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不需要保证,后来不可能保证,中间阶段其实也没有士气,只有信息壁垒下的恐惧和无助。
士气的定义是愿意主动作战的心态,包括荣誉、忠诚、欲望、好奇心……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这些正面因素只维持了几个月,1914年8月份大打出手,到了年底基本上第一波战斗部队的士气就用完了。圣诞节停战就是士气耗尽的标志——士兵意识到自己是人,不应该这么无意义的去死;同时也发现对方士兵不是恶魔,可以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可以坐下来一起抽根烟开联欢会。
之后虽然不断有新的兵员填入前线,但一方面堑壕战的心理冲击超出早期的运动战,另一方面老兵会迅速把战场心态传染给新兵,所以除了待价而沽的美国外,所有强国的一线士兵都迅速丧失了主动作战的想法。
但为什么没有士气还能打上4年(至少3年)呢?
因为军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割断士兵之间的信息沟通,无论是和对手还是友军。
与对手之间的和平默契不难打破。此时交火距离已经超过了语言沟通距离,军官在战壕里偷偷开枪,或是组织少数还听话的士兵发起突击,对面的士兵不会知道是谁在破坏规则,只能放弃暂时停火,用反击来惩罚对方的“背叛”,进而激发更多的回击。这是一个很好的博弈论案例:
到了圣诞节,有些地段的堑壕甚至依靠喊话和举旗形成了公然停战。在某一段前线,每天早晨8点到9点被规定为解决“私人问题”的专属时间,在几个特定地点竖起了旗子,表明这里的人不应受到对方狙击手的打扰。
换防问题也容易解决——一个营每隔八天会和后面的营换防,只需要简单的交待。“德国佬不是坏家伙,你不打搅他,他就不打搅你。 ”
最后“解决”问题的办法,艾克斯罗德指出,是小突袭(raid)。其实这一开始只是英国人在向法国人证明自己没有吃白饭,同时“振奋军心”。这种突击规模一般在几十人到一两百人,目的是攻入对方战壕、杀死或俘虏对方士兵。战时宣传这样的战术对敌方造成的伤亡更大,并且能恢复我方斗志。至于它的实际成效如何、战损比如何,至今依然争议不休。
但是,这套体系出现了一个意外的后果。成功的突袭会有俘虏,失败的突袭会有伤亡,这让前线士兵完全无法伪装一场突袭,也没有办法与敌人合作。成百上千的突袭彻底瓦解了双方的信任——因为命令来自于上级而不由营级士兵自己决定,完全没办法建立合作-威慑-报复体系。突袭者不知道报复会何时来临,被突袭者也不知道这是孤立事件还是一连串突袭的开端。整个系统乱了套,于是自行瓦解。正如历史上常见的一样,上级达成了他们的目标,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至此堑壕停火完成了整个周期:从局部的、偶发的友善行为(雨天停战,饭点休息,节日欢庆等等),发展到完整的、固定程序的、可预测的互惠,最终以外力干预,个体失去自由、无法为行为负责,合作瓦解为结局。这和计算机模型里的合作演化还有自然界的合作演化都异曲同工——不同的是,这里所依赖的不是突变,而是双方主动的理性判断。和传统战争里短时间遭遇战不同,战壕里的漫漫长夜,足够思考。
至于友军之间的联系,主要通过新闻封锁来控制。大多数参战国都是首次全面新闻管制,而且理由也很充分——防止间谍通报信息。普通士兵之前没见过这一招,暂时被忽悠了一阵子,在半心半意中走到了1917年。
之前我写过一个回答,描述了列宁等左翼在世界大战中的活动——主要目的就是瓦解国家对信息的垄断,让士兵重新相信其他的部队也厌战,相信对手也不愿为自己的将军而死。
在世界大战进入末期之前,整个布尔什维克组织就是一张由编辑部指挥的报刊发行网,而贵族和资产阶级以为底层人口会像牛羊一样顺从、无知地填去战壕,结果不言而喻。在这场拿底层人口当人看的文化运动中,驻扎在港口城市的技术型水兵当然比泥泞战壕中的农民步兵更容易被革命动员。这就是列宁式政党中,党报地位崇高的原因——党报一度就是党本身。
列宁是个成功的媒体人,是个一心一意的媒体人。他和布尔什维克回答了不想填战壕的那些士兵的疑惑,他和各国的左翼报纸携手,让士兵们在空间上“看到”了战争的全景,在时间上“看到”了战争的脉络,在逻辑上意识到这场战争毫无意义。这时士兵们才真正“看”到了这场杀戮。
至于结果么,很多士兵兼左翼报纸读者意识到既不能指望眼前的杀戮自行结束,也不指望自己运气好能逃过去。要想活命,要想过好日子,必须拿起枪对准送平民上战场的国家机器——祖国是无产阶级自己打出来的,不是天然存在的。这就是一战后革命风潮的原因,是苏联的起源。20世纪的一半秩序都源于列宁等人为底层提供了“看”世界的工具。
各个帝国主义政府未能控制住这些地下宣传品,而新闻管制的效果又不断消退。到了1917年,几千万士兵受够了无意义的战争,也知道对面的士兵同样想宰了自己的将军,席卷整个大陆的兵变潮就来了。可以说,1914年的圣诞节停战已经预示了三年后的这一结果。
