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败无敌舰队对于英国是大事件,它保证了当时仍有一半人信仰天主教的英格兰的新教化进程不被中断。但对于西班牙,无敌舰队的损失影响却并不大,在16年后,当战争终于结束时,西班牙的世界霸主地位并没有受到撼动。
16-18世纪欧洲战争的特点是非常、非常、非常的长,单场战役的影响实在有限:
1588年无敌舰队失败,西班牙方死20000,英方死8000(死于斑疹伤寒);
次年,英国也组了一个无敌舰队征西,同样也失败了,西班牙方死900,英方死11000;
在1596和1597年,西班牙组成第二、第三次无敌舰队征英,同样被风暴吹散,损失在千人级别。
1604年战争结束,英国答应不再援助尼德兰的叛乱,换取西班牙不再援助爱尔兰的叛乱。双方恢复战前状态。英国“海狗”劫掠西班牙从美洲运货回来的商船也必须停止。
恢复战前状态的意思是:西班牙在战前是世界霸主,战后依然是世界霸主。西班牙的霸权被倾覆是1643年法国在三十年战争中的罗克鲁瓦击败西班牙才最终确定的。
战争于1585年爆发。德瑞克驶往西印度群岛,在圣多明哥、卡塔赫纳、佛罗里达州的圣奥古斯丁进行劫掠。英国投入八十年战争,站在早先宣布脱离西班牙统治而独立的荷兰新教联邦(即尼德兰联邦)一方。腓力二世决议入侵英国,但1587年4月德瑞克炸毁37艘在加的斯港口的西班牙船舰后计划受阻。同年,2月8日处决苏格兰女王玛丽一世触怒了欧洲的天主教徒,她的英国王权则(出于玛丽个人意愿)传交予腓力二世。7月29日,腓力二世获得教皇认同推翻伊丽莎白;庇护五世将伊丽莎白逐出教会,并安排任意人选接掌英国王权。
1588年,西班牙无敌舰队向英格兰进发。伊丽莎白不顾各方对于她个人安全的忧虑,在埃塞克斯郡提尔伯里不带卫兵不着盔甲检阅海军,并发表了历史上最著名的演说之一。此后借助地利及天气条件等,英格兰海军击溃了来犯的无敌舰队,伊丽莎白闻讯后只带了六个随从就离开要塞到镇上与她的臣民共同庆祝胜利。
1588年10月回到西班牙时剩下43艘破船,几乎全军覆没。西班牙舰队的失败宣告西班牙海权的极限,无法控制北海地区,但是西班牙却从失败中学到教训,在西班牙珍宝船队配备长重炮,有效反抗英国海盗船的劫掠。1596年英国海军大将德雷克,在偷袭西班牙殖民地失败后,因为负伤和痢疾,不治而亡。之后英西战争更是朝不利于英国发展,最后在1604年结束。一百多年后的1704年,获得荷兰资本的英国海军,终于攻占了西班牙南面的直布罗陀,使得西班牙本土受到威胁。
作为英西战争(1585年–1604年)的一环,1588年这次对最终影响不那么大,因为后面还打了很多回,甚至第二年的1598年英国又打输了。甚至英国攻占了直布罗陀作为一个结束,至今都是一个归属权问题。但是这场仗它拉仇恨,极具挑衅意味。
1587年英国于加的斯率先夺胜,翌年击退西班牙无敌舰队,但1589年英国舰队败北后情势逆转,拉科鲁尼亚与里斯本并接连失守。西班牙随后派遣二艘无敌舰队趁胜追击,但在恶劣的气候下遭挫。
无敌舰队战败后的十年间,西班牙加强了海军实力,对后来南美洲贵重金属的运输影响深远。之后的战役中英格兰一直处于败方,而战争到了本世纪末不列塔尼与爱尔兰战役期间渐走入僵局。英西战争在1604年由腓力三世与新任英格兰国王詹姆斯一世代表签订伦敦条约后画下句点。英西协议分别停止对爱尔兰与西属荷兰的军事介入,且英方放弃英国在公海上的劫掠行为。缔约两方皆有达成部分目标,但整起战争过程对两国财政都造成了相当程度的负担。
【背景1】新教:宗教战争的时代背景。
1534年英格兰和天主教决裂成立圣公会。至于都铎王朝、亨利八世的风流韵事、亨利八世的若干任妻子和他们的子女、接下来的三个亨利八世(1509-1547年在位)的子女:第一个真正信圣公会的君主爱德华六世(1547-1553年在位)、信天主教的血腥女王玛丽一世(1553-1558年在位)、又把圣公会信回去的伊丽莎白一世(1558-1603年在位),三人均是同父异母,欧洲也没有嫡出庶出,所以均在此不表。
重点说点欧陆新教背景。
1300年赎罪券出现,1506年梵蒂冈建造圣彼得大教堂严重超预算,工期超级长(1626年才完工,奇观误国),所以赎罪券16世纪初泛滥,直到1567年这个政策才被正式取消。为了反对,1517年德意志地区的路德发布《95条论纲》、1526年被宣布为异端。
1536年,受到路德影响,又影响荷兰的法国人加尔文(1509年才出生)在瑞士公布《基督教教义》,日内瓦成了又一个新教中心,形成了不同于路德宗的加尔文派。1559年归化成瑞士公民之后,加尔文在1564年在去世。
后面从瑞士来的加尔文派传教士把新教思想传播到法国,在法国,他们被叫做胡格诺派。1555年法国就有了信加尔文的,到1560年信众多达30万。自此,法国发生了长期反复的天主教和新教徒的宗教互砍。名为胡格诺战争的宗教战争,在1562年-1598年的36年间发生了八次,据说死了三百万人,仅次于死了八百万的“八十年战争”。
