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应该是觉得宝玉是小孩子。
她对宝玉的喜欢,就是对隔壁邻居家小孩子的纵容的喜欢,而不是爱情上的喜欢。
主要就是一般人对宝玉的看法是错误的。他们是用黛玉的角度去看宝玉,所以觉得宝玉什么都好。
但是只要仔细看原文,就知道大部分人对宝玉的印象是错误的。
第二回就说了,宝玉在外面的名声非常差。冷子兴对贾雨村说了,贾家一代不如一代。这一代出了一个任性妄为的孩子,所以贾家要衰败了。
而他指的是宝玉,反而不是花天酒地的贾赦,或者是乱搞男女关系的贾珍。
然后第三回黛玉进府的时候,也提到了,她在家里听她妈妈说宝玉是惫懒公子。然后黛玉从第一眼就改变对宝玉的看法,而这完全是因为宝玉的长相熟悉,也就是说是因为前世的关系。
这时候作者还写两首诗词,痛骂了宝玉一顿。然后明确的说了,看宝玉长相最好,还有财富的加持,但是只看长相和财富的人是被表象蒙蔽了。
宝钗进贾府的时候,也是应该听说过宝玉名声非常不好的,所以一开始宝钗根本就是和宝玉保持距离的。
而且这部书也不是现代的YY小说。从来就不是什么人不靠自己学习,而是天生聪明就可以的。
书里也是这么说的,也就是宝玉虽然聪明,但是因为不懂道理不好好读书,所以才能是有限的。
证明就是家里比赛做诗,宝玉通常是垫底。而书里也说了,宝玉对对子,和写诗比较擅长,还不如家里的女孩子们。而据他老师说,宝玉考状元考的八股,策论更不行。
所以宝钗根本就没有理由选择宝玉。别说什么宝钗年纪大了,嫁不出去什么的。这是完全没在看书。宝钗也就十五岁。
贾宝玉的哥哥贾珠死的时候是二十,而里面说的是他娶李纨还不到一年。而薛蟠肯定年纪比宝钗大,他也没娶妻。
而且宝玉还住在大观园里,应该是因为他这个年纪还可以是被看成小孩子的。黛玉刚进府的时候就说了,"兄弟们自在别院,岂有招惹之理",也就是说,一般情况下男女应该是分开的。而没人重视这件事情,就是因为还把宝玉当孩子的关系。
更何况,宝钗除了宝玉肯定是有其他选择的。不要看宝钗住贾府就觉得她只有贾府是选择。这根本就是没搞清楚宝钗的亲戚关系。
薛宝钗姓薛。她父亲的家族是薛家,她和薛蟠和薛宝琴比宝玉更近。这两个人安照书看后来并没有差。
哪怕不算薛家,贾家也不是宝钗最亲的亲戚,差不多家世的至少还有王家。
薛姨妈和王夫人是姐妹两人,她们在王家还有兄弟呢。
薛姨妈从外地过来的时候说了他们是先想着到王家去的,是因为王家的舅舅上任去了,所以才到贾家来的。而王家在当时这一代比贾家实权人物更多。
二十五回,马道婆害宝玉的时候,碰巧王子腾的夫人就来看宝玉来着。
黛玉听了,笑道:“你们听听:这是吃了他一点子茶叶,就使唤起人来了。” 凤姐笑道:“你既吃了我们家的茶,怎么还不给我们家作媳妇儿?”众人都大笑起 来。黛玉涨红了脸,回过头去,一声儿不言语。宝钗笑道:“二嫂子的诙谐真是好 的。”黛玉道:“什么诙谐!不过是贫嘴贱舌的讨人厌罢了!”说着又啐了一口。 凤姐笑道:“你给我们家做了媳妇,还亏负你么?”指着宝玉道:“你瞧瞧人物儿 配不上?门第儿配不上?根基儿家私儿配不上?那一点儿玷辱你?”黛玉起身便走。 宝钗叫道:“颦儿急了,还不回来呢!走了倒没意思。”说着,站起来拉住。才到 房门,只见赵姨娘和周姨娘两个人都来瞧宝玉。宝玉和众人都起身让坐,独凤姐不 理。宝钗正欲说话,只见王夫人房里的丫头来说:“舅太太来了,请奶奶姑娘们过 去呢。”李纨连忙同着凤姐儿走了。赵周两人也都出去了。宝玉道:“我不能出去, 你们好歹别叫舅母进来。”又说:“林妹妹,你略站站,我和你说话。”凤姐听了, 回头向黛玉道:“有人叫你说话呢,回去罢。”便把黛玉往后一推,和李纨笑着去 了。 这里宝玉拉了黛玉的手,只是笑,又不说话。黛玉不觉又红了脸,挣着要走。 宝玉道:“嗳哟!好头疼!”黛玉道:“该,阿弥陀佛!”宝玉大叫一声,将身一 跳,离地有三四尺高,口内乱嚷,尽是胡话。黛玉并众丫鬟都唬慌了,忙报知王夫 人与贾母。此时王子腾的夫人也在这里,都一齐来看。宝玉一发拿刀弄杖、寻死觅 活的,闹的天翻地覆。贾母王夫人一见,唬的抖衣乱战,儿一声肉一声,放声大哭。 于是惊动了众人,连贾赦、邢夫人、贾珍、贾政并琏、蓉、芸、萍、薛姨妈、薛蟠 并周瑞家的一干家中上下人等并丫鬟媳妇等,都来园内看视,登时乱麻一般。正没 个主意,只见凤姐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刀砍进园来,见鸡杀鸡,见犬杀犬,见了人瞪 着眼就要杀人。众人一发慌了。周瑞家的带着几个力大的女人,上去抱住,夺了刀, 抬回房中。平儿丰儿等哭的哀天叫地。贾政心中也着忙。当下众人七言八语,有说 送祟的,有说跳神的,有荐玉皇阁张道士捉怪的,整闹了半日,祈求祷告,百般医 治,并不见好。日落后,王子腾夫人告辞去了。
后面还有一回,是说什么王子腾的侄女出嫁找王熙凤来着。我忘了是那一回了。
如果宝钗是想要嫁给最有出息的人,根本不会选择宝玉。如果宝钗有心机,不是应该到处走,看看哪家最合适嘛。怎么就一根筋吊死在宝玉身上了?宝钗又不喜欢宝玉。。。
宝玉是出了名的不爱读书,在红楼梦全书里至少有三五年的时间。宝玉根本就完全没有在上学。而且他还有一个更大的问题,就是不单不上学,而且基本的人际交往都不愿意。
也就是说,他们家的亲戚朋友都是有身份的人。而宝玉看到他们就躲的。宝玉只喜欢和长的漂亮的人来往。
至于宝钗,就书里形容的来看,宝钗是觉得贾家太过奢侈,并且不知别人辛苦的。而且对宝玉的主要看法就是觉得他是一个不爱学习又不太懂事的小弟弟。
除了明显的,贾母觉得她平时布置太素,她不理贾母的意见之外。
仔细看红楼梦的话,就会发现黛玉是不停的打趣说宝玉花心。而宝钗却在不停的打趣宝玉不肯学习。
比如说,十八回,她对宝玉见不得大场面,觉得无语。
宝钗悄悄的咂嘴点头笑道:“亏你今夜不过如此,将来金殿对策,你大约连‘赵钱孙李’ 都忘了呢!唐朝韩翊咏芭蕉诗头一句:‘冷烛无烟绿蜡干’都忘了么?”
