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志》记载，董卓190年2月火烧洛阳，为什么到了191年四月才到长安？ 第1页

恭喜你发现了盲点。

实际上史书中对初平元年（190）到初平三年（192）这段时间的记载非常稀缺，因为这当中活跃的多数人都很快就离开了历史舞台，再加上各种为尊者讳等原因，导致这期间的记载时间混乱、因果缺失，看得人云里雾里，许多传记的时间线完全是错误的。包括对诸侯讨董事件也很少有人进行全景式展现，三国志里是把董卓迁都和董卓撤退长安放在一起写的，然而两件事之间差了一年多，连资治通鉴都没搞清很多事的发生时间。我这里打算借助现有资料对诸侯讨董事件尽可能地复盘，希望尽量理清这段历史。

按照三国志·武帝纪的记载，讨董联军的成员共有十位，分别是后将军袁术、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勃海太守袁绍、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1]。而根据臧洪传的檄文来看，最早在兖州陈留的酸枣县参与结盟的成员有五位，分别是张邈、张超、刘岱、孔伷、桥瑁，其中张邈、桥瑁是兖州的太守，刘岱是兖州的刺史，张超是张邈的弟弟，只有孔伷是豫州刺史，因而这是一支由兖州官员发起的反董联军。

袁绍最初是被韩馥所监视，袁术则是在荆州南阳活动。但后来韩馥惧怕反董联军势大，转而支持袁绍讨董，再加上其他诸侯的参与，联军于初平元年正月正式宣告结成。最初参与结盟的那几位只有孔伷返回了领地豫州颍川，其他人依旧驻扎在酸枣，并且还有其他兖州官员的加入，例如山阳太守袁遗，而袁绍则与河内太守王匡一起驻扎在河内郡，由韩馥从魏郡邺城提供粮草，袁术则驻扎在南阳郡的鲁阳县。

这里特别要提一下的是曹操以及名列讨董诸侯里的济北相鲍信。虽然三国志里说曹操是在陈留郡散家财起义兵，但问题在于曹操的家是在沛国谯县，并不在陈留。世语中记载陈留孝廉卫兹资助曹操，让他招募了五千人^[2]，然而武帝纪中称卫兹是张邈的部下^[3]，其子卫臻传里也没说卫兹在曹操手下效力过。此外，曹操在陈留己吾县起兵，而己吾人典韦参与讨董时却被记载是加入了张邈招募的义军^[4]，因而实际情况可能是曹操在讨董联军里并非独立势力，用卫兹家产招募的这几千人是以陈留太守张邈的名义招募的，但因为张邈后来和曹操敌对的缘故，在史籍中并没有点明这一点。

鲍信的官职被记载为济北相，但根据英雄记记载，鲍信是在曹操成为东郡太守的同时被表为济北相，这之前则是行破虏将军^[5]。因而鲍信最初在联军中的情况应当和曹操类似，并非是以一方诸侯的身份加入。

此外，当时参与反董的人远不止这些，例如孔伷所在豫州有颍川太守李旻^[6]、陈相许玚^[7]以及陈王刘宠^[8]参与了讨董，青州刺史焦和还被明确记载和袁绍等人有盟约，直接渡过黄河打算和董卓交战^[9]，此时在青州当县令的刘备也在焦和麾下讨董^[10]，荆州刺史王叡^[11]、西河太守崔钧^[12]也宣布讨董，在河内附近活动的丁原旧部张杨和南匈奴单于於夫罗同袁绍会和^[13]，兖州的济阴太守（姓名不详）加入了联军。三国志记载荆州的南阳太守张咨和韩馥刘岱等人都参与了反董^[14]，从袁术一直在南阳境内活动而无事发生来看张咨确实是反董阵营的。而根据公孙瓒讨伐袁绍时的上疏，称袁绍曾以资金没有筹够为由杀害了前上谷太守高焉和前甘陵相姚贡^[15]，但这两人在讨董时是否在官就不得而知了。

由此可见，兖、豫、青、冀、荆五州都是州官带头参与了讨董，因为不服从朝廷的管制，这几个州也是后来乱得最快的。而司隶、并州、徐州、扬州（疑似还有幽州）也有官员零星地加入了讨董。他们所屯兵的位置中，酸枣、颍川、鲁阳都紧靠河南尹，在首都雒阳的东方及东南方位，约有二百公里左右的距离，河内则在雒阳的北方，河内太守王匡所在的河阳津及孟津离雒阳甚至只有二十公里，渡过黄河就能直接开战。

除此之外董卓还有几个心腹大患，一个是白波军。这是一群在灵帝末年从西河白波谷开始活动的黄巾余党，一路转战到了河东郡，有十余万人之多，首领为郭太。关东联军起兵前董卓曾派遣女婿牛辅进攻白波军，但没有获胜^[16]，同时白波军还和南匈奴单于於夫罗会和，一起在河东钞略^[17]。初平元年正月，白波军到达了兖州的东郡^[18]，而於夫罗也在不久后与张杨一起加入了反董联军，那么白波军应当是和反董联军取得了联系，互相配合。

此外在西边的京兆一带，左将军皇甫嵩拥兵三万驻扎在扶风，而董卓一向和皇甫嵩关系不好。此时掌管长安的京兆尹盖勋也极其厌恶董卓，甚至私下联系皇甫嵩一同出兵讨伐董卓^[19]。

