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主问的是“古代帝王平日说话”,
请注意,平日说话、平日说话、平日说话。
结果一群人放圣旨的,还是要找点日常对话才好说服题主嘛。
不过麻烦的地方在于,帝王们日常说话被记述进史书的时候可能就要经过史官的加工了,不过我翻啊翻,还是找到了一个朱元璋的日常对话记录。
这事得从元朝时候开始说,孔子后人历朝皆有封赏,到了元朝,虽然皇帝换成蒙古鞑子,但鞑子在中原待得久了也知道崇文向化。因此孔子后人依然顶着个衍圣公的头衔。
不过当时这个衍圣公血统不行,不是嫡系,最后被孔氏族人检举揭发。元仁宗仔细的帮孔子捋了捋家谱,钦定了一个叫孔思晦的孔子北宗长支后人,孔思晦原本只是一个县学教谕九品小官,这下一步登天于是感激涕零。元顺帝至元元年(1335),他儿子孔克坚授嘉议大夫,袭封衍圣公。这父子俩对元朝是相当感恩戴德——没有人家,咱们就只能一辈子当个小官,哪来的这荣华富贵啊!
结果大元灭了,朱元璋来了。
洪武元年,朱元璋说我想见见衍圣公。孔克坚觉得我父子深受元朝大恩,怎么能去见你呢?于是称病不去,朱元璋下了道旨意:“称疾则不可”。
没办法,最后还是去了,见到洪武大帝之后两个人发生了一段对话,后来还被刻成碑文。估计是孔克坚心里不是很舒坦的缘故,这段碑文可以说是原汁原味的记述了朱元璋当时的话语,朱元璋的口音简直都要从文字里蹦出来了……是一段极为难得的史料
洪武元年十一月十四日臣孔克坚 谨身殿内对百官面奉圣旨。 “老秀才近前来,你多少年纪也?” 对曰:“臣五十三岁也。” 上曰:“我看你是有福快活的人,不委付你勾当。你常常写书与你的孩儿,我看资质也温厚,是成家的人。你祖宗留下三纲五常垂宪万世的好法度。你家里不读书,是不守你祖宗法度,如何中?你老也常写书教训者,休怠惰了。于我朝代里,你家里再出一个好人啊不好?” 二十日于谨身殿西头廊房下奏上位:曲阜进表的,回去。臣将主上十四日戒谕的圣旨,备细写将去了。 上喜曰:“道与他,少吃酒,多读书者。” 前衍圣公国子祭酒克坚记。
如果你身边有安徽的童鞋,让他用安徽话读一下这段对话,效果那是极好的……
并不会。而且不仅皇帝不会,大臣也是跟菜市场大爷没什么区别。
比如崇祯有一年上朝,底下一大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崇祯多次想发言都没机会,好不容易逮住了一句空说了一句,此公相当不满,曰了一句史书上记载的千古神句:
崇祯:我。。。
满朝文武都惊了!皇上是好脾气不假,可你这么冲塔真的好么?此公也反应过来了,赶紧道歉,崇祯哭笑不得,示意此公接着说。
无独有偶,崇祯他太爷爷也就是隆庆皇帝,有一次下了朝,拉着高新郑的手吞吞吐吐,高阁老说皇上您这是有什么吩咐?隆庆皇帝扭捏半天,曰:
明朝皇帝肯定不会,其他帝王,各位的回答已经提到不少了。但就目前而言,明朝皇帝中日常言语记录最多最真实的莫过于崇祯,他的大量口语记录正可以看出他性急、多疑的性格特点,和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的形象。
以下这场对话发生于崇祯元年(1628)十一月初六,当时只有十八岁的少年崇祯,被大臣们平日的玩忽推卸憋了一肚子火,在这场召对中暴露无遗。这次召对是为了讨论枚卜(推举阁臣)一事,当时列名会推名单的礼部右侍郎钱谦益,被礼部尚书温体仁弹劾与浙江乡试舞弊案有直接关系,故而崇祯特召阁部、科道众臣,大张旗鼓地讨论这件事。这次记录可谓非常真实,君臣均用口语对话,非常白话的言语,都用粗体标出。以下记录出自《颂天胪笔》卷四《召对八》:
崇祯元年十一月初六日癸亥,上召辅臣并五府(五军都督府)、六部、都(察院)、通(政司)、大(理寺),及礼部尚书温体仁、侍郞钱谦益、翰林院记注官二员、吏科等科、河南等道掌印官、锦衣卫堂上官来文华殿召对。
上御暖阁,先召辅臣李标、钱龙锡(内阁大学士)及冢臣(吏部尚书)王永光入商榷,移时,三臣出。
上御文华殿,诸臣行礼毕,召入诸臣肃立。
召礼部尚书温体仁曰:卿参钱谦益受钱千秋数千金之贿,以一朝平步上青天为关节,结党欺君之罪,可是实的么?
臣体仁奏曰:臣如参人之欺,岂敢自欺?字字都是实的!
上问:钱千秋事结了不曾?
臣体仁对曰:钱千秋逃了,刑部将金保玄、徐时敏问罪,千秋并不曾到官。
上又举体仁疏中语:“欲卿贰则卿贰,欲枚卜则枚卜”是怎么说?
臣体仁奏曰:此番枚卜,都是钱谦益事体不曾结,不该起升,如何起升?如今枚卜不该推他在里面,他就是要枚卜了。
上问:是真么?