十九回,宝玉和黛玉开玩笑说耗子精的事情。宝钗这个时候进来,黛玉就向宝钗告状来着,说宝玉骂了人还说是典故(编故事说她是妖精)。
宝钗这个时候没有故意挑拨,也没有帮宝玉说话,反而是讽刺宝玉肚子里都是编的东西,要用到真典故的时候记不起来,只冒冷汗。
宝钗笑道:“哦!是宝兄弟哟!怪不得他。他肚子里的故典本来多么!就只是可惜一件, 该用故典的时候儿他就偏忘了。有今儿记得的,前儿夜里的芭蕉诗就该记得呀,眼面 前儿的倒想不起来。别人冷的了不得,他只是出汗。这会子偏又有了记性了!”
而宝钗为什么和袭人特别好,书里也说的很清楚。
二十一回中,湘云到贾家来玩,睡在潇湘馆。
当时已经二更多了,也就是九点多,然后袭人来催了几次,宝玉才回去。然后第二天天刚亮,就披着衣服拖着鞋子跑到潇湘馆。
这时里面都没人,两个姑娘睡觉还没醒。他还不走,一旁看着看她们睡觉,然后还帮他们盖被子。
宝玉送他二人到房,那天已二更多了,袭人来催了几次方回。次早,天方明时, 便披衣靸鞋往黛玉房中来了,却不见紫鹃翠缕二人,只有他姊妹两个尚卧在衾内。
后来袭人来了,看到宝玉在黛玉湘云那里梳洗,觉得不像话。
回来的时候见到宝钗,就向宝钗抱怨说宝玉和姐妹交往没有分寸,不管白天黑夜也一直闹。宝钗听到这个话,才觉得袭人是懂道理的人,才尊敬她的。
一语未了,只见袭人进来,见这光景,知是梳洗过了,只得回来自己梳洗。忽 见宝钗走来,因问:“宝兄弟那里去了?”袭人冷笑道:“‘宝兄弟’那里还有在 家的工夫!”宝钗听说,心中明白。袭人又叹道:“姐妹们和气,也有个分寸儿, 也没个黑家白日闹的。凭人怎么劝,都是耳旁风。”宝钗听了,心中暗忖道:“倒 别看错了这个丫头,听他说话,倒有些识见。”宝钗便在炕上坐了,慢慢的闲言中, 套问他年纪家乡等语,留神窥察其言语志量,深可敬爱。
而且那次宝钗看到宝玉来了,是躲开的。应该是怕他名声影响自己。
一时宝玉来了,宝钗方出去。宝玉便问袭人道:“怎么宝姐姐和你说的这么热 闹,见我进来就跑了?”
二十五回的时候,凤姐打趣说黛玉为什么不给贾家做媳妇。
那天正好宝玉被马道婆下咒。宝玉发疯了一阵子,而后来他被救醒后,有这么一件小事。
凤姐宝玉果一日好似一日的,渐渐醒来,知道饿了,贾母王夫人才放心了。众 姊妹都在外间听消息。黛玉先念了一声佛,宝钗笑而不言。惜春道:“宝姐姐笑什 么?”宝钗道:“我笑如来佛比人还忙:又要度化众生;又要保佑人家病痛,都叫 他速好;又要管人家的婚姻,叫他成就。你说可忙不忙?可好笑不好笑?”一时黛 玉红了脸,啐了一口道:“你们都不是好人!再不跟着好人学,只跟着凤丫头学的 贫嘴贱舌的。”
也就是说,当时一堆姐妹都在外面听消息。黛玉听到宝玉没事是如释重负,念了一声佛。而宝钗看到黛玉很紧张,就拿黛玉开玩笑。
而这种情况,如果宝钗非常喜欢宝玉就应该担心宝玉,如果宝钗为了其他理由(比如贪图富贵)要嫁宝玉,这时候也应该担心自己的未来。但是宝钗心情是挺轻松的,完全没有黛玉的紧张。
第二十七回,宝钗去找黛玉的时候,碰到宝玉也去找黛玉。她没有吃醋反而故意避开他们。而且心情完全没有受到影响,马上就去扑蝴蝶去了。
且说宝钗、迎春、探春、惜春、李纨、凤姐等并大姐儿、香菱与众丫鬟们,都 在园里玩耍,独不见黛玉,迎春因说道:“林妹妹怎么不见?好个懒丫头,这会子 难道还睡觉不成?”宝钗道:“你们等着,等我去闹了他来。”说着,便撂下众人, 一直往潇湘馆来。正走着,只见文官等十二个女孩子也来了,上来问了好,说了一 回闲话儿,才走开。宝钗回身指道:“他们都在那里呢,你们找他们去,我找林姑 娘去就来。”说着,逶迤往潇湘馆来。忽然抬头见宝玉进去了,宝钗便站住,低头 想了一想:“宝玉和黛玉是从小儿一处长大的,他兄妹间多有不避嫌疑之处,嘲笑 不忌,喜怒无常;况且黛玉素多猜忌,好弄小性儿,此刻自己也跟进去,一则宝玉 不便,二则黛玉嫌疑,倒是回来的妙。” 想毕,抽身回来,刚要寻别的姊妹去。忽见面前一双玉色蝴蝶,大如团扇,一 上一下,迎风翩跹,十分有趣。宝钗意欲扑了来玩耍,遂向袖中取出扇子来,向草 地下来扑。
第二十八回,宝钗看到宝玉和黛玉说话,看到她来了就走了。宝钗分明看到了,就当没有看到,根本没把这件事情放心上。
刚洗了脸出来,要往贾母那里请安去,只见黛玉顶头来了,宝玉赶上去笑道: “我的东西叫你拣,你怎么不拣?”黛玉昨日所恼宝玉的心事,早又丢开,只顾今 日的事了,因说道:“我没这么大福气禁受,比不得宝姑娘,什么‘金’哪‘玉’ 的,我们不过是个草木人儿罢了!”宝玉听他提出“金玉”二字来,不觉心里疑猜, 便说道:“除了别人说什么金什么玉,我心里要有这个想头,天诛地灭,万世不得 人身!”黛玉听他这话,便知他心里动了疑了,忙又笑道:“好没意思,白白的起 什么誓呢?谁管你什么金什么玉的!”宝玉道:“我心里的事也难对你说,日后自 然明白。除了老太太、老爷、太太这三个人,第四个就是妹妹了。有第五个人,我 也起个誓。”黛玉道:“你也不用起誓,我很知道你心里有‘妹妹’。但只是见了 ‘姐姐’,就把‘妹妹’忘了。”宝玉道:“那是你多心,我再不是这么样的。” 黛玉道:“昨儿宝丫头他不替你圆谎,你为什么问着我呢?那要是我,你又不知怎 么样了!”正说着,只见宝钗从那边来了,二人便走开了。 宝钗分明看见,只装没看见,低头过去了。