袁绍和王匡等人随时可能渡过黄河进攻雒阳，而一旦袁绍夺走少帝刘辩或者献帝刘协，就不会有人再认可董卓手中的朝廷，董卓就成了孤立的反贼。皇甫嵩和盖勋等人如果在关中发起叛乱，董卓就会陷入四面楚歌的境地，而白波军如果从河东南下，董卓和长安之间的联系也会被切断。

在这种形势下，董卓于正月杀害了已经被废为弘农王的少帝刘辩，然后在二月将献帝转移到长安，又将盖勋和皇甫嵩征召到雒阳，夺了他们的兵权，自己则留在雒阳对抗联军。同时董卓还将雒阳的人口也全部移往长安，烧毁两百里以内的房屋，让吕布挖掘陵墓，收集珍宝^[20]。

而对于关东联军，董卓一开始并没有主动出击，不光是酸枣等地的诸侯，连近在咫尺的王匡也没去管。个人推测董卓这时的主要任务是献帝和百姓的搬迁工作，毕竟雒阳和长安之间有四百公里的距离，另外则是对付白波军，在解决掉后顾之忧后再腾出手来对付联军。

史书中并未写明白波军首领郭太何时去世，只说了李傕的部下杨奉出身白波军，后来杨奉保护献帝东归时还叫来白波军和南匈奴这些过去的同伴一起帮忙。因此可以推测李傕参与了讨伐白波军的行动，郭太也在此期间去世，杨奉等人选择投降，其余人则继续留在河东。司隶校尉赵谦也有因讨伐白波军的战功而封侯的记载，时间是初平二年（191）之后^[21]，说明董卓和白波军的战斗持续了较长时间。

另一方面，在董卓把献帝转移到长安之后，此时身在酸枣的曹操认为时机已到，提议对董卓发起总攻击，结果无人响应，只有张邈派遣卫兹跟随，最后在荥阳汴水遭遇大败^[22]，曹操本人负伤，卫兹战死。

这段记载有一些值得讨论的地方，刚才我已经论证过，曹操和卫兹都是张邈的部下，曹操提议联军一起发动总攻击结果被无视，这里应该没有太大疑问。但我认为这里只有总攻击的建议没有被采纳，其他诸侯并不是一点人马都没出动，例如鲍信兄弟就参与了这场战斗，而且鲍信本人负伤，弟弟鲍韬战死。九州春秋里记载袁绍也参与了汴水之战^[23]，曹丕在典论自叙里则称“兖、豫之师，战于荥阳”，兖州之师指的自然是曹操鲍信等人，而豫州之师则可能指的是孔伷许玚等人。

当然这些内容不能直接视作严谨材料，并确定袁绍孔伷等人参与了汴水之战，但曹操也不一定真如三国志里所写的那样是在孤军奋战。而汴水之战打得这么惨，很大原因是联军所率领的都是刚招募的杂牌军，缺乏实战经验，而且成员除了曹操之外几乎没上过战场，加上曹操也有轻敌情绪，认为可以一战荡平董卓，结果遇上了董卓手下的职业军队，最后一败涂地。

董卓手下的长史刘艾就说，山东诸侯强迫百姓加入部队，既不精锐，还缺乏操练，实在难以维持^[24]。实际上多数乱世的前期都因为承平日久，部队缺乏专业性，经常表现成低水平的菜鸡互啄，直到经过战争的洗礼才让将兵素质提了起来。而董卓常年生活在边塞，打了几十年的仗，又收编了大量首都的戍卫部队，直接对诸侯们形成了降维打击。

于是吃了败仗的曹操回到酸枣，重新提出建议，让袁绍驻军孟津，袁术进入武关，兖州军则占领成皋等地，然后高垒深壁，坚持防守，等待董卓军自行瓦解^[25]。显然，曹操是在和董卓军较量过之后发现了敌我之间的实力差距，认为正面根本打不过董卓，所以提出这套以防守为主的策略。然而酸枣的诸侯们无法对袁绍袁术等人发号施令，加上曹操刚刚打输，说的话没啥说服力，所以也没人理会他的建议（其实王匡一直占领着孟津）。

随后失望的曹操前往扬州招募兵马，虽然他的募兵行动得到了袁绍的支持，但这支刚招募来的部下在回来的路上就发动了叛乱，折腾一番后四千人只剩下五百人，在收拢散兵后才勉强达到一千多人，曹操就带着这些人去河内跟了袁绍^[26]。

河内这边的情况也不乐观，韩馥虽然明面上支持袁绍讨董，但暗地里一直想使绊子，故意克扣袁绍的军粮，希望袁绍手底下的人都跑光^[27]。袁绍则派王匡四处抓捕罪人，强行要求用钱谷赎罪，用这种方式来维系军队^[28]。而且因为当时都是临时招募的军队，且将令不统一，其中还有张杨於夫罗这种从事过劫掠的部队，因而时常发生抄掠抢劫^[29]。

酸枣驻扎的十余万部队最终因为粮尽而撤军^[30]，并且还发生了一起火并事件，大致情况是最早加入联军的兖州刺史刘岱杀掉了一起结盟的东郡太守桥瑁，让王肱担任东郡太守。续汉书五行志注里说桥瑁被杀的缘由是“负众怙乱，陵蔑同盟，忿嫉同类”，应该是说桥瑁仗着自己人多滋生事端，表达了对于联军的不满并因此引发内部矛盾，该记载里还提到陈留和济阴的太守也加入了这场矛盾，但因为语句十分含糊，并不能确定他们支持的是哪边^[31]。陈留太守无疑是张邈，而济阴太守则姓名不详。

