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头儿今天早上又问了一遍大家,“你们要好好想想,我们干了些什么特殊的事情吗?为什么病人在别的医院好不了,来了就能治好呢?”
问过好多次了,能体会到,真心没觉得我们做了什么特别的。
我也经常反思,好像就是普普通通的在治病而已。
11年前,协和转来一个女孩,她的肺、皮肤和骨头全都被病菌啃食到溃烂。
为了治病,她在各地的医院查了5年,还被取走了腰椎的一块骨头,但依然没有结果,全国的专家都束手无策。
最后,在协和一个接触不到病人的科室里,有个女医生查出了她的病因。
2016年,我也接诊了这样一个病人。他的肺被病菌啃出了各种窟窿,左肺几乎被掏空了1/3。
他活着的每一秒,病菌都在不断吞噬内脏。
这次,救命的还是那个医生。
那个病人叫小希,一米六五的个子,只有30公斤重。他的肺部CT显示,左右两片肺上布满了小结节,都是被病菌噬咬出的洞。
我只看了一眼,就想起南方暴雨过后,地板上铺满的水蚁,挤挤挨挨地重叠在一起。
见过小希后,我发现他的嗓子里也开始溃烂,血肉模糊。这意味着,病菌先是啃食肺部,现在又腐蚀了喉咙。
呼吸科的病,肺肯定都有问题。但大部分病症我都知道原因,哪怕暂时不了解,只要病情比较温和,也可以慢慢查。
但小希病症的可怕之处在于,它正在急速恶化,既查不清楚,还很凶恶。
我不断翻看病历,却找不到一点线索。
为了寻求帮助,我拿着他那张极具冲击力的CT,到处请同事给点意见。结果大家看完被啃食1/3的肺部,都倒吸一口凉气。医生群里原本还有人分享不常见的CT,探讨惨烈程度,可当小希的CT一亮出来,全场沉默。
走投无路时,我想到了王澎医生。
医院有一个“特种部门”——检验科,里面有个专攻病菌的“微生物组”,我们都叫“细菌室”。这里的医生能依靠病人的蛛丝马迹,找出致命的病菌。
有时,他们一张报告单就能换来病人生的希望。
在这家高手云集的医院,王澎医生拥有一个专属代号——“微生物神探”。她每年能亲手验出上百种病菌,成捆的化验单上都签着她的名字。
我入职那年,医院就流传着一句话“细菌室找王澎”。
她成了我唯一的希望,所以刚从小希身上提取到肺泡灌洗液,我就连忙让人送去检验科,务必交给王澎老师。
检验科在常年不被注意到的偏僻角落,门口一片昏暗,只有远处还亮着灯。那天早就过了下班时间,但我惊喜地发现,这里居然还没有锁门。
我敲敲玻璃门,灯光下一个皮肤白净、圆圆脸,看着就很亲切的女老师抬起头。
她就是王澎老师,我赶快迎上去说明来意。
王老师放开显微镜,起身抱来一大盒玻璃片,那是小希的标本涂片。她抬起头看我,说的第一句话是:“这个病人,非常有意思。”她眼里闪着兴奋的光。
她说怀疑小希得了一种很罕见的感染,但现在还没十足的把握,需要问我一些关于小希的问题。我使劲点了点头。
“小伙子有艾滋病吗?”
“没有。”
“确定吗?这个很重要。”
我很有把握地说非常确定,一入院就查过了,除非是处在窗口期,我可以再给他复查一下。
紧接着,老师又问了很多问题:他在哪里生活?平时的工作生活习惯如何?免疫功能正常吗?皮肤有破溃吗?
我一一回答,接下来的一个问题把我问懵了:“吃过竹鼠吗?”
往回走的一路上,我禁不住想,艾滋病、吃竹鼠,究竟是什么特殊的感染?
