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导师是个印度人,当年选他是因为学院的白人导师很高傲,我选了人家,但人家没选我,而是选了一个漂亮国学生。所以后来选了个原籍为印度的导师,以为都是亚洲人,至少不会那么排斥我。
但我想错了,从我进项目组的第一天。这货就压根当我不存在。大半年了,连我的名字都不会写,还叫错了。
项目组的硕士学生除了我,还有两个加国的女生。其他博士就别说了,不是一个层次的。这两个人其中一个是上一级的,马上要毕业了,项目组就是她没事聊天喝茶的地方。另外一个长得肤白貌美大长腿的,每天开着大奔到实验室,外人眼中的白富美和女神,可这个同门从来没有正眼看我。
我研一读了半年,还不知道论文的重要性,天天外面跑兼职,想多赚点零花钱。直到有一天,我那个同门跟师姐聊天,说老黑带着她的名字发表了一篇论文,向师姐打听期刊的级别,还说她另外一篇已被录用了。师姐说她赚到了,年底评奖学金的时候肯定有重头戏。这个同门得意的脸都快笑裂了,压根把我当空气。
隔天,老黑召开组会,这是我第一次在组会看到老黑,他召开组会的目的是跟同门和师姐讨论论文进程。老黑故意加快语速,带着很重的印度口音,以为这样我就get不到他。但是他想错了,我从高中就开始接触印度籍老师,对他们的口音早已习惯。我当时很想请教一下怎么写论文,但一想到我开口大家肯定要惊呆下巴。因为在座的除了我,都早已踏上发表论文的征程了。可想而知,我要是问了这样的问题,他们一定会在内心diss我“还是个刚学走路的婴儿“。
看着她们侃侃而谈,我突然觉得自己就是来凑数的木偶,明明内心五味陈杂,悲悯至极,还不能把自己喜怒哀乐写在脸上,还要佯装着笑脸,配合着他们的话做表情。
这两年来,我跟同门和导师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每次我只要想发言,马上有人插过去了,而且一定说的是高深莫测,久而久之,我便不再说话。
也是那次组会,我便意识到已经不能指望我这个导师了。那一刻起,我便有意识无意识把自己隐身起来。挤不进去的圈子,何必费劲呢?挤进去了又怎么样呢,还不是要靠自己?
我搜集了老黑公开发表的所有论文及其他资料,并进行了归纳,从前到后洋洋洒洒将近20页:老黑确实是牛bi,光论文就有将近100来篇,对于我来说基本上都是天花板级别的,书籍有十几本,主持的项目资金就令人叹为观止,应邀参加的会议、做的讲座、获得的头衔和荣誉不胜枚举。
那一刻,我窒息了。我内心自以为的骄傲在一点点崩塌,我拼尽全力想往上爬,却不及老黑一个零头。
我从小到大便是”别人家的孩子“,聪明努力。但在这里,如果按努力的程度打分的话(满分10分),我一定没有1分。多大某个校区的图书馆到了夜晚永远是灯火通明,在图书馆附近你看到的要么是匆匆而过的行人,要么是长椅上拿着笔记本码字的学生,还有在宽敞草地上测试实验品(空中飞行仪器) 的科研人。每个人都把”勤奋“和”忙碌“活成日常生活必不可缺的一页。
有时候我就在想,父母穷其一生攒钱供我留学,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为了看我堕落、不思进取、畏难而逃?如果这样行尸走肉,活着还有什么意义?不,他们绝不希望我只是拿一个文凭,也绝不希望我每天过得这么空虚无力。如果他们看到我这个样子,一定会很心疼。
我的妈妈一辈子没出过国,一件大衣可以穿二十年舍不得扔,却在给我打电话时,听出了我的低落和疲惫,提出要来加国旅游。我的爸爸,开着九十年代的大众,轮胎换了又换,在大街上惹得年轻人像看古董一样围观,却愿意每年出资为我支付昂贵的学费。
用心的人在这里以知识为甘露,不断充实自己,丰富人生。
堕落的人,看着别人努力,自己却无比痛苦。因为他的初心,也是希望成为”别人“。
不如在此一博,别人笑也好,败也好,于我有何干系?