个人认为酸枣联军的解散除了粮食不够之外，桥瑁事件也是个很大的诱因，这件事加速了诸侯之间的不信任，大家都想回到地盘上自保。但这些诸侯在明面上并没有放弃讨董大计，而是在自己领地里继续讨董。

六月，董卓派阴循胡母班等五位高官名士作为使者劝关东联军撤军，结果袁绍让王匡杀了胡母班、王瑰、吴循，袁术则杀了阴循^[32]，只有韩融幸免。这里值得关注的一点是，董卓只给河内南阳派遣了使者，而没有管颍川和酸枣，那么可以推测此时在酸枣、颍川驻扎的联军已经撤军。当然这只是我的个人猜想，也可能是董卓根本瞧不起这两处的人。

董卓和袁绍互不出击的状态一直保持到了冬天，这时情况终于发生了变化，一个原因是稳定完人心的的董卓终于可以腾出手来对联军发动进攻，另一个原因则是那个男人要来了。

董卓先使用声东击西的计策，从小平津渡过黄河，攻击王匡的部队，几乎将其全歼^[33]，王匡只好离开河内，回到家乡招募军队。同时，长沙太守孙坚带兵到达南阳，在杀死和自己有旧怨的荆州刺史王叡以及不肯提供补给的南阳太守张咨之后，拥护了身在鲁阳的袁术，联军的第一支职业军队终于入场。

孙坚到达鲁阳的具体时间不明，史料中只记载孙坚和董卓的第一次遭遇发生在初平元年的冬天。刘镇南碑中说顶替王叡的刘表到达荆州的时间是初平元年十一月^[34]，就算刘表东躲西藏跑了很久，几个月也足够了，那么孙坚杀害王叡的时间最早也是年中，那他到达南阳并杀害张咨，之后与袁术相见的时间也差不多是冬天了。袁术当即表孙坚为豫州刺史，带领豫州诸军讨董，这也说明豫州刺史孔伷在这之前就已经去世了^[35]。

此时董卓军主动出关攻击还有一个原因则是此前因为对雒阳实行了焦土政策，导致河南地区出现了物资紧张状况，因此需要派部下去陈留和颍川等地四处劫掠^[36]。结果董卓的部将和孙坚见到对方后互相都是一愣，孙坚没想到董卓的部队居然自己跑出来了，这边还没做好迎敌准备，董卓那边也没想到关东方面居然有这么整齐的队伍，自己准备也不充分，害怕打不过。于是两边都各自保持不动，大眼瞪小眼地对视半天，最后董卓军觉得占不到便宜就主动撤退了^[37]。

次年二月，孙坚在移屯梁东的时候遭到徐荣等人的猛烈进攻，同行的颍川太守李旻被杀，自己也差点战死^[38]，但在收拢散卒之后孙坚又在阳人一地大败内部不合的胡轸吕布等人，斩杀其都督华雄^[39]。遭此大败的董卓此时终于感受到了危机，觉得孙坚不好对付，便派李傕前往孙坚大营，提出要和孙坚和亲，并许诺派遣孙坚宗族子弟担任州郡高官，结果遭到拒绝。孙坚一路前进，到达了离雒阳只有咫尺之遥的大谷关^[40]。

这里发生了两件有趣的事，一件是董卓对刘艾说只要能杀掉袁绍、袁术、刘表、孙坚这四人，天下就会服从自己了^[41]。二袁和孙坚好理解，但刘表也包含在其中，联系到刘表传里说他合兵驻扎襄阳的事，可以推测刘表也在积极反董^[42]。另一件则是孙坚讨董时把家人安排在寿春，这时舒县人周瑜专门前来结交^[43]，还直接送了套房子给孙策一家居住^[44]。考虑到周瑜还未成年，这应该是家中长辈的指示，让年龄相仿的周瑜专门去和孙策结交，庐江周氏二世三公，周瑜的堂叔周忠正在朝中担任九卿，估计周家这时已经在向孙坚身上下注了，希望他能干掉董卓，匡扶朝政。比较讽刺的是，孙坚这个注没有押中，却意外地押中了孙策。

面对已经兵临城下的孙坚，董卓亲自带兵与其在皇陵之间交战，结果战败，被迫退到黾池，并聚兵于陕。随后孙坚又进攻宣阳城门，击败守门的吕布，终于进入了雒阳^[45]。根据江表传记载，此时雒阳周围数百里看不到烟火，昔日的皇城变得如此荒凉，孙坚也忍不住怅然落泪^[46]，随后孙坚修复皇陵，扫除宗庙，祠以太牢，并在水井中发现了传国玉玺^[47][48]。

但即使孙坚想要继续追击董卓也做不到了，因为后方传来消息，袁绍任命会稽人周昂（一说为其弟周喁）为豫州刺史，抢夺孙坚在豫州的地盘^[49]，于是孙坚只好回到豫州去和周昂等人交战。顺带一提，之前曹操去扬州募兵时，作为袁绍老朋友的周家兄弟出了很大的力气。

朱儁传里说董卓离开雒阳时派朱儁留守，结果朱儁立马就和关东诸将联络，愿意成为内应，但随后因为害怕遭到董卓的报复而逃到了荆州。接着董卓派弘农人杨懿为河南尹，镇守雒阳，朱儁知道后又马上赶走杨懿，夺回了雒阳。但因为河南一带已经被董卓焚毁，难以长期驻守，于是朱儁向东驻扎在了中牟，并给州郡写信请求派兵讨董。以徐州刺史陶谦为首的一些官员给朱儁派了不少部队过去并上奏朝廷让朱儁行车骑将军，朱儁便决定靠着这些人马进攻长安，结果被李傕郭汜等人在河南击败。朱儁自觉打不过，便停留在了中牟^[50]。