到了王夫人那里,坐了一回,然后 到了贾母这边,只见宝玉也在这里呢。宝钗因往日母亲对王夫人曾提过“金锁是个 和尚给的,等日后有玉的方可结为婚姻”等语,所以总远着宝玉。昨日见元春所赐 的东西,独他和宝玉一样,心里越发没意思起来。幸亏宝玉被一个黛玉缠绵住了, 心心念念只惦记着黛玉,并不理论这事。此刻忽见宝玉笑道:“宝姐姐,我瞧瞧你 的那香串子呢?”可巧宝钗左腕上笼着一串,见宝玉问他,少不得褪了下来。 宝钗原生的肌肤丰泽,一时褪不下来,宝玉在傍边看着雪白的胳膊,不觉动了 羡慕之心。暗暗想道:“这个膀子若长在林姑娘身上,或者还得摸一摸;偏长在他 身上,正是恨我没福。”忽然想起“金玉”一事来,再看看宝钗形容,只见脸若银 盆,眼同水杏,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比黛玉另具一种妩媚风流,不觉又 呆了。宝钗褪下串子来给他,他也忘了接。宝钗见他呆呆的,自己倒不好意思的, 起来扔下串子。回身才要走,只见黛玉蹬着门槛子,嘴里咬着绢子笑呢。宝钗道: “你又禁不得风吹,怎么又站在那风口里?”黛玉笑道:“何曾不是在房里来着。 只因听见天上一声叫,出来瞧了瞧,原来是个呆雁。”宝钗道:“呆雁在那里呢? 我也瞧瞧。”黛玉道:“我才出来,他就‘忒儿’的一声飞了。”口里说着,将手 里的绢子一甩,向宝玉脸上甩来,宝玉不知,正打在眼上,“嗳哟”了一声。
这里说了,宝钗故意远着宝玉。
而且这里说了,宝钗因为元春所赐的东西和宝玉一样觉得没意思。有好多人都说这里是元春送礼有赐婚的意思。我不这么觉得。
因为如果按亲戚关系来算的话,宝玉是元春同父同母的亲弟弟。而贾环和探春都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妹妹。而迎春和惜春都是元春的堂妹。而宝钗黛玉都是元春的表妹。按血缘远近关系根本说不通。所以她的赏赐根本就是看她自己喜欢谁乱给的。
我倒是更偏向于元春的赏赐是元春认为觉得谁比较值得培养来算的。
而宝钗不高兴是因为元春既不是看血缘,也不是看才识,而是看背景什么的。
也就是说一个学霸一天考试得了第一,但是和她并列第一的是一个学渣。而这学渣是因为有背景才被选成第一的。那个学霸觉得不高兴,觉得没意思,很正常吧。更别说外面有传他们两个人的婚事了。
这里还有一段,是说宝玉因为宝钗漂亮,看傻了眼。而黛玉在一旁看到了。
如果宝钗喜欢宝玉,或者在意宝二奶奶的位置。那这种情况下,她发现黛玉,而且平时黛玉还要讽刺她,一般人做的就是奚落情敌一下,或者得意一番,或者至少应该甜蜜一下,或者心头小鹿跳一下什么的。
但是她回头看到黛玉第一个反应却是说黛玉不应该站在风口里,不然会得病。
这是根本没有把宝玉看她看呆了的事情放在心上,而马上就担心起黛玉的身体来。
二十九回,凤姐约宝钗,宝玉,黛玉看戏。宝钗仅仅就因为天气太热就不高兴出门了。所以她根本没有特别注意宝玉,或者想和他们一起什么的。
一时凤姐儿来了。因说起初一日在清虚观打醮的事来,约着宝钗、宝玉、黛玉 等看戏去。宝钗笑道:“罢,罢,怪热的,什么没看过的戏!我不去。”
三十一回,黛玉因为宝玉不帮着她说话,而是夸奖湘云,就赌气说宝玉送麒麟给湘云是喜欢湘云了。
但是宝钗听到了黛玉的话,明显是在笑黛玉吃醋的啊。
宝玉这时候又找宝钗说话。宝钗是不理宝玉,反而去找黛玉的。如果欲拒还迎,正常人也不会去找情敌说话吧。
也就是说宝钗知道宝玉和黛玉两个人老是赌气的,一直在一旁吃瓜。而且觉得黛玉吃醋特别有意思。并且在两个人吵架的时候是偏帮黛玉的。
刚说着,只见宝玉来了,笑道:“云妹妹来了!怎么前日打发人接你去不来?” 王夫人道:“这里老太太才说这一个,他又来提名道姓的了。”黛玉道:“你哥哥 有好东西等着给你呢。”湘云道:“什么好东西?”宝玉笑道:“你信他!——几 日不见,越发高了。”湘云笑道:“袭人姐姐好?”宝玉道:“好,多谢你想着。” 湘云道:“我给他带了好东西来了。”说着,拿出绢子来,挽着一个搭。宝玉道: “又是什么好物儿?你倒不如把前日送来的那绛纹石的戒指儿带两个给他。”湘云 笑道:“这是什么?”说着便打开,众人看时,果然是上次送来的那绛纹戒指,一 包四个。黛玉笑道:“你们瞧瞧他这个人,前日一般的打发人给我们送来,你就把 他的也带了来,岂不省事?今日巴巴儿的自己带了来,我打量又是什么新奇东西呢, 原来还是他!真真你是个糊涂人。”湘云笑道:“你才糊涂呢!我把这理说出来,大 家评评谁糊涂:给你们送东西,就是使来的人不用说话,拿进来一看,自然就知道 是送姑娘们的;要带了他们的来,须得我告诉来人,这是那一个女孩儿的,那是那 一个女孩儿的。那使来的人明白还好,再糊涂些,他们的名字多了,记不清楚,混 闹胡说的,反倒连你们的都搅混了。要是打发个女人来还好,偏前日又打发小子来, 可怎么说女孩儿们的名字呢?还是我来给他们带了来,岂不清白。”说着,把戒指 放下,说道:“袭人姐姐一个,鸳鸯姐姐一个,金钏儿姐姐一个,平儿姐姐一个: 这倒是四个人的,难道小子们也记得这么清楚?”众人听了,都笑道:“果然明白。” 宝玉笑道:“还是这么会说话,不让人。”黛玉听了,冷笑道:“他不会说话,就 配带‘金麒麟’了!”一面说着,便起身走了。幸而诸人都不曾听见,只有宝钗抿 着嘴儿一笑。宝玉听见了,倒自己后悔又说错了话,忽见宝钗一笑,由不得也一笑。 宝钗见宝玉笑,忙起身走开,找了黛玉说笑去了。