后来的法王亨利四世,本不是第一继承人的他本没机会去继承。他的母亲是信胡格诺派,所以他也信新教。在1572年第一次结婚时,参加婚礼的三千名宾客在一场大屠杀中被他的丈母娘杀干净,亨利本人则被信天主教新娘以本人的“假意改信”保下了。但是1576年软禁时期打猎外出,宣布放弃天主教信仰,成为了胡格诺派领袖。1589年,再次宣布改信天主教,在内战中继承了法国国王,然后在1598年宣布了和稀泥的南特赦令,给新教徒同等无差别的信仰自由、甚至佣兵自卫生存空间。
加尔文派又叫做改革宗。1571年,受加尔文影响“荷兰改革宗”(Dutch Reformed Church,荷兰语NHK)成立。直到1795年此教会取消。新教加尔文派在荷兰影响很大,1578年在多德雷赫特召办了国际改革宗大联合的教会会议。1618年-1619年在这里连续开了180次的总结性会议。
【背景2】荷兰和西班牙:1581年荷兰/尼德兰/联合省/七省共和国自说自话,八十年战争(荷兰起义)后,从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搞独立。1648年荷兰的独立才在法律上被西班牙承认。
由于欧洲王室之间相互联姻和继承,今天欧洲版图上的各国自古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1516年,来自荷兰根特(今属比利时)的查理王子继承了费迪南德和伊莎贝拉的西班牙王位,史称查理五世。
查理五世来自欧洲著名的哈布斯堡王室家族。他虽然来自荷兰,但在镇压了西班牙各地的叛乱后已经完全被西班牙所接纳。查理五世最后留下的名言是“对上帝我用西班牙语,只有对我的马,我才用荷兰语。”而此时,被河流和运河分割而形成的17个尼德兰行省,实际上是西班牙疆域的一部分。
他的儿子菲利普二世继承西班牙王位后,继续统治荷兰。但“无代表、不纳税”的思想开始在荷兰流传,1560年代,荷兰贵族就在威廉一世的率领下开始了反抗,在1568年到1648年打了一场长期的独立战争。对西班牙来说,这是一次内战,交战的双方为西班牙哈布斯堡家族的天主教王室和受到路德派和喀尔文派影响的荷兰新教徒。
此时的西班牙哈布斯堡王朝(非奥地利分支),除了本土,还有着意大利南部公国、西属尼德兰(包括比利时,当时叫皇家尼德兰,从勃艮第,到哈布斯堡的奥地利、西班牙手中不断转手)等土地。真正的天主孝子,海上十字军。
因此,西班牙“无敌舰队”/“最幸运的舰队”对阵英荷联军,本质就是天主教徒对要被火刑异端的基督新教徒圣战,和基督徒与穆斯林异教徒之间的互相圣战没啥区别。甚至异端比异教徒更可恶,在伊斯兰那边,异教徒还能收税。
其实是教宗正式下诏书支持号召下的天主教卫道士军队,对改宗新教圣公会、处死信天主教的苏格兰女王玛丽的、英格兰异端、童贞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的真正“圣战”。所以这事,更像是神风摧毁入侵日本的蒙古人、1453年的君士坦丁堡之战,文明兴衰在此一战,真正的人类群星闪耀时。
需要注意的事,伊丽莎白一世不仅资助了法国信新教的亨利四世,也资助了反抗西班牙的荷兰奥兰治亲王威廉一世。英西双方的冲突,是真正宗教级别的信仰上的不可调和冲突。
战争一方是荷兰和英国联军。尚未被承认的荷兰——未来十七世纪的海上马车夫、在未来的两个世纪和内英国打了四次、在未来一个世纪后被太阳王的法国占领、拿战中被再次占领,因此才陨落的荷兰。荷兰人和英格兰——新兴海上海盗,一拍即合。
另一方则是伊比利亚联盟(1580-1640)的西班牙和葡萄牙海军。
西班牙在这个时代面临的又不只是英国(英格兰)这一个对手,是多线作战。甚至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1)新旧大陆海上的重金属反海盗战线,荷兰、英国都一样(喀尔文派的游击队、“丐军”开始在陆上和海上不断进行袭击和抢劫活动)。英国在西印度和大洋上掠夺西班牙,而荷兰在尼德兰的北海近海像郑成功一样的存在。西班牙无敌舰队本来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去英国家门口、荷兰边上的北海去反海盗维稳。
2)在低地的和荷兰的战争(1568年至1648年一直打仗,其中1609年-1621年十二年休战,但在此期间,荷兰和西班牙双方在海外的掠夺争战从未停止)。1648年之前一直在打。
3)法国宗教战争的内战,境外势力可能是寻常现象。英国支持胡格诺派,而西班牙支持天主教
4)英格兰在爱尔兰的九年战争(1593年至1603年)。西班牙人恶心英国殖民者在爱尔兰的剿匪镇压起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