我个人的想法是，朱儁在留守雒阳时联络的关东将领正是孙坚，并且和孙坚里应外合击败了吕布。随后孙坚因地盘遭到袭击同朱儁一起回到了袁术所在的鲁阳，鲁阳属于荆州南阳郡，符合朱儁传里逃奔荆州的描述。但朱儁不想加入军阀间的内斗，决定独自继续讨董，并获得陶谦等人的支持。

实际上从周忠下注孙坚，袁绍袭击孙坚，陶谦支援朱儁这些事件来看，当时的人普遍认为董卓气数已尽，大家都在争相成为匡扶汉室的第一功臣，例如荀彧这时就说过类似的话^[51]。袁绍不想这个名头落到袁术和孙坚的头上，周忠陶谦又想从中分一杯羹，结果联军之间的勾心斗角导致退守长安的董卓又多活了一年。而这时，北方的公孙瓒也加入了战局。

事情还要追溯到年初，袁绍韩馥因为讨董大计迟迟没有进展，准备拥立宗室幽州牧刘虞为帝。袁绍和其他成员商量，结果曹操和袁术都不同意，最后是在刘虞本人的坚决反对下袁绍才只好放弃^[52]。

不过刘虞这人也有点鸡贼，他表面看上去人畜无害，但实际上也在做着多方面的盘算。董卓召他进京担任太傅，他以道路断绝为由拒绝，但后来他却因为其他事派了使者入朝，可见所谓道路断绝就是一个借口，当时的长安是个什么鬼地方他清楚得很。他一边和朝廷保持着和睦，反对袁绍拥立自己的计划，一边又和袁绍等人也保持着友好关系，可以说无论哪边赢了自己都不亏。

朝廷见到刘虞的使者非常高兴，正好刘虞的儿子刘和正在朝廷担任侍中，献帝就派刘和去见刘虞，希望刘虞带兵来接自己东归。结果刘和在半道上被袁术给抓到了，袁术扣押了刘和，传话让刘虞派兵到南阳来，自己会带着他们去迎接献帝。然而刘虞的几千骑兵一到，就被袁术自己收下了^[53]。

眼看袁术发展得越来越好，袁绍在河内还要靠搞敲诈抢劫来吃饭，顿时觉得坐不住了。正好这时韩馥手下的将领麴义叛变，袁绍便想要借机夺走韩馥手中的冀州，于是在董卓回到关中之后，袁绍便离开了河内，向延津进发，同时派周昂等人去袭击孙坚的后方。袁绍虽然收服了麴义，但张杨和於夫罗却在这时叛变了。

张杨和於夫罗的这次叛变在史书上写得非常的莫名其妙，说的是於夫罗想要背叛袁绍，但张杨不肯听从，于是於夫罗便绑架了张杨。袁绍派麴义追击到了邺城南边将其击破，但於夫罗又把张杨带到了黎阳，击败了在那里驻扎的度辽将军耿祉，于是部队得以重振，接着董卓任命张杨为建义将军、河内太守^[54]。整个过程在逻辑上完全看不懂。

从后来赵浮、程奂劝说韩馥抵抗袁绍时的话语来看，袁绍当时刚刚降服了张杨和於夫罗^[55]，而公孙瓒写的上疏里也提到袁绍降服张杨的事^[56]，确定了二人反叛时间的同时，也说明张杨在这次事件里并非完全被动。而张杨后来又被董卓任命为河内太守并驻扎在了河内，第二年曹操向朝廷派遣使者时还准备将其扣押，那么张杨极有可能再次反叛了袁绍，并得到董卓的嘉奖。次年春天曹操在内黄击败於夫罗，说明於夫罗也再次背叛了袁绍，和张杨可能是在同一时间。后来黑山军进攻魏郡时袁绍方曾爆发叛乱，袁绍平叛后还杀掉了长安朝廷派来的冀州牧壶寿，那么后面的这场叛乱可能是董卓策划的，那么许多事情就说得通了（虽然叛变原因依然不清楚）。

袁绍在平定前一次叛乱后写信给公孙瓒，以讨董为名请他南下，想让韩馥和公孙瓒之间直接产生直接冲突，自己好借机取代韩馥。这正中公孙瓒下怀，他老早就想掺和进中原的纷争当中，怎么肯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便立马答应并率军进入冀州。

结果公孙瓒进入冀州后就赖着不走了，一边结好兖州刺史刘岱，一边派从弟公孙越带领骑兵去和孙坚一起夺回豫州的地盘。被两面包夹的韩馥终于心理崩溃，选择把冀州让给了袁绍，袁绍如愿以偿地当上了冀州牧。但这给袁绍也带来了很大的危机，公孙瓒对冀州已是垂涎三尺，不会因为带头大哥是韩馥还是袁绍就有什么区别。更雪上加霜的是，在豫州和孙坚一起作战的公孙越被周昂射死，令公孙瓒大怒，称弟弟的死都是袁绍的错，准备兴兵报仇^[57]。

结果冀州突然冒出一大批黄巾军，这些黄巾军来自青州和徐州。之前说到青州刺史焦和带着刘备等人准备前去讨伐董卓，结果才走到半路上自己领地内的黄巾残党就开始爆发起义。焦和不懂理政也不会打仗，叫来一帮巫师天天跳大神，把战事一直拖到冬天，结果自己这边先溃散了，青州黄巾由此发展到三十万人，把整个青州变成一片废墟^[58]。