体仁对曰:真。
上召钱谦益问曰:温体仁参卿受钱千秋数千金之贿,以“一朝平步上青天”为关节,可是真的么?
臣谦益对曰(钱谦益说话明显比温体仁文绉绉多了):臣才品卑下,学问荒疏,滥与会推之列,处非其据,温体仁参臣极当。但钱千秋之事,关臣名节,不容不辩。臣于辛酉年典试浙中,与科臣暴谦贞,矢公矢慎,一时号称得人,初不闻有钱千秋之事。臣到京复命,方闻得有钱千秋一事,当时具有疏参他,勘问明白,现有奏案在刑部。
臣体仁奏曰:钱千秋逃了,徐时敏、金保玄过付之人,提到刑部,亲口扳扯,钱谦益如何赖得过?
臣谦益奏曰:臣不敢多辩,现有卷案在刑部。
上问辅臣:如何是过付?
辅臣奏曰:俱是光棍骗钱的。
上命再奏,臣谦益奏曰:钱千秋试卷,原是真定府推官郑履祥取的上卷,臣为总裁,不能遍阅,只看他七篇文字,又看他后场也通,不曾看到结尾七字,一时疏略之罪,臣不能辞。
臣体仁奏曰:千秋遣戍,有受贿之人。
上召刑部问:钱千秋事怎么说?
臣乔允升(刑部尚书)奏曰:此事在天启二年,臣时在太常寺卿。天启三年臣才到刑部,不曾经问,现有卷案。
臣体仁奏曰:钱千秋并不曾到官。
臣谦益奏曰:其实到官,臣岂敢欺皇上!
上问辅臣曰:钱谦益说钱千秋事,结案不曾?
辅臣对曰:皇上取刑部卷案来看,使见明白了。
臣体仁奏曰:现有过付人,只钱千秋不到。
上召部臣科道曰:据体仁奏说不曾结,据钱谦益奏又说结了,卿等奏来。
臣王永光奏曰:钱千秋事,臣光已经奏过皇上,那钱千秋到官结案了。
上曰:钱千秋既问遣戍,一定有个受贿之人。
永光奏曰:问吏科给事中章允儒。
臣允儒奏曰(吏科都给事中,言官之长,握有会推大权):臣当日待罪在科,曾见招稿。
上曰:招稿上是什么人纳贿?
臣体仁奏曰:钱千秋未曾到官,只是照提。
上问:如何是照提?
辅臣奏曰:坐名问罪,谓之照提。
上命礼部卷子并刑部招稿俱取来。
臣体仁奉曰:当时还有科道参他。
上曰:是什么人参?
臣体仁奏曰:臣在田间,失记姓名。
臣谦益奏曰(抬高自己的节操姿态):疏在钱千秋未参之前,后来魏忠贤用事,见臣与杨涟道义相交,崔呈秀使台臣陈以瑞诬疏陷臣。
臣体仁奏曰:前一疏在魏忠贤未用事之时,难道也是崔呈秀?
上命辩疏与参疏俱取来。
臣体仁奏曰:臣职非言官,可以不言,适当会推不与臣,应避嫌引退,不当有言。但念枚卜大典,宗社安危所系,举国无一人敢言者,臣若不言,上负圣明,下负生平所学,臣不忍见皇上孤立于上,是以不得不言。
上命诸臣起,暂退,赐茶,诸臣谢恩出。
上传谕:记注俱要详明,不得增减修饰。少顷,上复御殿,命诸臣入,召诸臣翰林院官朱之俊宣读体仁疏毕。
召体仁曰:卿参神奸结党欺君之罪,奸党是谁?
臣体仁奏曰:钱谦益之党甚多,臣还不敢尽言。
上问:怎么枚卜大典一手握定?
臣体仁奏曰:此番枚卜,皇上务求真才,其实都是钱谦益主张的,臣所以说他一手握定。
上又召:方才说受贿是谁?
臣体仁奏曰:受贿之人就是钱谦益!
上召问王永光问:卿方才奏,允儒见招稿,还是怎么说?
臣永光奏曰:臣不晓得原招,是允儒看见,想是差不多,招稿上曰,钱千秋他说有一个金道士说有人卖题,写一合同,将“一朝平步上青天”七字结尾中了,方付银。是有个金道士。
召章允儒出跪,奏曰:臣先任华亭知县,壬戌行取,蒙先帝拔入谏垣,臣同官顾其仁曾有参疏说浙闱的事。
上问:怎么是浙闱?
辅臣奏曰:钱谦益在浙江主试。
臣允儒奏曰:臣见参疏有钱千秋的事,问结了。以后假满回京,见刑部有招稿刊本,不记得刑部问官姓名。今蒙皇上召对,臣顷在外见阁臣、冢臣说温体仁有疏参钱谦益。冢臣云“这是我们会推中之人,曾见招稿未?”臣云“臣家中偶有一个刊本”,因命人到寓所,取来与冢臣看。
臣体仁奏曰:今蒙召诸臣,在外是商议来的。
臣允儒奏曰:今日枚卜大典,诸臣矢公矢慎,天日临之在上,皇上临之在上,臣等何敢有私?温体仁资虽深,望原轻,诸臣不曾推他,如谦益有秽迹,何不纠之于枚卜之前,今会推疏上点与不点,一听上裁,今尚未知圣意谁属,温体仁隐然以不与会推,热中鞅鞅。
臣体仁奏曰:科臣此奏,正见其党,钱谦益未枚卜之先,不过冷局,臣纠他何用?枚卜既点之后,臣纠之必于此时,参他为皇上慎用人。
上曰:会推上钱谦益是第二名,焉知有这事?假如朕点了,他怎处?