1917年开始的世界大兵变。除了俄法德各有百万士兵造反外,意军在北部前线、奥匈军在整个战场,日军在西伯利亚都有数千到数十万人的哗变、抗命或私下串联。土耳其也连续不断地出现兵运。论规模,这场世界大兵变前后有五六百万人卷入;论影响力,当代世界的基本社会理念正是这次士兵运动塑造的。考虑到地球的大小和战争模式的变化,在人类发展为星际文明之前,这肯定是空前、而且绝后的一次兵变。
19世纪积累的全部矛盾,统治集团过去100年作的孽,这次都要在总动员的号角中清算。各国的士兵不约而同地调转枪口,在历史上,这是平民伟大的觉醒;在学术上,这是马克思-恩格斯历史唯物主义无可争辩的胜利。所以我说各大国的兵变应该算作同一起事件,不能拆散了理解。
这场大兵变几乎瘫痪了整场战争,协约国能赢仅仅是因为美国这支生力军加入战场。德国垂死一击虽然逼到巴黎城下,但还未厌战的美国人源源不断到来,导致德国一方的兵变趋势发展更快,最终以全军放弃战斗的方式结束了战争——此时战线还离德国领土很远。
总之,第一次世界大战证明,人首先是一头生物,可以被眼前的恐惧和利诱驱动,去做自己本不愿做的事情,比如在没有士气的情况下作战。但人终究是高等动物,会合作,会思考,会发明新的社会模式。一旦信息壁垒被打破,没有士气的军队就是统治阶级的噩梦。之前我曾分析过,抓壮丁的部队在特定条件下也有战斗力。从历史来看,士兵素质和作战模式导致第一次世界大战是最后一次抓壮丁能发挥重要作用的战争。
事实上,根本就没有保证到士气,而一战本身的历史就是一个个欧洲帝国在组织力和原有社会结构的大崩溃。
二次工业革命的实质性改善,和社会结构新一轮的妥协,使得在欧洲民族自觉大潮中被淘剩下的所谓开明君主制,或者立宪君主制下的代议制议会,其合理性首先来自于稳定国内各阶级的妥协机制被建立,并贯穿在共同体中。其次来自于,战前长期的物质积累,是的国民生活条件的实质性改善。最后才是对于名义君主和弥赛亚意识的天命昭昭。
而军事上,战前所有人都不知道这是怎么样一场战争。军事技术上出现了火力极度提升,而战场组织艺术尚且空白的状况,普法战争虽然已经将炮线和机枪运动到了实质性的运动战中。但是一战的高火力,和骡马化的战场投送能力和延续世纪前的后期系统,以及对于工事组织的理解尚且浅薄,技术水平低下。所有国家都认为这只是一场可以快速结束,并且完成利益均衡的战争,这种战略使得在这种互相进攻的情况下,恐怖的火力杀戮机器和后方保障的吃紧,使得从19世纪以来,荣耀的进攻运动战,在这种阴霾下被吞噬。最直接的军事技术标志,就是工事技术的战场发展和阵地防御战术的采用,这使得堑壕战开始出现,这种战争对峙形态,本身就是一个消耗过程,消耗的是士兵在每日定期炮火覆盖和掩体中孤苦的悲痛。
这使得20世纪早期军队的组织核心,也就是民族主义和国家责任感加上家庭保卫意识的纪律框架变得十分脆弱,人的心态在长期的消耗和杀戮中,开始在催化的战斗热情中梦醒过来,开始厌倦,从马恩河,凡尔登,再到在兰斯和苏瓦松之间的春季攻势,再到亚眠背靠巴黎的层层战壕。士兵像绵羊一般被赶上去送死,一批一批尸体被铺开,却无法前进几步,女工们日夜生产的炮弹,论十万发地投上战场,尼维尔进攻所引起的哗变,实质就是整个法兰西第三共和国组织力开始崩溃的具体标志,民族主义催化的强大战斗热情和拿破仑或腓特烈时代遗留下来士兵荣光,在此时荡然无存。
贵族化的军事传统,使得迷信战场荣耀的军官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底层士兵的战场心理的变化,而长期的前线集团作战,使得士兵轮换没有任何可操作的余地。纪律性的意识机器开始崩溃,这也是尼维尔之后贝当接收,为何1917年低调安抚了士兵,并处置了肇事者头领。但是这依然无法改变其旧贵族军事大家出身,对于20世纪民权思想扩散和社会结构重配有着极度的反感,这也是为何贝当在二战成了背离左翼诉求,以保存第四帝国统治机器核心的诉求,跪地给外族,成了法奸的原因。
而远不仅仅是前线,帝俄的尼古拉二世是一个做着欧洲老大帝国的征服梦并同时兼具愚昧的领导者,帝俄时代西伯利亚铁路和手工业发展带来财富积累,以及前辈沙皇调节好的从皇族-贵族-市民阶级&地主-村社-农奴的权力机器,以及皇族和贵族的军功共同体,使得其迷信于君主的荣光,以至于看不到那已经崩溃的一个个老大封建帝国。拉斯普京的乱战,最大的原因并不是拉斯普京本人阳具硕大和社交能力,更多是拉斯普京作为一个符号,更多是顺应了皇族时代愚昧的幻想,弥撒亚意识使得沙皇还认为自己是天命昭昭和人民的庇护者。这使得皇族和贵族开始离心。而所有人对于战争烈度的乐观估计,使得在这场前所未有的消耗之中,使得1917年开始,老牌帝国积累的工业财富已经完全消耗殆尽,不得不靠着强制征用的公民财产和公民的生命,来继续投入这场大消耗之中。而1917年开始原有社会结构开始随着阶级生命的流逝,包括贵族和公民阶级,和靠着工业时代财富润滑的破旧权力机器开始崩溃,尤其是协约国体系中,俄国在东线战场的横冲直撞,在与第二帝国的作战中,被单方面屠杀,于是部队开始整建制的逃亡,他们无法将枪口对准敌人,就只能将枪口对准送他们上战场的人,这不是帝俄末期的蠢行,而是这个帝国自然逻辑下的崩溃。
