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评论区频繁出现类似"这么怂干嘛,死都不怕,拉个垫背的”等话语,这句话跟题目本质是一样的,而我回答的就是为什么他们会选择自杀且不带垫背,因为他们自始至终都认为是自己的问题,所以他们不敢举报,他们不敢拉垫背的,他们也使不出什么社会手段。
所以不要总是以旁观者的身份看待,你没亲身体会过,你无法理解,我只是提供了一个过来者的视角。
另外下方的几条并非全部是本人经历,有一部分是身边人的经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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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的导师对学生的压榨是:
1.天天打骂学生,动不动扇巴掌
2.人格侮辱
3.性骚扰
实际上绝大多数导师对学生的压榨是:
1.你帮我干干这个事,很简单的
2.你这论文不行,自己想想哪里不行
3.你这星期给我读完这些论文(无法完成的量
4.项目如果不行的话,你要继续做(不给你毕业签字
5.我的指标是多少,你没达到,好好想想自己的问题
6.毕业论文不行,自己改,就这水平不要说是我的学生
7.这数据不行,你看看你师兄怎么处理的(暗示作假
8.学校给你们的工资,大家先打到我的账户上,然后我发给大家(实际不会发
9.这实验材料自己去借
看到了吗?很多被导师逼死的学生,往往到最后都会怀疑是自己出问题,因为这就是PUA的惯用手法。报他的研究生的时候,他把你捧在手心上,天天夸你聪明。
说你这么聪明,帮我做做这个事,你欣喜若狂的接受了,还跟同学炫耀说导师重视自己。第一次你做成功了,你导师疯狂的夸奖你,甚至还请你吃顿饭。于是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全都来了,而这后续的几次,只要你做的不好,他会潜移默化的批评你,贬低你,说你不认真。你也接受了,确实第一次我做的很好,怎么后面做的不行了呢?于是在他不断的施压下,你会不断地自我反思,有时候你会大骂导师傻逼,但是有时候你又好似顿悟了一般真的以为是自己某个地方做的不好,甚至还主动跟老师说明原因,表示下次会做的更好。
等到要做毕业论文,投稿的时候,你才发现,你给他做的边缘事太多,甚至于都没法接受正常的科研训练,你的论文写不出来,你的材料不足,你的实验结果一团糟,而此时的你只会怀疑是你自己出了问题,你导师偶尔发发善心给你点指导,你把他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指导奉为圭臬,反复琢磨,好似里面有什么能拯救你的真理一般,到最后你悟出来点什么,又觉得这点东西不足以帮助你,于是你开始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
而此时,周围人都会劝你,别太放心上,博士都要延期的啦,放宽心,论文肯定能写出来的,于是你进一步被套牢,也许周围人本意不在此,但是大环境的驱使使得你的脖子被套圈一圈圈的箍紧,等到你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你发现这套圈已经没法取下来了,而且这套圈没有丝毫松开的意思,于是你在某个绝望的清晨/夜晚,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而此时的你甚至还会质疑自己为什么那么愚蠢,无能。
懂了吗?不是所有人都能意识到自己在被PUA,即使意识到了,很多人也无法进行自救,他们甚至有时候是清醒的看着自己脖子上的套圈一圈圈的套紧却无可奈何,正如前段时间那位自杀的女画家一样,被男友PUA,她十分清楚自己在被PUA,但是仍然无法自救。没有利益相关的情侣关系尚且如此,有着强烈利益相关的师生关系,你觉得呢?
看到这个问题我就理解为啥年轻人里面那么多人制度自信,或者想不通为什么很多人支持和感谢公知了。
信访举报要是有用还有人去微博上求助么?我成长的那个年代,举报上去举报信跑到被举报人手里的事儿还少吗?被举报人公然找你给你难看都不奇怪,不然为啥大家会关注网络大V啊?现在是不是改观了进步了我不知道,毕竟似乎知道负面消息的渠道越来越少了,希望是改观了。
对应到学术圈,我可以负责任地说,无论国内外,制度看起来挺美,实际上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的情况依然很严重。学生在校方面前的信用度和对于学校的价值是无法和一个教授比较的。教授本人不但是学校重要的资产,随之而来的与其相关的项目、经费、人脉、荣誉,发表,这些都是学校的重要资产。只要不是作死作到无法挽回,不开除说不过去那种,学校不会贸然动一个教授。
而一个研究生有啥?说得残酷一点,就算死在学校里,学校又能有什么伤筋动骨的损失?