臣允儒奏曰:党之一字,从来小人所以陷君子,皆是这等说。臣犹记得当日魏广微欲逐赵南星、陈于廷诸臣,于会推吏部尚书汪应蛟、乔允升刑部尚书缺,使魏忠贤加一党字,尽行削夺。大抵小人为公论所不容,将公论之所归者,指之为党,留传至今,为小人害君子的榜样。
上怒叱之曰:胡说!御前奏事,怎这样胡扯!拿了!
时无人承旨,上曰:锦衣卫何在!
锦衣卫官过来承旨,将允儒扶出。(章允儒出局)
上命王永光奏,臣永光奏曰:会推阁臣是臣部职掌,臣见皇上要良相,采访公论,故从公会推,至于结党,臣实不知,
臣体仁奏曰:皇上试问王永光屡奉温旨,何以不出直待?瞿式耜有言“完了枚卜大事,然后听其去”,言犹在耳。皇上眷注冢臣,如何命他去?是冢臣去留,我皇上不得专主,有此事否?
上问永光:卿何以先告后出?
臣永光奏曰:臣一向真病,蒙皇上温谕,又见枚卜大事,臣原勉出,定这件事,还要求去。
臣体仁奏曰:钱谦益热中枚卜,使梁子璠前上一疏,要侍郎张凤翔代念,会推从来未有之事。上命部臣科道过来,问曰:朕先传旨,枚卜大典,会推要公,如何推这等的人?是公不是公?臣永光奏曰:我皇上召问吏科、河南道(晚明,吏科都给事中、都察院掌河南道监察御史一道同吏部尚书负责内阁会推人选),与郞中耿志炜,便知道了。
臣体仁奏曰:王永光是六卿之长,进贤退不肖,是他的职掌,如何推在司官身上?
臣永光奏曰:会推应该选司采访在任在籍的人,只问他便晓得。
上命取职名来,臣房可壮奏曰(掌河南道监察御史):臣等都是公议。
上曰:会推大事,其中推这等人,还说公议?!诸臣奏来。又问:怎么不奏辅臣?
奏曰:关节实与钱谦益无于。
上曰:关节是真,他为主考,如何说不是他?
上阅朱卷面批语,问曰:批语是谁批的?中字是谁写的?
辅臣奏曰:是钱谦益写的。
上曰:既是他写的,如何说不是他?卿等怎么说?
辅臣奏曰:据刑部招,是光棍骗钱的,千秋文才原是可中的,光棍知道他可中,所以去骗。
上曰:光棍作主考么?光棍中他的么?既是他取,如何与他不相干?
臣体仁奏曰:关节是钱谦益,分明满朝都是谦益一党,臣受四朝知遇,忠愤所激,不容不言。关节是真的,时刑部推在两个光棍身上,若不受贿,如何得中?自然钱谦益受贿。
辅臣奏曰:前事招问明白。
上曰:招也是极闪烁的,不可凭据,既说提到,又说不提到、后边提到,如何前边问罪,罪是悬坐的么?
辅臣奏曰:后来也拿到了。
臣体仁奏曰:如今钱千秋现在京师,日入钱谦益之幕,指望谦益入阁,希图辩复,使谦益可以枚卜,则千秋亦可会试。
上曰:温体仁所参是实。
因令疏稿、招稿、揭帖、朱卷付阁臣等。
上曰:卿等即去,与在外文武诸臣从公会议,不可徇私。
诸臣未对。
上曰:不承旨么?
诸臣即承旨。
体仁独奏曰:臣一身孤立,满朝都是钱谦益之党,臣此疏一出,不惟谦益恨臣入骨,即谦益之党无不恨臣,臣一身岂能当众怒?恳乞皇上罢臣归里,以避凶锋。臣叨九列之末,岂敢欺
皇上?断不敢欺,只是不忍见皇上焦劳于上,诸臣皆不戒惧为念,不得不参。
上命再奏,体仁奏如前。
上曰:卿既为国劾奸,何必如是?卿奏的是?
上怒,立,命记注、宣读官出。时钱谦益伏地待罪,上命门外候旨,暂退。
有内侍口传密谕:锦衣卫今日拿人,如何不遵旧例?明日具本回话。
诸臣廷中会议良久,上秉烛复御,命诸臣入。
辅臣持疏揭回奏:钱谦益既有议论,回籍听勘,钱千秋下法司再问。
上曰:是公议的么?因命二班奏,又命科道官奏。
槩未对。
上曰:问着不言,退后便有千言,是怎么说?
御史房可壮对曰:还望从辅臣之奏。
上曰:往时不召对,你们便说不能见皇上的面,上下不能交,君臣之意不浃。及至召对,又说朕轻斥大臣,敬君为臣之礼也是不可废的。君前臣名如何,每席只说官衔。
辅臣对曰:此积套相沿,原不是,蒙皇上教训以后,都改过了。
上曰:难道此礼也不晓得?
