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印第安部落,如北美东北部易洛魁人(Iroquois)有所谓“默哀战争”(Mourning Wars)习俗,此习俗在欧洲人来到美洲之前就存在。此习俗允许用敌人俘虏(通常是抵抗力弱的妇女、儿童,但有时也包括部分成年男子)代替本族死者,此习俗客观上可以维持本族人口,他们认为,人死后,灵魂不会消亡,而是四处游荡,外族俘虏经过一定仪式,得到“净化”,死者的灵魂又“驻扎”在俘虏身上。
”默哀战争”一方面带有宗教色彩,即让死去的亲人灵魂“转入”一个新的肉体躯壳,又回到自己身边,恢复家族的精神力量,另外一方面带有很多实用主义功能,比如锻炼青壮年作战技巧、掠夺敌方劳动力、补充己方人口、消耗敌方兵役年龄男子和战争潜力、部落兼并等等。一个成功的队伍,应该是能带回许多俘虏,自身却没有受到损失。战斗也给男青年提供一个证明自己勇气的机会,不仅关系到能否升到首领,且关系到以后能否结婚,因为在易洛魁妇女看来,勇敢是一个男人最宝贵的品质,如果一个男人被认为是懦夫,那他以后很难娶到老婆。
氏族母亲(Clan Mothers)会宣布发动一次“默哀战争”,以告慰死了亲人的家庭,恢复他们的精神力量。武士们要么参加战斗,要么被永远贴上懦夫的标签,以后很难结婚。随后武士们会出发,攻击临近任何一个与自己没有同盟关系的族群。俘虏要么被收养进死者家庭并被同化,要么被折磨死以让死者家庭泄愤。
甚至俘虏和死者不一定要性别相同,有男性死亡后,由女俘虏代替死者的情况,比如七年战争中的白人妇女玛丽•杰米森被俘虏后,被一对塞尼卡姐妹收养以便代替战死的兄弟。
由于没有文字记载,易洛魁联盟的建立时间难以确定,从12世纪到16世纪,众说纷纭。联盟建立后,5个创始部落(Mohawk、Oneida、Seneca、Onondaga、Cayuga)停止互相攻击,实现“大和平”(Great Peace),然而社会的价值观没有变,战争的功能没有变,靠战争来实现年轻人“人生价值”、恢复死者家族精神力量的习俗没有变,各部落不能互相攻击,就只能把矛头对准外面,在联盟内部日渐和平之时,联盟与外部冲突却骤然升级,成了“大战争”(Great War)。
甚至在易洛魁联盟建立后,“默哀战争”有了意识形态的目的。易洛魁人文化中有关“和平之树”(the Tree of Peace)的传说,刺激了易洛魁人对周边部落的扩张,初步建立起以易洛魁人为主导的印第安人“附属体系”。“和平之树”的传说讲述了易洛魁联盟起源的故事,同时也向易洛魁人传递了这样的信息:易洛魁联盟体制是完美的,周边的邪恶印第安人都会反对它的存在,易洛魁人肩负着将“和平之树”扩展到所有印第安人部落的伟大使命。这就赋予了“ 和平之树 ” 思想某种程度上的普世意义 。
易洛魁人传说是这样记录的:“我们要将这种法律(指部落间相互和平)展示和传播给所有的部落,我们将它命名为“伟大法律”(Great Law)。所有邪恶的部落憎恨我们的‘扩展屋子’(长屋,Extended-House)。这些部落间战争不断,我们要将这种罪恶从世间驱除。我们需要拔起一棵高大的松树,在地表制造出一个非常深的洞穴,洞底流淌着水流,然后将战争的根源抛入洞底。我们的子孙将永远看不到他们,因为我们将原来的大树重新放入洞穴之中。”
“ 和平之树 ” 的传说要求 易洛魁人承担起挽救天下苍生的使命,将和平的思想传递到所有 印第安人部落之中,“ 象征和平与联合的火焰应为所有的部落而点燃 。一处火焰应为切洛基人而点燃 , 一个为休伦人而点燃 。 最终使这部法律在所有自然人 ( natural men ) 中获得实行 。 一处火焰将为太阳升起的地方的七个部落而点燃 ,火焰也将为较它们更东方的部落而点燃 。 ” 这一要求成为易洛魁人处理与周边印第安人部落关系的准则 。