这些人抢完青州后来到了兖州，又被泰山太守应劭赶到了冀州，打算和冀州的黑山军会和，结果被公孙瓒大败，战死数万^[59]。公孙瓒因为讨伐青州黄巾的战功在冀州名声大噪，不少郡县开始响应公孙瓒，

袁绍感到十分害怕，心想反正公孙瓒的人赖在渤海不走，干脆做个顺水人情，把渤海太守的印绶送给公孙瓒的另一个从弟公孙范，希望他帮自己说两句话^[60]，结果公孙范回过头就带着渤海的士兵帮着老哥打袁绍。同时，冀州的十几万黑山黄巾见公孙瓒势大，也开始协助公孙瓒进攻袁绍，公孙瓒干脆在冀青兖三州设置刺史令守，以严纲为冀州刺史，田楷为青州刺史，单经为兖州刺史^[61]，刘备也凭借和袁绍军交战的战功当上了平原相^[62]。

与刘备息息相关的另一个人在这之前也挖到了一桶金，那就是下线许久的曹操，虽然很可能参与过平定张杨和於夫罗的战斗，但史书里完全没记载这段时间里曹操在干些什么。因为黑山军进攻东郡，刘岱所设置的东郡太守王肱抵挡不住，于是袁绍派曹操去帮忙，最后击败了黑山军，于是袁绍让曹操顶替王肱成了新的东郡太守^[63]。而为了和公孙瓒在青州对抗，袁绍还派之前诸侯会盟时写檄文的臧洪顶替已经过世的焦和去担任青州刺史^[64]。

最后交代一下还没提到的几位成员。虽然袁绍和公孙瓒都争相结交刘岱，但他最后接受部下程昱的建议在这场争斗当中选择站在袁绍一边，公孙瓒便与之决裂。张邈因为多次出言指责袁绍，结果两人结下了仇怨，袁绍甚至命令曹操去杀了张邈，但被曹操所阻拦^[65]。此时的张邈成了一个非常微妙的存在，一些和袁绍结下梁子的人都跑去投奔他，例如韩馥，但韩馥最终因为担心张邈会帮助袁绍而选择了自杀^[66]。

同是泰山人的鲍信和王匡虽然都在家乡募过兵，但命运差别巨大。鲍信之前招募到两万人，七百匹马，五千余辆辎重，是一股雄厚的实力，在曹操成为东郡太守的同时被表为济北相。而王匡大概是因为之前在河内不辞而别的行为激怒了袁绍，于是带兵前去投靠张邈，结果被他杀害的胡母班的亲属联合曹操将其攻杀^[67]，结合之前袁绍让曹操去杀张邈的事来看，曹操这段时间似乎专门在帮袁绍干黑活。而大概是因为不太光彩的缘故，所以王匡之死也没有详细的记载。

虽然此时董卓依然健在，但诸侯们的重心，也慢慢从讨董转变为了地盘的争夺。

这里列一个我个人推测出的时间表：

初平元年（190）：
正月，讨董联军正式成立，袁绍成为盟主，各地纷纷响应；白波军进入东郡；董卓杀害弘农王刘辩。
二月，董卓迁走献帝，征召盖勋、皇甫嵩入朝；曹操、鲍信等人进攻荥阳失败，卫兹、鲍韬战死；曹操前往扬州募兵。
三月，献帝到达长安；董卓焚烧雒阳，夷灭袁氏宗族。
随后数月间，刘岱杀害桥瑁，酸枣联军解散，王肱成为东郡太守；孔伷病故，颍川联军解散；曹操到河内投奔袁绍；青州黄巾开始活动。
六月，董卓派胡母班等人劝说袁绍袁术等人退兵，除韩融外都被杀害。
随后数月间，董卓派兵进攻白波军，降服杨奉等人；孙坚北上，先后杀害荆州刺史王叡和南阳太守张咨，并在鲁阳和袁术会面；朝廷任命刘表为荆州刺史。
冬，董卓军击败王匡，王匡逃回泰山募兵；刘表十一月在荆州到任，并积极反董；董卓军开始出关劫掠，与孙坚在鲁阳遭遇，未发生交战；青州黄巾逐渐失去控制。
初平二年（191）：
年初，袁绍、韩馥欲拥立刘虞为帝，被其拒绝；刘虞向朝廷派遣使者，献帝派遣刘和前往刘虞处，被袁术扣押。
二月，董卓自称太师；孙坚遭遇徐荣等人袭击，遭遇战败，颍川太守李旻被杀；孙坚收拢散卒后在阳人取得大捷，进军大谷。
随后数月间，孙坚击败董卓，董卓屯兵陕，以朱儁留守雒阳；董卓四月抵达长安；朱儁联络孙坚，孙坚击败吕布后进入雒阳并扫除宗庙；袁绍离开河内，并派周昂袭击孙坚后方，孙坚朱儁退回鲁阳；麴义背叛韩馥，袁绍收服麴义；张杨、於夫罗背叛袁绍，随即被击败；袁绍联络公孙瓒南下；公孙瓒派公孙越协助孙坚；朱儁驱逐杨懿，夺回雒阳，随后前往中牟，号召州郡讨董。
七月，袁绍夺取冀州；黑山军进攻袁绍；曹操击败黑山军，成为东郡太守，鲍信成为济北相。
随后数月间，焦和去世；韩馥投靠张邈，不久自杀；王匡投靠张邈，于路上被胡母班亲属及曹操击杀；朱儁被李傕郭汜击败，选择驻扎中牟，李傕郭汜抄掠陈留、颍川；公孙越被周昂射杀。
冬，青州黄巾十一月进入冀州；袁绍将渤海太守印绶赠予公孙范；公孙瓒大破青州黄巾，并设置三州刺史令守，刘备成为平原相；袁绍表臧洪为青州刺史；黑山军攻入魏郡，袁绍部下发生叛乱，张杨於夫罗再次叛变。
初平三年：
正月，袁术派孙坚进攻刘表，孙坚战死；袁绍在界桥大败公孙瓒，回师击败黑山军，平定魏郡叛乱，斩杀朝廷派遣的冀州牧壶寿。
三月，曹操大败黑山军及匈奴於夫罗。
四月，董卓被王允、吕布等刺杀。