第二天查完房,我给王澎老师带来了结果:小希虽然在以“敢吃”著名的省份打工,却从没吃过竹鼠。王老师说自己要查阅文献,再做个花费不菲的二代测序。
我抓住了这句话里的重点,问什么时候检验科也开展二代测序了?
王老师表示没有:“我是用自己的科研经费确认的,你回去等消息吧。”
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要知道,检验科大概是医院里最不被注意的一群人,经费有限。而且王老师并不是什么大牌专家,经费应该也不宽裕,就这样还拿出来给小希额外做工作。
尽管如此,我的内心还是越来越不安,小希的情况一直在恶化,如果再得不到检验结果,真的就要扛不住了。
当我第三次来到检验科,王老师总算透露说:“如果是那种病,没有艾滋病的病人里,小希就是第9个病患。之前的8个,几乎都是我诊断的。”
她细细跟我讲解之前的病例。可我听得越多,越是毛骨悚然。
曾经诊断的8个人里,有多达5个人的骨头被啃掉,2个皮肤上“长毛”,甚至最严重的那1个人,大脑里都开始“发霉”。
这其中,一个叫悠悠的女孩和小希的情况最像。
11年前,这个病情怪异的小女孩,惊动了整个医院的顶尖力量。她总共住过7次院,且数次都能享受到全院顶级专家的关心和会诊,没有人不为她的病症所好奇。
悠悠和小希一样,19岁那年开始发烧,原本以为不是什么大病,后来越来越严重。父母带着她四处辗转求医,5年后来到我们医院时,仍然没有诊断清楚,只怀疑是肺结核。
悠悠的病症比小希更严重,除了肺里有了空洞,病变还啃噬了她的皮肤,以及全身多处的骨头。
5年时间里,抗结核、用激素,却始终无法阻挡疾病的脚步。小姑娘也暴瘦了30多斤,怀着最后一线希望,她比小希早8年住进了我们医院的普通内科。
诊疗过程异常艰难,医生提取了她的肺、皮肤、淋巴结,甚至腰椎的一块骨头,却仍然没有诊断清楚。
最终,我们只能动用“内科大查房”——全院专家集体会诊。
这是半年才有一次的顶级待遇,通常只舍得留给最棘手的病人,这次机会给了悠悠。
普通内科、放射科、感染科、呼吸科、骨科、血液科、皮肤科、病理科、免疫科的专家们齐聚一堂,讨论很久,最后得出了一个模糊的结论:结核不除外。
开始抗结核治疗后,病情缓解了一段时间,但不到一年,疾病以更加凌厉的方式卷土重来。
悠悠不仅再次开始发高烧,后腰上也长出来一个肿包,而且越鼓越大。她再次回来住院时,肿包已经长到了半个手掌多的大小,摸上去还有波动,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要争先恐后地涌出皮肤。
此时距离悠悠发病,已经过去了6年多,小姑娘被折磨得愈发虚弱,通过检查发现,不仅后腰上,还有臀部、甚至脊柱旁边,也都蓄积着脓液。
大家都陷入了困惑,全身这么多脓,真的是结核菌吗?