这就是为什么从性丑闻到学术不端很多人都能被低调处理甚至换个单位开张的原因。更别说一般的PUA这种了。
当然我也不是黑,国内高校和欧美顶尖高校比又有一些放任得太过分以至于令人侧目的高发现象。你要说偶发几个负面典型可以,现在有些不良风气也太过普遍了一些。甚至有一些在国外只能私下说说的团队管理观念还成了显学。
上述现象虽然老板固然不好,但其中也有自作孽不可活的成分。知乎这帮学生党天天最反对白左,但事实是在欧美特别是欧洲,还就是白左制造的强大政治正确舆论在不断压缩各种社会达尔文主义观念的存在空间。而知乎“真左”除了遇到对自己有利的议题时坚决社会达尔文主义,还只会抱着键盘在网上明着暗着打嘴炮,发几句红宝书心里干爽一下,达成了啥实际的社会效应么?要说立场的一致性和实际贡献,嘴炮左们配给白左提鞋么?你天天在知乎上黑欧洲白左田园、挺衡水模式没毛病、骂西方政治正确假惺惺、笑话欧洲建高铁蜗牛速度,现在又想要老板对你讲人本关怀?老板要是想对学生讲人本关怀,想让学生一个个生活舒心还能喝个下午茶,去欧洲当PI不香吗?什么好事儿还能都围着你转?我不客气地说,现在无论国内外,有一批PI回国开实验室或者招中国学生的理由之一就是中国学生出路少好控制干活多抱怨少出文章快。发生在别的行业者身上的时候,你一般不是自豪地管这叫“中国速度”么?精致利己可以,别精神分裂就行。
另外,学校里校长、院长、系主任也是过来人,这些人也曾经是学生,有没有被PUA过不一定。但是有一点,这些人对自己、对学生不严厉在这个环境下是肯定成功不了的。如果仅仅是举报被老板用各种手段压榨得不行,结果可想而知。这里有一个悖论,你去找一个现有规则和环境的直接受益者举报现有规则和环境中普遍存在的问题?这就像你去找养猪户举报有人不吃素食一样靠谱。
而且研究生的困难往往都有一部分个人因素,你被PUA,多的是人被PUA,别人都能忍都没说啥,别人都上赶着求被PUA,别人被PUA好几年还捧着花感恩老师栽培。就你受不了,就你抑郁症了,换了你是校方你如何判断?难不成因为你投诉导师PUA把你导师办了?办完还要给你安排下家,万一你再不满意,难道为了你把学校教授办一串?评论区里有人不高兴,说就是因为大家都忍,所以才这样云云。对,没错,大家要是都不干当然就没事儿,so what?实现不了的理想就是妄想。现实就是你连曲阜师范那种考研高校搞的那些从大一大二就开始准备考研的畸形教育观都干不掉,你还能发动啥群众运动?
所以我劝一句,如果真的遇到导师很烂,有违法乱纪碰高压线,可以实锤捶死那种,别死,使劲收集证据走举报、媒体、法律多管齐下搏一把,为民除害。如果没有那种能实锤捶死的事儿,就是压迫剥削太甚,或者人品不行,那更别死,赶紧转行,沉没成本不会比命更高。当然我也见过段位特别高、背景强的学生可以不怕导师的,毕竟是极少数,而且人家有这个实力也不会跑到知乎上来喊政键反抗,图个嘴炮爽,都去闷声发大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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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论区里那些嚷嚷着1换1、同归于尽、匹夫一怒之类靠教唆犯罪发泄的人,是这片土地的悲哀,属于连这个答案骂了那些人都看不懂,这已经不是配不配给白左提鞋的问题了,建议尽早就医。
国内的情况我不清楚。我说说我在美国知道的情况。
我之前在美国学的是物理。
有一天,北美某名校的化学系博士生突然QQ联系我,说自己的F1签证直接被取消了,必须马上回国,感谢我之前对他的帮助。
他说自己发现自己的导师有同性恋倾向,他感觉很不舒服,就去找学校里的心理医生谈心。结果不知道心理医生怎么向学校反映的,最后这名学生的签证突然被取消,他只能回国。
北美就是如此简单粗暴的丛林法则,你行你上,你不行就滚。北美的导师还会仔细阅读你的举报?对不起,天牛不过,或者得罪了系里的人,导师也得跑路。
所以,这世界上能够坚持做自己喜欢的事,本来就是很奢侈的事。
如果感觉科研太苦,因为确实很辛苦,那不如转行去工业界996,会轻松很多。我认识的美国博士生,与我相同年龄段的人,基本上每月就能休息一两天,每天早上起来吃完饭就干活,凌晨三点才回出租房里睡觉。我回深圳之后,发现的一个现象,就是在深圳工作的年轻人太轻松惬意了。我那天去医院检查身体,空腹体检,结束后,路过一家麦当劳吃早餐,都八点半了,好多年轻人才来吃早餐,有说有笑的。你要是在读博士生,你敢连续三天早上八点前不到实验室开始干活?你当自己是去实验室做义工呢吗?