于是很多人意识到,无论你是忠于国家还是忠于自己,如果不起来退出这场消耗,你都会随着帝俄一起毁灭。于是所有人在剧痛之中,开始站了起来,二月革命是各阶级愤怒的总爆发。他们必须退出,甚至不得不于第二帝国议和,屈辱地退出,回到北方大地,默默添着碎裂冰雪写的伤口。
第三共和国的诞生,本身就来自于普法战争对于国家意识的推崇,靠着工业技术的追赶,以及和殖民地体系的借贷业所诞生的金融“贵族”,并使得温和与激进两派在宗教问题妥协上,达成一个薄弱的权力核心妥协。公民阶级靠着对于法兰西的国家意识,拥护这样一个政府,但这个政府本身依然是前时代的统治机器,为了产业发展,改革税政,并推行公民教育和工业补贴,但是当工人作为政治力量参与后,就开始压制工人运动,并压制民权运动。复仇情绪的国家意识和金融业带来的财富积累,是这个时代第三共和国组织力的保证。但是在大消耗中,这些东西都开始被消耗殆尽。1917年对于法兰西而言,已然是一个财政破产的岁月,庞大的公民阶级开始与国家机器离心,守着消极的国家底线,却不能再往绞肉机前进一步------我们能够尽最大努力保卫我们的法兰西,不让德国踏进一步,但是我们不能再进攻。
即使在保守主义的英国和容克阶级卡特尔议会后的德意志第二帝国,君主荣光和均势战略的打破,使得双方成为欧洲地缘中动机最为明确的两个棋手,不列颠要修复欧陆中俾斯麦体系后权力体系的微妙反转。而德意志某中二皇帝与容克阶级,以及新兴资产阶级在工业革命的强大机器底牌下,灌输着“德意志必须生,必须争夺生存空间”的豪言,加速了国力至上论的成型,土地兼并政策和市民阶级的德意志热情,保证了这个权力机构高速运转,从小毛奇执行施里芬计划和霞飞“主动撤退”的攻防消耗,使得这场战争本身远不是威廉二世和战略家们想象的几个月的艺术创作,歼灭战的史诗在这种微妙的军事技术错位下,变得无序而痛楚。最后鲁登道夫从东线归来,在春季所做的攻势,仿佛是病痛雄狮的最后反扑,最后彻底沉眠于兴登堡一线。而1917年就是这么一个神奇的年份,反战情绪同样在柏林蔓延,特别是在即将迎来激战的德意志本土守军中,财政破产,使得战争初期的人民热情和物质收益,消磨在了慕尼黑市场的萧条,一个个男人阵亡的噩耗,和女工在生产线上德疲惫之中,而这种情绪蔓延到了军队,使得底层政治力量开始反扑,十月革命影响了基尔港水兵拒绝执行命令,更是引起了十一月革命的前奏,军队开始与原权力中枢离心。
这种态势在保守秩序下的英国也是一样的,20-30年代兴起的工党,很大程度上也是这种社会结构变迁的体现,幼稚的贵族怀着尚武精神的殉难和诗意的爱国主义登上所谓“绅士战场”,也鼓励他们领地和庄园里的雇工、佃农、仆人等踊跃参战。他们进行演讲和动员,号召大家起来走上前线,整个贵族阶级从根本上就被这场战争抽空,打垮了土地兼并和贵族家族体系,故而从1909年就拖着的劳合·乔治的土地税和《议会法案》开始被广泛承认,本质上是市民阶级,工人阶级,自由派资产阶级开始真正占据英国主体的标志,“人民预算”制度从上议院的临死抗争开始,到贵族的送葬曲结束。
一战毁灭了所有人的战争热情,人心,当然也包括士兵的士气和锋芒。
一战也消灭了作为组织核心的共同体意识和原有国家社会结构。
也彻底埋葬了旧欧洲。
有没有保住士气,看一看这首一战英军战壕小调就知道了
《挂在铁丝网上》(B站AV号2906615)
翻译者51师
If you want to find the general
如果你想找将军
I know where he is
我知道他在哪
I know where he is
我知道他在哪
I know where he is
我知道他在哪
If you what to find the general
如果你想找将军
I know where he is
我知道他在哪
He's pinning another medal on his chest
他正在往胸前戴勋章
I saw him
我看见了
I saw him
我看见了
He's pinning another medal on his chest
他正在往胸前戴勋章
I saw him
我看见了
He's pinning another medal on his chest
他正在往胸前戴勋章
If you what to find the Colonel
如果你想找上校
I know where he is
我知道他在哪
I know where he is
我知道他在哪
I know where he is
我知道他在哪
If you what to find Colonel
如果你想找上校
I know where he is
我知道他在哪
He's sitting in comfort stuffing his bloody gut
他正舒服地坐着吃晚饭
I saw him
我看见了
I saw him
我看见了
He's sitting in comfort stuffing his bloody gut
他正舒服地坐着吃晚饭
I saw him
我看见了
He's sitting in comfort stuffing his bloody gut
他正舒服地坐着吃晚饭
If you what the Sergeant-Major