还有就是第三十二回。宝钗因为湘云在家劳作辛苦,让袭人不要求湘云帮她做针线活。然后袭人说不太会做这些。
宝钗听到这话,让袭人别理宝玉,骗骗他就可以了。
说明宝钗根本不拿宝玉的要求当一回事,反而心疼湘云和袭人的劳作。然后当袭人说,只能自己慢慢累着做的时候,她才说要代替袭人做一点。
宝钗因问:“云丫头在你们家做什么呢?”袭人笑道:“才说了会子闲话儿, 又瞧了会子我前日粘的鞋帮子,明日还求他做去呢。”宝钗听见这话,便两边回头, 看无人来往,笑道:“你这么个明白人,怎么一时半刻的就不会体谅人?我近来看 着云姑娘的神情儿,风里言风里语的听起来,在家里一点儿做不得主。他们家嫌费 用大,竟不用那些针线上的人,差不多儿的东西都是他们娘儿们动手。为什么这几 次他来了,他和我说话儿,见没人在跟前,他就说家里累的慌?我再问他两句家常 过日子的话,他就连眼圈儿都红了,嘴里含含糊糊待说不说的。看他的形景儿,自 然从小儿没了父母是苦的。我看见他也不觉的伤起心来。”袭人见说这话,将手一 拍道:“是了。怪道上月我求他打十根蝴蝶儿结子,过了那些日子才打发人送来, 还说:‘这是粗打的,且在别处将就使罢;要匀净的,等明日来住着再好生打。’ 如今听姑娘这话,想来我们求他,他不好推辞,不知他在家里怎么三更半夜的做呢! 可是我也糊涂了,早知道是这么着,我也不该求他!”宝钗道:“上次他告诉我, 说在家里做活做到三更天,要是替别人做一点半点儿,那些奶奶太太们还不受用 呢。”袭人道:“偏我们那个牛心的小爷,凭着小的大的活计,一概不要家里这些 活计上的人做,我又弄不开这些。”宝钗笑道:“你理他呢!只管叫人做去就是了。” 袭人道:“那里哄的过他?他才是认得出来呢。说不得我只好慢慢的累去罢了。” 宝钗笑道:“你不必忙,我替你做些就是了。”袭人笑道:“当真的?这可就是我 的造化了!晚上我亲自过来——”
第三十四回,宝钗来探病宝玉。
这里宝钗说宝玉的是应该听人劝告,不然也不会吃亏。而她是宝钗的表姐,对表弟的病情和不听人劝表示惋惜和伤心,很正常吧。
而且她在探过宝玉的病情之后注意力马上被她哥哥薛蟠做的事情给拉过去了。想的是,她哥哥平时恣心纵欲、毫无防范的样子,感激宝玉能体谅她的心情,原谅她哥哥。
也就是说,宝钗在宝玉被打之后,注意不是在宝玉被打这件事情上,而是感伤自己哥哥平时作为。所以对宝钗来说,明显她是更在乎她哥哥多过于宝玉的。
正说着,只听丫鬟们说:“宝姑娘来了。”袭人听见,知道穿不及中衣,便拿了 一床夹纱被替宝玉盖了。只见宝钗手里托着一丸药走进来,向袭人说道:“晚上把 这药用酒研开,替他敷上,把那淤血的热毒散开,就好了。”说毕,递与袭人。又 问:“这会子可好些?”宝玉一面道谢,说:“好些了。”又让坐。宝钗见他睁开眼 说话,不像先时,心中也宽慰了些,便点头叹道:“早听人一句话,也不至有今日。 别说老太太、太太心疼,就是我们看着,心里也——”刚说了半句,又忙咽住,不 觉眼圈微红,双腮带赤,低头不语了。宝玉听得这话如此亲切,大有深意,忽见他 又咽住不往下说,红了脸低下头含着泪只管弄衣带,那一种软怯娇羞、轻怜痛惜之 情,竟难以言语形容,越觉心中感动,将疼痛早已丢在九霄云外去了。想道:“我 不过挨了几下打,他们一个个就有这些怜惜之态,令人可亲可敬。假若我一时竟别 有大故,他们还不知何等悲感呢。既是他们这样,我便一时死了,得他们如此,一 生事业纵然尽付东流,也无足叹惜了。” 正想着,只听宝钗问袭人道:“怎么好好的动了气,就打起来了?”袭人便把 焙茗的话悄悄说了。宝玉原来还不知贾环的话,见袭人说出,方才知道;因又拉上 薛蟠,惟恐宝钗沉心,忙又止住袭人道:“薛大哥从来不是这样,你们别混猜度。” 宝钗听说,便知宝玉是怕他多心,用话拦袭人。因心中暗暗想道:“打得这个形象, 疼还顾不过来,还这样细心,怕得罪了人。你既这样用心,何不在外头大事上做工 夫,老爷也欢喜了,也不能吃这样亏。你虽然怕我沉心所以拦袭人的话,难道我就 不知我哥哥素日恣心纵欲、毫无防范的那种心性吗?当日为个秦种还闹的天翻地覆, 自然如今比先又加利害了。”想毕,因笑道:“你们也不必怨这个怨那个,据我想, 到底宝兄弟素日肯和那些人来往,老爷才生气。就是我哥哥说话不防头,一时说出 宝兄弟来,也不是有心挑唆:一则也是本来的实话,二则他原不理论这些防嫌小事。 袭姑娘从小儿只见过宝兄弟这样细心的人,何曾见过我哥哥那天不怕地不怕、心里 有什么口里说什么的人呢?”袭人因说出薛蟠来,见宝玉拦他的话,早已明白自己 说造次了,恐宝钗没意思;听宝钗如此说,更觉羞愧无言。宝玉又听宝钗这一番话, 半是堂皇正大,半是体贴自己的私心,更觉比先心动神移。方欲说话时,只见宝钗 起身道:“明日再来看你,好生养着罢。方才我拿了药来,交给袭人,晚上敷上管 就好了。”说着便走出门去。袭人赶着送出院外,说:“姑娘倒费心了。改日宝二爷 好了,亲自来谢。”宝钗回头笑道:“这有什么的?只劝他好生养着,别胡思乱想就 好了。要想什么吃的玩的,悄悄的往我那里只管取去,不必惊动老太太、太太众人。 倘或吹到老爷耳朵里,虽然彼时不怎么样,将来对景,终是要吃亏的。”说着去了。
