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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中司棋想吃鸡蛋羹,厨子就是不给做,咋办?难道大观园里只有宝二爷的丫鬟才体面些? 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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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要搞清楚一个问题,司棋真的很想吃鸡蛋羹吗?想到没吃上,就要闹得人仰马翻的地步吗?

我觉得并不是。

事实上我觉得

司棋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厨房主管柳嫂子的茬。

红楼梦大多人都更关注公子小姐,很少有人理顺贾府底层的人物关系,如果你理清楚奴隶之间的人物关系,这件事就很好理解了。

我做了一张人物关系图,然后跟你们慢慢讲鸡蛋羹事件在这堆人物关系里,是什么情况。


首先,厨房主管柳嫂子,是秦显媳妇(也就是秦显家的)的竞争对手,秦显媳妇觊觎厨房主管这位子很久了。

而秦显媳妇是司棋的婶娘,是司棋的相好潘又安的舅妈。

秦显家的,或者说底层奴隶团体里,秦显和他媳妇、林之孝夫妇、司棋、莲花、王善保家的明显是一根藤上的蚂蚱,这一个小团伙觊觎柳嫂子的厨房管事权已久,因为厨房自古以来就是油水足的地方。

而柳嫂子为了把自己的女儿柳五儿塞进怡红院,暗地巴结晴雯、芳官,这是前提。

所以司棋找柳嫂子的茬,不是无的放矢。而且除了这次的鸡蛋羹,其实司棋早就要过豆腐了,柳嫂子给了馊的。

莲花儿道:“前儿要吃豆腐,你弄了些馊的,叫她说了我一顿。今儿要鸡蛋又没有了。什么好东西!我就不信连鸡蛋都没有了,别叫我翻出来!”

其实也不怪柳嫂子这次不给,以这个情况来看司棋专门找柳嫂子要小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她本身就是为了给柳嫂子找事的。

就算柳嫂子真的好好给她炖了鸡蛋羹,司棋还是会挑刺,找茬说点蒸老了,水放多了之类的借口。

司棋上次得了馊豆腐,就她那脾气能忍吗?不可能忍的。

所以她叫莲花帮她要鸡蛋羹,其实她大概率是知道柳嫂子不会好好给她鸡蛋羹的,她为了什么呢?

为了扯出柳嫂子给以晴雯为首的怡红院丫头巴巴地开小灶

所以司棋莲花儿跟柳嫂子叫板时,特意扯出的说辞是晴雯吃面筋炒芦蒿,也是值得深思的。

莲花听了,便红了面,喊道:“谁天天要你什么来?你说上这两车子话!叫你来,不是为便宜,却为什么?前儿小燕来说,雯姐姐要吃芦蒿,你怎么忙得还问肉炒鸡炒?小燕说‘因荤的不好才另叫你炒个面筋的,少搁油才好。’你忙得倒说‘自已发昏’,赶着洗手炒了,狗颠儿似的亲捧了去。今儿反倒拿我作筏子,说我给众人听。”
柳家的忙道:“阿弥陀佛!这些人眼见的。别说前儿一次,就从旧年一立厨房以来,凡各房里,偶然间不论姑娘、姐儿们要添一样半样,谁不是先拿了钱来另买另添?有的没的,名声好听,说我单管姑娘厨房省事,又有剩头儿,算起赈来,惹人恶心:连姑娘带姐儿们四五十人,一日也只管要两只鸡,两只鸭子,十来斤肉,一吊钱的菜蔬。你们算算,够作什么的?连本项两顿饭还撑持不住,还搁得住这个点这样,那个点那样,买来的又不吃,又买别的去?既这样,不如回了太太,多添些份例,也像大厨房里预备老太太的饭,把天下所有的菜蔬用水牌写了,天天转着吃,吃到一个月现算倒好。连前儿三姑娘和宝姑娘偶然商议了要吃个油盐炒枸杞芽儿来,现打发个姐儿拿着五百钱来给我,我倒笑起来了,说:‘二位姑娘就是大肚子弥勒佛,也吃不了五百钱的去。这三二十个钱的事,还预备得起。’赶着我送回钱去,姑娘们到底不收,说赏我打酒吃,又说‘如今厨房在里头,保不住屋里的人不去叨登,一盐一酱,那不是钱买的?你不给又不好,给了你又没得赔。你拿着这个钱,全当还了他们素日叨登东西的窝儿。’这就是明白体下的姑娘,我们心里只替她念佛。没的赵姨奶奶听了,又气不忿,又说太便宜了我,隔不了十天,也打发个小丫头子来寻这样寻那样,我倒好笑起来。你们竟成了例,不是这个,就是那个,我那里有这些赔的?”

莲花要鸡蛋羹,柳嫂子本来根本不理,但莲花一扯晴雯的事,柳嫂子就连忙说没有的事,大家添菜都是给钱的,她根本不敢接茬继续晴雯的话题,后面还说了好大一堆,拉了探春和宝钗做挡箭牌,就是想把自己利用厨房之便讨好晴雯的事掩饰过去。

她把探春和宝钗花钱的事说得特别详细,但如果晴雯真的是花钱的,柳嫂子为什么半点描述都没有,甚至扯出老长一段话,却根本没有“晴雯”两个字。我的看法是,晴雯的芦蒿并没有给钱,因为后来芳官饿了,也可以随口让柳嫂子给她备饭,柳嫂子备的相当丰盛,并没有要钱。

就像柳嫂子拒绝司棋的说辞一样,司棋的鸡蛋羹要求是不合理的,贾府里就算正经主子加菜也要给钱,所以柳嫂子给芳官晴雯的小灶私利其实是不合理的。

司棋不知道吗?她们太知道了,所以专门拿吃面筋炒芦蒿的晴雯说事。

因为柳嫂子利用职务之便,给以晴雯为首的怡红院丫鬟开小灶,开到后来晴雯吃个炒芦蒿都嫌肉炒的腻,芳官都嫌鸭子油腻,做好的糕不吃拿来打雀儿玩,本身就是公器私用,不合规矩。

柳嫂子巴结芳官,有一出热糕打雀:

柳家的见了,忙笑道:“芳姑娘,你喜吃这个?我这里有才买下给你姐姐吃的,她不曾吃,还收在那里,干干净净没动呢。”说着,便拿了一碟出来,递与芳官,又说:“你等我进去替你顿口好茶来。”一面进去,现通开火顿茶。芳官便拿着那糕,举到蝉儿脸上,说:“稀罕吃你那糕!这个不是糕不成?我不过说着玩罢了,你给我磕个头,我也不吃。”说着,便将手内的糕一块一块的掰了,掷着打雀儿玩,口内笑说:“柳嫂子,你别心疼,我回来买二斤给你。”小蝉气得怔怔的,瞅着冷笑道:“雷公老爷也有眼睛,怎不打这作孽的?他还气我呢。我可拿什么比你们,又有人进贡,又有人作干奴才,溜你们好上好儿,帮衬着说句话儿。”

请大家记住这个【小蝉】,人物关系图太挤了我没放进去,后面她还会出现。小婵自己买了糕,芳官随手想拿,小蝉不肯,这时柳嫂子赶紧拿糕巴结芳官,芳官拿糕打雀儿玩,说你那糕就算你磕头我也不吃,把小蝉气得半死。

话说回鸡蛋羹,所以为什么后来司棋打砸厨房,柳嫂子也不敢出声?因为她也怕司棋莲花继续揪着晴雯说事,她还指着晴雯在怡红院照顾她女儿呢。


好不容易理清人物关系,只说鸡蛋羹这个小插曲太浪费了,我来说说鸡蛋羹事件(六十一回)以后又发生了什么呢?