如果你想找准尉
I know where he is
我知道他在哪
I know where he is
我知道他在哪
I know where he is
我知道他在哪
If you what the Sergeant-Major
如果你想找准尉
I know where he is
我知道他在哪
He's drinking all the company's rum
他正在偷喝连里的酒
I saw him
我看见了
I saw him
我看见了
He's drinking all the company's rum
他正在偷喝连里的酒
I saw him
我看见了
He's drinking all the company's rum
他正在偷喝连里的酒
If you what to to find the Private
如果你想找列兵
I konw where he is
我知道他在哪
I know where he is
我知道他在哪
I know where he is
我知道他在哪
If you what to to find the Private
如果你想找列兵
I know where he is
我知道他在哪
He's hanging on the ol' barbed wire
他正挂在铁丝网上
I know him
我看见了
I know him
我看见了
He's hanging on the ol' barbed wire
他正挂在铁丝网上
I know him
我看见了
Hanging on the ol' berbed wire
正挂在铁丝网上
另外别提什么英国贵族英勇带队冲锋所以保证士气的屁话,作为特权阶级他们不上士气降的会更快
英国军官本身就和英军士兵割裂,高档的定制军服(军方会发一笔钱和布料纽扣让军官找裁缝去定制军服,极少数军官才会穿工厂生产的军官制服)、高额的战时分居补贴、双倍于士兵的休假、做好饭之后第一个优先食用、专门的军官宿舍、拥有勤务兵、能在泥泞的战壕里保持整洁,每一项都能让士兵士气狂降,只不过英军待遇优良(一年近七十英镑的薪水),才没像法德俄那样爆发兵变
打到1917年的时候,所有的爱国主义教育都扯蛋了。一个作家亲眼看到一群法国新兵被赶上开往前线的列车,那群士兵发出的嚎叫就好像猪群被赶进了屠宰场。1917年法国俄国大兵变,德国保加利亚1918大兵变。保加利亚的逃兵打爆了前来阻拦的军队,一路杀回索菲亚。打仗,对于统治者是很可怕的事情,因为搞不好当兵的就调转枪口了。
德国、法国和俄国的兵变已经有人说到了,我就来说说保加利亚兵变吧,以下内容节选自我的新书《战争的逻辑——从普鲁士到两次世界大战》,新华出版社去年出的。
保加利亚之所以会参加同盟国主要原因就在于他想夺回在第二次巴尔干战争中失去的土地。随着塞尔维亚的灭亡和罗马尼亚的崩溃,保加利亚基本夺回了全部的失地,还占领了塞尔维亚和罗马尼亚的大片领土。
但战争带给保加利亚的远远不仅仅是胜利的荣耀和版图的扩张,还有深重的苦难。从战争一开始保加利亚就出现物资短缺问题,随着战事的进行物资短缺问题越来越严重,其中最为突出的就是粮食的匮乏。由于协约国海军的封锁,保加利亚不可能从海外进口物资粮食来满足国内的需要。
与德奥一样,由于大量的青壮年男子被强征入伍,从事农业生产的只剩下了老人和妇女,加之牛马等大牲畜被征用,这都严重影响了农业的正常生产。导致保加利亚出现严重粮荒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德奥军队的横征暴敛。驻扎在保加利亚的德奥军队成了保加利亚的太上皇,他们利用自己的特权将大量食物运回国内,保加利亚却毫无办法。德国和奥匈为满足国内的需求在保加利亚强行征调粮食,根本就不考虑保加利亚百姓的死活,甚至连种子都不留下。1917年肥沃的多布罗加地区有四分之三的土地都被撂荒,原因只是因为前一年的收成全都被德奥拿走,当地百姓没有种子。
1918年饥荒更加严重,很多城镇居民被活活饿死,即使在前线作战的士兵也常常无法吃饱肚子。国内反战的呼声越来越高涨,士兵的厌战情绪也逐渐蔓延。1918年9月15日,英法军队以希腊港口城市萨洛尼卡为基地,向保加利亚军队发起猛攻。保加利亚军方制定了一个严密的计划,企图作一次有限度的撤退将英法军队诱入事先设置的埋伏圈加以歼灭。但此时保军的士气已经低落到极点,有限度的撤退演变成了毫无秩序的大溃逃,其情其景与淝水之战时的前秦简直是一模一样。