做科研的经济回报也是非常低的,如果家里非常需要你赚钱养家,那你真的不适合做科研。当你开始做科研之前,必须把所有的问题理清楚,方方面面,否则未来随着年龄增长,会发现很多事越来越无法掌控,能做的只有扫空身外闲荣辱。
山外青山楼外楼。希望每个人在做选择的时候,都充分考虑未来会遇到的各种困难。
人永远无法摆脱二八定律。亦即:如果一群人智商和能力都差不多的时候,不管这群人的智商高低,一群智商高的人群聚集在一起的时候,过一段时间之后,这群人里面会有百分之八十的人慢慢变成笨蛋蠢才,任由另一部分人对其欺凌奴役。一群同样低智商的人群聚集在一起的时候,过一段时间之后,这群低智商人群里面同样会诞生出一部分奸诈狡猾的人出来,成为另外百分之八十以上那群人的领袖。
所以你会看到高智商的弱智博士,也能看到出自底层的奸商。高智商人群之间的博弈会有低劣可笑的行为,底层人之间的残杀,也会有让你叹为观止的诡计,所以,人类的智商错落和阶层分化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反而是促进社会和谐发展的润滑剂,毕竟不让高智商人群扎堆聚在一起互相暗算,也不让底层人全为一个生存目标而互相残杀,那就不会出现太过愚蠢的斗智和太过奸诈的互戮。
是因为他们没办法跳槽。一旦跟导师吵翻了,院系内其他导师不会收你,否则等于是对你原导师的挑衅。你要想转去别的大学,根据规则是不可以的。要么你重新参加全国考试。国内读研究生,不在你本科成绩单,不在你提出的研究方向有没有创意,而在于头悬梁锥刺股的二次高考。所以导师其实是捏死了你的考研沉没成本太高。至于系统内举报,就是个笑话。虽然很有内容可讲,但不是根本。
我不请自来了,我最近就因为举报不举报这个问题陷入了无限的踌躇。
我是一个在美读博的工科女博士,现已在答辩结束交完毕业论文。我在过去的三年多里。因为性别原因被我华人导师区别对待(压榨啥的就不多说,主要是我工资比男博士少,还有因为是唯一的女性要单独订酒店所以不能出去参加会议等等等等等等)。半年前他出尔反尔不让我毕业逼我把额外的项目做完才能答辩(对话全部录音)。在身边的朋友和家人的支持下,我向大学的title ix(美国教育法修正案第九条,大家好奇的话可以百度一下)举报了我的老板,然而这只是一个扉页性质的举报,我只是向学校阐述了发生的事情,具体的举报流程还需要在他们整理材料后,进行一系列调查取证才算开始。如果举报成功,我的导师最严重会面临被剥夺终身教职并且开除的后果,轻的话也是会被公开批评上师德教育课颜面扫地,而且他还不可以以任何形式报复我。然而,后来我在牺牲了睡眠和健康的情况下还是熬夜肝完了我导师给我增加的额外的项目,最后我通过了答辩。这个举报的事儿就被暂时搁下来。
照理说这个故事到此该完结了。然而,现在在距离我回国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情况下。我导师再次的触怒了我。我过去的几天里参加了一个国内国企研究所的面试(8-9个面试官,线上面试),总体来讲竞争不激烈,面试过程也还不错。我却在本周跟我导师开组会的时候被他“威胁”。他主动提起我在国内面试的事儿(我没有告诉过他我有任何的面试),还说出了我面试的单位。当然,如果面试官去跟我的导师打听,我觉得也没什么,但是明显是其中一个面试官是我导师的朋友。紧接着他就说出了让我火冒三丈的话:“你看啊,世界很小的,呵呵。你要是做的不好,大家都会知道的。”我听完他这不屑的语气,当时就火气上头,满脑子都是“等我工作协议一签,我就继续完成举报,叫他终身教职毁于一旦。”
然而这个时候,我家人朋友开始反对我,“不管怎么样你都毕业了,你还去管他做什么,万一他真的发起疯来,到哪都让你不好过怎么办, title IX只能保护你在美国不被他报复,他在国内也有人脉,处处恶心你怎么办。”
现在我很犹豫,一方面我想让他知道他做的是错的,一方面我却也不愿意因此激怒一条疯狗被他撕咬后半生。
家里人全都劝我再忍这一个月,我当然知道这一个月忍过去了我或许再也不会见到他了,但是三年多,到最后一刻也不肯放过对我的折磨和威胁,真的让我不甘心。
回到问题,我在美国的学校,一个有专项法案保护的地方举报他,尚且不能保证全身而退。其他的硕士博士,在各种带着大头衔的导师面前,完全就是任人鱼肉。举报,去哪里举报?跟谁举报?