立刻发生了柳家的玫瑰露冤案。

柳嫂子的女儿柳五儿,和芳官是好闺蜜。芳官送过柳五儿宝玉用剩的玫瑰露,柳五儿投桃报李,去给芳官送柳嫂子给她的茯苓霜。

结果送完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关键人物【林之孝家的】,就是管事林之孝的老婆,林红玉的妈。原文:

正走蓼溆一带,忽见迎头林之孝家的带着几个婆子走来,五儿藏躲不及,只得上来问好。林之孝家的问道:“我听见你病了,怎么跑到这里来?”五儿陪笑道:“因这两日好些,跟我妈进来散散闷。才因我妈使我到怡红院送家伙去。”林之孝家的说道:“这话岔了。方才我见你妈出来,我才关门。既是你妈使了你去,他如何不告诉我说你在这里呢,竟出去让我关门,是何主意?可知是你扯谎。”五儿听了,没话回答,只说:“原是我妈一早教我取去的,我忘了,挨到这时,我才想起来了。只怕我妈错当我先出去了,所以没和大娘说得。”
林之孝家的听她辞钝色虚,又因近日玉钏儿说那边正房内失落了东西,几个丫头对赖,没主儿,心下便起了疑。可巧小蝉、莲花儿并几个媳妇子走来,见了这事,便说道:“林奶奶倒要审审她。这两日她往这里头跑得不像,鬼鬼祟祟的,不知干些什么事。”小蝉又道:“正是。昨儿玉钏姐姐说,太太耳房里的柜子开了,少了好些零碎东西。琏二奶奶打发平姑娘和玉钏姐姐要些玫瑰露,谁知也少了一罐子。若不是寻露,还不知道呢!”莲花儿笑道:“这话我没听见,今儿我倒看见一个露瓶子。”林之孝家的正因这些事没主儿,每日凤姐儿使平儿催逼他,一听此言,忙问:“在哪里?”莲花儿便说:“在她们厨房里呢。”林之孝家的听了,忙命打了灯笼,带着众人来寻。五儿急的便说:“那原是宝二爷屋里的芳官给我的。”林之孝家的便说:“不管你‘方官’‘圆官’,现有了赃证,我只呈报了,凭你主子前辩去。”一面说,一面进入厨房,莲花儿带着,取出露瓶。恐还有偷的别物,又细细搜了一遍,又得了一包茯苓霜,一并拿了,带了五儿来回李纨与探春。

林之孝家的一看是柳五儿,就开始找她茬,质疑她为什么在大观园里,因为这时的柳五儿虽然已经打通人事关系,准备进怡红院了,但是她还没有正式得到这个编制。

正巧林之孝家的想起王夫人丢了玫瑰露,就疑心是柳五儿拿的,这时出来两个人。【莲花】和【小蝉】,原文里说是“可巧”,但是真的这么巧吗?

莲花和小蝉一唱一和,马上说一定要好好审审柳五儿,她一定拿了王夫人丢的玫瑰露。

林之孝家的一听,赶忙问在哪,莲花立马说在厨房里,并且带着林之孝家的当场去厨房搜出了玫瑰露的瓶子(但其实这瓶玫瑰露是芳官给的)。

这件事非常巧,如果只是柳五儿偷了东西,那就只是柳五儿的问题,可偏偏搜出的赃物是在柳嫂子管辖的厨房里,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一直怀疑整件事真的有这么巧吗?

林之孝家的马上断案就是柳五儿偷的玫瑰露,去回凤姐,凤姐听了立马让林之孝家的把柳嫂子打四十大板,撵出去,柳五儿也打四十大板,交到庄子上,或卖或配人。

探春在内盥沐,只有待书回进去。半日,出来说:“姑娘知道了,叫你们找平儿回二奶奶去。”林之孝家的只得领出来。到凤姐儿那边,先找着了平儿,平儿进去回了凤姐。凤姐方才歇下,听见此事,便吩咐:“将她娘打四十板子,撵出去,永不许进二门;把五儿打四十板子,立刻交给庄子上,或卖或配人。”平儿听了出来依言吩咐了林之孝家的。五儿吓得哭哭啼啼,给平儿跪着,细诉芳官之事。平儿道:“这也不难,等明日问了芳官便知真假。但这茯苓霜,前日人送了来,还等老太太、太太回来看了才敢打动,这不该偷了去。”五儿见问,忙又将他舅舅送的一节说了出来。平儿听了,笑道:“这样说,你竟是个平白无辜之人,拿你来顶缸的。此时天晚,奶奶才进了药歇下,不便为这点子小事去絮叨。如今且将她交给上夜的人看守一夜,等明儿我回了奶奶,再做道理。”林之孝家的不敢违拗,只得带了出来,交与上夜的媳妇们看守,自己便去了。

谁知和她母女不和的那些人,巴不得一时撵出她们去,惟恐次日有变,大家先起了个清早,都悄悄的来买转平儿,一面送些东西,一面又奉承她办事简断,一面又讲述她母亲素日许多不好。平儿一一的都应着,打发她们去了,却悄悄的来访袭人,问她可果真芳官给她露了。

可以看到,凤姐懒得深究真相,柳嫂子母女在贾府人缘不好,很多人落井下石。

其实再深究一下,还会发现这件事发生的时机非常巧。

是凤姐身体不好,探春代理管家期间,林之孝家的是先带柳五儿找的探春请示。

林之孝家的和秦显家的,未必不是看中探春年轻,眼力手段不比凤姐,对人事的了解也不深入,所以想让探春稀里糊涂替她们办了这事。

但是探春机敏啊,林之孝家的押着柳五儿去见她,她不肯表态,显然探春是意识到这事不是她这种段位能解决的,所以让林之孝家的去回凤姐。

如果柳嫂子和柳五儿不是遇到心善的平儿,给她们申诉的机会,柳嫂子母女在这一出冤案里就会被彻底PASS出局,落到悲凉的下场。

而柳嫂子母女大难临头的时候,林之孝家的、秦显家的,做了什么呢?

看原文:

于是大家商议妥贴,平儿带了她两个并芳官往前边来至上夜房中,叫了五儿,将茯苓霜一节,也悄悄的教她说系芳官所赠,五儿感谢不尽。平儿带她们来至自己这边,已见林之孝家的带领了几个媳妇,押解着柳家的等够多时。林之孝家的又向平儿说:“今儿一早押了她来,恐园里没人伺候姑娘们的饭,我暂且将秦显的女人派了去伺候。姑娘一并回明奶奶,她倒干净谨慎,以后就派她常伺候罢。”平儿道:“秦显的女人是谁?我不大相熟。”林之孝家的道:“她是园里南角子上夜的,白日里没什么事,所以姑娘不大相识。高高的孤拐,大大的眼睛,最干净爽利的。”玉钏儿道:“是了。姐姐,你怎么忘了?她是跟二姑娘的司棋的婶娘。司棋的父母虽是大老爷那边的人,她这叔叔却是咱们这边的。”

一瞬间的功夫,她们就让秦显媳妇填上了柳嫂子的厨房管事位置。

并且林之孝家的还义务帮吹了一通,跟平儿说“姑娘一并回明奶奶,她倒干净谨慎,以后就派她常伺候罢。”

潜台词:不管柳嫂子冤不冤枉,秦显媳妇做事好,想让平儿跟凤姐说以后让秦显媳妇管厨房。

林红玉为什么那么厉害?因为她妈林之孝家的说话就相当厉害。

柳嫂子母女被冤不足一日,厨房的大权就已经在林之孝家的三言两语间易主了。

可惜平儿也不上当,直接问“秦显的女人是谁?我不大相熟。”意思就是不想经手这人事豁免的事。

其实林家和秦家做的这一出相当有水准,就算平儿没帮忙,只要凤姐把柳嫂子母女撵出去,厨房呼声最高的替补人选依然是秦显家的。

可惜她们遇到了秉公执法的平儿。

后来平儿到宝玉那里一问,马上清楚了柳五儿的玫瑰露确实不是王夫人丢的那瓶,是芳官送的,同时宝玉还把茯苓霜的来源一并揽了,彻底洗清柳家母女。然后平儿就让柳嫂子官复原职了。

话说平儿出来吩咐林之孝家的道:“大事化为小事,小事化为没事,方是兴旺之家。若得不了一点子小事,便扬铃打鼓的乱折腾起来,不成道理。如今将她母女带回,照旧去当差。将秦显家的仍旧退回。再不必提此事。只是每日小心巡察要紧。”说毕,起身走了。柳家的母女忙向上磕头,林家的带回园中,回了李纨、探春,二人皆说:“知道了,宁可无事,很好。”

司棋等人空兴头了一阵。那秦显家的好容易等了这个空子钻了来,只兴头上半天。在厨房内正乱着接收家伙、米粮、煤炭等物,又查出许多亏空来,说:“粳米短了两石,常用米又多支了一个月的,炭也欠着额数。”一面又打点送林之孝家的礼,悄悄的备了一篓炭,五百斤木柴,一担粳米在外边,就遣了子侄送入林家去了,又打点送账房的礼,又预备几样菜蔬请几位同事的人,说:“我来了,全仗列位扶持。自今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我有照顾不到的,好歹大家照顾些。”正乱着,忽有人来说与她:“看过这早饭就出去罢。柳嫂儿原无事,如今还交与她管了。”秦显家的听了,轰去魂魄,垂头丧气,登时掩旗息鼓,卷包而出。送人之物白丢了许多,自己倒要折变了赔补亏空。连司棋都气了个倒仰,无计挽回,只得罢了。

平儿是凤姐是左膀右臂,早就见惯了这园子里的权力纷争,她会不知道林秦两家打的什么主意吗?

柳嫂子又官复原职,秦显家的本来已经开心得要庆祝了,还打点了礼物感谢林之孝家的,结果竹篮打水一场空,连司棋都气了个倒仰

明明是秦显家的事情,但这里特意说一句,连司棋都气了个倒仰。

可见司棋在帮秦显家对付柳嫂子这件事上相当上心,之前用鸡蛋羹事件找茬柳嫂子不足为奇。

司棋要鸡蛋羹是为了团体的【利益】和【权力】,至于鸡蛋羹本身,和题主问的【体面】

有实实在在的油水香吗?