又命再奏。
辅臣标奏曰:臣等惟是公议,臣等共事尧舜之主,如何敢党?
上曰:朕岂敢当尧舜,只愿卿等为皋夔。
辅臣奏曰:臣等心不敢不尽,只是才力有限。
上曰:朕拔卿等,原为安民,既拔卿等,又是这样,到不如那称功颂德之臣,那称功颂德的时候,边方也完固,财用也充裕,如今枚卜不得。当今枚卜且暂停。
辅臣龙锡奏曰:这所推诸臣,才品不同,也有才品,也有清品。如清品,人就要说他偏执;有才识学问的,就要说他有党。安得人都道好?还望皇上就中点用。
上曰:通关节是有才么?
又命二班诸臣奏,切责至再。
礼部右侍郞周延儒奏曰:皇上再三下问诸臣,不敢奏者,一来惧于天威,二来还是牵于情面。总之,钱千秋之事,关节是真,又今现有朱卷,招案已经皇上御览详明,关节已有确据,不必又问诸臣。
上又诘问诸臣曰:自九卿科道会推,便推这样人,就是会议,今后要公,若会议不公,不如不会议,卿等如何不奏?
臣延儒奏曰:大凡会议会推事,我皇上明旨下九卿科道,以为极公,不知外廷都只沿故套,原无许多人,只是一两个把持住了,诸臣都不敢开口,就开口也不行,徒是言出而祸随。
上命再奏,延儒复奏如前。
上曰:朕时常召对,当面问卿等,别无言答应,何贵召对?适才有二班这官。
因目视延儒,令奏职名,因应职名。
上曰:只有这官奏了数句。
辅臣对曰:枚卜大典,还望皇上点用,不可以一人废了。
上曰:朕今日出来,与卿等商议枚卜的事,谁想其中推这样人,朕怎得知?
辅臣标奏曰:关节原是与钱谦益不相干,钱千秋原是名士中得的。
上曰:既是名士,他自中得,何必又通关节?
辅臣标奏曰:只是其人不妥,希图侥幸,念头差了。
上命诸臣再奏。
户部尚书毕自严奏曰:圣明在上,臣不知有党,会推是吏部。
臣永光奏曰:臣前曾有疏,会科道官各举所知。
上曰:科道官一疏荐举十余人或百人,俱是真么?如今雍雍济济,在位的也不少,那曾做一件事来?都是受用么?
诸臣俱伏谢。
臣自严奏曰:钱粮不足,兵饷不敷,是臣部之事,臣才力不及,望皇上罢臣归里,另选有才望者。
上曰:朕奉天承运,止赖卿等辅弼,如何不肯担当?还是朕不用卿等?还是卿等不肯展胸中
大才?朕原幼冲,不足以服人,所以卿等不肯担当?
辅臣等皆顿首引咎。
少顷,辅臣标奏曰:吏科章允儒奏事言语牵缠,心实无他,他是言官望皇上宽宥。
辅臣龙锡奏曰:允儒是言官之长,处之,恐言官结舌。
上曰:如何结舌?他是吏科,会推是他的事,他岂能辞其责?他是挟私多言,卿等看不出来么?朕前不时召问,不曾见有什么好条陈,朕公道处分一两人,就说闭塞言路,就说不是了。言官荐一人,就要用参一人,就要处使,朕不能用一人,权任在下么?朕若点一个陪推,就说点陪了,这样以后,只推正的一人便了,何必又陪?朕尝召对,原为保宗社,安边疆,安百姓,岂为富贵受用?若是,朕宫中岂不好受用?今日为这样事,一时不曾安息。
辅臣标等奏曰:我皇上这样焦劳,外廷也都晓得,此时正是该焦劳的时节,只是臣等才力有限,不能仰体圣心。
上曰:朕宫中出一旨改一字,便有许多话说是中旨。
辅臣龙锡对曰:皇上改票,这是留心政务,且如皇上亲笔改了,毕竟发与臣等,臣等写过然后进呈、发下,这都是皇上圣明处分,臣等每对外廷说知,无不仰皇上圣明。
上曰:言官每奏说小忠小信,又说微言冷语,必说中皆知者可审,而于英明者难解,意将以朕为何如主?
辅臣标奏曰:他意思原是忠爱,只是疑揣不当。
臣龙锡奏曰:君正则臣直,古人有是言,只为皇上圣明,故诸臣敢如此说。
臣永光奏曰:诸臣也是防微杜渐之意。
上曰:防微杜渐,朕也不怪他说。只是不该挟私妄言,不教而杀谓之虐,朕屡屡教戒,何曾见他奉行?及至问他,又不言。
臣龙锡奏曰:言官,皇上只要优容他,如今诘责了他,使不敢言,只是要优容。
上曰:朕正要闻过,朕有过失,科道官奏来,朕不惮改,只是不可挟私。
辅臣奏曰:我皇上这等焦劳,臣等敢不竭力?
皇帝日常说话当然不是文绉绉的。溥仪曾在日记里记录了一段某日他接见蒙古人的对话,非常好玩。这份手稿现收藏于故宫。
溥仪:你们几时来京城儿?
蒙古人:我们没有吃茶。
溥仪:不是吃茶,我说你们何时来北京城儿?
蒙古人:呕,呕,臣才明白皇上问的是什么时候来北京呵!是不是啊?