2020/12/10
首先感谢知乎网友们的关注,有几个讽刺我的评论被我删掉了。我先要说明的是,我并不是怕他,我是厌恶和生气他的做法。我也当然知道只要他尚存一丝理智他也不能真的把我怎么样,但是他的威胁十分不道德。我想要举报攻击他的不道德,让他收敛不去祸害别人。
我说我不愿意被疯狗撕咬后半生是因为如果我对他的举报开始,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被开除了教职(title ix不是法院,我举报后他们不会因为我的意愿来做出处罚,只要他们认为情节严重,他们会直接开除教职),就相当于是毁了他的职业生涯(我导不到四十岁,为了在美国立足尽快通过拿到教职,他连他老婆生孩子住院的那天上午都还在学校,而且入职五年拿到终身教职后他经常很得意地说起这个,可见他是十分在意和自豪自己的终身教职的)他发疯报复的可能不是没有的。
另外,我坐标帝都,家里所有人都在帝都,而我老板本科不是帝都的,只有一些朋友在帝都工作而已。要说在帝都的人脉,他不可能有我的广,家父也是圈内人,很多朋友都是圈内几个研究院的领导阶层的人了,另外我也已经结婚,夫家是老北京也有他们的人脉。
向来人跟人之间的斗争是最难的,不是攻克一道世纪难题或者跑马拉松的那种艰难。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特别是我现在尚未毕业的师兄们,都是人超级超极好的,他们在我科研生涯中对我的帮助远大于我的导师,如果我把老板举报,他们日子会很不好过。我正在思考一个能惩罚他却不牺牲我师兄们方法。
12/27/2020
我的面试已经通过,签完协议了,夏天入职。
举报的事儿准备在入职后进行,到时我再来更新。
最近和师弟师兄们聊天,突然领会了我会受到这样的对待的一个原因。我没送礼。
我是最近才知道别的系的博士都会给导师送礼,包括我组里之前毕业后跟老板关系很好的师兄,也大概率都是送了礼的。
我对这件事一直是很嗤之以鼻的,当时我家里人叫我送礼我还很排斥,我说在美国这样叫贿赂。后来才知道中国学生都送。。。而且不少学生家里条件好的,都是万宝龙的钢笔,LV的丝巾之类的送。。。而我在我老板的眼中,可能是非常没有眼力见的学生了吧。
最近快乐家族收礼的事儿上热搜,回头看学术圈的情况,依然令人作呕。
不是的。
其实这和有没有举报渠道压根就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简单来说,那么多博士硕士被导师逼死,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们再也无法承受期望与现实的巨大落差,以至于再也无法对未来抱有希望了。这里请不要误解我的意思——我并不是说他们“承受能力不够强”——如果导师能够稍微负责一些,甚至有良知一些,这些原本也不会是、也不应该是他们要去承受的东西。
有的受害者是费劲千辛万苦,在父母长辈的盼望中,好不容易进了一个还不错的大学读研究生、博士生,想着终于可以开启自己的学术道路了。可是事与愿违,进课题组了才发现,导师好像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学术上几乎零指导。
一开始受害者肯定是很疑惑的:为什么导师不指导我呢?