不过呢,这里再补充一个细节。

秦显家的短暂接手一日厨房时,盘点了厨房了物资,查出许多亏空。

粳米短了两石,常用米又多支了一个月的,炭也欠着额数。

这自然不是秦显家的亏空的。

也就是说虽然玫瑰露事件中柳嫂子是被冤枉的,但实际工作中她手脚也没比秦显家的干净多少。


顺便分析一件事,林之孝家的对柳五儿的态度也耐人寻味。

很明显,林之孝家的一看到柳五儿,态度就很不好,这仅仅是因为他们跟秦家关系好吗?

不止。

要知道林之孝家的女儿林红玉,在怡红院被晴雯袭人等人压着出不了头,想跳槽凤姐还被晴雯明着骂攀高枝。

转头柳嫂子巴结一个戏子芳官,很快就要把柳五儿塞进怡红院了。而且柳五儿走后门想顶的是谁的缺呢?

就是刚刚被晴雯她们挤兑走的小红的位置。

原来这柳家的有个女儿,今年才十六岁,虽是厨役之女,却生得人物与平、袭、紫、鸳皆类。因他排行第五,因叫她作五儿。因素有弱疾,故没得差。近因柳家的见宝玉房中的丫鬟差轻人多,且又闻得宝玉将来都要放他们,故如今要送她到那里去应名儿。正无头路,可巧这柳家的是梨香院的差役,她最小意殷勤,服侍得芳官一干人比别的干娘还好。芳官等亦待她们极好,如今便和芳官说了,央芳官去与宝玉说。宝玉虽是依允,只是近日病着,又见事多,尚未说得。


五儿便送出来,因见无人,又拉着芳官说道:“我的话倒底说了没有?”芳官笑道:“难道哄你不成?我听见屋里正经还少两个人的窝儿,并没补上。一个是红玉的,琏二奶奶要了去,还没给人来,一个是坠儿的也还没补。

能养出小红那样的女儿,林之孝夫妇真的是天聋地哑吗?

不可能,单看她协助秦显家的,轻描淡写就差点让柳嫂子翻不了身,让秦显家成功上位,可见林之孝家的无论眼力和手段都是非凡的。

林红玉是林之孝夫妇的得意之作,是拿到凤姐跟前都拔尖的人才,却在怡红院被一群莺莺燕燕明里暗里地挤兑。

好不容易女儿跳槽到前途部门,回头一看,跟自家关系不好的柳嫂子的女儿,巴结上打压自己女儿的晴雯,眼看着轻轻松松就要进怡红院了,还有人罩。

林之孝家的必然是看不顺眼柳五儿的。




更新,说说司棋的外婆王善保家的。

王善保家的出场不多而且很章节很晚,在书里王善保家的出现,好像就是为了状告晴雯的。

但是王善保家的明明是邢夫人的陪房,前文没出现过,一出现就揪着宝玉房里的晴雯告,她对晴雯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其实我个人认为这件事,还是秦显司棋一伙人想对付柳嫂子的手段延伸,这里我可能会说得比较长。

柳嫂子母女因为玫瑰露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全靠平儿力挽狂澜。

这里有一个问题,平儿为什么那么愿意为柳嫂子母女出头?

要知道林之孝家的其实跟凤姐关系不一般,林之孝家的是凤姐的干女儿。

凤姐又道:“这个丫头就好。方才说话虽不多,听那口声就简断。”说着又向红玉笑道:“你明儿服侍我去罢。我认你作女儿,我再调理调理,你就出息了。”红玉听了,扑哧一笑。凤姐道:“你怎么笑?你说我年轻,比你能大几岁,就作你的妈了?你别做春梦呢!你打听打听,这些人都比你大的大的,赶着我叫妈,我还不理呢!”红玉笑道:“我不是笑这个,我笑奶奶认错了辈数了。我妈是奶奶的女儿,这会子又认我作女儿。”

这里可以看出林之孝家的厉害之处,凤姐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级,林之孝家的年纪比凤姐大很多,却能低头上赶着当凤姐的干女儿,而且林之孝夫妇在贾琏夫妇面前都是说得上话的。

按理说平儿是凤姐的左膀右臂,凤姐也已经敲定要罚柳嫂子母女了。

这种情况平儿还是推拒了林之孝媳妇对于扶秦显媳妇上位的请求,并且坚持为柳五儿母女平了反。

我认为除了平儿内心善良之外,还有两个原因:

第一,平儿看出林秦两家勾结,想夺厨房的权。虽然柳嫂子本身也不是手脚干净的人,但是比起刚上位就拿厨房的物资去送礼拉拢人脉的秦显媳妇,还是柳嫂子事少一点。

第二,柳五儿的玫瑰露是宝玉房里的芳官给的。

平儿听了出来依言吩咐了林之孝家的。五儿吓得哭哭啼啼,给平儿跪着,细诉芳官之事。

这一点很重要,芳官是宝玉房里的,而玫瑰露又是主子才用得上的珍贵物品,王夫人丢了一瓶就让奴隶们大肆寻找。

平儿心有九窍,而且跟宝玉关系很好,平儿自己丢虾须镯的时候,知道是宝玉房里的坠儿偷的,就愿意偃旗息鼓假装是不小心掉的,为的就是保全宝玉的颜面。

当平儿知道柳五儿的玫瑰露是芳官给的,柳嫂子母女在她心中的重要程度就瞬间提升了。

宝玉是有玫瑰露的,一种可能是芳官偷的,那就是宝玉房里就出了贼,是不能随意处理的。

另一种可能是,玫瑰露是宝玉给芳官的,那芳官一定很得宝玉的心。芳官明显跟柳五儿母女关系很好,那么柳嫂子母女就更不能随便处理了。(实际上确实是芳官跟宝玉要,宝玉送她的。)

而且因为芳官晴雯这层关系,宝玉也非常愿意照拂柳嫂子母女:

平儿一一的都应着,打发她们去了,却悄悄的来访袭人,问她可果真芳官给她露了。袭人便说:“露却是给芳官,芳官转给何人,我却不知。”袭人于是又问芳官,芳官听了,唬天跳地,忙应是自己送她的。芳官便又告诉了宝玉,宝玉也慌了,说:“露虽有了,若勾起茯苓霜来,她自然也实供。若听见了是她舅舅门上得的,她舅舅又有了不是,岂不是人家的好意,反被咱们陷害了?”因忙和平儿计议:“露的事虽完,然这霜也是有不是的。好姐姐,你只叫她说也是芳官给她的就完了。”平儿笑道:“虽如此,只是她昨晚已经同人说是她舅舅给的了,如何又说你给的?况且那边所丢的露,也正是无主儿,如今有赃证的白放了,又去找谁?谁还肯认?众人也未必心服。”晴雯走来笑道:“太太那边的露,再无别人,分明是彩云偷了给环哥儿去了。你们可瞎乱说。”


于是大家商议妥贴,平儿带了她两个并芳官往前边来至上夜房中,叫了五儿,将茯苓霜一节,也悄悄的教她说系芳官所赠,五儿感谢不尽。

从原文可以看到,芳官一听柳五儿遭难,不仅赶紧应下是自己送的玫瑰露,更是赶紧找宝玉说情,宝玉一听也赶忙想办法保柳五儿。

晴雯也跑来指认是彩环偷的玫瑰露给贾环的,要知道这可算奴才编排主子了。

柳五儿手里其实有两个“赃物”玫瑰露虽然是冤枉的,但是茯苓霜确实是有问题的。

他哥嫂忙说:“姑妈怎么不吃茶就走?倒难为姑妈记挂。”柳家的因笑道:“只怕里面传饭,再闲了,出来瞧侄子罢。”她嫂子因向抽屉内取了一个纸包出来,拿在手内送了柳家的出来,至墙角边,递与柳家的,又笑道:“这是你哥哥昨儿在门上该班儿,谁知这五日一班,竟偏冷淡,一个外财没发。只有昨儿有粤东的官儿来拜,送了上头两小篓子茯苓霜。余外给了门上人一篓作门礼,你哥哥分了这些。