当目瞪口呆的保军将领下令沿路拦截溃逃的士兵,并枪毙逃兵企图重新恢复秩序的时候早已厌战的士兵们干脆起来造反了。逃兵们对于军方阻拦他们逃跑的行为极为愤恨,他们高呼“打回索菲亚去!处死战争祸首!(方连庆、王炳元、刘金质主编:《国际关系史》(近代卷)下册,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第608页)”(1)。英勇的逃兵攻占了司令部,逮捕了军官,宣布成立保加利亚共和国。随后一路杀回国内兵锋直指首都索菲亚,并与仍然忠于政府的军队展开激战。与此同时英法军队迅速向保加利亚推进,已陷入绝望的保加利亚向德国求救。自己也已是山穷水尽的德国无力救援保加利亚,鲁登道夫将军后来哀叹:“我们已经没有能力响应每一次的呼救。保加利亚必须为自己做一点事([美]梅尔:《一战秘史》,何卫宁译,新华出版社,2013,第453页。)”(2)。但保加利亚唯一能为自己做的事情就是投降了,1918年9月25日保加利亚向协约国请求停火,9月29日协约国与保加利亚签订了停战协定,保加利亚投降了。停战协定规定:保加利亚应立即撤离塞尔维亚和希腊领土;保加利亚军队除保留3个师维持国内秩序外,其余均应复原;协约国可派军队占领保加利亚的任何战略据点以及享有干涉其内政的权力。保加利亚是同盟国集团中第一个倒下的,接下来轮到了老朽的奥斯曼土耳其帝国。
因为老实说,对一战的叙事太过集中在西线堑壕战了。。。可以说全世界对一战的典型印象,基本都是1915-1917年这三年的西线,但如果从其它战场来看,一战是一场相当“动态”的战争,剧情的“跌宕起伏”某些程度上甚至超过了二战。
在西线陷入僵局的同时,其它战线上获胜的军队(尤其是德军和英军)自然对本国整体士气起到了一定鼓舞作用,我记得隆美尔传记里曾有一句话(没查是他本人写的还是欧文写的),那就是当进攻发起时,战役攻城略地长驱直入时,仿佛每一发炮弹都是振奋人心,而打了败仗的时候每一发炮弹又都如哀鸣一般。灌篮高手里的田冈教练也说,有一种东西在顺境的时候是感觉不到的,那就是疲劳。真正完全看不到任何推进希望的军队,更接近俄军和法军(所以法军兵变了,并且新兵的士气一度跌到谷底,俄国直接兵变加革命)。
说个德派可能比较喜欢听又不太喜欢听的话,一战的绝大多数时间,德国都可以说自己总体上是winning的,一直“赢麻”到战争结束前夕,顺境(至少是在东线和南线)自然有效缓解了德军的士气问题(当然,好像二战也可以说差不多是这样的。。。)
1914年8-9月,德军在坦能堡战役中取得大胜,俄军2个集团军几乎被全歼。随后,德军调集兵力开始在东线展开攻势。1915年2月,德军冒着严寒和风雪,趁俄军麻痹大意之机在马祖尔湖地域展开奇袭,俄军仓促应战,很快就节节败退,沿路丢弃了大批辎重车辆、枪支弹药、士兵食品等等,德军穷追不舍,到1915年9月,占领了波兰、立陶宛、里加以西的大片领土,俄国遭到惨败。但是,德国未能迫使俄国投降。随后,德军又南下攻占了塞尔维亚、罗马尼亚等地。
一战之前,库图佐夫余威仍存,德国军官团普遍认为应对俄保持守势,不宜轻易深入俄国国境,否则就将重蹈拿破仑大军的悲剧,然而这一年的东线战局可以说将德国的恐俄心理一扫而空,可以说德军士气是大大振奋了都不为过(当然,这也导致41年前德国又过于轻视苏联)。
1916-1917年,尽管英国远征军在西线也陷入了绞肉机之中,但欺负江河日下的奥斯曼帝国还是不在话下的。虽然加里波利登陆战完全失败,未能将土耳其人一击出局,但到了战局重心转移到埃及之后,艾伦比率领的英军据说是以能进历史排行榜的推进速度在西奈半岛长驱直入,随后攻入巴勒斯坦,占领了耶路撒冷。到战争结束时,英军已经夺取了叙利亚的阿勒颇和大马士革,奥斯曼帝国土崩瓦解,随后英军又接管了美索不达米亚。
而与此同时德军苦了2年之后(1916年的布鲁西洛夫攻势打的主要是奥军,德军损失比较有限),十月革命爆发,最后苏俄与德国签订布列斯特合约,退出战争,到1918年3月,德国根据和约条款一度占领了白俄罗斯、乌克兰、波罗的海沿岸的巨量领土,至少威廉二世所承诺的“天空下的土地”得到了很大的兑现,可以说这是两次世界大战加起来德国最接近赢得战争的时刻。
有人可能要问了,那怎么德国还输了呢?毕竟经过4年苦战,只有6500万人口的德意志第二帝国,人力资源已经大不如前(二战可以说是殊途同归,与人力崩溃相比,表面占多少地方是微不足道的),而且国内粮食状况已经到了大饥荒的边缘。
1918年3月,德国孤注一掷,在西线集中了197个师,连续发动4次攻势,扩大了一些占领区,但是,却损失了70万人和大量武器,实力已经几乎消耗殆尽(有些人认为,如果这时候德军有几个装甲师,那结果可能就不同了,1918年的德军只能依靠鲁登道夫的“风暴突击队”,经常是多点突破联军防线,却没有足够的纵深突击力量,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联军的大部队后撤,然后1944年的德军倒是有挺强的装甲部队,却没有这么多步兵)。
当然,历史没有如果,此时100万美军却在源源不断地进入欧洲战场,还带来了巨量的食品和物资。这个时候法国人已经熬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士气再低估计也涨回来了。此消彼长之下,局势可谓急转直下,1918年8月,英法美三军全线转入反攻,三个月内就突破了辛登堡防线(所以被称之为“百日攻势”),德军全线溃败,全军基本退到本国境内。
