单田芳的作品和人生?他给你留下了怎样的回忆?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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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邀。


原来是2013年11月13日写的。

2018年9月11日,更一番儿:今天单老师殁了,嗨(第四声)……

敬致哀悼。



说单田芳老师,大师的冠冕先得安上,这意思是:之后无论褒贬,都是以单爷爷确定大师之地位为前提的。这就像你再怎么说门德尔松甜又腻都成,但敢说他甜而又腻没思想,真还不如杨臣刚,这就是耍流氓。

一般评语说曲艺行的好,帅卖怪坏。

我斗胆说一句:袁阔成帅,刘兰芳卖,单田芳怪,田连元坏。
单田芳老师的嗓音辨识度,无人能比。这是后话。


单田芳又好在,嗓音在,而且怪,塑造各类怪人物很好。单田芳老师,塑造各类怪人物很好。文哏不如袁,卖萌不如田,嘴上小活不如刘老师还能带腔唱,但他别的活儿都好使,短打书很好,袍带书也能听,虽然他的袍带书都带短打书味道,但也好,比如隋唐;跟他一比,袁先生有些塌不下来,刘老师不如他塑造人物广泛。

“按雁翅推绷簧,腱子肉翻着太阳穴鼓着,脚后跟踢屁股蛋”——这种很市井的口风,也就是单老师说着最对劲。

加上单老师精力无限,录了一万多集,这就真了不起了。虽然你听着这像是力气活,但力气活量大管饱,本身也是种天赋。
可以说,精力旺盛,作品多,是单老师可以历经时间考验的因素。

但限制单老师超逸拔群、自成一高峰的,主要也是……太多了。

袁老师说三国所以好,一是三国底本好,二是他读书多,三国吃得通透,好剧情翻出花来。刘老师和她先生是自己整理本子改进的,而且能吸收许多曲艺里的玩意儿。田老师的剧情有些跳,但也活,而且紧凑利落。单老师的袍带书热闹,但如《白眉大侠》这种无限叠加拖戏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

所以单老师好东西很多,但真要拿一本出来压住袁三国,就有些愣神儿了。

当然还是那句,从评书艺术角度出发,老几位都是高山仰止的大艺术家;哪怕你说有些后进其实功力也不浅,不该跟老几位声名差距那么大,但想想好了:他们老几位,尤其是单田芳,都是解放后就开始折腾的;加上他们原来说评书,后来录广播,论贴大众不如小剧场,那条件,实在不易;也真亏他们几位的声名在,才能托住这行当半壁江山。

所以单老师近来的书的确有些那什么,但就像1980年代之后的帕瓦罗蒂,不在巅峰期,照样可以对艺术增加影响的。


刚才说得到声音。单田芳老师立人物,尤其是江湖人物出彩,除了腔调对,他老人家的嗓音辨识度,着实无人能比。

不信看各类模仿秀,唱歌必是《青藏高原》飙高音,评书定学单田芳老师。为什么?田袁刘都没他这么重的膛音,一听即知。
《武林外传》里,白展堂好几次都模仿单田芳“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 ,胯下嘶风赤兔马,手中方天画戟——可了不得了!”

——因为学别人像了,也听不出来;学单老师,一听就是。

好比我现在,模仿单老师来句定场诗,熟悉的人看字,耳朵里都有回音:

“说书唱戏讲古,茶余饭后助兴。是非功过大家评,说书人怎敢——肯,定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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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田芳——精灵宝钻》


