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图预警~)
勉强回答一下:
这种事情成功率极低,几乎没有成功案例,广为传播则是因为都市传说(即著名的“针筒攻击”传说)的异文,源于上个世纪90年代的美国,原型故事中为“电话亭针筒陷阱”,装有“致幻剂”,为变态犯罪者“报复社会”手段,中国类似案例(如艾滋针事件)无一“成功感染”,最初通过电子邮件传播,迅速传遍美国,后在传播过程中发生改变,出现了“艾滋病人血液”的“针筒攻击”版本都市传说,而实际上,此种案件并未出现过,中国版本则基本完全继承了美国版本的传说故事,不过实际上要“滞后很多”。
这则都市传说至少在30年前已经在美国出现,最晚也在20多年前已经风靡全美国,中国这则网络流传的帖子们,都是“后辈”:
在布鲁范德的《都市传说类型索引》中,已经收录了这则都市传说,即“扎针传说”(Needle Attack,一译针筒攻击)。而且,至少《西方民俗学》等期刊,已经在2000年前后刊载大量关于“扎针传说”的研究,至少我们知道1998年之后的美国,这则传说已经家喻户晓。
民俗学研究者们已经充分考察了这则传说的源头,目前可考的源头中,最早来自于美国匿名电子邮件的传播:
一封自称是认识“Emergency Medical technician”(紧急医疗救护人员)的邮件,自称在电话亭中遭遇“针筒攻击”,看似十分可信(实际上是无稽之谈),信件包含了“Please read important message below and send to anyone you know”(请看以下重要信息并发送给所有你认识的人)。颇有一种“发给每个你爱的人”和“不转不是中国人”的既视感。
随后,这则传说超越了电子邮件本身,开始通过“口耳相传”的方式,结合大众对于艾滋病的恐怖开始传遍美国:
这则都市传说在1998年开始出现后在1999年席卷美国。最初版本中,针筒中只是装有一些“有害药物”后来就变成了“艾滋病人的血液”,引起各种恐慌。衍生出多个版本的传说:
至少在1998年到2001年之间,这则都市传说在北美“爆发”,从美国到加拿大,甚至墨西哥“无一幸免”,并且通过网络不断传播到世界各地:
这则“针筒攻击”(Needle Attack)的异文,已经有相关研究者不断收录,版本至少有十余种,基本上故事梗概完全一致,同时加入讲述者本人所在社区的一些细节(比如电影院名称,比如一个我朋友的朋友告诉我的之类),增加这则传说的“可信度”,甚至以“我有一个医生的朋友”怎么怎么样,都比较符合口头民俗的传播规律。
中国这则“公共场所带血钉子”基本就是这则传说在中国“本土化”的产物,没有任何事实基础,属于美国都市传说的衍生品。
实际上,这都是一些无稽之谈而已,艾滋病病毒脱离人体之后并不能长时间生存,“针筒攻击”实际上并非艾滋病流行后的传说:
这是一则接着“艾滋病”的皮重新走入大众视野的“古老传说”。针筒攻击的传说最早你源于19世纪20年代到30年代之间,当时来自于都市街头青年群体的传说,直到19世纪80年代成型。
最初的“针筒攻击”传说中,和艾滋病几乎没有任何关系,早期传说中针筒中装有LSD(D-麦角酸二乙胺),一种极强的致幻剂。90年代早期时候针筒攻击传说也以“士的宁”(常见老鼠药成分)为多,后来因为艾滋病的兴起变成了遭到“装有艾滋病血液”的都市传说:
美国民俗学教授——Diane E.Goldestin曾经在1999年的民俗学学术会议上解读过这则都市传说,认为其与民间文学中的“毒箭”有类似的地方。“毒箭”(Poisoned Arrows)是民间文学中最常见的题材之一,见于各种史诗、故事、童话之中,很多故事美女、英雄都与之有所联系。
其中,最有名的可能算是《睡美人》中公主被女巫的带有毒(诅咒)的纺锤所伤,陷入沉睡。民间文学中大量出现的“毒箭”(Poisoned Arrows)题材早有人解读,故事背后表达的是对于医学未能解决问题的恐惧,体现在不能“解”的毒上面。Diane E.Goldestin同样认为,针筒攻击算是90年代中对于毒箭”(Poisoned Arrows)的时代演绎,依然是对于医学无法攻克艾滋病恐惧心理的一种不安和宣泄。
而实际上,艾滋病患者使用自己的血液进行“针筒攻击”并没有任何事实依据,但是利用“艾滋病血液阵容”进行打劫,可算是近几年“屡见不鲜”的一种作案形式:
比较讽刺的地方在于,这些手持针筒的打劫者,几乎无一例外地都是未感染艾滋病的“健康群体”,有些是针筒中甚至连血液都不是,装的是咖啡(一位澳洲罪犯干的)。。。。此类案件所有人基本都是健康群体,拿着针筒“谎称”里面含有艾滋病病毒。。。抢劫+诈骗。。。
虽然,听起来很荒诞,但是现实中如果普通大众面对到手持针筒的劫匪,肯定还会是“认怂”,毕竟冒不起这个险,这其实也是侧面说明艾滋病在大众心目中的巨大“压迫力”。
有趣的事情是,这个都市传说跨越了国家,在中国再一次获得“新生”,在中国“本土化”之后有了新的异文:
在传播中不断“添油加醋”,最终在中国成为以讹传讹的产物之一,在中国2000年前后,“扎针的”和“拍花子”成为最主流的两则传说,“公共场合带血的钉子”则属于“扎针传说”衍生物,至少中国南方北方多个城市都有这类传说,详情可见:
这些传说都是带有“告诫”和“警告性质”,同时宣泄了大众心中的恐惧,因此才得以传播开来。
至于“成功感染案例”几乎没有出现过,中国出现过“扎针”的情况,也有民警办案被艾滋病患者咬伤,因此感染几乎没有,至于这种“扎针”多数只是心理创伤。然而并不代表民众不会恐慌:
从北京、河南一直到四川,全国大部分省份都有类似的谣言传说,警方至少辟谣过不下十余次。然而,每一次都是越传越邪乎,越传越恐怖,实际上这种所谓的“攻击”手段,效率极差,概率极低。
实际上,艾滋病离体之后,就是“战五渣”,存活几分钟(最多十几分钟),而这种针筒带来的攻击,“成功感染率”大约0.33%(短时间内立即暴力扎人),然而不代表大家不会恐惧,实际上最早的传说在中国出现在2001年的天津,但是仅在数年时间内就传遍了全国,无论南北:
最接近于传说的事件则是“北京出租车艾滋针事件”,结局是当事人身体健康并未被传染,然而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度过三个月,而且失去了爱情。当时用的“针筒”,尚且未能成功,至于“带血的钉子”,几乎算是没法成功,对当事人的伤害,只是精神上的(当然也很大)。
而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只要是谈艾滋病色变的情况存在,那么以艾滋病元素和犯罪都市传说,在相当长的时间内都会存在,并会与包括犯罪、性、外来人种等等元素不断重新结合,成为发泄现代社会人类恐惧和焦虑的一种常见方式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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