柳五儿手里的茯苓霜,其实是她舅舅的受贿之物。柳嫂子拿了柳五儿的玫瑰露去送给自己哥哥,她哥嫂就回送了柳嫂子一些茯苓霜。

茯苓霜本是有粤东的官拿来给贾府主子送礼的,可是送到真主子手里的只有两小篓子,剩下一篓送给门上值班的人当了回扣,柳哥哥就是当天门上值班的。

这里还有很唏嘘的一点,“谁知这五日一班,竟偏冷淡,一个外财没发”。可见贾府内部腐败到了什么程度,门房吃拿卡要,外人送的礼,他们吃回扣就吃了三分之一,竟然还嫌少。

话说回柳五儿,柳五儿的茯苓霜就是她舅舅送的,他舅舅是不正当得利,所以深究起来柳家还是要被追责的。

可是宝玉为了保柳五儿,竟要把玫瑰露和茯苓霜一起揽在自己身上,这样柳家的“赃物”就都洗白了。

宝玉跟柳嫂子母女哪来那么大的交情?其实都是芳官晴雯的交情罢了,宝玉耳根软,喜欢的丫头吹吹风,他就愿意帮忙。

平儿要的就是这个准话,最后这案子果然就是这样断的。

平儿听了,方想起来,笑道:“哦!你早说是她,我就明白了。”又笑道:“也太派急了些。如今这事,八下里水落石出了,连前儿太太屋里丢的,也有了主儿。是宝玉那日过来和这两个孽障要什么的,偏这两个孽障怄他玩,说太太不在家,不敢拿。宝玉便瞅她两个不防的时节,自己进去拿了些什么出来。这两个孽障不知道,就吓慌了。如今宝玉听见带累了别人,方细细的告诉了我,拿出东西来我瞧,一件不差。那茯苓霜也是宝玉外头得了的,也曾赏过许多人,不独园内人有,连妈妈子们讨了出去给亲戚们吃,又转送人,袭人也曾给过芳官之流的人。他们私情各相来往,也是常事。前儿那两篓还摆在议事厅上,好好的原封没动,什么就混赖起人来。等我回了奶奶再说。”说毕,抽身进了卧房,将此事照前言回了凤姐儿一遍。

宝玉最终一力揽下了柳五儿身上所有的“赃物”来源,不管是冤枉的还是有实锤的,如果柳嫂子没有努力巴结晴雯芳官,她一个厨房主事跟宝玉搭得上话吗?

这是芳官晴雯保柳嫂子的第一回。


芳官晴雯还保过柳嫂子第二回。

晴雯曾为了帮宝玉逃掉贾政的学业抽查,谎称怡红院进了贼,把宝玉吓病了。这个举动牵出了一系列连锁反应。

贾母对此非常重视,在问过暂时管家的探春,知道值夜的婆子聚众赌博以后,非常生气,来了一次大清查。查出了聚众赌博的主要人员:

遂回头命人速传林之孝家的等总理家事四个媳妇到来,当着贾母,申饬了一顿。贾母命即刻查了头家赌家来,有人出首者赏,隐情不告者罚。林之孝家的等见贾母动怒,谁敢徇私,忙至园内传齐了人,一一盘查。虽不免大家赖一回,终不免水落石出。查得大头家三人,小头家八人,聚赌者通共二十多人,都带来见贾母,跪在院内磕响头求饶。贾母先问大头家名姓和钱之多少。原来这三个大头家,一个就是林之孝的两姨亲家,一个就是园内厨房里柳家媳妇之妹,一个就是迎春之乳母。这是三个为首的,余者不能多记。贾母便命将骰子牌一并烧毁,所有的钱入官,分散与众人,将为首者每人四十大板,撵出,总不许再入;从者每人二十大板,革去三月月钱,拨入圊厕行内。又将林之孝家的申饬了一番。 林之孝家的见她的亲戚又给她打了嘴,自己也觉没趣。

贾母这一查就查出了三个主犯,林之孝的两姨亲家,柳嫂子妹妹,迎春的乳母。

这三个为首的都受到了严厉责罚,但是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说说柳嫂子的妹妹。

版本一:

话说平儿听迎春说了,正自好笑,忽见宝玉也来了。原来管厨房柳家媳妇之妹,也因放头开赌得了不是。这园中有素与柳家不睦的,便又告出柳家来,说他和他妹子是伙计,虽然他妹子出名,其实赚了钱两个人平分。因此凤姐要治柳家之罪。那柳家的因得此信,便慌了手脚,因思素与怡红院人最为深厚,故走来悄悄的央求晴雯等人,晴雯等又告诉了宝玉。宝玉因思内中迎春之乳母也现有此罪,不若来约同迎春讨情,比自己独去单为柳家说情又更妥当,故此前来。忽见许多人在此,见他来时,都问:“你的病可好了?跑来做什么?”宝玉不便说出讨情一事,只说:“来看二姐姐。”当下众人也不在意,且说些闲话。

版本二:

话说平儿听迎春之言,正自好笑,忽见宝玉也来了。原来管厨房柳家媳妇之妹,也因放头开赌得了不是。这园中有素与柳家不睦的,便又告出柳家的来,说她和她妹子是伙计,虽然她妹子出名,其实赚了钱,两个人平分。因此凤姐要治柳家之罪。那柳家的因得此信,便慌了手脚,因思素与怡红院人最为深厚,故走来悄悄的央求晴雯、金星玻璃等人。金星玻璃告诉了宝玉。宝玉因思内中迎春之乳母也现有此罪,不若来约同迎春讨情,比自己独去,单为柳家说情,又更妥当,故此前来。忽见许多人在此,见他来时,都问:“你的病可好了?跑来作什么?”宝玉不便说出讨情一事,只说:“来看二姐姐。”当下众人也不在意,且说些闲话。

因为柳嫂子的妹妹被查出聚众赌博,“这园中有素与柳家不睦的,便又告出柳家来”。柳嫂子的仇家趁着她妹妹被抓这股风,又再次想拉柳嫂子下水,让凤姐惩罚柳家。

这里的素与柳家不睦的,显然指的就是秦显一派的人。

然后不同版本的红楼梦说法不同,有的版本说柳嫂子央求了晴雯、芳官,芳官求的宝玉,有的版本说是晴雯求的宝玉。(注:这里的金星玻璃就是芳官,我之前写迷糊了,感谢评论区有人指正)

这方法有用吗?有用,宝玉毫不犹豫地准备为柳嫂子求情。

虽然宝玉的求情最后因为别的事耽搁了,但是我们不难看出,宝玉是一个很吃人情关系的人,跟他关系好的人求他帮忙,他是不会推拒的。

所以晴雯芳官就是柳嫂子在宝玉那的保护伞。



此段为2022.1.25更新补充小细节

玫瑰露事件以后,柳嫂子对芳官更加殷勤了,芳官的伙食待遇已经完全到了贾府主子的水准,甚至比宝玉这个真主子往常的饭食都要用心了。

足见掌控厨房的人油水多足,司棋秦显家的为什么对柳嫂子虎视眈眈,如果秦显家的真能掌控了厨房,司棋又哪里会少那一碗鸡蛋羹?

宝玉听说,便忙回至房中,果见芳官面向里睡在床上。宝玉推他说道:快别睡觉,咱们外头玩去,一会儿好吃饭。“芳官道:”你们吃酒不理我,教我闷了半日,可不来睡觉罢了。“宝玉拉了她起来,笑道:”咱们晚上家里再吃,回来我叫袭人姐姐带了你桌上吃饭,何如?“芳官道:”藕官、蕊官都不上去,单我在那里,也不好。我也不惯吃那个面条子,早起也没好生吃。才刚饿了,我已告诉了柳嫂子,先给我做一碗汤,盛半碗粳米饭送来,我这里吃了就完事。若是晚上吃酒,不许教人管着我,我要尽力吃够了才罢。我先在家里,吃二三斤好惠泉酒呢。如今学了这劳什子,他们说怕坏嗓子,这几年也没闻见。趁今日,我可是要开斋了。“宝玉道:”这个容易。“ 说着,只见柳家的果遣了人送了一个盒子来。小燕接着揭开,里面是一碗虾丸鸡皮汤,又是一碗酒酿清蒸鸭子,一碟腌的胭脂鹅脯,还有一碟四个奶油松瓤卷酥,并一大碗热腾腾,碧荧荧蒸的绿畦香稻粳米饭。小燕放在案上,走去拿了小菜并碗箸过来,拨了一碗饭。芳官便说:“油腻腻的,谁吃这些东西。”只将汤泡饭吃了一碗,拣了两块腌鹅就不吃了。宝玉闻着,倒觉比往常之味有胜些似的,遂吃了一个卷酥,又命小燕也拨了半碗饭,泡汤一吃,十分香甜可口。小燕和芳官都笑了。 吃毕,小燕便将剩的要交回。宝玉道:“你吃了罢,若不够,再要些来。”小燕道:“不用要,这就够了。方才麝月姐姐拿了两盘子点心给我们吃了,我再吃了这个,尽够了,不用再吃了。”说着,便站在桌旁一顿吃了,又留下两个卷酥,说:“这个留着给我妈吃。晚上要吃酒,给我两碗酒吃就是了。”宝玉笑道:“你也爱吃酒?等着咱们晚上痛喝一阵。你袭人姐姐和晴雯姐姐量也好,也要喝,只是每日不好意思。趁今儿大家开斋。还有一件事,想着嘱咐你,我竟忘了,此刻才想起来。以后芳官全要你照看她,她或有不到的去处你提她,袭人照顾不过这些人来。”小燕道:“我都知道,都不用操心。但只这五儿怎么样?”宝玉道:“你和柳家的说去,明儿直叫她进来罢,等我告诉她们一声就完了。”芳官听了,笑道:“这倒是正经。”小燕又叫两个小丫头进来,伏侍洗手倒茶,自己收了家伙,交与婆子,也洗了手,便去找柳家的,不在话下。

芳官只是随口让柳嫂子给她做碗汤,弄碗饭,柳嫂子弄了什么呢?