这次来帮忙的专家里,又多了一个身影,那就是检验科微生物组的王澎。
她把悠悠1年前的标本都重新看了一遍,确实没找到任何病菌。但她坚信,这个小姑娘感染上了某种“狡猾”的病菌,只是因为这种菌太罕见,所以迟迟没有线索。
为了更精准地找线索,王老师亲自来到病床旁边取样,对悠悠皮肤上的大脓包进行采样,并立刻进行了接种。
这一次,病菌没能逃脱。经过层层判断,王老师发现,这竟然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真菌—马尔尼菲蓝状菌。
马尔尼菲蓝状菌很特殊,大部分被感染的人,都是自身抵抗力极差的艾滋病患者。它平时隐藏在土壤里,还有竹鼠身上,伺机进入人体,
这种真菌会蔓延全身,啃食人皮肤、内脏、大脑、骨髓。
第二次内科大查房,主治医生又把宝贵的机会给了悠悠。
这一次,王澎老师也参加了。当时场内常有争执,只是她坚定认为,悠悠的病情和马尔尼菲蓝状菌脱不了关系。
专家们反复斟酌,制定了最快速安全有效的救命方案:骨科医生进行手术清创,先把肉眼可见的敌人消灭殆尽。之后减少抗结核药,主要应用抗真菌的药物。
王澎老师还特别叮嘱临床医生,这种真菌实在太狡猾,它最大的法宝就是会“变形”。
在人体内,37度的时候,它是圆圆或者椭圆的形状。而在室温也就是25度的环境下,它慢慢伸出触角,变形成发毛的菌丝形状,没有经验的检验科医生很难识破它的真面目。
这种真菌带有一种特征性的玫瑰红色素,可以把培养基或者菌落染成红颜色,所以当你靠近显微镜,就会发现那些样本里,开满了一朵朵“人体玫瑰”。
这些“玫瑰”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很容易被误诊为结核。
万幸的是,王澎医生终于找到了病菌。经过及时治疗,悠悠有了好转,有了她的经验,后面的病人也没有那么艰难了。
当年种种艰难,听得我愣在原地。我那时最想知道的,就是那8个病患的治疗效果怎么样,小希现在还有没有救。
王老师报给了我一个惨烈的数据:“5个病人幸存,3个去世。”这在感染疾病里,已经是极高的致死率。
而小希又会是哪一种呢,他能成为第6位幸存者吗?
王老师真的没有让我久等,雪片般的报告单同一时间飞回了病房。
小希咽喉溃烂处取的拭子、咳出来的痰、气管镜从肺里吸出来的分泌物、淋巴结组织、肺组织、甚至骨髓液里,全都是马尔尼菲蓝状菌。
小希的喉咙、肺、淋巴结,骨髓里,全都开满了“人体玫瑰”。
巨大的绝望感包围了我。
这证明小希的治疗方向一直都是错的,抗结核、用激素、抗细菌,却唯独没有用过治疗真菌的药物。现在发霉长毛的真菌正在吃掉他的肺、撕咬他的血肉。被啃噬得只剩下60多斤的小希,活下来的机会渺茫。
我安慰自己,至少神探王老师出手了,帮我们找到病因。或许现在刹住车,调转方向治疗真菌还来得及。
我后来也去查阅过那三个去世病人的资料,无一例外,都是发现的太迟了。虽然后来找到了真菌,但身体也已经被啃噬殆尽。
当年悠悠虽然诊断清楚了,但后续治疗仍然艰难无比,反复住院总数达7次之多才幸存下来。
我只能为小希祈祷现在不算太晚。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将近一个小时了,王澎老师依旧向我热情地介绍这个病菌。我看着她,只觉得这种认真的样子,让人觉得身上有使不完的劲儿。
很快,我回到小希的病房,准备了抗真菌的药物。
这个药物不便宜,小希的父母陷入了两难。他们先用便宜的药物试了试,但副作用差点让小希送了命。这个小插曲让所有人心里一惊,他的父母也毫不犹豫地决定换用安全有效的药物。
抗真菌药物的疗效一般很慢,小希却拥有幸运的体质,他用药几天后就不发烧了。并停掉了之前的5个抗结核药物,有食欲了,虽然体重短时间内恢复不了,但能明显看到气色好转。
父母高兴坏了,我却一刻也不敢掉以轻心。
好转的速度太快,我怕前功尽弃,再出现什么幺蛾子,也顾不上床位周转率了,咬牙又留小希住了将近一个月的院。眼看着他一天天好起来,体重也增加到了80斤,一颗心才渐渐安稳下来。
用药将近一个月的时候,我给小希又做了一次CT,肺里趴着的那层密密麻麻的“水蚁”已经变淡了一些,虽然那些被啃食形成的大空洞是不可能复原了,但结果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
这个孩子之前经历了太多病痛折磨,现在终于苦尽甘来。
出院那天,我絮絮叨叨了很多注意事项。小希跟在父母身后,冲我挥了挥手。
很快,我再次来到检验科,把小希出院的好消息告诉王老师。她很开心的样子,问我是不是真的,并且很快就记了下来:“实在是太好了,这是第6个活下来的!”