还有就是宝钗回家之后,只向她妈妈说了她怀疑他哥哥告黑状的事情,根本没有拿这个事情责问她哥哥,说她哥哥搞坏她和宝玉之间的关系什么的。
而当薛姨妈骂薛蟠不应该多嘴多舌的时候。宝钗也没说什么不要造成宝玉对她或者他们家的误会什么的。
宝钗在说的,从头到尾都是哥哥不应该和外面的不好的人来往。她说话的重心都根本都不在宝玉身上,而在薛蟠身上。
在这里的对话中,薛姨妈只不过是让薛蟠不要多嘴多舌,而宝钗是让薛蟠和不好的人断绝来往。所以薛蟠才要找点事情堵住宝钗不让她继续说,才说她把她妈妈要找有玉的人的话记在心里了。
而且这也可以侧面证明宝钗本人从来没有说过要嫁有玉的人。
顺便说一句,古代来说,薛家这种情况,也就是父亲死了,大哥已成年的情况下,当家的人应该不是薛姨妈,而是薛蟠。
也就是说,按照当时的法规,宝钗的婚事薛蟠至少有一半的决定权,薛姨妈有另一半的决定权。宝钗喜欢谁至少应该让薛姨妈和薛蟠知道。
还有就是宝钗和她哥哥吵架之后,第二天一早就去妈妈家安慰她妈妈,是怕薛蟠又来闹。因为前面一天是薛蟠要拿棍子打人。
在路上还遇见黛玉,黛玉是以为宝钗哭是为了宝玉挨打,所以出言讽刺。
但是宝钗哭是因为她和哥哥吵架,所以根本没心情理会黛玉。如果宝钗是为了别人说中她心事才哭的,那为什么情敌讽刺她,她不伤心不生气,哥哥说她,她就伤心生气。
别说什么宝钗平时很假不生气。宝钗说哥哥编她和宝玉的事情是想赶她和她妈走,这就是气话啊。
而她哥哥给她赔礼道歉,她还是气呼呼的啊。后来宝钗和薛蟠和好,是当薛蟠说出他以后不和不好的人来往之后,宝钗这才高兴了。根本就和宝玉没什么关系的。
三十五回,宝玉钩着贾母赞美黛玉。而当贾母开始赞美宝钗的时候,宝玉惊讶一下后,没有继续想要夸赞黛玉。反而马上就看向宝钗了,而宝钗根本不理他。扭头和袭人说话去了。
贾母道:“不大说话的,又有不大说话的可疼之处。嘴乖的也有一宗可嫌的,倒不如不说的好。” 宝玉笑道:“这就是了。我说大嫂子倒不大说话呢,老太太也是和凤姐姐一样的疼。 要说单是会说话的可疼,这些姐妹里头也只凤姐姐和林妹妹可疼了。”贾母道:“提 起姐妹,不是我当着姨太太的面奉承:千真万真,从我们家里四个女孩儿算起,都 不如宝丫头。”薛姨妈听了,忙笑道:“这话是老太太说偏了。”王夫人忙又笑道: “老太太时常背地里和我说宝丫头好,这倒不是假说。”宝玉勾着贾母,原为要赞 黛玉,不想反赞起宝钗来,倒也意出望外,便看着宝钗一笑。宝钗早扭过头去和袭 人说话去了。
三十九回,诗社的时候每个人都要起号,宝钗先开玩笑说宝玉是"无事忙",后来又说他有钱又闲着,说他是"富贵闲人"。不是一直说他无所事事嘛。
宝玉道:“我呢?你们也替我想一个。”宝钗笑道:“你的号早有了:‘无事 忙。’三字恰当得很!”李纨道:“你还是你的旧号‘绛洞花主’就是了。”宝玉 笑道:“小时候干的营生,还提他做什么。”宝钗道:“还是我送你个号罢,有最 俗的一个号,却于你最当:天下难得的是富贵,又难得的是闲散,这两样再不能兼, 不想你兼有了,就叫你‘富贵闲人’也罢了。”
四十二回,宝钗说派宝玉帮着惜春,而如果惜春不会画,就可以让宝玉去问。宝玉马上高兴的要去问。
宝钗马上就说宝玉是"无事忙",说明宝钗对宝玉这种做事不计划的个性不感冒啊。
宝钗道:“我有一句公 道话,你们听听:藕丫头虽会画,不过是几笔写意;如今画这园子,非离了肚子里 头有些丘壑的,如何成画?这园子却是像画儿一般,山石树木,楼阁房屋,远近疏 密,也不多,也不少,恰恰的是这样。你若照样儿往纸上一画,是必不能讨好的。 这要看纸的地步远近,该多该少,分主分宾,该添的要添,该藏该减的要藏要减, 该露的要露,这一起了稿子,再端详斟酌,方成一幅图样。第二件:这些楼台房舍, 是必要界划的。一点儿不留神,栏杆也歪了,柱子也塌了,门窗也倒竖过来,阶砌 也离了缝,甚至桌子挤到墙里头去,花盆放在帘子上来,岂不倒成了一张笑话儿了! 第三:要安插人物,也要有疏密,有高低。衣褶裙带,指手足步,最是要紧;一笔 不细,不是肿了手,就是瘸了脚,染脸撕发倒是小事。依我看来,竟难的很。如今 一年的假也太多,一月的假也太少,竟给他半年的假;再派了宝兄弟帮着他。并不 是为宝兄弟知道教着他画,——那就更误了事;为的是有不知道的,或难安插的, 宝兄弟拿出去问问那会画的先生们,就容易了。”宝玉听了,先喜的说:“这话极是。 詹子亮的工细楼台就极好,程日兴的美人是绝技,如今就问他们去。” 宝钗道:“我说你是‘无事忙’,说了一声,你就问他去!也等着商议定了再去。"
金钏儿生日那天,又是一群人给凤姐过生日,又是诗会,但是宝玉还是出门给金钏儿祭祀。
这个时候黛玉奚落宝玉,明确的表示了宝玉不应该出门,而看着水哭去就可以了。但是宝钗没有搭理黛玉的话。
因为前文已经说了,她已经猜到金钏儿的死和宝玉有关,所以她应该是认为宝玉应该给金钏儿祭祀,才没说话的。
不然宝玉一声不响,在家里的喜庆日子搞失踪,让全家人找他,宝钗至少也应该关心宝玉一下,或者批评宝玉一下。