溥仪:为何不是呢?
蒙古人:大前天早五点来的。
溥仪:我听说蒙古的地不安静,可有什么?
蒙古人:皇上胡说!
侍卫(大喊):蒙古人敢口出不逊!这是皇帝!不准你乱七八糟的胡说八道!
蒙古人:是,是。
溥仪:不要紧,他没有见过我,偶尔说一两个不对的话也无须责备。
蒙古人:皇帝说得很对。
侍卫(又大喝):皇帝二字是你叫的么?
蒙古人:那你为什么说皇帝?
侍卫:呸!呸!我不同此等混蛋说话!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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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有各种有趣的人和故事等你。
当然不是。
有一次宋太祖赵匡胤打算扩建开封城,就来到内城南门朱雀门上亲自进行规划,看到朱雀门的上面写了四个大字:“朱雀之门”,宋太祖就问跟随在一旁的赵普:“为啥不直接写‘朱雀门’,非要加一个‘之’字呢?”赵普回答:“这是语气助词。”宋太祖听了一笑:“之乎者也,助得了个JB事情。”
说这个故事是啥意思呢?就是说,古代皇帝哪有有那心情一天到晚去“之乎者也”去啊。
话说赵老大还有一次打算维修宫殿,大殿的大梁要更换,可没有找到合适的木头,有关部门就报告,说“有一根特大的木材,可以把它截断使用。”赵大看了奏折,在上面批语:“截你爷头,截你娘头。”这可是古文原话,不是我的翻译。可见赵大确实是不耐烦之乎者也的。
其实现在流传下来的各个朝代的史料记载,绝大多数都是经过文人整理再加工的,而各种诏令大部分也都是由翰林秘书们动手写的,所以一个个都之乎者也佶屈聱牙,但这并不表示皇帝们就一天到晚不说人话。
从元朝开始,就有许多白话圣旨流传了下来,不过元朝皇帝是蒙古人,好多白话圣旨其实是蒙古文翻译过来的,咱就不提了,明清两代,也有不少的大白话圣旨。
举几个例子:
朱元璋有一个《戒谕武臣敕》:
军官不知受守御之道,因此富贵身家都亡了的也有,止亡了身的也有,但名爵而为军者甚多。似这等的往往有犯,谁肯将心寻思守御的法度何如。若有个能保富贵的人,他必寻思,若做都指挥,这地方系是我守的,比及未有甚罪时,先教人于都司所管地方,沿边画图贴说,通有多少险处,多少平易处。若边境内境外道路迂直近 远,尽数计较了,临期省了多少寻思!闲时常想着:“我守这地方,民不为盗,水陆险要去处并无啸聚者;军不诬民,民不受害,军民安静,方才称守御之任。
今各处都指挥不以受命为重,有自己虐害军民者;有愚而无知,被所管部下害及军民尚无知者,有己不害军民,纵部下为非不禁者。便如广西都指挥耿良,交结布政司府 州县官生事科敛,害得百姓荒了,连年啸聚。及他事发,差人拿问,共计二十八招,都是害军害民的歹勾当, 因此上取来打死了。他广西的百姓都安然无事不反了,看来那里是百姓每(们)要反,则是被他每(们)逼凌得没奈何所以如此。他不知所管的地方军民都安无事便是他的功劳,他都不这等寻思,只是胡做,把自家坏了。……
(文长不全录)
看看老朱这大白话说的。
其实朱元璋有好多这样的大白话圣旨,再举一个:
汉将军纪信时常跟随着高祖定天下。一日高祖到荥阳去,被那霸王围住了,中外不得相通,窘汉高祖十分利害 。纪信思量无计可救,乃对汉高祖说道:“诈乘王车,出降东门。”霸王的军马都聚在东门上看高祖降,因此 上汉高祖向西门出去了。霸王将纪信烧死了。因此舍了自己性命救得高祖。
薛仁贵年纪小时家贫,只做农庄过活,却十分有志气。后来随着唐太宗去征高丽,攻打安市城。高丽兵二十万 来战,仁贵不披甲,只穿白衣服,手里拿着一条抢,腰里挂两张弓,跳上马发起喊来杀将去,人都当他不得。 众军跟着一齐向前,赢了一阵,高丽兵都走散了。太宗远远望见,“穿白衣服的是谁?”众人道是薛仁贵。当 时赐他金银段子好马,教做游击将军。后来回军,太宗对众人说道:“我不喜欢得辽东地面,却喜欢得一个十 分猛勇的男子。”