一碗虾丸鸡皮汤,又是一碗酒酿清蒸鸭子,一碟腌的胭脂鹅脯,还有一碟四个奶油松瓤卷酥,并一大碗热腾腾,碧荧荧蒸的绿畦香稻粳米饭。

注意一下,这里柳嫂子不仅给芳官单人做了两菜一汤加点心,而且这两个菜都是荤菜,是十足的硬菜,汤也是荤汤,不是什么紫菜蛋花汤的。

要知道之前柳嫂子怼要鸡蛋羹的莲花说的日常份例是什么?

连姑娘带姐儿们四五十人,一日也只管要两只鸡,两只鸭子,十来斤肉,一吊钱的菜蔬。

那么多人,一天只也用两只鸡、两只鸭、十来斤肉,而芳官随口要吃饭,柳嫂子就巴巴地送来了两个硬菜,清蒸鸭子和腌制鹅脯,汤还是虾丸鸡皮汤,用虾做汤,就算现代人吃饭,也算丰盛的做法了。

点心也很精致,是奶油松瓤卷酥,这名字一看就不简单,有奶有松子,而且是,要知道中式面点中的酥是要用猪油才能开酥的,这些昂贵食材可比司棋的鸡蛋稀罕多了。这样的点心,芳官根本没开口要,柳嫂子一做就给芳官一个人做了四个。

芳官吃的这碗饭也极有讲究,是碧荧荧蒸的绿畦香稻粳米饭。这玩意看描述就极不一般,就算现代人也很少看到绿莹莹的米饭,很有可能就是贾府主子才有资格吃的碧粳米。

这样水准的小灶,就连宝玉都觉得精致。“宝玉闻着,倒觉比往常之味有胜些似的”

而芳官什么态度呢?

芳官说“油腻腻的,谁吃这些东西。”可见这样水准的饭食,芳官吃都吃腻了。

这已经不是题主问的【体面】可以形容的了,这就是柳嫂子公器私用,利用厨房给芳官上供,形成利益勾结。

芳官在吃食上的越级待遇根本不仅仅因为她是宝玉的丫头,而是因为她利用自己的职位之便,给柳嫂子母女谋了实实在在的利益。

柳五儿病弱,要是没有利益交换,根本不可能进怡红院,但是有了芳官的说情,怡红院的顶头上司宝玉就亲自安排她的入职事宜。

眼熟吗?柳五儿其实就是现代职场也非常常见的关系户。

这关系哪来的?就是柳嫂子和芳官利用各自职位的便利,达成的灰色利益交易。


说了这么多,再看王善保家的状告晴雯,就觉得不是那么无迹可寻了。

王善保家的虽然是邢夫人的陪房,按理说跟王夫人、宝玉的关系不近,但是王夫人要查清绣春囊一事时,她却突兀地跳出来,直指晴雯。

一时,周瑞家的与吴兴家的、郑华家的、来旺家的、来喜家的现在五家陪房进来,余者皆在南方各有执事。王夫人正嫌人少不能勘察,忽见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走来,方才正是她送香囊来的。王夫人向来看视邢夫人之得力心腹人等,原无二意,今见她来打听此事,十分关切,便向她说:“你去回了太太,你也进园内照管照管,不比别人又强些?”这王善保家正因素日进园去那些丫鬟们不大趋奉她,她心里大不自在,要寻她们的故事又寻不着,恰好生出这事来,以为得了把柄。又听王夫人委托她,正撞在心坎上,说:“这个容易。不是奴才多话,论理这事该早严紧的。太太也不大往园里去,这些女孩子们一个个倒像受了封诰似的。她们就成了千金小姐了。闹下天来,谁敢哼一声儿!不然,就调唆姑娘的丫头们,说欺负了姑娘们了,谁还担得起。”王夫人道:“这也是个常情,跟姑娘的丫头,原比别的娇贵些。你们该劝她们。连主子们的姑娘不教导,尚且不堪,何况她们。”王善保家的道:“别的都还罢了。太太不知道,头一个宝玉屋里的晴雯,那丫头仗着她生得模样儿比别人标致些,又生了一张巧嘴,天天打扮得像个西施的样子,在人跟前能说惯道,掐尖要强。一句话不投机,她就立起两个骚眼睛来骂人,妖妖娇娇,大不成个体统。”
王夫人听了这话,猛然触动往事,便问凤姐道:“上次我们跟了老太太进园逛去,有一个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像你林妹妹的,正在那里骂小丫头。我的心里很看不上那狂样子,因同老太太走,我不曾说得。后来要问是谁,又偏忘了。今日对了槛儿,这丫头想必就是她了。”凤姐道:“若论这些丫头们,共总比起来,都没晴雯生得好。论举止言语,她原有些轻薄。方才太太说的倒很像她,我也忘了那日的事,不敢乱说。”王善保家的便道:“不用这样,此刻不难叫了她来,太太瞧瞧。”王夫人道:“宝玉房里常见我的,只有袭人、麝月,这两个笨笨的倒好。若有这个,她自不敢来见我的。我一生最嫌这样的人,况且又出来这个事。好好的宝玉,倘或叫这蹄子勾引坏了,那还了得!”因叫自己的丫头来,吩咐她到园里去,“只说我说有话问她们,留下袭人、麝月服侍宝玉不必来,有一个晴雯最伶俐,叫她即刻快来。你不许和她说什么。”

这里有一点很微妙,其实王夫人本来只叫了自己的几个心腹,并没有叫王善保家的。

王善保家的为什么知道这个事,而且这么积极的插一脚呢?

因为“方才正是她送香囊来的。

绣春囊就是王善保家的帮邢夫人送过来的,她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但是有一个问题是,邢夫人捡到绣春囊的时候明明很紧张,只把它赶紧藏起来,怎么就忽然想到要拿绣春囊来气自己的妯娌王夫人呢?

要知道王夫人一开始认为绣春囊是凤姐的。

凤姐也着了慌,不知有何等事。只见王夫人含着泪,从袖内掷出一个香袋子来,说:“你瞧!”凤姐忙拾起一看,见是十锦春意香袋,也吓了一跳,忙问:“太太从哪里得来?”王夫人见问,越发泪如雨下,颤声说道:“我从哪里得来!我天天坐在井里,拿你当个细心人,所以我才偷个空儿。谁知你也和我一样。这样的东西大天白日,明摆在园里山石上,被老太太的丫头拾着,不亏你婆婆遇见,早已送到老太太跟前去了。我且问你,这个东西如何遗在那里来?”

可是邢夫人就是凤姐的婆婆,如果大家第一反应都是凤姐的,那邢夫人为什么不直接给凤姐,偏要给王夫人呢?

我有一个猜测是,这一出有可能就是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撺掇的。(仅个人意见)

秦显家的只是园里南角子上夜的,司棋是迎春的丫鬟,林之孝家的只是秦家贿赂的帮手,她们想把手伸到怡红院去动晴雯和芳官这两个柳嫂子靠山并不容易。

邢夫人捡到绣春囊,想找人商量这个事的话,必然首选自己的陪房,也就是王善保家的。

而王善保家的一看到绣春囊,可能就意识到一个掰倒柳嫂子靠山的机会。

因为在外人看来,晴雯和芳官一个整天妖妖娇娇,不成体统,另一个干脆就是戏子,而宝玉生性风流,整天跟丫鬟们不清不楚,如果要查她们,肯定可以查出什么龌龊来。

既然是要查宝玉的丫头,那自然是宝玉的妈最合适了。

如果是王善保家的撺掇把绣春囊给王夫人,正好她是负责送货的人,她就可以顺势告状了。

原文说“这王善保家正因素日进园去那些丫鬟们不大趋奉她,她心里大不自在,要寻她们的故事又寻不着,恰好生出这事来,以为得了把柄。”

其实在贾府邢夫人本来权力就不大,比不上王夫人和王熙凤,王善保家的又只是邢夫人的陪房,而且她又不在大观园里,就算她觉得丫鬟们不奉承她,也该更恨贾赦贾琏那一房的丫鬟,比如王熙凤手下的丫鬟,为什么她一开口却只盯着晴雯打呢?

我认为还是因为晴雯是柳嫂子的靠山,而王善保家的是司棋的外婆,跟秦显家是亲戚,她们私底下会没编排过屡屡阻碍她们打击柳嫂子的人吗?