转眼已是九月初二日,园中人都打听得尤氏办得十分热闹,不但有戏,连耍百 戏并说书的女先儿全有,都打点着取乐玩耍。李纨又向众姐妹道:“今儿是正经社 日,可别忘了。宝玉也不来,想必他不知,又贪住什么玩意儿,把这事又忘了。” 说着,便命丫头:“去瞧做什么呢,快请了来。”丫头去了半日,回说:“花大姐姐 说,今儿一早就出门去了。”众人听了都诧异,说:“再没有出门之理。这丫头糊涂!” 因又命翠墨去。一时翠墨回来,说:“可不真出门了!说有个朋友死了,出去探丧去 了。”探春道:“断然没有的事。凭他什么,再没有今日出门之理。你叫袭人来,我 问他。”刚说着,只见袭人走来,李纨等都说道:“今儿凭他有什么事,也不该出门。 头一件,你二奶奶的生日,老太太都这么高兴,两府上下都凑热闹儿,他倒走了? 第二件,又是头一社的正日子,也不告假,就私自去了!”袭人叹道:“昨儿晚上就 说了,今儿一早有要紧的事,到北静王府里去,就赶着回来。劝他别去,他必不依。 今儿一早起来,又要素衣裳穿,想必是北静王府里要紧的什么人没了也未可知。” 李纨等道:“若果如此,也该去走走,只是也该回来了。”说着,大家又商议:“咱 们只管作诗,等他来罚他。”刚说着,只见贾母已打发人来请,便都往前头去了。 袭人回明宝玉的事,贾母不乐,便命人接去。
话说宝玉和姐妹一处坐着,同众人看演《荆钗记》,黛玉因看到《男祭》这出 上,便和宝钗说道:“这王十朋也不通的很,不管在那里祭一祭罢了,必定跑到江 边上来做什么!俗语说:‘睹物思人。’天下的水总归一源,不拘那里的水舀一碗, 看着哭去,也就尽情了。”宝钗不答。宝玉听了,却又发起呆来。
四十八回,贾赦因为贾琏劝他不应该搞得别人倾家荡产而打了他一顿。而平儿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宝钗。
且说平儿见香菱去了,就拉宝钗悄悄说道:“姑娘可听见我们的新文没有?” 宝钗道:“我没听见新文。因连日打发我哥哥出门,所以你们这里的事,一概不知 道;连姐妹们这两天没见。”平儿笑道:“老爷把二爷打的动不得,难道姑娘就没 听见吗?”宝钗道:“早起恍惚听见了一句,也信不真。我也正要瞧你奶奶去呢, 不想你来。又是为了什么打他?”平儿咬牙骂道:“都是那什么贾雨村,半路途中 那里来的饿不死的野杂种!认了不到十年,生了多少事出来。今年春天,老爷不知 在那个地方看见几把旧扇子,回家来,看家里所有收着的这些好扇子,都不中用了, 立刻叫人各处搜求。谁知就有个不知死的冤家,混号儿叫做石头呆子,穷的连饭也 没的吃,偏偏他家就有二十把旧扇子,死也不肯拿出大门来。二爷好容易烦了多少 情,见了这个人,说之再三,他把二爷请了到他家里坐着,拿出这扇子来略瞧了一 瞧。据二爷说,原是不能再得的,全是湘妃、棕竹、麋鹿、玉竹的,皆是古人写画 真迹。回来告诉了老爷,便叫买他的,要多少银子给他多少。偏那石呆子说:‘我 饿死冻死,一千两银子一把,我也不卖。’老爷没法了,天天骂二爷没能为。已经 许他五百银子,先兑银子,后拿扇子,他只是不卖,只说:‘要扇子先要我的命!’ 姑娘想想,这有什么法子?谁知那雨村没天理的听见了,便设了法子,讹他拖欠官 银,拿他到了衙门里去,说:‘所欠官银,变卖家产赔补。’把这扇子抄了来,做 了官价,送了来。那石呆子如今不知是死是活。老爷问着二爷说:‘人家怎么弄了 来了?’二爷只说了一句:‘为这点子小事弄的人家倾家败产,也不算什么能为。’ 老爷听了就生了气,说二爷拿话堵老爷呢。这是第一件大的。过了几日,还有几件 小的,我也记不清,所以都凑在一处,就打起来了。也没拉倒用板子棍子,就站着, 不知他拿什么东西打了一顿,脸上打破了两处。我们听见姨太太这里有一种药上棒 疮的,姑娘寻一丸给我呢。”宝钗听了,忙命莺儿去找了两丸来与平儿。宝钗道: “既这样,你去替我问候罢,我就不去了。”平儿向宝钗答应着去了,不在话下。
所以宝钗对宝玉的印象应该是,每天无所事事,谁劝也不听。和家里姑娘们没大没小,和谁都很亲密,没有行为界限,和她哥哥曾经为了一个男的争风吃醋而大吵过,还曾经有女的为他自杀。在外面和唱戏的来往,把别人藏起来,和其他有钱人闹矛盾。家里吃穿奢侈,家里人还有仗势欺人的事情。
正常的人,而不是脑子跟着宝玉的想法的人,应该不会觉得宝玉是一个值得别人嫁的人吧。
有很多人,会拿三件事来说宝钗,我就一并解释了。
第一件事情就是宝钗绣肚兜,说这是给男人做内裤,所以代表宝钗想嫁宝玉。
肚兜不是内裤而是内衣,而且是女人和小孩子的内衣,不是男人的内裤。袭人给宝玉做是因为怕他晚上肚子露外面着凉。宝玉本来不肯穿这个,所以要做好并且做的漂亮让他看到不得不穿。
书里不是说了嘛,这就是给宝钗没有特别注意这些来解释啊,非要猜东猜西。
我认为作者设计这个情节是在暗示宝钗后面嫁给了宝玉,根本就不是什么宝钗故意制造和宝玉独处什么的。而且宝钗明明只绣了几个花瓣,等袭人回来了就走了啊。难道她制造和宝玉独处的机会就是为了给他绣花?
第二件事情就是说宝钗听小红的声音就知道小红是特别关心怡红院。
宝玉房间里至少有十多个有名有姓的丫头在小红之前,宝钗不去关心她们反而关心一个管院子的?而且书里写的,小红总共就见过一次宝玉。。。
想想宝钗如果喜欢宝玉的话。不关心黛玉,不关心袭人,不关心晴雯,或者麝月,绿痕什么的,反而关心小红合不合理。
明明就是说明宝钗对人情世故非常理解,不会轻视别人,对每个人都非常注意。
而且就算这些人说的是正确的,宝钗连怡红院里管院子的都摸清底细了。
一般情况下如果一个女的想要嫁给一个男的,而注意他身边的姑娘的话,最注意不应该是哪个姑娘喜欢那个男的嘛?