受害者会企图说服自己当初对于导师的选择:导师的水平肯定是毋庸置疑的,ta能有这样的实验室、以前发过这么牛的文章、带出过那么多的学生,肯定学术没问题。
这样一来受害者就不可避免地得到如下结论:那肯定是因为我太菜了,所以导师才不愿意教我真本事。
因为当初找导师,肯定也是看上了导师(表面上)的学术能力、论文发表抑或是其他资源。因此在一开始当现实与理想产生落差的时候,受害者就会倾向于无条件地相信导师,将原罪都归到自己身上,仿佛这样一来就能逻辑圆满了。
当这种逻辑自洽出现的时候,同学们注意了,就是踏进鬼门关的第一步!
结合我自身的经历举个例子。
我是在美国读的博士,美国政治正确条条框框比较多,尤其是导师与学生之间,对导师的行为举止其实约束还是比较多的。前几年就发生过学生找导师调停学生之间的冲突,导师措辞不当被学生录下音,被捅到学校后导师被迫走人的事情。所以美国导师像国内那样突破底线、红线的事情肯定是不敢乱来的,但搞小动作玩心理战PUA那还是有一套的。
我的导师是所在领域的标杆,巅峰期是在上个世纪90年代到本世纪初,据说那段时期如果组里来了新博后,直接会被导师先晾上6个月。这6个月间导师绝不会主动找新博后讨论学术问题,更不会给予任何指导(事实上因为领域的特殊性,课题一般都是博士博后自己解决攻克,导师只出平台,基本没有啥智力贡献);路上碰见基本就当作没看到。过了这6个月,假如导师仍然记得有你这么个人,而你也做出了些令他满意的成果的话,才会和你talk。
这要搁到现在,绝对算是职场冷暴力了;可惜在那个年代,博后们都把这种骚操作当作是一种特殊的礼遇,一种畸形但又心照不宣的相处方式。更有甚者(某个后来在国内成名的教授),还专门写书回味这段“艰苦奋斗的日子”,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正是这种bully激发了自己潜能”的味道。就挺迷的……
我刚进组的时候已经是2014年的事了,那时候我导年事已高,心态上相比当年缓和了许多,而且我又是博士生,平时总有乱七八糟的事情(课程、手续之类的)要和他打交道,所以他已经不搞“六个月禁言期”这套了。
但这不代表他就会和你主动交流学术。
他一般是这样做的:先把你安排到一个博后正在负责的课题里面,然后通过传话的方式,让那个博后把所有对你的要求、课题划分告诉你。你正式开始参与课题后,每天固定的时间导师会来实验室巡视,并直接和博后交流课题情况,询问博后你的表现和最近完成工作的质量。全程导师会和你保持距离以确保他和博后的对话不被你听到;但会时不时地盯你一眼(至于这一眼是什么意思你就慢慢猜去吧~),等到你和他有眼神交汇,对他点头示好,或是走上前去表达交流的意愿时,他会直接转身离开。
膈应不膈应?膈应。难受不难受?难受。但你没有任何办法,也挑不出他的不是,只能尽可能地和博后好好合作搞好关系,同时加倍努力,争取做出令人信服的成果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在这个过程中,有些人受不了被这样对待,直接就走了。我刚进组的时候就有一个新来的博后因为被另一个博后(导师的心腹)告了黑状,从而被打入冷宫不得翻身,无奈只好提前离开。另一个和我一起进组的博士生不幸被分配给那个心腹,从此被放羊托管,撑到第二年也quit了,现在玩着乐队出着专辑日子过得美滋滋。
那些坚持下来的人呢?每天都要活在巨大的压力之中,除了调整好自己的心态,就是不断地绞尽脑汁想办法证明自己。古有“烽火戏诸侯,只为博美人一笑”,而现在“玩命做实验,只为博导师一笑”。
如何调整心态?必须反复告诉自己:导师不指导我绝不是因为我菜,而是因为他天性别扭。老子没做错,不惧他!只有这样才能逐渐摆脱“导师不重视我是因为我菜”的漩涡。除此之外,最好再有几个能够排遣自己情绪的兴趣爱好,比如健身、游戏、音乐、画画、视频剪辑等等。
一旦受害者陷入“导师不指导我是因为我菜”的逻辑陷进,那么对ta来说唯一的出路,就是用实力来证明自己“不那么菜”。但要证明自己总归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导师从未给予自己足够的课题指导,受害者往往极难把握课题的关键点和正确的努力方向,于是常常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这即是踏入鬼门关的第二步!