个人认为，董卓之所以迟迟停留雒阳，首先是因为雒阳仍有战略价值，其地形易守难攻，同时董卓也并非演义中那样是打了败仗逃到长安，而是提前做好了预案；其次联军将兵实力糟糕，多数不知战阵，且士兵也多为新招募来的乌合之众，并非董卓军敌手，拥有职业军队的皇甫嵩和韩馥一个不敢反抗董卓，另一个消极抗董，孙坚则要等到年末才抵达前线；最后则是反董诸侯军令不一，缺乏统一指挥和相互配合，盟主甚至因为军粮问题受制于人，而且盟主自己也心怀鬼胎。

要不是孙坚争了口气，这场讨董行动确实挺像是个笑话。

参考

1. ^ 初平元年春正月，后将军袁术、冀州牧韩馥、豫州刺史孔伷、兖州刺史刘岱、河内太守王匡、勃海太守袁绍、陈留太守张邈、东郡太守桥瑁、山阳太守袁遗、济北相鲍信同时俱起兵，众各数万，推绍为盟主。太祖行奋武将军。
2. ^ 陈留孝廉卫兹以家财资太祖，使起兵，众有五千人。
3. ^ 邈遣将卫兹分兵随太祖。
4. ^ 初平中，张邈举义兵，韦为士，属司马赵宠。
5. ^ 是岁，太祖始起兵於己吾，信与弟韬以兵应太祖。太祖与袁绍表信行破虏将军，韬裨将军。时绍众最盛，豪杰多向之。信独谓太祖曰：“夫略不世出，能总英雄以拨乱反正者，君也。苟非其人，虽强必毙。君殆天之所启！”遂深自结纳，太祖亦亲异焉。汴水之败，信被疮，韬在陈战亡。绍劫夺韩馥位，遂据冀州。信言於太祖曰：“奸臣乘衅，荡覆王室，英雄奋节，天下乡应者，义也。今绍为盟主，因权专利，将自生乱，是复有一卓也。若抑之，则力不能制，祗以遘难，又何能济？且可规大河之南，以待其变。”太祖善之。太祖为东郡太守，表信为济北相。
6. ^ 荣遇坚于梁与战，破坚，生禽颍川太守李旻，烹之。
7. ^ 靖从兄陈相瑒，又与伷合规，靖惧诛，奔伷。
8. ^ 及献帝初，义兵起，宠率众屯阳夏，自称辅汉大将军。
9. ^ 初平中，焦和为青州刺史。是时英雄并起，黄巾寇暴，和务及同盟，俱入京师，不暇为民保障，引军逾河而西。
10. ^ 会灵帝崩，天下大乱，备亦起军从讨董卓。
11. ^ 及叡举兵欲讨卓，素与武陵太守曹寅不相能，杨言当先杀寅。
12. ^ 钧少交结英豪，有名称，为西河太守。献帝初，钧语袁绍俱起兵山东，董卓以是收烈付郿狱。
13. ^ 山东兵起，欲诛卓。袁绍至河内，杨与绍合，复与匈奴单于於夫罗屯漳水。
14. ^ 初，卓信任尚书周毖，城门校尉伍琼等，用其所举韩馥、刘岱、孔伷、张咨、张邈等出宰州郡。而馥等至官，皆合兵将以讨卓。
15. ^ 绍又上故上谷太守高焉、故甘陵相姚贡，横责其钱，钱不备毕，二人并命，绍罪八也。
16. ^ 初，灵帝末，黄巾余党郭太等复起西河白波谷，转寇太原，遂破河东，百姓流转三辅，号为“白波贼”，众十余万。卓遣中郎将牛辅击之，不能却。
17. ^ 会灵帝崩，天下大乱，单于将数千骑与白波贼寇河内诸郡，乃止河东。
18. ^ 癸酉，董卓杀弘农王。白波贼寇东郡。
19. ^ 卓得书，意甚惮之。征为议郎。时左将军皇甫嵩精兵三万屯扶风，勋密相要结，将以讨卓。会嵩亦被征，勋以众弱不能独立，遂并还京师。
20. ^ 于是尽徙洛阳人数百万口于长安，步骑驱蹙，更相蹈藉，饥饿寇掠，积尸盈路。卓自屯留毕圭苑中，悉烧宫庙官府居家，二百里内无复孑遗。又使吕布发诸帝陵，及公卿已下冢墓，收其珍宝。
21. ^ 转为前将军，遣击白波贼，有功，封郫侯。
22. ^ 二月，卓闻兵起，乃徙天子都长安。卓留屯洛阳，遂焚宫室。是时绍屯河内，邈、岱、瑁、遗屯酸枣，术屯南阳，伷屯颍川，馥在邺。卓兵强，绍等莫敢先进。太祖曰："举义兵以诛暴乱，大众已合，诸君何疑？向使董卓闻山东兵起，倚王室之重，据二周之险，东向以临天下；虽以无道行之，犹足为患。今焚烧宫室，劫迁天子，海内震动，不知所归，此天亡之时也。一战而天下定矣，不可失也。"遂引兵西，将据成皋。邈遣将卫兹分兵随太祖。到荥阳汴水，遇卓将徐荣，与战不利，士卒死伤甚多。
23. ^ 未久而袁、曹二公与卓将战于荥阳，败绩。
24. ^ “山东儿驱略百姓，以作寇逆，其锋不如人，坚甲利兵强弩之用又不如人，亦安得久？