一开始对小红的描述就是她在一心想攀高,被分到怡红院之后就想攀上宝玉,但是被怡红院里其他姑娘压住,见不到宝玉。
所以宝钗如果知道小红这个人,她不是应该先知道小红平时是想要吸引宝玉注意嘛。然后后来她如果听到小红和贾芸传递信物。不是应该高兴小红喜欢的是别人嘛。
而且当时她如果出来说要帮助小红和贾芸,那她不就可以控制小红给她递消息了。因为她和小红这样是没有矛盾了,而且别人还有把柄在她手上。
但是宝钗没有啊。她鄙视这种偷偷摸摸的行为,说这是有心机,鸡鸣狗盗。然后出来编了个慌,让他们有所警惕,就没有继续管这个事情了。
第三件事情,就是说宝钗说金钏儿跳井是糊涂人是冷血。
原文是这样的。宝钗和袭人在一起的时候听到别人说,金钏儿被辞退后,每天在家里哭。别人也不理会金钏儿,然后有一天就发现她跳井自杀了。
宝钗听到这个话,就表示惊讶,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因为让佣人回家在古代也并不是什么非常少见的事情。
比如,袭人他哥哥就是想把袭人赎回家的。唱戏的女孩子们,如果家里有父母和好的亲人的也是愿意回家的。贾珠死后,他的两个小妾也是被打发回家的。当时情况下,主人看丫头们年纪到了,然后给她们的银子让她们回家自行嫁娶,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里说的很清楚了,宝钗是特地来安慰王夫人的,所以她应该是认为王夫人对金钏儿有感情,听到金钏儿死了会伤心,才特地跑过来的。然后王夫人告诉宝钗金钏儿是弄坏了她的东西,和她赌气,被赶回家才自杀的。
所以宝钗说王夫人这是把事情揽在自己头上了。她不认为金钏儿是和王夫人赌气才自杀的,她认为金钏儿,是回家玩到处逛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去的。一般人没有这么大脾气,和老板吵架后,因为老板辞退她就自杀的。
如果一个人因为和老板吵架,然后老板辞退她,他就自杀的话。那他就是个糊涂人,死了也不可惜。宝钗这个人从来都是这样,碰到伤心的事情是更加努力的,而不愿意放弃的。自杀这古代叫做"轻生",是说自杀的人是轻视自己的生命。所以只不过说明了宝钗看不起有事没事就闹自杀的人。
然后王夫人说,哪怕金钏儿的死和她没有关系她也觉得不安。然后宝钗才说如果王夫人不安的话,就多给一点钱好好发送她的葬礼,完了主仆情分。
后来宝钗给王夫人送装裹金钏儿的衣服来的时候,看到宝玉在伤心的哭。然后王夫人在训斥宝玉。这才发现金钏儿的死,不是王夫人所说的这样,而是和宝玉有关。
一句话未了,忽见一个老婆子忙忙走来,说道:“这是那里说起!金钏儿姑娘 好好儿的投井死了!”袭人听得,唬了一跳,忙问:“那个金钏儿?”那老婆子道: “那里还有两个金钏儿呢?就是太太屋里的。前日不知为什么撵出去,在家里哭天 抹泪的,也都不理会他,谁知找不着他,才有打水的人说那东南角上井里打水,见 一个尸首,赶着叫人打捞起来,谁知是他!他们还只管乱着要救,那里中用了呢?” 宝钗道:“这也奇了!”袭人听说,点头赞叹,想素日同气之情,不觉流下泪来。 宝钗听见这话,忙向王夫人处来安慰。这里袭人自回去了。 宝钗来至王夫人房里,只见鸦雀无闻,独有王夫人在里间房内坐着垂泪。宝钗 便不好提这事,只得一旁坐下。王夫人便问:“你打那里来?”宝钗道:“打园里 来。”王夫人道:“你打园里来,可曾见你宝兄弟?”宝钗道:“才倒看见他了: 穿着衣裳出去了,不知那里去。”王夫人点头叹道:“你可知道一件奇事?金钏儿 忽然投井死了!”宝钗见说,道:“怎么好好儿的投井?这也奇了。”王夫人道: “原是前日他把我一件东西弄坏了,我一时生气,打了他两下子,撵了下去。我只 说气他几天,还叫他上来,谁知他这么气性大,就投井死了。岂不是我的罪过!” 宝钗笑道:“姨娘是慈善人,固然是这么想。据我看来,他并不是赌气投井,多半 他下去住着,或是在井傍边儿玩,失了脚掉下去的。他在上头拘束惯了,这一出去 自然要到各处去玩玩逛逛儿,岂有这样大气的理?纵然有这样大气,也不过是个糊 涂人,也不为可惜。”王夫人点头叹道:“虽然如此,到底我心里不安!”宝钗笑 道:“姨娘也不劳关心。十分过不去,不过多赏他几两银子发送他,也就尽了主仆 之情了。”王夫人道:“才刚我赏了五十两银子给他妈,原要还把你姐妹们的新衣 裳给他两件装裹,谁知可巧都没有什么新做的衣裳,只有你林妹妹做生日的两套。 我想你林妹妹那孩子,素日是个有心的,况且他也三灾八难的,既说了给他作生日, 这会子又给人去装裹,岂不忌讳?因这么着,我才现叫裁缝赶着做一套给他。要是 别的丫头,赏他几两银子,也就完了。金钏儿虽然是个丫头,素日在我跟前,比我 的女孩儿差不多儿!”口里说着,不觉流下泪来。宝钗忙道:“姨娘这会子何用叫 裁缝赶去。我前日倒做了两套,拿来给他,岂不省事?况且他活的时候儿也穿过我 的旧衣裳,身量也相对。”王夫人道:“虽然这样,难道你不忌讳?”宝钗笑道: “姨娘放心,我从来不计较这些。”一面说,一面起身就走。王夫人忙叫了两个人 跟宝钗去。 一时宝钗取了衣服回来,只见宝玉在王夫人旁边坐着垂泪。王夫人正才说他, 因见宝钗来了,就掩住口不说了。宝钗见此景况,察言观色,早知觉了七八分。于 是将衣服交明王夫人,王夫人便将金钏儿的母亲叫来拿了去了。
而且好多人看红楼梦都是从林黛玉角度看的,根本没有搞清楚薛宝钗的人际关系。因为林黛玉最亲近的人是宝玉,就觉得宝钗最亲近的人是宝玉。因为林黛玉和所有贾家人都是亲戚就觉得宝钗和所有贾家人都是亲戚。
而且被八七版电视剧带歪了,觉得宝钗和贾家的人都熟悉,因为林黛玉进府时候,都有人物互相介绍什么的。
电视剧里,宝钗进贾府的时候,三春就直接上去叫姐姐了,也没有介绍什么的。就显示的是宝钗和其他人都认识。这是错的。是林黛玉先到的贾家。贾家所有人都是林黛玉先认识的。
宝钗是从外地搬来的,在住进贾府之前根本都没有见过贾家的众姐妹。按血缘关系来说,在贾家,她的亲戚是王夫人,这是她的姨妈。王熙凤是她表姐。元春是她表姐。宝玉是她表弟。
其他人和她既没有血缘关系,也不认识。她们虽然叫宝钗姐姐,但是这些人对她来说都是外人。她住别人家里,当然要对别人客客气气,时刻注意自己行为。