(这套说辞听起来怎么那么耳熟,有点像那啥,灯塔国的输出民主,实在太像了,难怪现在很多灯塔学者认为是易洛魁联盟启发了美式民主)
联盟自成立后,开始向周围部落传递“和平信息”。为了实现普遍的和平,易洛魁人对联盟外印第安人实施下列举措: 第一,向其他部落传递和平信息,希望这些部落加入易洛魁联盟,成为第六、第七个联盟部落或五部落的子部落。第二,在其他部落不同意加入联盟的情况下, 与易洛魁联盟签订和平条约, 实现平等联盟。第三,在既不赞同加入易洛魁联盟也不愿实现和平联盟的情况下,易洛魁联盟发动默哀战争,将大量俘虏吸纳进部落 。直到他们接受“和平大法律”。
“我们一个原始部落联盟,怎么就搞起了意识形态输出了呢,这一定是历史的进程”
“他们既不接受和平大法律,又不肯去死,让我们很为难。”
尤其是在16、17世纪接触欧洲人之后大批本族成员死于旧大陆疾病的背景下(据估计死于陌生疾病特别是天花的比例超过50%,人口几乎减半),易洛魁人“默哀战争”习俗还越演越烈,俘虏包括各敌对印第安部落、各国白人,甚至进攻白人殖民地时“顺手”顺来的黑奴。有传教士估计,易洛魁联盟中,被俘虏同化的人,比过去的“纯”易洛魁人还多,“易洛魁人”这个概念,可以理解为被易洛魁联盟征服、同化、吸收的各民族构成的大熔炉。有时,被收养的俘虏数量,远远超过死者数量,比如本部落因为瘟疫死亡了一百人,随后进攻敌人,俘虏并收养了三百人。“默哀战争”也可以理解为一种特殊的人口拐卖。
被收养不是件愉快的事,在押解俘虏过程中,为了打垮俘虏的逃跑、抵抗意志,易洛魁人常常对俘虏,特别是成年男俘虏,进行毒打、割裂手指、火烤、挑断脚筋等,妇女儿童受虐待不多,但是有时也会被杀死吃了,原因包括:战士们“实在太生气了”、孕妇和过小的幼儿走的太慢拖慢了队伍速度、队伍断粮了等等,虽然杀妇孺并不常见。到达村庄,成年男俘虏会先被两排人群“夹道攻击”,如果倒地不起,即被认为体质太弱,会被活活打死。女俘虏、儿童俘虏以及通过“夹道攻击”的男俘虏,不是所有都被收养,有时候在众多俘虏中间,会选择一个,酷刑杀死吃掉,以祭祀神灵。 其余待收养的,准备收养俘虏的氏族会决定其命运,如果俘虏有生理缺陷、体质较弱、年龄过老等,也可能会被酷刑拷打再杀死吃掉,尤其是敌人男性武士,更容易被杀死,不过也有妇女被杀死的案例。
酷刑不是闹着玩的,包括但不限于:活剥、拔指甲、开水烫全身、剥去俘虏头皮再把火堆里烧烫的沙子敷在俘虏流血的头颅上、火烧、肢解、剖腹、斧头劈开颅骨再用手挖出大脑捏碎、活剐、把烧红的铁链当“项链“挂到俘虏脖子上、火把捅肛门和口腔等。就算留着不杀、准备收养的成年男俘虏,有时易洛魁人也用嘴把俘虏的手指含住、再用牙齿把一两个手指咀嚼得稀烂、以便使俘虏以后再也不能拿武器(如果让我选择,我宁愿被刀一下砍掉手指也不想被咀嚼好几口才把手指嚼烂)。
(易洛魁人特别喜欢对俘虏手指用刑,如割裂手指、掰断手指、烧手指、切手指等等,这其实是在给俘虏打标记,就像牧民给牲口烙烙印、剪耳朵一样,如果你少了一两个手指,村里的人一眼就能知道你是个外来的俘虏。)
酷刑通常持续一昼夜甚至几天几夜,晚上天黑了就举火把照明继续折磨。不过中途会有一些中场休息,他们会给俘虏吃好喝好,休息片刻,但不是因为同情,而是为了让俘虏撑下去,受更多的酷刑,吃更多苦头。
有时,被选中收养不杀的俘虏,会被强迫在一旁观看行刑过程,受受“教育”,也是打击他们的士气,击碎潜在的反抗念头。
