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的意义在世界之外”。这是维特根斯坦早期哲学的核心总结,这句话的丰富含义和远见,几乎洞穿了整个人类哲学史,包含了东西方哲学的精粹。
在维特根斯坦看来,世界是一切发生的事情,但逻辑并不只有世界。
比如说,你今天去公司上班了,这样一件简单的事情其实包含了丰富的逻辑意义。你在公司,意味着你没在家,也没在公园、码头、学校或者其它任何地方,你在上班,意味着你没在做饭、读书、跑步或者其它任何事情。你今天在公司上班,是一件发生在你身上的普通事件,但它其实处在在一个庞大无限的逻辑世界之中。类似的例子是可以无限列举的,比如这是一张桌子,那它就不是椅子、杯子、电视及其它任何东西,这同样是一个看似普通却实则无限的逻辑。现实世界只包含发生的事情,但逻辑世界却包含所有已发生和未发生的事情。所以,现实世界或称被我们认知的这个世界是有限的,但逻辑世界或称未知世界是无限的。
由此可以推论,那些还未被我们发现的真理,早就存在于逻辑世界之中,而揭晓它们就能为我们打开逻辑世界的大门或称拓展现实世界的边界。但目前它们是未知状态,所以,我们就无法知道这个世界的真实或全部意义,只能说知晓了一小部分。也就是说,我们想用现实世界的语言来总结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不可能的,而逻辑世界中那些未知的部分也是我们无法言说的。
这就是我对“世界的意义在世界之外”这句话的解读,它跟“道可道,非常道”和“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这两句东西方轴心时代的伟大思想总结是不是异曲同工呢?
我们也可以用一些不那么抽象的例子来佐证这句话。
比如现代科学中,如果你要研究一些古老的地质课题,你只能去南极、青藏高原这些未被开发过的地方才能找到地球在远古时代留下的痕迹。我们要研究人类身体的某些机制,那些有着特殊情况的病人就是最好的研究对象。无论是地质学和生理学的研究方法,其实都在证明“已发生”的事情,并不具备多大的价值,而那些“未知的”或者接近于未知的“特殊情况”才能真正解释和还原我们这个世界。
而进化论也揭示了这样一个普遍原理。如果一种生命没有变异能力或变异能力差,那随时会被变化无常的自然条件筛选出局。从这个角度来看,变异就不单是生命发展的动力,而成了生存的必须或者说前提。而变异和发展,就意味着向未知的领域挺进。那么,也可以说,我们的生存其实就取决于逻辑世界中未知的那部分,而不是我们这个已知的现实世界。
如果说这个世界是由“道”所支配,那么认识“道”的方法,就是严肃和认真地对待那些未知的东西,并以客观的态度看待那些我们认为怪异的东西。
东西方哲学其实并没有差异,只有差距。古中国人和古希腊人的智慧其实都已经为各自文明的发展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东西方人都在两千多年前就站在了通往未来的大门之外,只是西方人率先将它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