惊了,难受了。


我曾经跟朋友聊过,再过些年,我们会迎来一个巨星逐个陨落的年代,成龙没了,或者蔡琴没了这种事情,会山呼海啸一般震荡整个朋友圈。


这几年有确有些巨擘辞世,细细一品音容笑貌犹在,挺让人痛惜的。

但还是没到让我有预言的“陨落年代”之感,直到今天单老师辞世。


那个年头凡有出租车,必有单老的作品,这句话毫不为过。

看着计价器蹭蹭往上蹦字的时候,只有听着单老的评书能稍感慰藉,如果听到精彩处到地方下车了,甚至有点依依不舍。

当然也有忍不了的时候,一次坐出租开了还不到三公里,广播里单老已经说死一擂台的人了,死法是百花齐放、音效拔群,隔空好像溅乘客一身血,开车师傅感觉都有点尴尬。


我评书听得不多,也错过了万人空巷听岳飞的年代,只能说,单田芳老师是我认识这门技艺的初始,也可能是终结。一个人,一张嘴,透过电波,却能让人欲罢不能。


田连元老师长得好,精神头足,适合看,适合看他讲史,

刘兰芳老师贵气,豪迈,适合听她讲人,讲大英雄。


唯独单老师既不好看,声音也不悦耳,结果就成全了唯他独有的侠义江湖。

所有单老师作品里面最喜欢《白眉大侠》(龙虎风云会)。

我第一次听评书是小学三四年纪,有客人来做客给爸妈送了个小礼品。计算器,像个飞碟,高级之处在于屁股上有个天线,能听广播。

晚上写完作业睡不着,摆弄几下,就由此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不对,是门缝。


我可能是全天下运气最差的评书听众。


那晚上我听的评书是《大破冲霄楼》。

对,评书标杆,七侠五义的压轴大戏,我听那一回,开头第一句就是蒋四爷翻着两撇狗油胡,急得上蹿下跳

五弟进了铜网阵,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恐怕…


对,就是这么寸,凭啥我第一次听评书就听到白五爷跪了。


之后的几天,开封府全体老少,沉浸在无穷悲痛之中,把我也给弄懵了,白玉堂真有那么大能耐?真这么招人喜欢?


带着这种疑虑,《白眉大侠》接上了捻子。


《白眉大侠》在我心里基本上和《龙珠》地位相当。


在这两部作品之前,江湖是老气横秋的江湖,漫画是街头茬架的漫画。

当孙悟空运起龟派气功的一瞬间,一个新的纪元开始了。

当徐良开始闯荡江湖的时候,江湖走向了高魔时代。


以往的评书,听赞赋是种享受。

观众们往茶馆里一座,攥上一把瓜子,喝一壶茶水,听着说书先生趟趟趟趟一口气把盔甲、人物、马匹、兵刃连珠炮一样打出来。说书的青筋直冒,一脑门子汗,以示说得卖力气,有功夫。等他说完了,观众们把茶碗放下,拍拍手,叫声好。

但那时候说书先生使这些赞的目的是讨好观众,吸引观众,是茶馆以此收钱的彩头,图个有来有往。


单先生当然也会说这些,使得也不赖,但是时代不同了,评书从现场说变成录播,甚至广播播,见不到人都没关系,光听个情节加刺激。每段二十分钟左右,需要推进剧情,不能再面面俱到。赞赋渐渐满足不了听众了,显得慢了。

于是在《白眉大侠》里面,开始有了一力降十会的诀窍。


那就是喝号。


来者何人?
来者正是白衣神童小剑魔白老白一子!


这才是中二之魂好不好!


初中生晚上在被窝里听这玩意能特么燃死。


金灯大剑夏遂良、

白云剑客夏侯仁、

扭转乾坤目揽十方欧阳忠惠、

霹雳狂风水上浮舟诸葛元英、

白衣神童小剑魔白老白一子、

横推八百无对手轩辕重出武圣人于和于九莲……


到最后,一回书不到半小时,喝号能念五分钟。后来我看了数码宝贝,一集光进化就能占一半时间,看来好用的套路都是殊途同归的。


长得吓死人的喝号,配合单老一字一崩的丹田音,要多中二有多中二,听这个晚上绝对睡不着觉。



兵器也燃,什么金丝龙鳞闪电劈、三尖匕首钺。后来单老有个原创,可能是他灵机一动后加的设定,书里开始分等级了——剑客就是一般江湖人,剑客升级就叫大剑了,虽然有时候他剑客大剑也混着说,但是这对不熟悉剧情的人特别有帮助。比如书后半截的boss金灯大剑夏遂良,他喝号特短,比那些快十个字的同志听起来要低调多了,在短的里面也不算霸气的,翻掌震西天听起来多霸气,金灯啥啥一听以为是个老道呢。但是加了大剑俩字就分量重了,大剑在白眉江湖里是个标尺,敢叫大剑的,江湖起码在前二十,甚至是前十,别看飞剑仙朱亮占个仙字,他老人家的水准也就是给大剑提鞋。好像徐良最后一回书才混上个大剑的title,叫白眉大剑还是叫清风大剑。