王彦章,五代梁时将,从小时便多机谋,又十分勇猛,每每厮杀时,如常手里拿一条抢,在军阵中出入,千万 人不能敌他,因此号做王铁抢。后来晋家将梁家地面渐渐夺了,梁家的将也多有异心起来,独有王彦章守着忠 义。如常对众人说道:“豹死留皮,人死留名,我思死必做忠义的鬼,决不肯背了国家。”后来与晋厮杀,果 然舍死向前,就死在军阵中。这个是忠义勇烈的好汉男子。
——《戒谕管军官敕》(文长不全录)
你看老朱这故事讲的,和单田芳有一拼了。
老朱这样,他儿子也一点不差:
敕天下武臣:自古国家设立军马的意思,只为要看守地方,保安百姓,征剿那做歹勾当不顺的人。虽是天下十 分太平,不曾撇了军马不整理。如今恁军官每是自己立功劳出来的,有是祖父立功劳承袭出来的,都承受朝廷 付托,或掌看方面,或管着边塞,或镇守地方,都要十分与国尽心尽力。如今休道天下太平无事恁便懒隋了。恁常勤谨小心,守着国家法度,尽恁的职分做得好呵,恁的富贵传子传孙便长远保守,恁的好名儿史书上也写着传将天下,后世不磨灭了。若是懒隋不用心,又不依法度,便打罢了做军,去边塞守御;重便连身家丧了。凡人受福受祸都是自己做来的,恁只依我言行,便长远享福受快活。所有合行的事,如今逐件说与恁知道。
——明成祖《谕天下武臣敕》(文长不全录)
老朱小朱的这些白话诏谕,大多是给武臣们看的,武将们打仗杀敌自然是内行,可要说到识文断字,肯定是有些捉急了,所以老朱小朱给他们发谕旨,不用之乎者也,而用大白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到了清朝,那就更多了,由于清朝大内档案保存了下来,所以到今天我们都能直接看到当年皇帝在大臣奏折上的批语,那纯粹就是大白话了。
比如网上很热的四爷雍正的朱批奏折。
举个例子:大家知道老九允禟是八爷党的铁杆,结果到最后老四当了皇帝,八爷夺嫡失败,那九爷当然就倒了霉。于是雍正元年,九贝子允禟就被打发到了青海,理所当然的,他肯定是日思夜想想回北京。当时年羹尧当川陕总督,九爷就归他管。当年七月二十九日,年羹尧给皇帝写了一个谢恩折子(三天前,老四吃荔枝时突然想起了年羹尧,就派人给他送了两瓶,这个折子就是谢这个事情的)。
于是,雍正就在这个折子上批了这样的话:
知道了。九贝子要来京,奏了个折子,朕亦不曾批问,浑沦(囫囵)说了个知道了。他若借此要来,使不得。你只言不曾有旨与你,不要放他来。
当然,雍老四最著名的朱批还是这个:
朕就是这样汉子,就是这样秉性,就是这样皇帝。尔等大臣若不负朕,朕再不负尔等也,勉之。
这是雍老四给田文镜奏折上的批语。此前,朝廷打算从北方买一批小米,卖到南方去。田文镜说不行,南方人不吃小米,不如换成小麦吧。张廷玉说没试过怎么知道呢?说不定南方人试着一吃反而喜欢上了呢?于是朝廷就把小米运到南方去,果然卖不出去。于是雍正认为田文镜确实是忠心办事的人,表扬了他。田文镜非常感动,就上了谢恩折子,雍老四就在折子后面批了上面的话。
所以,你看皇帝们也不喜欢一天到晚端着架子去“之乎者也”的。
自然不是文绉绉的啦,平时哪有那样说话的,仅以我个人比较熟悉的明朝为例,应该说,大部分皇帝都有非常大白话的口语记录,我们按照时间顺序来看:
一、朱元璋
《孔氏父子奉上谕记 》
洪武戊申十一月十四日早朝,宣圣五十五代袭封衍圣公臣孔克坚于谨身殿同文武百官面奉圣旨:「老秀才,近前来,您多少年纪也?」
臣对曰:「五十三岁。」
上曰:「我看您是个有福快活的人,不委付您勾当,您常常写书与您的孩儿,我看他资质也温厚,是成家的人。您祖宗留下三纲五常垂宪万世的好法度,您家里不读书是不守您祖宗法度,如何中用?您老也常写书教训者,休怠惰了。于我朝代里,您家里再出一个好人呵不好?」
(嗯,好好好……)
二十日,于谨身殿西头廊房下奏上位:「曲阜进表的回去,臣将主上十四日戒谕的圣旨,备细写将去了。」
上喜曰:「道与他,少吃酒,多读书,钦此。」(这怎么就钦此了?少喝酒多读书?这是圣旨?!!)
——叶盛《水东日记》
二、朱棣
楼上三红兄已举例,此处不赘述。
三、明英宗朱祁镇
时甘肃阙总兵官,会推恭顺侯吴瑾,英庙以为得人,召问王公(王翱)如何,王公以为不可用。
英庙遽曰:“老王执拗,外庭皆道此人好,独尔以为不好,何也?”
王公叩头曰:“吴瑾是色目人,甘肃地近西域,多回回杂处,岂不笑我中国乏人?”
英庙即抚掌曰:“还是老王有见识!”