老黑,即使我达不到你的十分之一优秀,我也要成为你的十分之0.9999。
我把老黑的每一篇论文及科研经历梳理了一遍,发现老黑的科研规律。
老黑本科就读于印度最高学府,曾代表印度高校学生远赴日不落国参加国际信息奥林匹克竞赛,拔得头衔,由此结识了当时小有名气的业内大咖莱诺达,并获得了剑桥大学的交流生机会。随后老黑又辗转去日本读硕士和博士,在那里结实了他的加国籍前妻,由此获得加国绿卡。凭借几篇业内顶级期刊论文,老黑顺利进入了多大任职。
聪明的老黑在读本科时就已经在该领域捣腾了,在毕业前发表了两篇重量级论文。在此后的论文中,老黑一直沿着该领域摸爬滚打。每当该领域有了新亮点出现的痕迹,他便像一个野心勃勃的猎人一样势必要将这个尤物占为己有。不仅如此,他还意图为尤物周边正名。
在他成为副教授之后,他在论文中的作者后经常出现几个名字,论文发表的速度也是从不歇脚。我于是顺藤摸瓜,找到了后面几个人,并锁定他们就是他名下的博士或硕士。其中多名学生的名字排在他名后的年限跨度超过6年。
那一刻,看到他的文章,我的内心却掀起来一丝微妙的变化,这种变化说不清道不明。
我曾经佩服老黑的科研能力,对他的孜孜以求更是充满敬意。但是那一刻似乎有块黑幕被掀起,黑暗中一群科研人佝偻前行,而老黑却踩在他们的背上。
我同时也为他遗憾,一是在他那么多的科研背景中,从来没有到中国的履历;二是他醉心于科研和名利,他的另一半却红杏出墙,给他人生上了不完美的一课。我难以想象这个心高气傲的老黑是如何气急败坏!
在他的遗憾中,我似乎找到一点点安慰,因为我来自中国,一个被全世界称为物华天宝的地方。这一点,我有绝对自豪的权利。另外一点,我还年轻,并未承受人生婚姻之打击,不用背负红杏出墙之屈辱。
这种感觉就是,明明前一秒还在悬崖边,已决定将一腔孤勇付之于茫茫大海,却忽然被内心的释然拉了一把。
我找到了被老黑耽误六年的一位哥们儿。为什么要找这位老哥呢?
因为从这位老哥的名字可以断定出,他十有八九是亚籍,而且来自孟加拉。亚籍学生拜亚籍老黑为导师,大概他跟我当初一样要么是学术能力差到掉渣没人要,要么是脑袋进水了。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一定有共鸣。
我连夜拟了一封邮件给这位哥们,大概意思是说我是被老黑遗忘的中国学生,看到同一师门的你发了n篇文章,想请教一下。
其实呢,人家延期毕业,我是心知肚明,但没给这哥们儿点破。因为我这封邮件的最终目的,是和这亚洲哥们儿建立情感共鸣好为日后的请教做铺垫。
这位老哥很快给我回复了,说自己的妻子也是中国人,不要客气,有什么需要的随时联系。
我于是按照华夏的礼仪,提了一件水果登门拜访。
老哥说,他在做老黑的一个任务,但是里面有个bug一直没有解决,毕不了业。谈话间,他还拿出笔记本边解释边演示,说你们以后可能也会遇到这样的问题。
我认真的看了,发现我在此前的兼职中有相似的内容。
这里就要讲一下,我此前在一个科技创业公司做兼职。公司的目的是盈利,而我的目的是兼职赚生活费,虽说是兼职,但已经基本上是全职。公司是一位国内知名院校本科毕业生创立的,得到了行业内知名企业的背书,以及漂亮国知名院校华人教授的支持,由此公司才敢大胆往前走。
在公司成立的第n年,为了弥补运营上的不顺,便开发了一个程序。经过不断测试最终上线,但随着业务需求不断增多,bug也越来越多。为了修补漏洞,我和几个小伙伴日夜兼程,只为了早点交差拿到q。