所以金灯大剑夏遂良,一听就知道这是大boss。

白眉大侠那么脍炙人口也是因为只要人物的喝号出来了,透过广播不出二十秒,就大致知道他是什么级别。就跟数码宝贝似的,都出到究极体了,当然牛掰了。带来的好处就是,从哪集都能听,两分钟绝对入戏。

再有就是很多人提到的擂台元素,就不赘述了,我有时候怀疑少年jump那么多打擂台,是不是从白眉大侠这来的……


漫画已经是足够极简的艺术形式了,黑白画稿配文字,没想到评书能有那么大感染力,一张嘴,别的恁嘛不用,白衣神童小剑魔,佛光剑剑扫三教堂!就一句话都燃,可见功力。


不仅是燃,还特别搞笑。


我初识反差萌估计就是从这里开始的,首先就是人物各种神经粗线——


从这部书知道了,在三侠五义宇宙里,

“阿弥陀佛”=MLGB

"无量天尊"=CLNN


在里面打架斗殴的出家人,恨不得比整个开封府人口都多,一句阿弥陀佛,约等于“施主,你是煞笔吗”?

一句无量天尊大于问候你全家老小啊有木有,能不能忍,忍不了咱们就开打好不好!

天天说扫地不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可倒是也没说错,光保护动物了。凡是打擂台先死一个连的和尚加老道,战损仅次于星球大战白兵和星际迷航红衣服舰员。


整个白眉江湖都弥漫着一种浓浓的中二气息,徐良是最非典型大侠了,被单老师安排得明明白白,他的非主流就不多说了,白眼眉,驼着背,一口我也不知道哪地方的方言,嗓子像喝过稀硫酸似的。

这书的张力在于人物像插花似的,老中青三代都特别出彩,而且互相正反合,辈辈有cp。

展昭早已不复当年的英武帅气,跟狗油胡子蒋四爷,好比于谦配上郭德纲,开封府当然就是德云社了。开封府遇山平山,遇岛灭岛,一个奶妈一个输出功不可没。每次前面打完了,后面小五义去打扫战场,什么粉子都卢珍、霹雳鬼韩天锦、玉面专诸白芸生和小义士艾虎,就像鹤字科九字科的,先混个脸熟,后期的书再专门说他们。


最大的主力队员也俩cp,白眉大侠徐良和玉面小达摩白云瑞,俩人一个丑一个俊,一个谐一个正,一个谦虚一个傲气,一个腹黑一个傲娇,反正全都反着来的。

如果总这样其实也审美疲劳,毕竟三侠五义全都是名门正派,太low太滑稽的事情徐良也干不了,每次也就是说两句王八绿逑逑的,过过嘴瘾,该靠谱的时候他比谁都靠谱。


真正的搞笑担当当然就属我们最最久仰大名的,细脖大头鬼房书安,房爷房老剑客,老剑客当然是房爷自封的,谁也没见过使小片刀的老剑客。

这角色应该单老师倾注心血最多的一个了,远超一个配角的戏份,又精又贼,满肚子坏水,可以说没有房书安,就没有这部书一半的笑料。


半夜想笑又憋着不敢笑的时刻,多半就是人不来先拉鼻的房大爷出场了。

高中被查寝逮到的几次,基本都是房爷的杰作。

开封府每每到了最一筹莫展的关头,多半是靠房爷和冯渊一对二胡卵子力挽狂澜。

其实一开始单老师也没打算把房书安弄成全书的线索人物,他就是个喽啰的戏份,跟他齐名的那几鬼,早都死了八百年了。

但是吧,老房出人意料的好用,就是这骚浪贱的气质,特别能遇怪,特别能嘲讽,以至于越用越好用,越用戏份越多,导致听众完全忘了他原本的人设是半百老头没鼻子,光记住细脖子大脑袋了。我看白眉大侠的书胆从徐良变成了房书安了。