她说自己正在积攒资料,想编写一本真菌的图谱,到时候也把小希写进去。这样更多人就能认识罕见的真菌,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在治疗上走太远的弯路。
她还跟我讲了很多未来的愿景,突然,她停了下来,对着满屋子的显微镜和玻片感叹:“唉,想做的事情太多,时间实在是太少了。”
即使心细如我,当时也没有察觉到这句话背后的异常。
小希出院那半年,我没有再遇到棘手的感染病人,只是因为一些小困难去找过王老师几次。
几次接触过后,我才明白,为什么医院会流传那一句:“细菌室找王澎”。
王澎老师实在太热爱检验病菌这门手艺了。但凡有人来找她帮忙,再忙也不拒绝,有空就埋头对着显微镜。大多数时候,病原菌不会满眼都是,而是需要在显微镜下地毯式搜索。
这是个良心活儿,曾经有个病人,在外院辗转很久都没诊断清楚,到我们医院以后,很快就找到了结核菌。我发微信向王老师道谢的时候,她轻描淡写地说:“这么一根小小的菌,我足足找了半个小时才把它揪出来。”
王老师的住所离医院很近,仅隔着一条街,方便她往医院跑。我有时候甚至会猜想,是不是显微镜下的那个世界,才是她留下最多印记的地方。
对一件工作投入超量的热情,常人或许很难理解,可我总觉得熟悉。
在协和,每天都能看到全国各地的救护车,送来的病人往往走投无路,把这里当作最后的希望。
作为医生,这种时候,我们总会不由自主想要投入全部。
王澎医生是最典型的,她几乎将自己全部时间投入到研究病菌上,用近乎狂热的态度追捕病人身上的病菌。
科里领导照顾她,减少了她的工作量,还让她中午回家午休。但王澎总是担心时间不够用,说那本真菌图谱还没做出来,还有好多真菌等着她去记录。她依然忘我的工作,不拒绝任何人的求助。
那一声“细菌室找王澎”,依然每天在各个科室响起。
只是好景不长,有一年的冬至,群里突然发起了王澎老师去世的消息。我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她家离医院不过一百米,真有什么事,肯定能及时抢救。
可噩耗最终被证实,同事们都在震惊惋惜,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了很多事情。
王老师留给大家的印象,一直都是忘我工作的拼命三娘。科主任甚至强迫她每天回家午休,希望她能养好身体,同时作为单亲妈妈,能有更多时间陪伴年幼的女儿。
她却越来越忙,时间太少,因为需要她的病人太多了。
大家看到的,仍然是那个任何时候、哪怕再小的大夫为了病人的事情求助,都笑眯眯答应、随时伸出援手的她。是那个热心带教其他医院来进修的大夫,毫无保留传授自己一身本领的她。
还有最后那个,家距离医院急诊只有不到100米,却没有留给同事任何抢救机会的她。
而她的女儿,年仅9岁。
王澎老师去世当天上午,原本是医疗成果奖汇报的日子,最后只能由她的科主任代讲了。
她的履历丝毫不耀眼,在我们医院甚至可以说是拿不出手。从一个大专毕业、检验科默默无闻的小技术员,用了20年时间成长为全院大名鼎鼎的“微生物神探”。
大屏幕最终定格在最后一页:那是她的办公桌抽屉,里面一层一层码放着的,全是疑难患者的病原菌玻璃片。
我依稀记得,照片旁边的一句话,“这是我愿意做的事情。”
王澎老师去世的第二天,小希居然背着书包出现在了病房里。我第一眼都差点没认出他来,这个留着分头、有点帅气的小伙子,跟那个缩在病床一角、让人误以为是孩子的少年,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
小希看到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林医生,对不起,我记错了你的出门诊时间,只好到病房来找你了。”看他恢复得这么好,我惊喜之余又有点心酸,很想问问他,还记得那个找到你体内的真菌,才能让你活下来的王医生吗?
