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这里说一下我的其中一名导师,当然他并非严格定义上的马克思主义者,但是他的左翼和工人主义思想是法国左翼城市学的重要奠基,同时也是在后68时代仍然在构建完整的反资本主义的空间理论的著名反抗者
他就是在布鲁瓦国家规划与田野学院任职的让·克里斯托弗·贝利教授(jean christophe bailly)
他并没有自称过自己是马克思主义者,而通常自称为libre-échangiste(一种68兴起的乌托邦公社主义思潮) 或者直接是工人主义者(operaismo)另一个同样被六十年代所标记的意识形态思想,但他对于反资本主义理论的贡献在空间政治领域十分重要,同时对我也有很大影响。
要如何去定义贝利是什么专业学者,这同样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尽管他今天主要成果集中于空间政治之上,但更多的是集中于空间政治的“表面”,也叫做“景观”(paysage),而他发出的号召之一就是要拒绝“深度”,回到“表面”直观的景观之上,关于这点,他认为资本主义对于记忆和景观的回朔,是最大的政治极权之一,在无产阶级缺乏自己的政治权力的时候,资产阶级在空间之中的景观营造“选择性的回朔了他们想要的好时光,从而最后剥夺了整个社会应有的童年回忆”,而政治权力从未承认这一点,而是逃入了深度之中,留给所有人一个“去政治化的表面”,而这种去政治化,则是对无产阶级文化权利的严重剥削的表现。
同时,贝利也是一个不研究过去的历史学家,他反对佩塔尼主义者(法国反动主义者)对于历史研究走回反动主义的诉求,但他主张“记忆研究”和“景观研究”相结合,这里借用他的原话来阐述清楚这一观点
是历史学家追溯记忆,是因为我们都生活在未完成的历史之中,一切的终点都是现在,我们不停的拉出过去的历史(革命)阐述他们的失败,但是也是为了阐述他们对于现在的无限可能性
—让·克里斯托弗·贝利
而相对于阐述革命的“记忆研究”,资本主义,或者说自由主义(资本主义的现在进行时)更如同本雅明所阐述的“动物主义”,拒绝一切的不可能史观,从而完成了自身的“自由极权主义构建”
什么是极权主义,就比如你在面对一扇只能输入一次的密码门,你知道密码你才能输入密码,你不知道密码你就不能输入密码,而这个“你不知道所以你不输入”,就是极权主义的最根本逻辑,而抵抗他们,就要从根本上反对“密码”本身
—《从动物上取得的一部分》
同样的,他的另一个身份,不从事文学的文学家便是来源于此,他要继承卡尔维诺的文学呈现无产阶级主体性的理念,主张文学要回到“去密码写作”从而不陷入自由主义的极权主义陷阱。
更为重要的是,贝利教授并非是在书桌上得出的他的全部政治观点,为了他的景观理论以及工人主义理想,他常年进行跨国的田野调查,从地拉那的后霍查时代的碉堡工人社区之中,找到工人阶级自我控制景观的启迪,在南法主张工人剧院运动,他通过长期的底层工人田野调查得出的结论形成了左翼城市学的异端抵抗流派,和今天城市领域泛滥的调和主义的“社会团结”理论,以及自由主义的英美城市学所对立。
这里介绍贝利教授目的并不是想让所有人都成为他的学生,而是希望可以最低限度的普及一下他的观点,以及传播一个理念,无产阶级的解放并非是少数几个先锋社会学科的单独工作,任何学科任何人,都可以在其中汲取左翼的知识并回馈于行动之中
所谓68号召的“想象力夺取权力”,从这个角度上来讲,并不是要让人们通过自由主义的想象出一个“完美的”共产主义替代并成为他的信徒,而是通过自己的能力和想象力,在各处开始构建一个抵抗自由主义的蓝图并加以实施,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也没有哪里是不可能为无产阶级的解放作出贡献的。
贝利教授科普式的三次访谈“一切过去,都未消失”:https://www.cairn.info/revue-vacarme-2010-1-page-4.htm
无意间点开过曹人的直播,看到他剪了个短头发,戴着眼镜,说话很拘谨,脸白白的,呆呆的样子。特么这反差也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