生子当如白云瑞,认干儿子就认房书安。江湖经验这是。


时隔多年,开车无聊时总要听上那么几回《白眉大侠》。

当年那些熊熊燃烧的中二之火倒是已经被坐上了一壶温吞的水,咕嘟不了几个泡泡了,

听书时也不再净紧着那些威风凛凛的世外高人来听,反而是那些老熟人让人多有动容,这也是白眉大侠耐听,经久不衰的根本原因,就是这里的江湖,是一个有成长元素的江湖,和普通人一样有春华秋实,也有岁月变迁


北侠欧阳春,出家之前是个大胖子,出家之后更胖了,人还没进屋,肚子先到了;

南侠展昭展熊飞,大红箭袖,头上黑纱帽,身披英雄氅,何等的俊俏风流,如今飞檐走壁都藏不住身形,御猫成了橘猫。跟金灯大剑堂堂正正拼几百招,没打过,却被金灯大剑说他比年轻时候长功力了。说的无心,听者难受,当年的南侠展昭可是江湖里一等一的人物,哪知老了却提不上一口气了。

翻江鼠蒋平蒋矬子,如今成了蒋四爷,带兵平山灭岛,不像个飞贼倒像个把总,狗油胡倒是一如既往,可四爷也老了,能耐不济的时候看着真着急,一次中了阎王寨埋伏,折了万把人马,蒋平急得要抹脖子,那时候听着真叫一个心疼,当年五鼠闹东京,是多么无拘无束潇洒快意……


英雄们渐渐都老了,江湖的战斗力贬得跟委内瑞拉一样,他们只能靠边站了,给年轻人练练级,当个武力值刻度。


前些天正是相声有新人热播,博士夫妻目中无人,李寅飞泪洒舞台,唯独老郭一个人稳坐中军帐,八风不动,点到即止。隐隐的大宗师派头,当年那个得理不让人的小胖子,如今却再也见不到了。

没些天,常先生走了,这才几天,单先生也这么急匆匆的走了。

听到单田芳先生去世的时候,亲友对我说:“他怎么会去世的,我印象里他从来就是那样。”

我恍惚间想起了《指环王》关于精灵国王爱隆的描述——

“那个人发色如夜,眸色如星,额上带着银冠,既不年老也不年轻。”

这段描写我从初中记到今天,“既不年老也不年轻”是描述精灵之王最神的一句,写到骨头根了。


如果老郭已经如人皇阿拉贡,多年漂泊如今王者再临,那单田芳就像是爱隆,他不是发色如夜,也不眸色如星,但是他就是评书里的王,他从来都既不年老,也不年轻。


我从小学至今,过了二十岁望着三十了,渐渐才懂得,为什么《白眉大侠》里的江湖人、开封府的老少英雄,或是当朝皇上,会把白云瑞捧到云端,给他天大的恩宠,让他当一品将军。给他最出挑的喝号,叫他玉面小达摩,给他最好的老师,教他最俊的功夫、配上最拉风的兵刃,内定他做上三门的总门长,武林正派的领袖,而且不可能黑化,一定无病无灾,颐养天年,子孙绵长。


为什么呢?因为他是白玉堂的儿子。

是一个二十三岁就早早离开,还未成为宗师就先成为传奇的锦毛鼠白玉堂白五爷的延续。


白眉大侠的江湖,是一个追忆的江湖,所有人都在想念那个还有白玉堂在的日子。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不是白玉堂、白玉堂的儿子也不是白玉堂,


白玉堂已经离开了。


单田芳也已经离开了,他的身旁,簇拥着开封府的老少英雄、雍王府的老少英雄、秦王府的老少英雄,不远处,台阶上包相爷挥手致意,仁宗皇帝面带笑容——

“单先生,一路辛苦,您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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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人评书只听单老,回答此题难免偏颇,照顾不周还望海涵。


百度百科:“单田芳,著名评书表演艺术大师,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继承人。与袁阔成、刘兰芳田连元被大家合称“四大评书表演艺术家”。从艺半个多世纪以来,共录制、播出了《隋唐演义》、《三侠五义》、《白眉大侠》、《乱世枭雄》等100余部共计15000余集广播、电视评书作品,整理编著17套28种传统评书文字书稿,开评书走向市场的先河。“凡有井水处,皆听单田芳”,“单田芳评书”已经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符号。