然而直到这时,我才突然意识到, 小希从来都不曾知道,检验科的王医生,才是他真正的救命恩人。
在我们医院,很多部门的锦旗堆满库房,甚至就连食堂都有人送锦旗。唯独检验科,墙上干干净净。
其实这也不难理解,病人能记住给他看病的医生,打针的护士,甚至是送一日三餐病号饭的食堂姑娘。但那些仅仅出现在化验报告单上的医生名字,他们却从来不曾留意过。
作为医院里的“特种部门”,她们并不直接接触病人,战场在显微镜下。这是群没有锦旗,没有鲜花,甚至可能从业一辈子,也听不到一句谢谢的人。
给小希看完病,我还是忍不住告诉他:“检验科有一位王医生,就是给你找到真菌的那个人,她现在已经不在了,但你一定要好好的,才不枉当初她那样用力去救你。”
“哪个王医生?”
“就是你复印的化验单,最下面一行那个王医生。”怕他不好理解,我又加了句,“她可是个微生物神探哦”。
小希依旧是一副很疑惑的样子,只能保持沉默。
我不想给他心理压力,于是不再讲下去,只是加了他的微信,说有事情可以随时给我发消息。
我是一个极少把联系方式留给患者的人,但小希不一样,我想看看他未来的生活,他的生命就像王老师的延续。
小希默默点头,拿笔记下医嘱,随后准备离开。
只是走到大门的时候,他突然停住,说了一句“谢谢”。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他第一次说谢谢。
送别王澎老师是在一个冬日早晨,天刚蒙蒙亮,太平间的告别室外就开始排起了队。因为医院的上班时间是八点,每当我们送别战友的时候,通常都会安排在清晨7点钟。我穿着单薄的白大衣,怀里抱着一束昨晚买好的白色鲜花,站在队伍里冻得瑟瑟发抖。
白大衣的队伍越来越长,我再一次回头张望,居然在队尾看到我们科一个深居简出的泰斗级老专家。
我赶忙跑过去搀扶着她,您怎么也来了?
她说自己不认识王医生,只是看了朋友圈,觉得有必要过来一趟。“她是有大爱的人,我要来送她。”
长长的几百人的送别队伍里,只有同事,没有一个病人。
我听到不止一个同事在哽咽:“您诊断的那个感染的患者目前一切健康,感谢您赋予她新生。她安好,您却走了,我替她向您深深地鞠躬。”
我转头看向同事们身穿白大褂,聚成的白色长龙,突然有些释然。
这里都是会记得她的人。
检验科的医生,更像是幕后的英雄。他们不会直接接触病人,只会留下化验报告单角落里,那个不被人注意的签名。
这是一个聚光灯照不到的岗位,甚至没办法听到病人的一句谢谢,而王澎医生的选择是竭尽全力地寻找病菌。
王澎医生的妹妹告诉我,她的眼皮一度被真菌感染,常常会用手去触碰。那是她整日在显微镜下寻找线索,被目镜磨蚀的印记。
直到她离开的那天,眼皮上依然还有感染。
大家总说,协和是病人和死神之间隔着的最后一道门。
但这道门,也是由很多不被人关注的医生撑起来的。
或许到了这里,我们唯一考虑的,是怎样圆满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
毕竟,当自己可能是别人最后的希望时,我们不能有一丝懈怠。
我们也习惯了没有一丝懈怠。
我为有王澎医生这样的同事感到自豪。
好多小伙伴私信我说挂不上协和的号
下载一个北京协和医院官方APP就可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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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高中的时候面部毛细血扩张