25. ^ 太祖到酸枣，诸军兵十馀万，日置酒高会，不图进取。太祖责让之，因为谋曰："诸君听吾计，使勃海引河内之众临孟津，酸枣诸将守成皋，据敖仓，塞轘辕、太谷，全制其险；使袁将军率南阳之军军丹、析，入武关，以震三辅：皆高垒深壁，勿与战，益为疑兵，示天下形势，以顺诛逆，可立定也。今兵以义动，持疑而不进，失天下之望，窃为诸君耻之！"邈等不能用。
26. ^ 太祖兵少，乃与夏侯惇等诣扬州募兵，刺史陈温、丹杨太守周昕与兵四千馀人。还到龙亢，士卒多叛。至铚、建平，复收兵得千馀人，进屯河内。
27. ^ 馥意犹深疑于绍，每贬节军粮，欲使离散。
28. ^ 太守王匡起兵讨董卓，遣诸生於属县微伺吏民罪负，便收之，考责钱谷赎罪，稽迟则夷灭宗族，以崇威严。
29. ^ 后数月，关东诸州郡起兵，众数十万，皆集荥阳及河内。诸将不能相一，纵兵抄掠，民人死者且半。
30. ^ 顷之，诸军莫适先进，而食尽众散。
31. ^ 关东义兵先起于宋、卫之郊，东郡太守桥瑁负众怙乱，陵蔑同盟，忿嫉同类，以殒厥命。陈留、济阴迎助，谓为离德，弃好即戎，吏民歼之。草妖之兴，岂不或信！
32. ^ 卓遣大鸿胪韩融、少府阴循、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循、越骑校尉王瑰譬解绍等诸军。绍使王匡杀班、瑰、吴循等，袁术亦执杀阴循，惟韩融以名德免。
33. ^ 时，河内太守王匡屯兵河阳津，将以图卓。卓遣疑兵挑战，而潜使锐卒从小平津过津北，破之，死者略尽。
34. ^ 在位十旬，以贤能特选拜荆州刺史。初平元年十一月到官，清风先丘，莫不震肃，奸轨改节，不仁引颈。
35. ^ 前到鲁阳，与袁术相见。术表坚行破虏将军，领豫州刺史。遂治兵于鲁阳城。
36. ^ 卓遣李傕等出关东，所过虏略，至颖川、陈留而还。乡人留者多见杀略。
37. ^ 当进军讨卓，遣长史公仇称将兵从事还州督促军粮。施帐幔於城东门外，祖道送称，官属并会。卓遣步骑数万人逆坚，轻骑数十先到。坚方行酒谈笑，敕部曲整顿行陈，无得妄动。后骑渐益，坚徐罢坐，导引入城，乃谓左右曰："向坚所以不即起者，恐兵相蹈籍，诸君不得入耳。"卓兵见坚士众甚整，不敢攻城，乃引还。
38. ^ 时长沙太守孙坚亦率豫州诸郡兵讨卓。卓先遣将徐荣、李蒙四出虏掠。荣遇坚于梁，与战，破坚，生禽颍川太守李旻，亨之。卓所得义兵士卒，皆以布缠里，倒立于地，热膏灌杀之。
39. ^ 坚移屯梁东，大为卓军所攻，坚与数十骑溃围而出。坚常著赤罽帻，乃脱帻令亲近将祖茂著之。卓骑争逐茂，故坚从间道得免。茂困迫，下马，以帻冠冢间烧柱，因伏草中。卓骑望见，围绕数重，定近觉是柱，乃去。坚复相收兵，合战於阳人，大破卓军，枭其都督华雄等。
40. ^ 卓惮坚猛壮，乃遣将军李傕等来求和亲，今坚列疏子弟任刺史、郡守者，许表用之。坚曰："卓逆天无道，荡覆王室，今不夷汝三族，县示四海，则吾死不瞑目，岂将与乃和亲邪？"复进军大谷，拒雒九十里。
41. ^ 卓曰：“然，但杀二袁、刘表、孙坚，天下自服从孤耳。”
42. ^ 是时山东兵起，表亦合兵军襄阳。
43. ^ 坚为朱俊所表，为佐军，留家著寿春。策年十馀岁，已交结知名，声誉发闻。有周瑜者，与策同年，亦英达夙成，闻策声闻，自舒来造焉。便推结分好，义同断金，劝策徙居舒，策从之。
44. ^ 初，孙坚兴义兵讨董卓，徙家於舒。坚子策与瑜同年，独相友善，瑜推道南大宅以舍策，升堂拜母，有无通共。
45. ^ 卓自出与坚战于诸陵墓间，卓败走，却屯黾池，聚兵于陕。坚进洛阳宣阳城门，更击吕布，布复破走。
46. ^ 旧京空虚，数百里中无烟火。坚前入城，惆怅流涕。
47. ^ 卓寻徙都西入关，焚烧雒邑。坚乃前入至雒，脩诸陵，平塞卓所发掘。讫，引军还，住鲁阳。
48. ^ 坚入洛，扫除汉宗庙，祠以太牢。坚军城南甄官井上，旦有五色气，举军惊怪，莫有敢汲。坚令人入井，探得汉传国玺，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方圜四寸，上纽交五龙，上一角缺。初，黄门张让等作乱，劫天子出奔，左右分散，掌玺者以投井中。