导师愈发地觉得你孺子不可教也,而你愈发地觉得无论如何都取悦不了导师;但你又不想认怂,因为太不甘心。这段时期是痛苦而煎熬的:实验结果总是不尽如人意,偶尔出现的曙光也往往只是海市蜃楼,在一次又一次的“重头再来”之后,大把的时间和青春流走了,向命运抗争的勇气也都花完了,剩下的只有一颗精疲力尽的心。
钝刀子割肉的日子一天天过去,你终于累了,会开始想:无论如何让我毕业就好,毕业了我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了。一旦你这么想了,就意味着你手上已没有什么筹码,脚下也没多少退路了。纵使前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完。
这时候的人心是最脆弱的:自己和命运抗争过,妥协过,热情和理想都消磨没了,到最后连自己的命运也无法掌握,只剩下“毕业”这个朴素而残破的愿望还在风中飘摇不定。
有的学校或导师还有文章发表的毕业要求,这对于受害者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因为那么久以来,仿佛自己从来都不是课题组的一员,从来都不是一个局内人,也从来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研究生博士生;明明自己每天都在挣扎,但在导师眼里,却每天都在混日子。
想起几年前刚进组的时候,自己也曾经怀着满腔热血,也曾以为有个美好的未来。而现在呢?
想起几年前自己也有玩得来的朋友,饭桌上的自己总是那么的爱笑。而现在呢?
想起几年前父母在车站送别时的絮絮叨叨,眼神里满是担忧又都是期盼,他们盼望自己学成归来,也担心自己在外头受委屈。而现在呢?
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变成了那个只追求毕业的混子?我的未来怕是没有什么希望了吧!
你看,生活中所有的悲剧往往都是差不多的:你可能什么都没有做错,而你的导师或许也没有什么能上纲上线的大毛病;你去细数每一件过往,那都是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琐事,压根就没有什么大是大非的恩恩怨怨,有的只是温水煮青蛙;但就是在你一次次鼓起勇气的抗争中,反而不可避免地奔向了绝望和死亡。
其实绝大部分深陷痛苦的硕士博士生,他们的导师既非罔顾法纪的恶人,亦非人品恶劣的小人,而是平平凡凡的普通人。所以就算是举报渠道就摆在眼前,又能怎么样呢?
举报导师不关心学生,忽视了与学生的学术沟通交流?
导师笑着对调解委员会说:好的好的,非常感谢你们宝贵的反馈信息,我今后一定会做得更好,欢迎继续监督!然后心里mmp,告诉你每天早上8点来办公室汇报工作,不得有误。然后你就只能每天一大早在办公室里继续接收满满的负能量。
举报导师精神PUA你?
什么批油欸?没听说过。
就是精神控制,精神压迫自己。
欸,这话你可不能乱说,有证据么?ta怎么控制你的?控制你做什么了?
……(沉默)
没用的,你早就知道这是没用的了。
举报导师学术不端?
首先你会想到这么做的后果:伤害的远不止导师一个人,而那些师兄师姐又做错了什么?
其次凭自己的能力,又能够掌握到多少实实在在的学术造假石锤呢?精疲力竭的你恐怕早已没有力气去细细挖掘文章数据里的瑕疵了。
那么多博士硕士被导师逼死,不是因为他们不知道举报的渠道。很多时候博士硕士被导师逼死前,其实根本找不到导师的一丝破绽;即便有破绽,自己也早已心灰意冷,无力举报了。
你为什么不上清华,是因为不喜欢吗?