后来又变成脂溢性皮炎
不能晒太阳,不能情绪激动,不可以吃辣椒 不能吹暖气
高中三年都没有在读书,都在看病,很自卑 怕别人看见我这恐怖的样子,害怕别人嘲笑我 其实我没有生病前是一个很开朗的女孩子
然后在我们的三甲医院做过三次强脉冲光
然后一直没有,很可怕,三年,很多次有想死的念头
偷偷放两张我没有生病前的照片,我最喜欢的照片
前方放图
多图慎入
高能预警
高能预警
高能预警
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是你自己要看的哦(´-ω-`)
眼神死了一样 超级丧
我再补充一些照片
这张是去医院拿药 结果用药过敏 整个脸肿起来 脸眼睛也肿了 然后只能涂一个让伤口结痂的药 我脸上涂了三个月的黄黄的药 然后脸像干裂的土地一样
涂药疗程结束 然后脸上还是有一层薄薄的痂 大概持续了半年
痂脱落的过程
这个是用医院的药过敏,然后整个脸发红 肿胀,然后医院给我开了烫伤膏,我涂了一个月才缓过来
生病的时候很痛苦 但是还是要加油(ง •̀_•́)
我们本地有点迷信 然后我病长时间看不好 我家里人就找神婆做法事,拿符烧了在你身边绕,然后我家里人还不小心把我头发点着了。 把烧好的符的灰泡茶给我喝,那味道怎么说呢有点咸咸的,臭臭的喝了想吐。 然后那个神婆拿着一个棉签 ,没有经过我的同意 我都不知道她要干什么,我家里人和我说不要冒犯她 ,然后她就用棉签生生的把我脸上的结痂个刮下来,是真的疼 ,她刮到一半我就推开了她,跑回家,看见整个脸肿了 完全不像个人样。我哭着问质问我家里人,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她们说看到我这样子她们很心疼 ,听别人说那个神婆治好了无数疑难杂症 ,好多人给她送锦旗 。我真的求这些神棍能不能不要这么害人了 ,有问题上医院 迷信解决不了问题的 。 我家里人采取这样的办法是因为我在本地三甲医院看了三年了还不好,走投无路了。至今还能想象到那种锥心的痛苦。
舅舅是一名医生,当初他在省里三甲医院规培,感谢他陪我走过三年的看病时光。所有的看病流程、预约的医生都是他认真安排。爱臭舅舅!!!
评论如果攻击我家里人
见一个删一个
然后一次偶然的机会
我去北京玩 然后就顺便去北京协和医院看看吧 !我当时没有抱多大希望 因为我家乡医院我都差不多去过了 然后本地的协和也去过了好几次 强脉冲光就是在本地协和做的
然后我还去了我们市皮肤病院 里面的医生真的超级没有耐心。 我挂主任号 ,主任和我说话态度超级差 ,很不耐烦 一分钟之内就看完打发我出去 。让我做了抽血 过敏原 耳后放血等一系列治疗, 让我买了面膜 ,五片288 。真的贵 ,还有一些护肤品 ,真的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用。这是我看病过程中最不顺心的一次了。 真的超级让人心痛 , 我当时把它当做我的救命稻草 , 以为这是我最后的解药 , 毕竟这是我们市专门治疗皮肤病的。
然后我就去医院看看, 我好像挂了主任的号 。60元 嘻嘻
然后医生给我开了一瓶药 ,只有这一瓶
这个图我从网上看到的 侵权删
只有6.6 你没有看错
我当时懵了 这是我看过最便宜的一次病 ,居然是在北京协和
我以前看病一次至少一千多 嘻嘻 开心
我看病应该花了有三万多
然后我涂了半年
这个药有个缺点 他是白色膏体 , 然后涂在脸上会白白的 ,就和粉底没有涂匀一样, 很尴尬!!!