从传统的战线角度来看,鲁登道夫攻势为德国人带来了不小的推进。然而,决定性胜利并没有取得,德国军队已经严重消耗殆尽,精疲力竭,并处于暴露的阵地中。德军占领的地区呈现出突出部,这大大增加了当联军反攻时德军必须防御的防线长度。在六个月内,德国军队的总兵力从 510 万下降到 420 万。 到 7 月,德军在西线已经下降到 207 个师,而联军有 203 个师,这一优势可以忽略不计,而随着更多美国军队的到来,这一优势将被逆转。 德国的人力已经耗尽。德国最高司令部预测,他们每月需要 200,000 人来弥补所遭受的损失。返回的康复者每月只能提供 70,000-80,000 人,而下一年 18 岁的学生只能招募 300,000 人。 更糟糕的是,他们失去了大部分训练有素的人:暴风突击队的战术让这些精兵身先士卒突击。此外,直到战争结束,大约还有 100 万德国士兵仍被困在东部。
等到了德国人一点希望都看不到的时候(而且是一度预期和希望被抬高到天上,然后又狠狠摔到地上),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基尔水兵起义,11月革命,然后就投降了。个人认为,假如没有东线一直维持着德国人的战争心气和士气的话,战争说不定会提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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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答案要收集整理好,发给那些动不动要踏平小菲,小越等,主战打鸡血的中二看看……战争从来不是件荣誉的事情,是恶劣人性的展示
的确是没有办法啊,而且也不需要,一战本来就是军事史上,唯一的一场火力投送密度远远大于兵力和后勤运动速度的战争(因为火炮的大规模应用,同时后勤运输还停留在铁路+马车的阶段,导致所有集中兵力和火力的战役突破不可能存在任何发展意义——炮弹跟不上),同时工事防御力度又处在一个微妙的临界值(比初期的坦克大,但没大到可以抗住重炮群),导致战争形态很快固定为堑壕战,一切指挥艺术和个人勇气都会被铁丝网和机枪堡收割掉,这是一场纯粹的、不带任何修饰的消耗资源与生命的游戏。
无论哪个国家,哪支军队,在战争最开始用民族主义鼓动的士气,在马恩河、凡尔登、索姆河和坦南堡的血海与火海中,在伊普尔的毒雾中,在战壕底深达膝盖的泥水中,都会迅速消散;注意我提到的几次战役的时间,在那以后,除了最后阶段参战的美军,其他各国都无力发动大的进攻,因为他们的军队作为一个武装集团,已经出现了集体抵制命令的思潮。这个过程
@马前卒用“1917世界大兵变”来描述,
历史上有哪些影响很大的军队哗变事件?产生的原因是什么,之后又是如何解决的? - 马前卒的回答考虑到这个现象在参展各国是同步出现的,其实客观上也导致”维系士气‘变得没有太多必要,打不出去的同时,敌人也打不过来嘛。。。
最终一战的结局其实是决定于参战国的经济社会发展水平,积累较好的英法撑到了美国下场,较差的德国和奥匈被迫屈服然后解体,最差的俄国,战争还没结束,已经被革命推翻。。。
1917年的二月革命后,推翻了帝制的俄罗斯共和国军队的士气因为革命buff又打了一管鸡血,加上苏维埃一号命令使得士兵委员会拔地而起,士兵们第一次体会到了身为公民保家卫国的光荣感,虽然军队组织度在飞快下降,但是士气确实实实在在地又飙升了几个月,这种革命护国主义情绪主导了1917年的上半年。
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样的鼓动没有制度保障,那么怎么办呢?作为陆海军部长的“小聪明”克伦斯基想出了一个法子:向军队派遣政委。
政委们是作为“政治监军”被派往前线的,这些人都是共和国政府里面的狂热爱国主义者,同时也身兼孟什维克或者社会革命党党员的身份,对政府的忠诚度是毋庸置疑的。这些政委的作用既是为了鼓舞士气,同时还有更加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利用政治手段排挤不服从于共和国的军官,正如同二月革命后被派往各个省份接收省长权力的杜马议员一样。
由于二月革命后的俄罗斯共和国政治气氛一直自比法兰西第一共和国甚至是巴黎公社,所以一开始很多政委都得到了军队士兵的拥护,士兵们相信是在其带领下为共和国二战的。但是,政委、士兵委员会、旧军官团之间在军事失败的大趋势下立马分道扬镳了,不过这三者还是有一个微妙的共同目标的,那就是有相当一部分其成员是反对变帝国主义战争为国内战争的,当布尔什维克开始扩张自己的权力的时候,这三者在基层地方上联合了起来,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我觉得他们没有什么好办法,物质保障供应才是最基本的背书,没了吃的,精神原子弹也不好使。
我举个德国的例子吧。
到了1917年年底时,德国每个月要花费30亿马克来维持战争,而整个战争的花费已经暴涨到1110亿马克。平民的日热量摄取已经降到1000卡路里(成年女性一天需要的基础代谢热量是1200-1500,男性为1500-2000,要把老马放在那时,肯定要饿死了),军队的热量摄取从开战时的3100降到了2500。尽管从东部的乌克兰,罗马尼亚抢夺了大量的肉类和谷物,但谁都清楚,依靠掠夺只是权宜之计。德国的整个社会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国内的罢工此起彼伏,仅1917年一年,全国就爆发了500多次罢工,100多万工人上街游行。