举报这件事,最怕的就是体内循环。
所以中央派出各种巡视组不停的巡视,有些大案要案抓捕的时候都是异地调警察,审判的时候甚至会换一个省,原因就是这些人在一个地方当领导久了,总会主动被动的建立起一些联系,总会或多或少的抓住别人一些小辫子,有拔出萝卜万一带出泥怎么办的想法。
也不瞒大家,我收到举报的时候,第一反应也不是事情对不对,而是想处理这个事、让当事人满意、能不能不用举报的方式?我会积极的和双方当事人沟通,尽量合法合理的满足他的诉求来换取撤下举报。因为我就是在当地生活工作,在这个举报又无法将涉及到的工作人员送进监狱的情况下,哪怕对方撤职受处分,也还是体制内的一员,山不转水转,有办法的话,我还是想又解决问题又不得罪人就好了,这是人性。
我相信学校的领导面对举报也是这么个想法,学术圈又有天然的独立性,换句话说就是圈子更小,山水有相逢的概率更大,领导更加的管不了学阀,在这种情况下,肯定是偏向导师。
我想我能想明白的事,硕士博士们肯定更能想明白。
解决办法有三。
一是打破体内循环。向上级主管部门举报,向巡视组举报,上级来调查,肯定比同单位纪律部门力度大。
二是一击即中,彻底的把对方拉下马。参考清华两位出家博士有数字、有证据的写了95页举报材料,一举把龙泉寺学诚违章建设、大肆敛财、性侵女性的丑事大曝天下,结果全部查实,学诚一蹶不振。所以不要搞些不痛不痒、对方做检讨就能过关的材料,那没用。
三就有点诛心了,有点油腻中年,也一起说了吧。博士硕士,首先象牙塔不是真空,你总得生活工作吧,学着和掌权者打交道,不管他是不是人渣。你二十岁不学、三十岁也得学。奉承也好,公关也好,导师他就是和你走这一段,他是工具人,你就告诉自己好比花十万买了辆车,用这三四五六年也就折旧了,你的导师是给你发文凭的工具而已,没必要投入太多感情,修车、换车、保养都得花钱不是么。
有个古代道学先生穿越过来。我义务帮他介绍当代情况。
谁知道他看着我,满脸不屑:“你是犯罪分子吧?”
我懵了:“我不是犯罪分子。怎么这么说?”
他:“不是犯罪分子怎么头发短短的,像受过髡刑似的?”
我:“现在人不蓄发了。这就是现在的正常发型,向西洋人学的。”
他:“所以你们留了西洋夷狄的发型?”
我:“不错。”
他:“你这身古怪的衣服,也是夷狄的式样?华夏的衣冠发式就这么抛弃了?”
我:“是的,但我的心依然是中国心。”
他:“现在是什么年月?”
我:“现在是公元2021年,公历12月25,星期六。”
他:“什么叫公元?”
我:“公元就是基督纪元。传说中耶稣基督诞生于公元元年。以他的诞生纪元,象征全人类在他统治之下。”
“什么又叫公历?”
“公历就是格里高利历。由罗马教皇格里高利颁布。”
“什么又叫星期六?”
“一个星期分为七天,源自圣经,上面说上帝花了六天创造世界,第七天休息。他的信徒就七天一个周期的过,并在第七天休息。犹太教的安息日是星期六。基督教的安息日是星期天。我两天都休息,哈哈。”
“外面什么声音?”
“哦,今天还是基督教的圣诞节。有人在过圣诞,真是一群崇洋媚外的家伙!”
道学先生突然举起拐杖就打:“你也是个崇洋媚外的家伙!”
“我怎么崇洋媚外了?”
“你留夷狄之发,穿夷狄之衣,奉夷狄之历,过夷狄之节,还不崇洋媚外?”
“我没过夷狄之节啊?”
“夷狄的安息日你凭什么休息?”
道学先生打得更起劲了。
我夺过拐杖,将他踢倒:“我还学夷狄之语呢!英语是必修课!但我不算崇洋媚外,过圣诞才是崇洋媚外。”
“凭什么?”他不服。
我双手举起对上一拱:“因为我的标准是上不是外!中华之大义,莫过于忠顺。上是之则是之。上非之则非之。此忠顺之道也。守忠顺之道,即中华之人。”
道学先生恍然大悟:“是我眼光浅了。”
我和道学先生在此向大家发出倡议:
“为了方便生活,和国际接轨,过基督徒的安息日,是完全正当的。
但是,为了图热闹,崇洋媚外,过基督徒的圣诞节,是万万不行的。
用汉字笔画的注音字母ㄅㄆㄇ落后麻烦。
用拉丁字母的拼音字母jqx 先进方便。
汉服是古代少数贵族的服饰,不穿你会死啊。
中医是中国古老宝贵的传统,必须发扬光大。
我出生之前改掉的都是封建落后,我长大之前没改的才是中华正统。
我长大之后,谁改谁洋奴。
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