——陆深《溪山馀话》
艾玛,一口一个老王,叫的真亲切哦(手动挖鼻屎)话说这段是不是有点不清真??不过我记得吴瑾这哥们是蒙古人啊,怎么又成了色目人了,奇怪……
四、明孝宗朱祐樘&明武宗朱厚照
上(朱祐樘)曰:「文书尚多,都要一看下去也是,闲就此商量岂不好?」
上指余本谓左右曰:「此皆常行事,不过该衙门知道耳。」乃皆叩头退。
上复顾左右曰:「吃茶。」
上(朱厚照)正色曰:「天下事岂只役几个内官坏了?譬知十个人也,只有三四个好,便有六七个坏事的人,先生辈亦自知道。」
——李东阳《燕对录》
五、明世宗朱厚熜
宣谕承天府百姓
说与故里众百姓每(们),我的父母,昔在孝宗皇帝时,封国在这里,积许大的德行,生我承受天位。我今为父母来到这里,你每(们)也有旧老的,也有与我同后生的,但只是我全(却)没德行,父母都天上去了,这苦情你每(们)也见过么?我今事完回京,说与你每(们)众百姓,各要为子的尽孝道,为父的教训子孙,长者扶那幼的,幼的敬那长的,勤生理,做好人,你每(们)依我此言语。非我不能深文,以便那不知文理之人教他便省地,你每(们)可记着。
这是他嘉靖皇帝南巡回老家承天府(钟祥)的时候,给当地老乡发的上谕,非常口语化,当然啦,人家自个儿说了,我说的这么白话不是因为我没文化,是怕你们听不懂……
六、明穆宗朱载垕(隆庆)
上见臣至,色稍平,以手执臣衽甚固,有欲告语意。
臣即奏曰:“皇上为何发怒?今将何往?”
上曰:“吾不还宫矣。”
臣曰:“皇上不还宫当何之?望皇上还宫为是。”
上稍沉思曰:“你送我。”
臣对曰:“臣送皇上。”
上于是释衣衽而执臣手,露腕以疮示臣曰:“看吾疮尚未落痂也。”
随上金台立,上愤恨语臣曰:“我祖宗二百年天下以至今日,国有长君,社稷之福,争奈东宫小里?”连语数次,一语一顿足一握臣手。
臣对曰:“皇上万寿无疆,何为出此言?”
上曰:“有人欺负我。”
——高拱《病榻遗言》
这段相当有名了,主要是隆庆这几句话越看越像在对高拱撒娇,我竟然读出了一种小弱受的感觉……最后一句“有人欺负我”简直石破天惊……
七、明神宗朱翊钧(万历)
幸神皇主意素定,方严捕時,召皇太子大声諭曰:“哥儿,汝莫恐,不干汝事。汝但去读书写字。晏些开門,早些关門。……我还有許多言語,因此忿怒动火,难以尽言。我亲笔写的面谕一本,賜你細加看誦,則知我之心也。”
——朱国桢《涌幢小品》
这一段是妖书案发生之后,上下惊慌,万历皇帝就把太子朱常洛叫过来,当面跟他说了几句话。可以看出万历皇帝对太子的称呼竟然是“哥儿”,好吧,很接地气……
上曰:“人臣事君,该知道理。如今没个尊卑上下,信口胡说。先年御史有个党杰,也曾数落我,我也容了。如今雒于仁就和他一般,因是不曾惩创,所以又来说。”
——申时行《召对录》
这是雒于仁给万历上疏把他批判了一番之后,万历和申时行聊天时的吐槽……“数落”二字用的甚妙
有兴趣的还可以搜一下明实录神宗实录,你会发现万历皇帝特别喜欢用“这厮”骂人……
八、明熹宗朱由校(天启)&明思宗朱由检(崇祯)
熹宗初即位,上(崇祯)犹在冲龄,忽问曰:“这个官儿我可做得否?”
熹宗曰:“我做几年时,当与汝做。”
——李清《三垣笔记》
嗯,虽然是野史,但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了兄弟CP的冲击力……
当然不是了,文言文是古代沿用的书面语,王力曾经在《古代汉语》一书中指出: 文言是指以先秦口语为基础而形成的上古汉语书面语言以及后来历代作家仿古的作品中的语言。 也就是说文言文在先秦之后,其实都是历代模仿古人书面语的作品,作为一种定型化的书面语言,被沿用了两三千年。 现在一般认为,大约在先秦时期,文言文还是和当时的口语一致的,大约在两汉时期,口语和文言文就有了一定的距离。虽然文言文和口语都在发展,但前者远远跟不上后者的速度,距离越拉越大。在唐宋时期,形成了白话,这是在是在大众口语的基础上形成的一种新的书面语。白话的形成和发展,说明了当时普通大众的口语和仿古的文言已经有了不小的距离。 题主疑惑的是帝王是否一直用文言,当然帝王平时说话时也会用当时的口语,而正式场合的记录则会用文言。前面有不少答主举了明清之际的例子,我这里再给出更早一些的唐宋时的例子。 首先是唐太宗著名的两度帖,这是唐太宗出征高丽时,给皇太子李治写的私信。
两度得大内书,不见奴表,耶耶忌欲恒死,少时间忽得奴手书,报娘子患,忧惶一时顿解,欲似死而更生,今日已后,但头风发,信便即报耶耶。若少有疾患,即一一具报。今得辽东消息,录状送,忆奴欲死,不知何计使还具,耶耶,敕
这封信里,李世民就没有文绉绉的了,而是用口语化的语言直截了当的告诉乖儿子李治:你爸想死你了!(耶耶忌欲恒死、忆奴欲死,其中的耶耶即爸爸的意思)
接下来是宋朝的例子:
宋人王铚《默记》上卷和宋人毛先舒《南唐拾遗记》有南唐旧臣徐铉奉宋太宗旨意去看李煜的记载:
老卒往报。徐入,立庭下。顷间,李主纱帽道服而出。铉方拜,而李主遽下阶引其手以上,铉告辞宾主之礼。主曰:‘今日岂有此礼?’徐引椅稍偏,乃敢坐。后主相持大哭,乃坐,默不言,忽长吁叹曰:“当时悔杀了潘佑、李平!”