至于为什么只告晴雯呢?可能因为她们也不在怡红院,在她们眼里晴雯是大丫头,芳官只是一个新来的戏子而已,宝玉那里自然还是晴雯的话语权更重,再说打击掉晴雯,芳官是一个类型的自然也逃不掉。

一开始王善保家的还没想针对得那么明显,她说的是“这些女孩子们一个个倒像受了封诰似的。她们就成了千金小姐了”。

指的就是园中丫鬟待遇仿佛副小姐,其中待遇最好的自然是宝玉房里的丫鬟。

但是王夫人没get到她的意思,只说小姐的丫鬟本就娇贵些。

王善保家的只好挑明主题了。

“别的都还罢了。太太不知道,头一个宝玉屋里的晴雯。”

你看,王善保家的主题多么明确,别的都还罢了,头一个就是晴雯,是生怕王夫人再把题歪了。

而且这次王善保家的没有再拿丫鬟的越级待遇说事,显然她意识到王夫人并不注重这个了。

既然把王夫人气得发抖的是绣春囊,那自然要贴着不检点来说。

那丫头仗着她生得模样儿比别人标致些,又生了一张巧嘴,天天打扮得像个西施的样子,在人跟前能说惯道,掐尖要强。一句话不投机,她就立起两个骚眼睛来骂人,妖妖娇娇,大不成个体统。”

这一下当即炸了王夫人的锅了,王夫人立马不淡定了,跟凤姐确认宝玉房里有没有这号人。

王善保家的生怕这次被糊弄过去,还支招叫王夫人马上传晴雯来看。

至此晴雯其实已经没了。

因为不管晴雯冤不冤枉,都已经不重要了,她整个人的风格都在王夫人的雷点上跳舞,王夫人必然不会放过她的。

于是,轰轰烈烈的抄检大观园就开始了。


王善保家的跟凤姐先去了宝玉的怡红院,她细问每个箱子是谁的,叫本人亲自打开,到晴雯的箱子前还特意问这是谁的怎么不让搜?

于是先就到怡红院中,喝命关门。当下宝玉正因晴雯不自在,忽见这一干人来,不知为何,直扑了丫头们的房门去,因迎出凤姐来,问是何故。凤姐道:“丢了一件要紧的东西,因大家混赖,恐怕有丫头们偷了,所以大家都查一查去疑。”一面说,一面坐下吃茶。
王善保家的等搜了一回,又细问:“这几个箱子是谁的?”都叫本人来亲自打开。袭人因见晴雯这样,知道必有异事,又见这番抄检,只得自己先出来打开了箱子并匣子,任其搜检一番,不过是平常动用之物。遂放下,又搜别人的,挨次都一一搜过。到了晴雯的箱子,因问:“是谁的?怎不开了让搜?”袭人等方欲代晴雯开时,只见晴雯挽着头发闯进来,“豁啷”一声将箱子掀开,两手提着,底子朝天,往地下尽情一倒,将所有之物尽都倒出。王善保家的也觉没趣,看了一看,也无甚私弊之物。回了凤姐,要往别处去。

可惜王善保家的失望了,晴雯箱子里什么都没有,她只能作罢。

因为这个事情是她出头的,必须做全套,要是搜不出东西岂不是显得她在乱嚼舌根?所以后面抄检其他院子她也很上心,闹出很多笑话。

比如在紫鹃那里搜出宝玉的东西,她洋洋得意,在探春那里倚老卖老,直接气得探春骂人,其实这里能看出王善保家的也不是多聪明的人。

只是她再不聪明,也万万没想到这次抄检竟然只抄出了她的外孙女司棋,一番作恶,竟然报应在自己人头上。

王善保家的明显是不懂司棋和潘又安的私情的,但凡她知道,她也不会这么火急火燎要抄了。

其实整件事非常令人感慨,源头是年长者的权力纷争。

到最后柳嫂子没事,秦显家的没事,王善保家的只是被打了一顿。

而柳五儿惊惧交加病死了,晴雯被赶走病死了,芳官做了尼姑,司棋被赶走配人了。

年轻的生命就这样在权力争夺的的漩涡走向了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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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并不是讨厌腐败,他讨厌的只是自己不是腐败的得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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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就想不明白了,司棋她凭啥要求给她开小灶呢?

你会没事跑到食堂让大师傅给你蒸一碗鸡蛋羹吃吗?不说食堂,就是在家里,妈妈把饭菜都做好了(原文说柳家的在按房分配菜馔,说明饭菜已经备好),你说我要吃鸡蛋羹给我做一碗,这是不是找打行为?更何况那是饭点,正是厨房最忙的时候,你还来添乱。

忽见迎春房里小丫头莲花儿走来说:“司棋姐姐说:要碗鸡蛋,顿的嫩嫩的。”

大家品品这个原文,这个语气,是不是平时吃拿卡要惯了的?

司棋她不是没饭菜吃,而是口味刁,不喜欢分派的饭菜,要点菜吃。这不就是不守丫鬟的本分吗?

说她副小姐还真没错呢。

你们深宅大院,‘水来伸手,饭来张口’,只知鸡蛋是平常东西,那里知道外头买卖的行市呢?别说这个,有一年连草棍子还没了的日子还有呢!我劝他们,细米白饭,每日肥鸡大鸭子,将就些儿也罢了。吃腻了肠子,天天又闹起故事来了:鸡蛋、豆腐,又是什么面筋、酱萝卜炸儿,敢自倒换口味。只是我又不是答应你们的。一处要一样,就是十来样;我倒不用伺候头层主子,只预备你们二层主子了!

我觉得柳家的这段话一点都没说错呀,就是这些副小姐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啊。

补充回答。

贾宝玉的丫鬟,确实在地位上要尊贵些。因为,贾宝玉是大观园最尊贵的人!为什么呢?

你想想,大观园是谁的?是元春的啊,是为她省亲造的,宝玉和姑娘们住在里面也是元春吩咐的。其中,宝玉是和元春关系最亲的,一母同胞的亲姐弟。他当然身份最贵!像迎春惜春本来就是元妃的堂族,住在大观园属于蹭热度的。还不像薛林二人,有贾母和王夫人的面子。所以下人们捧着宝玉不应该吗?没有元春就没有这个园子,没有这个园子柳家的等人就没有这份好差事。就算于公讲,捧着宝玉也没问题吧?

于私,柳家的巴结宝玉的丫鬟,芳官、晴雯等人,也是有自己的目的的,是为了女儿柳五儿能去宝玉身边当差,希望她们在宝玉面前多多美言。但是,她开了这个小灶的口子,也就给了其他人口实,你给她们开小灶,也得给我开小灶。起因,也是有柳家的立身不正的原因。

但这并不说明司棋去要小灶和砸厨房就是对的,反而说明这个人,贪心嘴馋,没眼力,不懂事,自取其辱,还十分霸道。

从这件小事也可以看出腐败是怎么滋生的。柳家的巴结宝玉房的丫头是因为她们“有权”,在宝玉面前说得上话。但是这个腐败开端产生了,像司棋这种“没权”的也想见者有份,来掺和一脚。而且柳家的只是嘴上抱怨,还是不得不应承下来(最后还是炖了鸡蛋羹)。腐败就这样扩大化了。

回过头来再想想,抄检大观园,司棋和她外婆挑头,晴雯芳官被连累,不得不说好牛的伏笔。

再次补充讨论一个问题:柳家的真的是狗眼看人低、故意刁难司棋吗?

我觉得,未必。至少从书中,我得不出这个结论。

很多答案都提到了,主子们单独点菜都会给钱,司棋想要柳家的开小灶,至少也得给钱;这个说法非常有道理。

而且书里通过莲花儿的话,我们知道,“前儿”司棋已经来要过一次豆腐,而且柳家的给了。至于豆腐是馊的这个问题……我觉得也未必是柳家的故意的。豆腐这个食材本身就很容易馊,更何况是红楼梦那个年代的物流和保存条件,而且重点是,它馊了的时候,你不吃是看不出来的!柳家的很可能并不知道它馊了!

再说,司棋点这个鸡蛋羹,点的也不是时候;正好在开饭的时候,柳家的正忙着呢;你要别人帮你干活,也不能趁她最忙的时候给你加塞吧?这柳家的没有好话,焉知不是在忙乱中还要应付这种额外要求的缘故?比如说,六十二回柳家的给芳官送了几样精致小菜,什么胭脂鹅脯的,柳家的固然是过于殷勤了,但那次也不是饭点。

跟着迎春的丫头不如宝玉的丫头体面,这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是否也存在司棋这个人说话不客气、手头太吝啬、情商太低不会看眼色从而招人厌恶的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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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老实实拿钱,要么就别想。

司棋就是豪横,而且还没脑子。她觉得有人可以去柳家的那里开小灶(比如晴雯),所以她也应该有这个待遇,这种心理就是——和尚动得,我动不得?