49. ^ 是时关东州郡，务相兼并以自强大。袁绍遣会稽周喁为豫州刺史，来袭取州。坚慨然叹曰：“同举义兵，将救社稷。逆贼垂破而各若此，吾当谁与戮力乎！”言发涕下。喁字仁明，周昕之弟也。
50. ^ 卓后入关，留俊守洛阳，而俊与山东诸将通谋为内应。既而惧为卓所袭，乃弃官奔荆州。卓以弘农杨懿为河南尹，守洛阳。俊闻，复进兵还洛，懿走。俊以河南残破无所资，乃东屯中牟，移书州郡，请师讨卓。徐州刺史陶谦遣精兵三千，余州郡稍有所给，谦乃上玺行车骑将军。董卓闻之，使其将李傕、郭汜等数万人屯河南拒俊。俊逆击，为傕、汜所破。俊自知不敌，留关下不敢复前。
51. ^ 是时，董卓威陵天下，太祖以问彧，彧曰：“卓暴虐已甚，必以乱终，无能为也”。
52. ^ 二年，冀州刺史韩馥、勃海太守袁绍及山东诸将议，以朝廷幼冲，逼于董卓，远隔关塞，不知存否，以虞宗室长者，欲立为主。乃遣故乐浪太守张岐等赍议，上虞尊号。虞见岐等，厉色叱之曰：“今天下崩乱，主上蒙尘。吾被重恩，未能清雪国耻。诸君各据州郡，宜共戮力，尽心王室，而反造逆谋，以相垢误邪！”固拒之。馥等又请虞领尚书事，承制封拜，复不听。遂收斩使人。
53. ^ 献帝既思东归，见畴等大悦。时，虞子和为侍中，因此遣和潜从武关出，告虞将兵来迎。道由南阳，后将军袁术闻其状，遂质和，使报虞遣兵俱西。虞乃使数千骑就和奉迎天子，而术竟不遣之。
54. ^ 单于欲叛，绍、杨不从。单于执杨与俱去，绍使将麹义追击於邺南，破之。单于执杨至黎阳，攻破度辽将军耿祉军，众复振。卓以杨为建义将军、河内太守。
55. ^ 浮等到，谓馥曰："袁本初军无斗粮，各己离散，虽有张杨、於扶罗新附，未肯为用，不足敌也。小从事等请自以见兵拒之，旬日之间，必土崩瓦解；明将军但当开閤高枕，何忧何惧！"
56. ^ 绍罪六也。绍与故虎牙都尉刘勋首共造兵，勋仍有效，又降伏张杨，而以小忿枉害于勋，信用谗慝，杀害有功，绍罪七也。
57. ^ 术遣越与坚攻昂，不胜，越为流矢所中死。瓒怒曰："余弟死，祸起于绍。"遂出军屯磐河，将以报绍。
58. ^ 黄巾遂广，屠裂城邑。和不能御，然军器尚利，战士尚众，而耳目侦逻不设，恐动之言妄至，望寇奔走，未尝接风尘交旗鼓也。欲作陷冰丸沉河，令贼不得渡，祷祈群神，求用兵必利，蓍筮常陈于前，巫祝不去于侧。人见其清谈干云，出则浑乱，命不可知。州遂萧条，悉为邱墟也。
59. ^ 初平二年，青、徐黄巾三十万众入勃海界，欲与黑山合。瓒率步骑二万人，逆击于东光南，大破之，斩首三万余级。贼弃其车重数万两，奔走度河。瓒因其半济薄之，贼复大破，死者数万，流血丹水，收得生口七万余人，车甲财物不可胜算，威名大震。
60. ^ 绍惧，以所佩勃海太守印绶授瓒从弟范，遣之郡，欲以结援。
61. ^ 以严纲为冀州，田楷为青州，单经为兖州，置诸郡县。
62. ^ 往奔中郎将公孙瓒，瓒表为别部司马，使与青州刺史田楷以拒冀州牧袁绍。数有战功，试守平原令，后领平原相。
63. ^ 黑山贼于毒、白绕、眭固十馀万众略魏郡、东郡，王肱不能御，太祖引兵入东郡，击白绕于濮阳，破之。袁绍因表太祖为东郡太守，治东武阳。
64. ^ 而袁绍见洪，又奇重之，与结分合好。会青州刺史焦和卒，绍使洪领青州以抚其众。
65. ^ 袁绍既为盟主，有骄矜色，邈正议责绍。绍使太祖杀邈，太祖不听，责绍曰："孟卓，亲友也，是非当容之。今天下未定，不宜自相危也。"邈知之，益德太祖。
66. ^ 绍以河内朱汉为都官从事。汉先为韩所不礼，且欲微迎绍意，擅发兵围守第，拔刃登屋，走上楼，收得大儿，槌折两脚；绍立收汉，杀之。犹忧怖，从绍索去，往依张邈。后绍遣使诣邈，有所计议，与邈耳语；在坐上，谓为见图，无何，起至溷，以书刀自杀。
67. ^ 其年为卓军所败，走还泰山，收集劲勇得数千人，欲与张邈合。匡先杀执金吾胡母班。班亲属不胜愤怒，与太祖并势，共杀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