从左至右:德国民众在街头领取救济餐,1918年1月的柏林大罢工
而德军军需总监鲁登道夫坚持发动1918年的春季攻势,因为发现再不赌一把,德国就扛不住了。
但是战役一开始后,德军的士气立马从一开始的顶峰迅速滑落下来。在3月21日开始的“米歇尔行动”中,德军精锐的第2集团军士兵,竟然在24日,发生了部分部队拒绝再前进的丑闻,起因是在阿拉斯西南的战线上,德军在搜刮英军撤退后留下的补给时,发现了大量的食物,包括巧克力和香槟这样的奢侈品。这在德军中产生了极大地轰动,因为之前军官们一直宣称海军的U艇已经快掐断英国的脖子了,理论上,英军应该非常缺乏补给才对。看到遍地的奢侈品,德军的士气受到了极大地打击,很多士兵一边坐下大快朵颐,一边拒绝再次前进。
一战期间,联军补给状况普遍比德军要好,图为正在大快朵颐的英军士兵
这种事本来该给鲁登道夫提个醒,但是这个仁兄一脑袋扎进了作战计划,全然不顾德军士兵也是人类这个现实,估计他脑子里,士兵和冰冷的机器没啥区别,只要不断进攻就可以了。最终,“米歇尔行动”让德军付出了23.9万人的代价。
4月12日,德军又在战线北面的伊普尔突出部南线发动了代号“乔其纱”的行动。但是佛兰德斯地区是西欧出了名的烂泥塘,一年四季几乎阴雨不断,尤其是初春,这里地下水位很浅,一铲子下去半铲子水,遍地是泥泞,加上时不时炮弹来搅拌一下,整个地区如同刚拌好的混凝土一样稀软。英军在此处和比利时的残余部队经营多时,防线异常坚固。
在这种情况下,德军用二线部队组成的28个师(其中12个突击师)进攻集团,只能碰的头破血流。到了4月18日,伤亡巨大的德军的士气开始急剧下降,这一方面是连续战斗后的疲劳所致,一方面居高不下的伤亡率也让大家厌战情绪激增,同时,联军似乎永远用不完的物资补给也让德军一线的士兵看不到获胜的希望。OHL参谋阿尔布雷希特.冯.特尔在日记中写道:“士气的衰落已经从普通士兵影响到了连长和突击部队指挥官了。”这天,德军的进攻全线受阻,不论是在南面的贝蒂讷(这地方已经打了9天了,德军没前进一步),还是在中部的拜约勒,还是在北面的伊普尔,德军都步履维艰。
英军撤出的突出部也是一片烂泥滩,充满了尸体和被遗弃的军械
到最后,在毫无意义的“乔其纱”行动中,德军损失了8.6万人,既没能占领任何有意义的地区,也没有割裂英军和法军的联系。
鲁登道夫还不甘心,他在南面的努瓦永(Noyon)到兰斯地区,发动了第三次进攻,代号“布吕歇尔”,目标是当面的法军。德军的战斗计划在一开始执行的很成功,但是很快又陷入到了补给不足,人员匮乏的窘境。5月27日,发生了一件有趣的事,本来OHL命令德军向西攻占联军交通枢纽苏瓦松(Soissons),但命令下达后半个小时,又被取消了。OHL给出的解释是在苏瓦松西部和西南已经集结了大批的法军,这时候去打就是送死。但是德军史学家西奥.冯.博斯认为,这只是借口,OHL实质担心的是苏瓦松堆积如山的联军物资会对德军的士气和组织度产生毁灭性影响。仗打到这个份上,不仅要担心敌人,还要担心自己人,OHL也真是够辛苦的。
从左至右:印有苏瓦松火车站的明信片,注意上面标有去兰斯的方向箭头;战后一片废墟的苏瓦松
到了29日日终,德军已经在埃纳河流域突进了超过30公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突出部。但是突出部也占用了更多的德军去防御,事实上,德军的战线从原来的57公里扩展到了96公里。同时,苏瓦松城里挤满了喝醉了突击队员,军官无法再掌控部队的军纪,博斯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随着法军预备队,和新到的美国大兵们的支援赶上来,德军在6月2日最终放弃了继续进攻的打算,这时,德军兵锋离巴黎还有62公里,但是他们当面已经汇集了包括41个法国师,5个英国师,2个意大利师和2个美国师,还有7个师正在开来的路上。德军前线报告,士兵士气低迷,进攻意愿严重不足。最终,OHL在6月5日正式下达了停止作战命令。德军在此次行动中伤亡10.5万人。
从3月21日“米歇尔”计划以来,德军已经累计伤亡43.1万人,按照1918年标准的16000人的步兵师来算,相当于完全损耗了27个师的兵力。如果按照损失超过50%,即丧失进攻能力来推算,连续三次大的进攻作战,让德军损失了54个师的进攻能力。要知道,“米歇尔”行动前,德军总共只有56个突击师,剩下全是作战力虚弱的战壕师,这就意味着,随着“布吕歇尔”行动的落幕,德军的后备库里,已经拿不出多少像样的筹码了。
上面一个表是德军和联军在“布吕歇尔”系列行动中上的伤亡,下面一个是“皇帝会战”开始以来双方伤亡的汇总