二十年前,我身边的小伙伴们十分热衷于记住一些历史人物,并且用肢体语言进行激烈的探讨与比较:“李元霸最牛!”,“罗成最帅!”(好吧,其实是为了接下来的Cosplay...)。而在这个过程中,单老的评书与小人书连环画一道,完成了很多北方小男孩最早的历史启蒙。你可以说那都是稗官野史、都是武侠演义,但不能否认的是他成功奠定了我们对于中国古代史的兴趣。那时候的我们还不懂什么飞雪连天,只是觉得单老的话里乾坤,就是江湖。


08—10年是我又一个听单老评书的高峰期(“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不服高人有罪”等等等等是张口就来)。这个阶段理解了上面所说的“已经成为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重要符号。”他评书中所传达的思想,绝大多数是我们非常传统的价值观,例如非常非常的注重忠孝仁义。单老的评书(或者说传统评书)能够拥有大批拥趸,和这一点有很大关系,(他的)评书和传统文化是相互促进的。


鲁豫有约-20050304-单田芳 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XzwlDtAFaZA

这是单老上鲁豫有约的视频,好几年前看的,凭记忆说两点:


1,嗓音非天成,浩劫偶得之。


2,开评书走向市场的先河“。单老曾经尝试推出有偿评书,应该说在那个年代颇有几分勇气和魄力,思路和大方向也是对的,只是大众习惯了收听免费的,积重难返,最终反响不佳。


总结:“凡有井水处,皆听单田芳”

“评书的时代终究是过去了”——@抱橘惭血


是时候回味一下“震八方紫面昆仑侠童林童海川”了。

最后祝单老健康。


PS:上当了,关注及回答这个问题只能说明你是个老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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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总爱说,周杰伦是是我的青春,孙燕姿是我的青春。


但说真的,比起他们来,单田芳才是我的童年。


说起来像是冥冥天意,上周末我在家待着,中午晒太阳的当口儿,忽然间我脑子转筋,不知怎么的,猛然想起了单田芳的一部叫《铁伞怪侠》的评书。


而昨天在微博看到老人家离世的消息时,我很难描绘自己是一种怎样的感觉,没觉得心被掏空了,也没觉得有很难过。


这种感觉就像是,我母亲有天打电话告诉我“家里收拾储物间,翻出了我小时候各种骑兵、枪炮、玻璃球等玩具,然后被清理掉了”的时候。


那些玩具明明已经离开我那么多年了,时间久远到如果不提起来,或许我再也不会想起我曾经有那么多个和那些简陋的小玩具一起度过的孤独的下午了。但是当我听到他们被扔掉的时候,内心的感觉是,童年的一个重要地标,从此再也不见了。


这种感觉是,明明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过他的评书,没有主动关注过他的消息。但听到他离世的消息,依然会觉得童年在我的身后土崩瓦解,事已至此我只能转身扑向中年,再没有回头的机会。


用《一代宗师》里的话来说的话就是,从此只有眼前路,没有身后身。


我的童年远比很多人,都要孤独。


小的时候身体不好,是那种很多父母的长辈亲朋都会劝他们“再要一个孩子以防我不测”的那种身体不好。


所以在粗粝的八九十年代,我的同龄伙伴们都在奔跑、跌倒、哭喊中欣欣向荣的时候,我长年被关在家属楼里,虽然远谈不上郁郁寡欢,但小时候的我的确不怎么愿意说话。


因为没有人和我说话。


实际上那个阶段的禁锢生活和斑斓的病痛体验,锻造出如今我格外丰富的内心世界的雏形。


在那些年里,除了漫无目的天马行空之外,陪伴我最多的就是广播。


毫无疑问的,单田芳的评书中那些武林中的肝胆和意气、传奇和风雨,侠侣和柔情,对于一个被长年禁锢的病弱孩子,吸引力是非常致命的。


我至今记得我听过的单田芳的第一部评书是《童林传》,不需要任何酝酿我就能回想起来“震八方紫面昆仑侠”的绰号,童林使用的兵器叫做“子母鸳鸯钺”,而故事讲得是一个土包子任何机缘巧合出人头地,最终和雍正爷展开一段恩怨情仇的事情。