当华夏时间是正午12点的时候,我还在群里汇报修正进度。以至于那段时间很多小伙伴都问我是不是已经回来了。但是很多人不知道,在我的时间里其实已经不分白天和黑夜。
年少的我,当时把它当成了自己未来毕业后的一份事业选择。只因为创业者的一句承诺。
老哥所说的类似bug,我们其实已经解决了三分之二,最难的三分之一还没通过测试。然而这位老哥的进度还没有达到三分之一。
当然那次拜访我没告诉这位老哥。我也有所顾虑,虽然我学术上不上心,但是zscq我还是有一点觉悟的。
我和孟加拉老哥见面的再次见面,是因为我无法忍受自己在论文上的无动于衷,以及我在组里的尴尬境地。
我的确不经常去,我也不感兴趣组里的事情。做事情的话,我确实不主动。我应该是那种不受同门欢迎的类型,也是很多人口中的“混日子”。
我向这位老哥倾诉了组里的情况,并表示不甘于低人一等。
为了在话题上聊的投机,关于那个2/3的解决方案,我在一张图纸上演示了自己的思路。
老哥当即表示不可思议。我说自己大二就开始接触这个了,只是当做赚外快的动力来钻研。
他又问我想发表哪个期刊。
我说不知道,因为自己还没想好怎么写。
老哥当即说可以帮我写,或者教我怎么写。我选择了后者。出于对他的答谢,我允许他将我的解决方案应用在他的项目中。
在老哥的帮助下,我很快通透了写作的技巧。原来我自以为很难的东西,其实也不过如此。特别是当你有了自己的方案之后,一切都水到渠成。
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一个问题,期刊那边要求挂项目基金。孟加拉老哥说就挂老黑主持的,费用也可以报销。
我有点犹豫,毕竟我之于老黑就是空气,而且这个方案并不属于研究生项目组。但孟加拉老哥很快帮我打消了顾虑,说研究生组的项目都是小打小闹,没什么重大的意义。
我与老黑师生之间的第一次沟通是在论文提交之后。
那天在组会,老黑破天荒地的叫对了我的名字,问我最近在干啥。我一时间感到很意外,慌乱中不知道说啥。大长腿美女眼睛也直勾勾的盯着我,似乎我有什么秘密藏着。在两双大眼睛的追问下,我撒谎说最近没做什么,就是看看文献想写论文。
我用眼睛余光瞥了下两位。大长腿撇了撇嘴,露出轻蔑的微笑。老黑的表情则是摸不透。因为我也很少看见他,这人是鬼是佛我还不清楚。
停了一会,老黑说,我看了你的论文,你有你的想法,以后项目组可以不来,但你毕业前必须出三篇文章。
我没说话,因为我料定关于那个三分之二的解决方案,孟加拉老哥肯定是透露了什么。不然老黑也不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另一边,大长腿也感觉到变化,散会后凑过来和我打招呼,想套一点信息。但是我自知跟这妞不是一路人,也不想攀权附贵,所以随便敷衍了几句。
但是我低估了大长腿打探消息的野心。
当晚,我打开facebook准备更新情绪时,意外发现好久没受到关注的我竟然多了一个粉丝。点进去一看,竟然是大长腿。我莫名的受宠若惊,对这位金发碧眼的美女甚是不解。半年没说一句话的同门,竟然主动关注了我,还是一位开着大奔的白富美,这是何等的荣幸。
被这突如其来的关注冲昏了头脑,我竟然暗暗的窃喜了一会,还在心里盘算着以后碰到了怎么跟她打招呼。
感谢各位追更的朋友,但我目前无法继续更新。因为有几个涉及到知识产权的诉讼官司要打,还有一些纠纷要解决。日后会陆续将相关内容写在知乎上,有些朋友以后或许会遇到,感谢继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