到了6月初,鲁登道夫已经很清楚,自己的“梭哈”失败在即。一方面,联军即使在损失了近50万人后,实力依然随着美军的到来而稳步增长,5月底,美军已经向欧洲大陆运送了66.7万人的部队,这些部队在完成1-2个月的加强训练后,将很快投入战斗。而德军的人力库已经见底,每个月即使搜刮全部资源,也只能向前线提供5万人。同时,从5月开始,臭名昭著的“西班牙大流感”魔抓已经开始伸向前线的士兵,6月,B集团报告,麾下每个师,平均报告发病量在1000-2000件,死亡率高达50-60%。连近卫军第1师,精锐中的精锐,作战人员也从标准的12000人下降到了6700人。随着入夏,斑疹伤寒,霍乱也开始在战壕中肆虐,肮脏的环境,粗放的医疗管理,让死亡率高的吓人。
从左至右:1918-19年“西班牙流感”在西方几个主要城市的死亡率,一度高达60%;这场大流感在15-35岁的人群中死亡率最高
随着更多东线调过来的垃圾部队的加入,布尔什维克思想也在前线广泛传播,士兵们逐渐发现,自己拼尽性命争取的胜利,不过是为容克贵族们餐桌上多加一个鸡腿而已。而那些素质过硬,思想忠诚的突击队员们,已经在前三次大攻势中消耗殆尽了。
但是赌徒就是赌徒,永远不知道quit,鲁登道夫也一样。他和OHL的头头脑脑们决定最后梭哈一把,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于是从6月9号开始,德军连续发动了“格奈森诺”(Gneisenau)和“蛮锤”(Hammerschlag)行动,战斗持续了6天,除了在苏瓦松西南夺取了一小块地方外,德军全部的战役目标都没有实现,反而伤亡了2.5万人。联军打的非常顽强,在付出3.5万人的损失后,他们成功将德军框死在埃纳河一代动弹不得。
6月15日,德军纠集44个残缺不全的师,再次打算攻克兰斯,但是低落的士气让德军任何进攻计划都难以实施。等到了6月18日,联军的大反攻来了。法军第十和第六集团军突然开始全面反击,在德军的整个正面,26个联军师在346辆坦克,581架飞机的支援下发动了协同攻击。德军被打蒙了,从来只有我打别人,怎么现在突然挨揍了?警报雪片般飞入OHL的指挥部,德军在苏瓦松的防线开始崩溃,突出部里面的德第17集团军面临着根部被切断的危险。OHL紧急从兰斯地区调集部队回防,但是也仅仅是放缓了联军前进的步伐而已。
19日,OHL向前线的集团军指挥官询问,是否还能坚持下去,最危险的第17集团军回复道:“必须要赶紧撤退,趁着还有组织能力。如果等到敌人积累起足够的力量打破我们的防御,那时候再撤就来不及了。”(OHL:。。。。。没想到这么差)。到了20日,情况进一步恶化,联军这边福煦不断提醒贝当,别光顾着推进,要彻底包围突出部里面的德军。德军这边,OHL一片混乱,罗斯伯格到OHL开会时,发现鲁登道夫有些歇斯底里了,他在大声的训斥行动计划处处长魏泽尔。鲁登道夫接着开始不断抱怨,然后威胁要辞职,罗斯伯格赶紧劝阻了他,不过这哥们马上就后悔这么做了(罗斯伯格:我TM为啥要劝他,应该让他赶紧滚!)。最终,OHL不得不忍痛下令全面撤退,再不撤,就真的没筹码了。从21日开始到8月7日,德军几乎被联军完全赶出了埃纳河突出部,“布吕歇尔”行动夺回来的土地又全部丢光了。德军累计损失超过11万人,虽然比联军伤亡的16万人看起来好些,但是德军再也经不起这么放血了。从3月份开始,4个月内,德军已经累计损失超过57万人,真正做到了流血流到干。
从左至右:马恩河突出部,德军机枪组在联军打击下惊慌失措的转移阵地;英军在突出部俘虏的德军
在鲁登道夫输光了所有筹码后,我们的故事还没有完。就在6月15日,OHL接到国内农业部通知,被告知:“在1919年收获季之前,国内都无法再提供任何玉米饲料。并且国内只能提供有限的土豆作为军队口粮”;接着,OHL从海军部得知,截止到6月份,每月U艇击沉的协约国运输船吨数估算已经下降到25万吨,比1917年高峰时的4月,下降了71%,换而言之,海军部已经无法组织海量的美军士兵和补给源源不断登陆法国了;6月23日,从意大利前线传来消息,德国的盟友奥匈帝国,在第二次皮亚韦河战役中,没能打败意大利(离了德国,奥匈啥也干不成),奥匈政府已经开始再次接触协约国讨论停战事宜了;OHL同时察觉到,土耳其在巴勒斯坦和叙利亚已经一败涂地,英军和阿拉伯联军在劳伦斯的撮合下,正在向奥斯曼帝国腹地挺近;巴尔干前线萨洛尼卡附近,协约国已经集结了超过50万的军队,蠢蠢欲动,而面对他们的只有虚弱的保加利亚人和2个德国师。到这时,鲁登道夫和他的同僚们从地图中抬起头来,才发现世界已经大变样,自己苦心经营的防御圈就快要破碎了。
1918年8月初欧洲局势,红色箭头表示协约国军队进攻的方向,德军的盟友们已经要撑不住了
不过没有时间给鲁大师们自怨自艾,1918年8月8日,也就是德军前脚刚刚从马恩河撤回来不到2天,联军声势浩大的进攻就开始了,历史上称为“百日攻势”的这一击,将德军打得满地找牙,毫无还手之力,最终将德意志第二帝国送进了坟墓。。。。。。
以上内容,摘自我的知乎文章:
帝国最后的豪赌--记德国1918年“皇帝会战”(上) - 伊利里亚的马库斯的文章 - 知乎 https://zhuanlan.zhihu.com/p/59346543
帝国最后的豪赌--记德国1918年“皇帝会战”(下) - 伊利里亚的马库斯的文章 - 知乎 https://zhuanlan.zhihu.com/p/5960073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