而且因为薛宝钗是亲戚,所以从来都没有把大观园当成是自己家。和宝钗最亲近的人是她妈妈,哥哥,然后是薛蝌和宝琴。
五十七回,黛玉,宝钗和薛姨妈讨论各人的婚姻时。黛玉说宝钗不见她妈妈就是最老道的人,见了她妈妈就撒娇。
这里说宝钗和她妈妈说话是伏在她妈妈怀里的。而且这不是在薛家,这是在林黛玉的潇湘馆。
所以林黛玉才说,她偏在这里这样,是气她没娘的人。
也就是说,平时宝钗是很端庄正坐着的,但是她觉得没有别人只有黛玉和她妈妈的时候,她就趴妈妈怀里了。所以宝钗平时好多人在一起的时候,根本就是在不熟的人面前注意自己形象,根本不是什么冷。
宝钗也就往潇湘馆来。恰正值他母亲也来瞧黛玉,正说闲话呢。宝钗笑道:“妈 妈多早晚来的?我竟不知道。”薛姨妈道:“我这几日忙,总没来瞧瞧宝玉和他, 所以今日瞧他两人。都也好了。”黛玉忙让宝钗坐下,因向宝钗道:“天下的事, 真是人想不到的。拿着姨妈和大舅母说起,怎么又作一门亲家!”薛姨妈道:“我 的儿,你们女孩儿家那里知道?自古道:‘千里姻缘一线牵’。管姻缘的有一位月 下老儿,预先注定,暗里只用一根红丝,把这两个人的脚绊住。凭你两家那怕隔着 海呢,若有姻缘的,终久有机会作成了夫妇。这一件事,都是出人意料之外。凭父 母本人都愿意了,或是年年在一处,已为是定了的亲事,若是月下老人不用红线拴 的,再不能到一处。比如你姐妹两个的婚姻,此刻也不知在眼前,也不知在山南海 北呢!”宝钗道:“惟有妈妈说动话拉上我们!”一面说,一面伏在母亲怀里,笑 说:“咱们走罢。”黛玉笑道:“你瞧瞧!这么大了,离了姨妈,他就是个最老道 的,见了姨妈他就撒娇儿。”薛姨妈将手摩弄着宝钗,向黛玉叹道:“你这姐姐, 就和凤哥儿在老太太跟前一样,着了正经事,就有话和他商量;没有了事,幸亏他 开我的心。我见了他这样,有多少愁不散的?” 黛玉听说,流泪叹道:“他偏在这里这样,分明是气我没娘的人,故意来形容 我。”宝钗笑道:“妈妈,你瞧他这轻狂样儿,倒说我撒娇儿!”薛姨妈道:“也 怨不得他伤心,可怜没父母,到底没个亲人。”又摩挲着黛玉,笑道:“好孩子, 别哭。你见我疼你姐姐,你伤心,不知我心里更疼你呢。你姐姐虽没父亲,到底有 我,有亲哥哥,这就比你强了。我常和你姐姐说,心里很疼你,只是外头不好带出 来。他们这里人多嘴杂,说好话的人少,说歹话的人多:不说你无依靠,为人做人 配人疼;只说我们看着老太太疼你,我们也‘上水’去了。”
四十九回,探春也说了,宝琴来了宝钗是没有心思作诗的。也就是说对宝钗来说,家里来人要比作诗让她高兴。而且宝钗会命令宝琴连句作诗什么的。她和薛蝌,宝琴才是一起长大的。所以更加熟悉。
薛家才是薛宝钗的亲人,不是贾家。
探春道:“索性等几天, 等他们新来的混熟了,咱们邀上他们岂不好?这会子大嫂子宝姐姐心里自然没有诗 兴的。况且湘云没来,颦儿才好了,人都不合式。不如等着云丫头来了,这几个新 的也熟了,颦儿也大好了,大嫂子和宝姐姐心也闲了,香菱诗也长进了:如此邀一 满社,岂不好?咱们两个如今且往老太太那里去听听,除宝姐姐的妹妹不算外,他 一定是在咱们家住定了的。倘或那三个要不在咱们这里住,咱们央告着老太太,留 下他们也在园子里住了,咱们岂不多添几个人,越发有趣了。”
而在贾家,宝钗最亲近的人应该是王夫人。
因为宝钗从小就是个小大人,疼爱她的父亲死了,她第一个想的做的都是安慰母亲。而不是陷入自己的难过里,所以宝钗在贾府里最有感情的人应该是王夫人。薛姨妈和宝钗是最常到王夫人那里去的。
而因为王夫人为了宝玉很担心,所以宝钗才经常劝宝玉读书。
也就是说,好多人在评论薛宝钗的时候,连薛宝钗是谁,和其他人是什么关系都没搞清楚。
而且宝钗是不屑仕途的。拿"好风凭借力"这句话就是断章取义的人来说事的。
因为如果黛玉的文风是词句优美,感情真挚的话。宝钗的文风就是"微言大义",也就是说通过一件事情,告诉人一个道理。所以必须全首理解。
宝钗的这首词不但不是贪慕富贵的词,还是讽刺贪慕富贵的人的词。
全读就知道,这句首词前几句是"白玉堂前春解舞,东风卷得均匀。蜂围蝶阵乱纷纷。"这是在讽刺。。。说的是富贵人家的屋子前面春天也像会跳舞一样,东风均匀的卷向所有东西。蝴蝶和蜜蜂围起来成了阵势乱纷纷的。这是在讽刺蝴蝶和蜜蜂被富贵的环境和温暖的风(形势)吹的,然后成群结队了。后面说了,柳絮虽然也是轻飘飘的,但是不会随着流水飘走,不怕是不是掉在尘土里,也就是她不在意后果如何。最后才说让这一阵好风为我借力,送我到青云去。这里青云不是指的富贵和权势。青色的云朵也可以是青天(晴朗的天空的意思)。
也就是说,宝钗知道自己活在富贵人家,知道自己有富贵和权势,但是她认为这些不是她的阻力而是她的助力。因为她不会和蜜蜂蝴蝶一样迷惑。生长在富贵人家,是可以帮助她追求晴朗的天空。
这就是为什么这首词好,是因为思想境界高深。这首词的用字遣句一般。
顺便说一句,薛宝钗的海棠诗描写了一个隐士。内容是,珍重芳姿昼掩门,自携手瓮灌苔盆。胭脂洗出秋阶影,冰雪招来露砌魂。淡极始知花更艳,愁多焉得玉无痕?欲偿白帝宜清洁,不语婷婷日又昏。
意思是,因为自己珍惜自己的形象连早上也关着门,自己拿着手罐灌有青苔的盆子(也就是可以自给自足,就不需要其他人来照顾)。秋天的台阶上洗去胭脂只留下一个影子,招来冰雪凝成花露作为魂魄(也就是多余的胭脂水粉装饰没有必要,其他人只了解我的一个影子。有一个冷静清透的灵魂。)。颜色淡到极点反而知道花更加美丽(不加装饰之后,别人会更加看到道德本身),悲伤多了怎么会不在玉上留下痕迹(悲伤多了会影响人的品性)。报答神明的恩德最好的方法是做一个清洁(干干净净)的人。不需要多说,一直婷婷的站着迎来一次又一次的黄昏。
更别说宝钗的螃蟹诗了。
而且宝钗这个人,对现实生活了解的很清楚。你去看她的诗,可以学到知识的。
比如说,仔细看螃蟹诗,就会知道桂花是秋天开的,梧桐在秋天不会落叶子,螃蟹会在月明的时候爬上岸,螃蟹会祸害禾苗。蓼在九月左右会开红花,芦苇在九月左右会变白,什么的。
宝钗是一个觉得有什么能力才应该得到什么享受的人。他哥哥请她吃非常大的藕和鱼瓜什么的。她也说自己命小福薄,不配有这种享受。
宝钗摇头笑道:“昨儿哥哥倒特特的请我吃,我不吃,我叫他留着送给别人罢。我知道我 的命小福薄,不配吃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