易洛魁文化崇拜勇士,鄙视懦夫,鄙视弱者,受刑的俘虏如果跪地求饶、大哭小叫、哭相太难看,只会招来易洛魁人的鄙夷、厌恶、唾弃,施加更多的酷刑,吃更多苦头。但是,如果受刑者视死如归、镇定自若、坚强不屈、对着行刑者吐一口带血的唾沫、把疼痛时发出的惨叫声转化成战歌歌声(这也是门大学问,比如人家用火把烫你时,你忍不住叫出了声,你巧妙地把“哎呀”“别打了”转换成“万岁”或者“冲啊”),那么,易洛魁人反而会尊重你,崇拜你,敬畏你,接下来的剧情会有三种发展的可能,第一种是,他们挖出你的心脏,分而食之,喝你的血,希望得到你的勇气,像你一样勇敢(易洛魁人相信以形补形,吃熊肉会像熊一样强壮,吃鱼肉会像鱼一样善于游泳,吃鸟会敏捷,吃鹿肉会跑得快,吃勇士心脏和血肉会变勇敢);第二种剧情,就是他们会觉得你是个勇士,是个人才,于是把你从受刑的架子上放下来,给你疗伤(如果你受刑时没有受什么致命伤,只是切了几个手指、割了耳朵、被火把略微烫了几个泡的话,当然要是肚子都已经剖开了,就只能继续剖了),给你吃好喝好,然后宣布收养你,让你加入他们部落,从此以后他们会非常尊重你,崇拜你;第三种剧情,他们停止行刑,宣布收养你,让你加入他们,你严词拒绝,破口大骂,然后慷慨赴死,心脏仍然被吃了(这种心脏效果最好,不仅威武不能屈,而且富贵不能淫)。
过度装硬汉会被挖心吃,求饶会被打死,到底应该怎么做 ?适度装硬汉,不卑不亢,淡定即可,可以参考Pierre-Esprit Radisson
行刑和受刑,慢慢变得充满了仪式感,就像日本武士剖腹一样,大家按照剧情表演,周围观众也按部就班的受“教育”。
对俘虏施虐行刑,是整个村庄的公共事务,全村男女老少,特别是儿童,都要参与其中,就算不能挤到前排动手,也要至少为施刑的人鼓劲加油、倒水、擦汗、举火把照明,如果有人觉得残忍、对受刑俘虏怀有同情、不忍参与,那么他就会被指责为懦夫、汉奸,哦不易奸,今后受到整个村庄的孤立排挤(道德绑架?)。儿童从小对这类残忍场面耳濡目染,习以为常,甚至亲自参与,比如撕裂俘虏手指、用火把烧俘虏各部位,长大后打起仗来,根本不会有什么“负罪感”,也不会患文明国家士兵爱得的什么“战争创伤综合症”。
易洛魁人用这种方法,让青少年练胆,熟悉杀戮,毕竟再逼真的演习,也不能和真的杀死一个活人相比,就像二战时,日军让新兵用刺刀刺杀活人来练胆一样,你用刺刀刺杀一百个稻草人,也没有刺杀一个大活人效果好。让年轻人丢掉对敌人的任何怜悯,也警告年轻人,如果打仗时失去勇气被俘,敌人也会用同样方法对他们。
哦,忘了说了,还有第四种剧情,有的成年男俘,其实早就已经被一些氏族选中准备收养了,但还是绑到柱子上用刑。用刑时雷声大雨点小,打了好几条鞭伤,火把在屁股上烫个泡,割了一只耳朵,却招招避开要害。先折腾大半天,毕竟时间那么早,就说要收养,会给人一种硬碘的感觉。最后要动真格了,要挖心了,“突然”几个“好心人”跳出来,宣布要收养他,呵斥众人,把俘虏放下抬走,悉心照顾。其实剧情早就编排好了,本来就要收养他,受刑就是走走过场,一个形式罢了。这样做有几个好处:第一,吓吓俘虏,杀杀他们锐气,以后才乖;第二,“养父”对“养子”有救命之恩,以后“养子”会感恩戴德,更“孝顺”,更唯命是从;第三,让俘虏和自己的“肮脏”的“过去”告别,忘掉自己的过去,迎来“新生”。
不过,有时候本来只是“意思意思”的酷刑玩过火了,导致了本不打算搞死的俘虏死亡,易洛魁人就只好“将就”吃掉俘虏尸体了。
易洛魁人的食人风俗与其信奉的宗教文化有着重要的关联。易洛魁人相信任何捕获物都是神灵赐予的,只有马上将其吃掉,才能够使神灵满意,从而继续获得神灵的保佑。反之,则会失去神灵的帮助。耶稣会传教士记录了大量易洛魁人的食人场面。传教士罗格斯在一个冬天观察到,易洛魁人向神灵Aireskoi进献两头熊的情景。他们做了如下祈祷:Aireskoi,你不给我们俘虏的惩罚是正确的,因为我们没有吃掉上一次你赐给我们的战俘。但是,我们许诺吃掉你赐给我们的捕获物,先将这两头熊吃掉。罗格斯同样记录下易洛魁人吃掉女俘虏的过程:他们从其他部落捕获了三个女俘虏和儿童,使她们赤裸着身子,砍掉她们的手指,将其中一名女俘虏活着扔入火中。此时,一个年长者发出这样的嘶吼,“Aireskoi,我们将这位受害者进献给您,你可以吃掉她的肉,请保佑我们在战斗中战胜我们的敌人。剩下的尸体将被送到其他村社被人食用。”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据荷兰毛皮商人记载,易洛魁人虽然对战俘残忍,平时社会上的谋杀、打架斗殴并不多,“少于荷兰”。