那个时候听单田芳,经常会紧张到屏气凝神,而每每到了关键节点,都会迎来这一节的尾声。和这两天全网悼念老先生中文案中”再无下回分解“中并不吻合的事实是:


单田芳的评书中,在我的印象里其实很少出现”且听下回分解“作为尾声的场景,一般来说他都会用一个”四字成语+重音”的处理方式作为收尾,而有了经验之后,我往往能在结束前的两三句,通过节奏和语气的变化,判断出今天的好戏到此为止的信号。


而意犹未尽的一声叹息,是时隔多少年都难以忘怀的揪心记忆。


相信很多我的同龄人应该会有和我相似的记忆,那就是童年时听的单田芳的评书,很少有一块完整的记忆,我们总是因为各种事情被迫错过某些章节,甚至还有些时候电台放了半部评书突然戛然而止。当第二天,我们发现下半部评书就此消失终止的时候,那种如鲠在喉的沮丧和错愕感,是很多年都挥之不去的惆怅。


以至于,当进入了移动互联网时代,很多听书软件发布上线的时候,我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搜索一部部当年没有机会听完的评书,对于我来说那是一份迟到了20多年的礼物。


我还记得大概是在2011年的时候,当我第一次通过懒人听书这个软件把《说唐后传》查缺补漏,并且一次性听个够的那个下午,我的幸福感,是只有经历过那种”等一个故事结局很多年“的人们才能够体会的。


而且,在数字时代,我惊讶的发现,实际上每一集评书根本就没有30分钟,而只有18分钟左右。


而在当年,我总是在整点或者半点报时之后,就坐在收音机旁等待广播中出现”下面请收听长篇联播评书《三侠五义》的第XXX集”。


一个有趣是事情是,早年间当这一段播报完事儿后,就会马上开始评书,而过了一些年后则会先插一段单田芳老师用评书的方式口播的广告。


这些年其实也有朋友问我,如何评价单田芳的评书?


我总是很难回答,首先我并不懂评书,其次除了《岳飞传》、《三国演义》等寥寥几部之外,我几乎没听过其他人的作品。我喜欢单田芳的评书,陪伴才是最重要的意义。


那个时候我体弱多病,平时上学还好,有同学和老师。到了假期,父母白天上班,只有我一个人留在家里,除了无边无际幻想,陪伴我的几乎只有广播。


于是我几乎掌握了所有电台的评书联播时间,像是多年后每周要追十几个美剧一样,那个时候的我可以说是畅游在十来个武侠和传奇故事中。


相信很多朋友都有小时候偷看电视的体验。那个时候我有时候也会偷看电视,但不知为什么,在我的记忆里。看电视之后总会有格外空虚的感觉,而广播则不会这样。


当我时隔多年回想起那段记忆时,有广播陪伴的时刻总会被涂抹上一层隽永的茶色。然后,单田芳老先生那粗粝的嗓音就会缓缓的响起来,那个数十年如一日的声音里,有无数个鲜衣怒马、快意恩仇的江湖和世界。


有一件事我思索了很多年,可以说我之所以选择写作,来作为自己生活中的全部重心,这中间的引信,其实就来源自多年前的一个午后,只有不到5岁的年幼的我,全程睁大眼睛,听完了一节单田芳的评书《童林传》。


于是我向任何一个喜欢听故事的人一样,转身问我父亲,然后呢?


我爸说,等明天不就知道啦?


那一刻,我比任何时候都更希望,明天要快一点到来哦。



从那个时候开始,虽然并不自知,但我的确被故事的旖旎魅力所感召,以至于后来我自己开始写小说,我第一时间想到了“说书人”的这一人设。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聊起过,但我的确是在做一次致敬。


而今天老先生与世长辞,和光同尘,我虽然对“在另外一个世界,会有谁谁谁想要听评书这样的说法”十分不以为意,但我的确希望他走的安详无痛。


在我漫长而孤独的童年底色里,一直都有这样一个粗砺的声音。


他对我的意义,是陪伴。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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