柳家的说了探春宝钗要开小灶吃枸杞芽的时候是怎么说的?“现打发姐儿拿着五百钱给我。”,跟你说的多明白了,按规矩来,正经主子开小灶也是要拿钱的。当然上不得台面说的就是晴雯的小灶,但是那事儿因为什么大家不都心知肚明么?因为柳五儿要进怡红院,柳家的有求于晴雯。。。

显然这个事情的逻辑就是很明白的,人家求不着你,你就得掏钱,求的着你你才能不掏钱开小灶。掏钱是本分,不掏钱是不正常的,也就是不能拿上台面说的利益纠葛。这事儿探春明白、宝钗明白、黛玉也明白(有病需要燕窝补都不好张口要)。这跟主子也有关系,主子得脸,想巴结的人自然就多,底下的奴才自然就和别人不一样。

司棋的思路是大家都不干净,我闹开了你也够喝一壶的,我怕你?我想吃豆腐你就得给我豆腐,想吃鸡蛋羹你就得给我鸡蛋羹,不给?和尚动得我动不得?当心我砸了你的厨房!而且你不干净,我再捏住点把柄,挤兑死你!

嗯,道理是这个道理没错,可是司棋就没琢磨明白,你自己也不干净啊,你闹大了,自己有什么好处?果然最后还是折在这事儿的后续风波上了。

而且她还不明白,豪横都没好下场,有的人暂时体现不出来而已,晴雯最后也栽在了自己太豪横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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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棋想吃鸡蛋羹,厨子为什么不给做呢?

因为按照今日的份例,是没有鸡蛋羹的,想吃,就得单做,属于特例。既额外消耗食材,又要增加厨师柳家的工作量。等于VIP服务,得让人额外加班。

怎么才能让人额外加班呢?

柳家的说得很明白。

“各房偶然间不论姑娘姐儿们要添一样半样,谁不是先拿了钱来,另买另添。”

又举了例子,“前日三姑娘和宝姑娘偶然商议了要吃个油盐炒菜芽儿来,现打发姐儿拿着五百钱给我。”

一、不能太频繁,得“偶然”;

二、得另外给补助!

联系前文——莲花儿道:“前儿要吃豆腐,你弄了些馊的来。”可见,司棋前儿刚要了豆腐,今儿又要鸡蛋羹,过于频繁。

最主要的是,还不给补助。

你看看,领导让你倒贴工资去加班,你干不干?

当然,也有人愿意干。

有事儿求领导办的人会屁颠屁颠办。

为什么晴雯不给钱能吃上炒芦蒿?柳家的还忙问肉炒鸡炒,这么不惜成本?

前一回,给了解释。

这柳家的正想辙给女儿安排个好工作呢,晴雯这个大丫头以后就等同于自家女儿的直属领导,即便不是,作为跟怡红院的最高领导宝玉身边说得上话的人,不也得好好处好关系?

想享受VIP服务,要么花钱买,要么给人解决实际问题。

想享受VIP服务,还让别人买单,只想仗着半个领导身份,空手套白狼,享受特权,就是耍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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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全员恶人、全员恶报”的故事。

大闹小厨房这个风波,简单总结就是几句话:

怡红院不守规矩,恃宠乱开丫鬟点菜先例

柳家的公器私用,贿赂芳官晴雯为女谋职

司棋等心生不忿,索要同等待遇借题发挥

利益链纵横交错,前隐伏笔后有涟漪无穷

下面一点一点来说:

怡红院不守规矩,恃宠乱开丫鬟点菜先例

大观园的小厨房是在冬天建立的,目的是让园中的公子小姐不用顿顿顶着寒风去贾母那里吃饭,也就是说,这个小厨房服务的对象是园中的主子们。

然而袭人回家奔丧期间,晴雯病了,宝玉不舍得按规矩让她出去养病,把她留在怡红院里养着,还偷偷利用小厨房“变着法要汤要羹调停”。宝玉的本意虽然是爱惜晴雯,却开了为丫鬟点菜的先例,哪怕他点菜的名义是为自己 ,然怡红院人多眼杂,真相众人皆知,属于明着坏了规矩。这个行为也给了晴雯等灌输了可以点菜的错误观念,养成了想吃什么就去点的臭毛病,以至于后文里晴雯芳官私点小灶成风。从这点上来看,宝玉确实不是个理家立事的料,怪不得王熙凤说他“不是这里头的货”。

柳家的公器私用,贿赂芳官晴雯为女谋职

司棋要蒸鸡蛋,自然不合规矩,柳嫂子拒绝本来应该理直气壮,可她腰杆子却也硬不起来,因为她自己并不占理。为了把女儿塞进怡红院,她巴结讨好晴雯芳官等人的言行人尽皆知,连看门小厮都知道柳五儿要进怡红院的事情。莲花儿来替司棋点菜,柳嫂子一开始还扯鸡蛋金贵的大旗来抵挡,在莲花儿指出晴雯点芦蒿之后,柳家的明显理亏,只能扯上全无可比性的宝钗探春来顾左右而言他,然而姑娘是姑娘,丫鬟是丫鬟,姑娘点菜不逾矩,赏赐是风度是体谅。事实上柳家的只要理直气壮地说一句晴雯点菜给钱了,就能KO莲花儿,但她说不出,因为晴雯、芳官等人的小灶,就是她挪用公中物资“孝敬”的,根本不可能收钱。秦显家的接管厨房时查出许多亏空,也是旁证。柳嫂子固然是一腔母爱为女儿谋前程,公器私用也是不争的事实。而且柳家的实在太贪了,她已经占了大观园里最肥的差事,竟然还想给女儿谋怡红院的美差,然而怡红院的差事是什么样的肥肉,惦记的岂止她一家?这样贪心不足、得意忘形,必然招人嫉恨,招来祸端。

司棋等心生不忿,索要同等待遇借题发挥

司棋应该点菜吗?从规矩上来说不应该。但同为一个等级的丫鬟,凭什么你晴雯可以点菜,我司棋不能?凭什么你柳家的巴结怡红院是那副嘴脸,到了我们这里又拿腔拿调极尽怠慢?凭什么晴雯点个芦蒿,你一脸奴才相赶着问鸡炒肉炒,我司棋要碗豆腐,你给我来个馊的?你巴结晴雯芳官的东西哪里来的,还不是克扣了我们其他人的分例?

这就是司棋敢大闹小厨房的底层逻辑。晴雯芳官固然骄纵跋扈,但司棋也是个烈性跋扈的主儿,背景也是有点底气的,她姥姥王善保家的是邢夫人的陪房,也是很有体面的下人了。在司棋心中,大约觉得你晴雯芳官两个外来户算老几,不过仗着长得好看、主子得宠,不但踩我们这些人一头,还公然吃拿卡要,柳家的还上赶着给你们当奴才,怎么,你们吃得我吃不得?

表面上是点菜之争,实际上是贾府下人之中长期利益分配不均导致的一次小爆发。从根子上讲,是贾府长辈,偏私过甚,名义上同辈子女公中待遇一样,实际上明目张胆地向受宠的孩子倾斜资源,延及奴才,导致从上到下拜高踩低蔚然成风,上位者全然不加制约平衡,然而不患寡而患不均,物不平则鸣,久而久之,隐患愈深,人心越发动荡,暗潮汹涌,才引出后续诸多事端。偏私,正是贾府家风的巨大问题。所以每次看到读者吹捧贾母睿智洞明,只能报以呵呵。

利益链纵横交错,前隐伏笔后有涟漪无穷

大闹小厨房这个短暂的小事件本身说完了,但这个小插曲其实是一根丝线,串起了此前此后的许多风波。

司棋大闹不久之前,小厨房发生过另一场口角,探春处的小丫鬟小蝉去小厨房托人买糕,遇到芳官,于是柳嫂子卖力讨好,芳官又当众大秀了一把轻狂,把小蝉气怔了,还讽刺柳家的是芳官的干奴才。而小蝉的姥姥夏婆子,正是和众位小戏子有积怨的婆子之一,而艾官跟探春告发夏婆子挑唆赵姨娘跟芳官打架之事,又被翠墨告知了小蝉,气得小蝉直骂。

至此,小蝉和以夏婆子为代表的婆子们这个利益集团与芳官的过节,已经成功延伸到了柳嫂子身上。而司棋-连花儿-秦显家的-王善保家的这个利益链条,也已经和柳嫂子结怨,也干系到晴雯芳官。

之后发生了玫瑰露失窃事件,林之孝家的在巡逻之时,碰到了此时不应该出现在园中的柳五儿,盘问之下柳五儿的说辞也十分可疑,然后就有人指证说失窃的玫瑰露瓶子曾出现在小厨房。联手指证的,正是莲花儿和小蝉。

于是柳五儿被羁押,隔天早上林之孝家的就举荐秦显家的来接手小厨房的差事了。林之孝家的这个安排,也还算是正常办差的范围,但她对柳家母女毫无怜悯之心,也无仔细查证之意,直接有罪推定,恨不得顺水推舟立刻把柳家的撸下来,又是为什么呢?收了秦显家的好处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的女儿小红,从前在怡红院被晴雯挤兑的事情,看官们可还记得呢?你猜柳嫂子竭力巴结晴雯的嘴脸,看在林之孝夫妇眼里,又是什么感受呢?