在旧大陆疾病蔓延之后,由于人口锐减,俘虏更“紧缺”“金贵”了,价值也提高,对俘虏的虐待、杀害才慢慢减少。
17世纪时易洛魁人还有吃人肉行为,到18世纪时,食人现象逐渐消失,当然这当中也有传教士的不断努力。
这个视频有点问题,在电脑版知乎上看好好的,在安卓机上就没有声音,但我懒得管了
视频来源:《War of the American Indians Documentary on the History of the Iroquois 》
视频来源:电影《黑袍》
这个电影不好找,要费些心
无论是易洛魁联盟,还是同属于易洛魁文化圈的休伦联盟,都崇尚勇士,受刑时视死如归会得到尊敬和赞赏,但不一定会得到赦免。视频来源:纪录片《Canada-A Peoples History》
视频来源:纪录片《塑造美国的战争》
被收养的既有单个个人,也有整个村庄甚至部落。17世纪“海狸皮战争”易洛魁联盟击败休伦联盟等易洛魁语系部族,“收养”了数千人,这已经不是“收养”了,是部落兼并。
被收养的俘虏,通常被禁止说本族语言,被要求按照易洛魁人风俗生活,过易洛魁节日,否则会被惩罚甚至杀死。与易洛魁人同属于易洛魁语文化圈的休伦人、伊利人等俘虏,通常学习易洛魁语较容易,融入较快。说其他语言的俘虏,融入面临困难。易洛魁联盟的同化政策激起了一些被征服部落的反感,后来为缓和矛盾,联盟的同化政策有所妥协弱化。南部的图斯卡罗拉(Tuscarora)部落虽然也是易洛魁语语系,但和大湖区还是有一定文化差异,18世纪加入易洛魁联盟后,语言、文化上受到大湖区易洛魁人的很大影响。不过文化影响,也有相反例子,比如大批被收养的休伦人俘虏,给易洛魁联盟带来了自己早先接受的基督教,为了让这些俘虏能安心在联盟里生活而不是老想反叛,联盟只好容忍他们的信仰、以及紧跟他们的法国传教士。甚至联盟的seneca部落的seneca语也受到了休伦语的强烈影响,18世纪传教士书写记录下来的seneca语,比起17世纪早期记录的seneca语,有更多休伦语影响。
被选中收养的成年男性俘虏,有段“试用期”,会被安排干各种重活,在战争中打前锋、甚至当炮灰、人盾等,地位比真正的易洛魁人要低。其实与奴隶无异。不过经过重重考验、立功的,得到本族信任后,也可以享受平等的权利,与其他成员无异,甚至当小头目。
被收养的女俘虏,被强奸的案例不多,也许与易洛魁社会妇女地位较高有关,本来强奸就不常见;也可能是旧大陆疾病导致人口锐减,导致“每个人都是不可或缺的”;当然还有可能是女俘虏患了斯德哥尔摩综合症,不认为那些经历算是强奸。
不过最近我又看到些自相矛盾的资料,有的文献说易洛魁人虽然对男俘虏残暴,但尊重妇女,不怎么强奸妇女,然而又有些资料提到易洛魁人也会对女俘虏进行强奸等性暴力,如果不打算“收养”而是要杀死的话,反正也要杀,不如杀之前顺便玩玩。有些被选中要收养的女俘虏,在刚进村庄时也会被性侵,目的是“提醒”她们是外来俘虏,得学乖点。有人会问,易洛魁人不是母系社会吗,妇女地位不是很高吗,怎么也有对妇女的性暴力。其实,“母系”不等于“母权”,母系只是血统世袭、财产继承通过母系,但掌握权利的常常是女人的兄弟,即舅舅,母系社会妇女地位“较高”并不是比男人更高,也不存在什么“女人统治男人”的“女儿国”,母系社会本身不是全人类普遍经历的阶段,只是地球上个别地区因为各种因素产生的非主流现象;第二,强奸不是性行为,而是以性行为为表现方式的暴力,目的是控制和征服,既然都开始动粗使用暴力了,用鞭子抽、用火把烫、和用JJ插,都是不同的方法罢了,又有什么区别呢?第三,易洛魁母系社会对妇女的尊重,是部落内部的道德标准,这套标准并不必然用在战乱时期的敌人妇女身上。
