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上码字,轻拍)
有必要破除一个在全球流传甚广的关于阿富汗的谣言,即阿富汗曾经在王国时期/苏联入侵前/塔利班执政前/美国侵略前一度是个世俗化程度不低的国家。这种谣言往往还会配上一个类似下图这样的比较。
类似流传的图片还有各种各样阿富汗在1979年陷入战乱前的真实照片,但内容几乎都包含不穿罩袍甚至不带头巾的年轻女性,比如下面这种。
但事实上,上面两张图片中的女子是美国亚利桑那州的William Podlich博士的女儿Peg和Jan。很明显,那一头金发一看就不是阿富汗本地人......
William Podlich在1967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工作需要,被调往阿富汗喀布尔的高等教师学院。他带上了他的妻子玛格丽特和两个女儿。
Podlich博士在阿富汗受到了当地人热情友好的欢迎。当时他和阿富汗人都不会想到。35年后,Podlich的同胞会大举入侵阿富汗,为照片中阿富汗人的子孙后代带去20年的战乱与死亡。
话说回来,显然,一个美国国籍的联合国工作人员的女儿不能代表阿富汗当地多数人的生活。
我们再看另一个关于塔利班之前的阿富汗的“世界名画”——《1970年代的喀布尔》
这张图的流传程度和影响力完全不亚于Podlich在阿富汗拍的照片。直到特朗普时代的美国,依然有人拿它
不过这两张截图里的新闻目的都是特朗普。如果不是那个智商欠费比他本人偷税都多的美国总统在2017年拿一张照片来作为美国留在阿富汗的理由,这些记者也不会想起这3位曾经在70年代穿着迷你裙的阿富汗老奶奶(如今她们若还在世,当然是老奶奶了)。
然而这些穿迷你裙的喀布尔女孩生活水平也远远超出了阿富汗平民的生活水准。即使是在2000年的中国内地的很多中小城市,她们的打扮也是典型的布尔乔亚装扮。
反映70年代真实的阿富汗的影像和照片不是没有,比如这段拍摄于1975的喀布尔的影像(虽然搬运的B站up主还是用了Podlich女儿的照片,但视频本身确实反映1975年喀布尔的绝佳素材)。
我们可以从中很明显看到,多数入境的喀布尔平民女性的穿着,仍然是罩袍。
1975年时阿富汗的统治者是曾被称为“红色亲王”的达乌德亲王。他在1973年王国被推翻、共和国成立后,在阿富汗进行了大刀阔斧的社会革命,内容从土改、女性地位、世俗化、工业化,涉及阿富汗人民生活的方方面面。但他手段过于强烈,激起了全国上下的反对。
就是在这样一位改革者统治下,阿富汗首都依然不乏见到穿罩袍的女性。当时更加封闭保守的山区和农村,穿罩袍的比例只会更高。
最后回到问题本身。我猜题主看《使女的故事》时,忽略了背景设定中普通男性的地位。基列国这种育龄女性被视为“资源”且大部分被大主教这种上层占据、一部分被分给主教家保安这种忠诚者(然而他暗恋主教的老婆)的地方,不用等到女性和同性恋反抗,占人口大多数的普通男性早就把它推翻了。
即使是塔利班的死敌、臭名昭著的恐怖组织Daesh/ ISIS都不会只把女性作为《使女的故事》中那种工具——Daesh事实上也会把传递情报甚至在战场作战这样的重要岗位交给女性。
Daesh的领土在被解放前,还会安排女性成员返回其故国“潜伏”,伺机发动恐怖袭击,并训练其子女成为下一代人体炸弹和恐怖分子。
远比Daesh先进和开明的塔利班更没有理由在女性地位上连Daesh都不如。塔利班发言人Suhail Shaheen已经告诉BBC他们会“尊重女性权利”,控制喀布尔后的塔利班也呼吁女性参加工作。
尽管从我们的视角来看,塔利班对女性权利谈不上多好的保障。但对于阿富汗大多数平民女性来说,塔利班的统治不一定意味着女性权利的退步——毕竟在赫拉特上大学参与国际机器人竞赛的女大学生,和70年代穿迷你裙的小布尔乔亚,在阿富汗都只是极少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