当然,在平儿的斡旋下,这起失窃案最终小事化了,秦显家的不但没占到便宜还赔了许多东西。但多病的柳五儿,因为惊吓委屈,不久之后就病死了。再之后,王善保家的在王夫人面前告倒晴雯,又有“本处有人和园中不睦的,也就随机趁便,下了些话在王夫人耳中”,于是晴雯芳官都被撵出了大观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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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登辉这个人,看似奸诈,实则昏聩。

台湾(省)从蒋经国手里交到李登辉手上时,产业方面是四小龙里最强的。韩国在李登辉主政时,人均在四小龙里陪坐末席。但是李登辉依据神棍张家墩的理论,做出戒急用忍的决定。台湾企业失去了最佳的升级产业,扩张市场的时机。

台湾相对于韩国的劣势,不是人才不够,技术不行,而是岛内市场不足,很难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把产业养大做强,韩国毕竟还有5千万人。李登辉的总路线,就是放弃得天独厚的,的最大优势,与大陆市场若即若离。

所以这个人,见蒋经国坐半个凳子,分裂国民党的手腕绵长深远;方方面面精算犹如偷袭珍珠港前的军部,但是对大局的预测,笨的一塌糊涂,也是军部一个水平。归根结底,只是政客,不是政治家。

当然对中国大陆而言未必是坏事,这一点和香港李家把数码管项目搞的完全走样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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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王是被马世英拥立的

鲁王只是监国

唐王素有大志,刚烈有谋,称帝但是被郑芝龙裹挟,郑芝龙投降后,唐王战死。

邵武帝是唐王的弟弟,唐王让他继位,他有不能退让的理由。

桂王是福王之外最名正言顺的,属于正常登基。

靖江王,这是一个野心家+傻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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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冰冰,丁真的“黑料“在普通人身上不算黑料,这是真的,

但王冰冰,丁真的优秀,在普通人身上也不算优秀,这也是真的。


大多数人乐见明星,名人的塌方,破格,倒不一定是嫉妒。

更多还是一种活在艰辛的环境中,却看到了和自己能力水平差不多,

并没有比自己强的明星,名人,因为一张脸,因为出生,因为运气好,因为资本捧,

因为能力之外的太多拼“爹”拼“运”的加持,过上了大众渴求却永远得不到的幸福生活。


前段时间有一则热闻,TVB很多大众熟悉的知名演员,因为行业不景气,没有收入,转行做保安,搬运工这样的普通工作。

这些专业水平远比片酬千万,片酬过亿的流量明星强的普通演员,因为长相平凡,年龄增长,更努力更卖力却同样无法过上体面的生活。


很多明星,名人,见识能力,业务水平,一旦换上一张普通人的脸,褪去时代和金钱加持,并不比社会中被骂普信的平常人强。


但这些因为命,因为运而被追捧的“幸运儿”却享受了全社会90%以上的赞誉和目光。

这是现代流量社会,媒体行业谄上欺下从本质上对大众生活的污染和破坏。


在流量至上,媒体唯利的时代,符合大众公平心理,德位匹配的例子将越来越少。

是彻底麻木接受一切的不合理与不公平,还是逃离媒体污染,减少被影响是当代人不得不学会的生存技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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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烦透了某些大婆教和婆婆教了。

首先,“遂强袭人同领警幻所授之事”,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请问提问者怎么品出“袭人爬床”的?我怎么看,这也是“宝玉主动爬袭人床”

怎么,因为袭人是奴婢而宝玉是主子,所以只能是卑贱的奴婢带坏主子?清朝人曹雪芹都没你封建。

再次,有些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混淆“主人睡丫鬟”和“主人睡通房丫鬟”两件事。丫鬟被睡不等于都能升级为通房,主人也没有义务一定要给个名份才能睡丫头。这是那个时代的悲哀,不是你们拿来嘲笑花袭人“白白被睡也混不上通房或姨娘”的素材。

丫鬟能不能拒绝?你上帝视角看到宝玉被丫鬟晴雯拒绝了不恼所以觉得可以,那我问你,薛蟠呢?孙绍祖呢?袭人又怎么能判断她身边的宝玉被拒绝以后不会生气发怒。你说晴雯拒绝就没事, 但是袭人没开天眼啊宝贝。

当然,袭人不拒绝宝玉并不是怕宝玉会给他穿小鞋或是暴力对待她,因为她就是发自内心觉得自己应该去满足主人的一切要求。同样,这种奴性是种悲哀。

我就很奇怪了,提问者含沙射影指责袭人目的不纯破坏“规矩”,既然你真心觉得这个规矩如此神圣,你的提问为什么不是“宝玉明知不能睡非钦点通房的丫鬟,为什么还要跟袭人上床”?

不要扯晴雯,不要扯别人,就大声回答为什么你会使用袭人爬床这种措辞,完全没有指责贾宝玉的意思,玩荡妇羞辱玩得开心吗?

厌女厌到这份上没意思。

至于某些回答不断渲染“王夫人知道就打死她了”,以此来指责下位者下贱,就更有意思了。各个觉得自己是凤姐王夫人,殊不知穿越回古代大概率是被夫人病中赶走的晴雯,被卖给戏子的袭人,或者被随意糟蹋的孙绍祖家的丫鬟罢了。

总之,袭人跟宝玉睡觉,是宝玉的主动要求,不是什么袭人爬床。袭人认为奴婢不该拒绝主人的要求,无论是出于那个时代的自我保护还是出于自己的价值观,都是那个时代的丫鬟很正常的想法。不管是你们幻想的王夫人打死跟宝玉睡觉的袭人,还是书里写的王夫人赶走没跟宝玉睡觉但被她认为是狐狸精的晴雯(没错,书里王夫人知道晴雯没跟宝玉睡觉,但是看不顺眼就可以赶走她,那些心心念念强调袭人坏了规矩的人怎么圆?你维护规矩,但放在那个时代,主人发落你不需要讲规矩的),在这种情节里晴雯跟袭人都是被同情的对象,而不是拿来研究“跟主人上床符不符合规矩”或者“丫鬟打扮得漂亮还留指甲还骂小丫鬟符不符合规矩”。

评论关了,行走的清朝人骂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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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是烦透了某些大婆教和婆婆教了。

首先,“遂强袭人同领警幻所授之事”,一个字一个字念出来,请问提问者怎么品出“袭人爬床”的?我怎么看,这也是“宝玉主动爬袭人床”

怎么,因为袭人是奴婢而宝玉是主子,所以只能是卑贱的奴婢带坏主子?清朝人曹雪芹都没你封建。

再次,有些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混淆“主人睡丫鬟”和“主人睡通房丫鬟”两件事。丫鬟被睡不等于都能升级为通房,主人也没有义务一定要给个名份才能睡丫头。这是那个时代的悲哀,不是你们拿来嘲笑花袭人“白白被睡也混不上通房或姨娘”的素材。

丫鬟能不能拒绝?你上帝视角看到宝玉被丫鬟晴雯拒绝了不恼所以觉得可以,那我问你,薛蟠呢?孙绍祖呢?袭人又怎么能判断她身边的宝玉被拒绝以后不会生气发怒。你说晴雯拒绝就没事, 但是袭人没开天眼啊宝贝。

当然,袭人不拒绝宝玉并不是怕宝玉会给他穿小鞋或是暴力对待她,因为她就是发自内心觉得自己应该去满足主人的一切要求。同样,这种奴性是种悲哀。

我就很奇怪了,提问者含沙射影指责袭人目的不纯破坏“规矩”,既然你真心觉得这个规矩如此神圣,你的提问为什么不是“宝玉明知不能睡非钦点通房的丫鬟,为什么还要跟袭人上床”?

不要扯晴雯,不要扯别人,就大声回答为什么你会使用袭人爬床这种措辞,完全没有指责贾宝玉的意思,玩荡妇羞辱玩得开心吗?

厌女厌到这份上没意思。

至于某些回答不断渲染“王夫人知道就打死她了”,以此来指责下位者下贱,就更有意思了。各个觉得自己是凤姐王夫人,殊不知穿越回古代大概率是被夫人病中赶走的晴雯,被卖给戏子的袭人,或者被随意糟蹋的孙绍祖家的丫鬟罢了。

总之,袭人跟宝玉睡觉,是宝玉的主动要求,不是什么袭人爬床。袭人认为奴婢不该拒绝主人的要求,无论是出于那个时代的自我保护还是出于自己的价值观,都是那个时代的丫鬟很正常的想法。不管是你们幻想的王夫人打死跟宝玉睡觉的袭人,还是书里写的王夫人赶走没跟宝玉睡觉但被她认为是狐狸精的晴雯(没错,书里王夫人知道晴雯没跟宝玉睡觉,但是看不顺眼就可以赶走她,那些心心念念强调袭人坏了规矩的人怎么圆?你维护规矩,但放在那个时代,主人发落你不需要讲规矩的),在这种情节里晴雯跟袭人都是被同情的对象,而不是拿来研究“跟主人上床符不符合规矩”或者“丫鬟打扮得漂亮还留指甲还骂小丫鬟符不符合规矩”。

评论关了,行走的清朝人骂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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