不管怎么说,易洛魁人和我们一样,都是智人的后代,别的地方的智人什么样子,他们也会大致是什么样子,他们不比我们更坏,也不更好,只是和我们一样的人。
易洛魁语系各支似乎没有“奴隶”这个词,他们提到成年“养子”时常用“狗”这类词,这一方面暗示“养子”并不总被看做和亲生子女平等,另一方面也暗示他们是“食物”,在引进旧大陆家畜家禽之前,狗是易洛魁人唯一的家畜,渔猎一无所获时,狗是他们的唯一肉食来源。
未到青春期、世界观尚未成型的儿童俘虏通常无需被“夹道攻击”,也不会受酷刑(只是通常,也有被杀的),直接被早已等候已久的养父母欢迎进了屋里,很快融入易洛魁社会,他们被养父母像亲生子女一样关爱,吃饱穿暖有病就治(与自己本部落完全隔离,又受到小恩小惠),他们通常对易洛魁联盟忠诚度很高,内心深处觉得自己就是真正的易洛魁人(重度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战争中甚至毫不留情的攻击自己出生的亲生部落(这洗脑可真成功)。
被收养者如果试图逃跑,跑回自己部落,一旦被抓住,通常会被残酷惩罚甚至处死,不过也有少数逃跑被抓回但被宽恕的例子。
被收养者通常改成他所取代的死者的名字、氏族,甚至继承死者的职业,比如我们熊氏族有个叫“张三”的被法国人杀死了,他生前是萨满,我们后来就从法国人那里抓了个叫“李四”的白人,是个渔民,我们看他还算顺眼,决定不杀他,收养他,我们把他改名就“张三”,“认定”他也是熊氏族,然后让老萨满教育他萨满知识,以后他也当萨满,不当渔民了。
其实,在易洛魁人心中,吃掉俘虏和收养俘虏,是一回事,都是“吸收”敌人进入自己部落,削弱敌人,只是方式不同而已。
易洛魁人“默哀战争”也可以理解为 奴隶制度的一种早期、萌芽形态,它不同于典型的、成熟的奴隶制度,也不同于“人人平等”的原始社会(原始社会是否真的人人平等,当代学者有些新的观点,不过这不在本文讨论范围内),处于“试用期”的成年“养子”相当于半奴隶状态,经济上受一定程度的剥削,战争期间被分配一些高风险、高死亡率的战斗岗位,但被奴役地位并不延续终身,“转正”后即可享受和其他部落成员平等的待遇,参与部落公共事务也不受到歧视排挤,且被奴役地位不传给下一代;儿童俘虏通常被一视同仁不受歧视,当然也更快的被同化。
该习俗因为旧大陆疾病带来的大幅度人口损失,得到强化,随着俘虏越来越“宝贵”,俘虏受到的虐待、杀害越来越少。18世纪之后的被俘虏者,得到的“待遇”,比起17世纪“海狸皮战争”时的俘虏好得多,这一切都应该感谢旧大路疾病造成的“人的价值”上升(就像黑死病使得欧洲农民吃到更多肉一样)。
当然,在俘虏“同化”过程中,“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新皈依者狂热”等心理学因素,也起了重要作用。
“默哀战争”使得易洛魁联盟在旧大陆陌生传染病肆虐、战争频仍、成人和儿童死亡率都极高的17、18世纪北美东北部,始终能维持1.5-2万左右的人口规模和2000左右的战士数量,崛起成一股重要土著政治力量,成为各欧洲殖民国家竟相拉拢的对象,从而为自身谋求了各种利益。这是以牺牲被其征服的邻居为代价的。
一些印第安部落的文化是,只要有部落成员死于白人之手,可以从白人中绑架一个小孩,经过一定的宗教仪式,“代替”这个部落成员的位置。
既然已经代替这位成员,自然是当作自己人来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