南唐后主李煜的词做的很好,但是这里长吁短叹时,用的也不是文绉绉的辞藻,而是直截了当的说“当时悔杀了潘佑、李平!”
北宋僧人文莹《湘山野录》中,记载了宋太祖赵匡胤有“之乎者也,助得甚事!”的著名论断。除了这次之外,文莹在《续湘山野录》还有个“依样画葫芦”的小故事:
国初文章,惟陶尚书谷为优,以朝廷眷待词臣不厚,乞罢禁林。太祖曰:“此官司职甚难做?依样画葫芦,且做且做。”
这里的“依样画葫芦”,显然就是赵匡胤引用的当时俗语了。可怜被赵匡胤说成是“依样画葫芦”的陶谷,又不能和皇帝顶撞,满怀不满无法倾诉
只能满腹牢骚写了首诗:
官职有来须与做,才能用处不忧无;堪笑翰林陶学士,一生依样画葫芦。 ——宋·陶谷·《题翰林院壁诗》
宋人魏泰是宋神宗时代的人,比文莹晚出生,他在其《东轩笔录》也记述了此事。
谷自以久次旧人,意希大用。乃俾其党与,因事引荐,以为久在词禁,宣力实多,亦以微词上旨。太祖笑曰:“颇闻翰林草制,皆检前人旧本,改换词语,此乃俗谓依样画葫芦耳,何宣力之有?”
《东轩笔录》成书比《续湘山野录》要晚,可以看出后期流传记录的就已经经过润色了,显得更加文绉绉的。
接下来的两个例子则是南宋叶绍翁《四朝闻见录》中关于南宋高宗赵构的记录:
第一条是赵构不敢跟老爹宋徽宗比富贵:
宣、政盛时,宫中以河阳花蜡烛无香为恨,遂用龙涎、沈脑屑灌蜡烛,列两行,数百枝,焰明而香郁,钧天之所无也。建炎、绍兴(高宗年号)久不能进此。惟太后旋銮沙漠,复值称寿,上极天下之养,故用宣、政故事,然仅列十数炬。太后阳若不闻。上至,奉卮,白太后以烛颇惬圣意否?太后谓上曰:“你爹爹每夜常设数百枝,诸人阁份亦然。”上因太后起更衣,微谓宪圣(高宗吴皇后)曰:“如何比得爹爹富贵!”
太后嫌弃蜡烛不如宋徽宗时期豪华,赵构只得老老实实的说:“如何比得爹爹富贵!”
第二条是高宗赵构对宋孝宗说大臣张浚的坏话:
光尧每以张浚误大计为辞,谓上:“毋信其虚名。浚专把国家名器钱物做人情。浚有一册子,才遇士大夫来见,必问其爵里书之,若心许其他日荐用者。又熔金碗饮兵将官,即以予之。不知官职是谁底,金碗是谁底。”
赵构说:张浚这小子不老实啊,到处做好人,不知道做人情的官职是谁给的、金碗是谁给的吗!
最后,明清时的朱元璋、朱棣、雍正之类的就不赘述了,他们的大白话已经红过几波了。
总之,皇帝平时说话就直接用的当时口语,除非正式场合,不会特意选用文言;后人在正史中记录时,可能会将当时的口语润色转写成文绉绉的文言。
以上各位答主讲的都是明清时候的事情,这里说一个隋唐的梗。《资治通鉴唐纪一》,李密怼上宇文化及,李密拿文言文全程炮轰,宇文化及一脸懵逼:
密与化及隔水而语,密数之曰:"卿本匈奴皂隶破野头耳,父兄子弟,并受隋恩,富贵累世,举朝莫二。主上失德,不能死谏,反行弑逆,欲规篡夺。不追诸葛瞻之忠诚,乃为霍禹之恶逆,天地所不容,将欲何之!若速来归我,尚可得全后嗣。"化及默然,俯视良久,瞋目大言曰:"与尔论相杀事,何须作书语邪!"
史书上记载:密谓从者曰:"化及庸愚如此,忽欲图为帝王,吾当折杖驱之耳!"
换成大白话就是:李密对手下说,宇文化及真是个智障,还敢当皇帝,看我不拿着棍子满场揍他!
当然,李密的手下应该听得懂文言文。
甲戌,天使尹凤至,上以淡彩服率百官,出迎于慕华楼。使臣至昌德宫,诏王听旨,曰:“去年你这里进将去的女子,胖的胖,麻的麻,矮的矮,都不好看,朝鲜女子就这般颜色?只看你国王面子,上头封妃的封妃,美人的美人,昭容的昭容,都封了也,但你朝鲜女子也忒寒酸,如今你有寻下真切好看的女子,多便两个,小只一个,快送来。若仍不好看,又矮又丑,则命天使去你国都自将选去。钦此。”
上拜受,设宴于北楼,赠天使鞍马,诏各道献色,禁中外处女婚嫁。
抖个机灵,偏题了请忽视(。・ω・。)ノ
——是假的,不要。
出自牛皮癣大帝在收到外地巡抚上呈的所谓十件米芾书法作品、经由查验之后发现全是假货之后的批复(⁎⁍̴̛ᴗ⁍̴̛⁎)
以上…ε=ε=ε=ε=ε=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