这个是我刚用药一个月, 然后拍照片脸上就有白白的颜色 ,很明显 。然后有些钢铁直男就和我开玩笑 ,让我粉涂少一点 哼 ! 这是我上大学的同学 , 我没有和他们说过我的经历, 只有舍友和很好的朋友知道
笑出猪叫声 感觉超级幸福
自己终于像个正常人啦
上图片
然后脸上还是有一点点小红点, 但是不明显 然后不能晒太阳 ,一晒脸就红 !哭
然后我现在不敢化妆 ,怕卸妆会破坏皮肤屏障, 然后我只涂一个口红 ,不敢用洗面奶 有阴影了。 每天早上用清水洗脸, 然后什么护肤品也不敢用 ,毕竟以前医院开的护肤品用了都会过敏 不敢再经历那样的日子!
钱钟书先生说过”对于丑人,细看是一种残忍。”在我结痂期间,路上的行人 同学们会一直盯着我看 , 因为这种脸上结痂不是很常见 ,大家都很好奇 。
有一次, 我准备去门卫室见我妈妈, 因为学校封闭式管理 ,然后我把伞打的很低, 害怕别人看见我 。 一个阿姨好像看见的我脸了 跑上了掀开我的伞 ,然后对着我的脸 说怎么这么可怕 , 要去看医院 ,我当时眼泪就涌出来 。跑到门卫室 抱着妈哭 ,我真的很反感阿姨这种行为 。 真的很伤害我的自尊心 。我妈妈说阿姨是关心我, 我觉得她就是打着关心我的名号满足她自己的好奇心 。 真的永生难忘 ,像一根刺一样扎在我心上
以前拍照眼睛里都死死的 现在眼里终于有 光了 。 过度清洁会破坏皮肤屏障 ,从高一到高三 这三年都超级丧, 没有办法好好学习 。 经常哭 ,只要一照镜子就哭, 后来同学把我的小镜子都没收了! 各位小可爱们一定要保护好自己的皮肤!!!
最害怕冬天, 因为天气很冷,在室内经常不开窗通风,有时候还会开暖气。然后我就会选择穿的很少,真的非常冷啊,然后蹲在阳台小角落吹风。高中的时候,经常半夜被脸烫醒,就把纱布浸湿敷在脸上,趴在阳台上呆呆着望着天空。
高三的时候情绪极其不稳定,有时候上课上着看着黑板眼泪就会留下来。在最难的日子里,幸好有很多爱我的人陪着我一起度过。经常怕我出事,班主任老是给我做心里辅导,老师经常和我讲笑话逗我开心。朋友们也会给我勇气,搂着我走路替我挡住路人的目光。在别人的眼光一直停留在我脸上时,狠狠的瞪回去。有时候看着我难过落泪 她们会抱着我和我一起哭,还傻傻着说要替我承受一切。每次回家妈妈都会给我做好吃的,每当夜晚钻进她怀里睡觉时都会觉得很安稳,很想就这样过一辈子。有时候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和妈妈发脾气,她总是轻声细语的安慰我。在我精神崩溃、哭的歇斯底里的时候她会抱着我,说“不要这要,我很心疼”。
我以前超级乐观,没心没肺的那种,感觉没有什么事情可以难的倒我,这次生病我变的自卑 敏感 。不敢认识新朋友 ,把自己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然别人进来也不让自己出去, 上厕所也不敢去 。然后最早来上课 ,最晚回去 ,这样就会很少人能看见我这样一张恐怖的脸 。 怕别人关心我, 不想去上学 ,把自己关在家里独自哭泣, 向父母发脾气 ,哭着咆哮问上天为什么选中我 无数个崩溃的时刻 。不敢去喜欢别人,也害怕别人喜欢我。一个连自己都照顾不好的人,真的不配去拥有爱情,最后只会两败俱伤。以前遇见过一个很好的男孩子,没有生病之前就在一起了,后来发现自己生病了,并且没有那么快可以痊愈。在他面前我会变得很自卑,我害怕他看见我可怕的样子。我会用最难听、我讲过最恶毒的话去伤害他,让他可以离我远些。他好像从来没有后退,他往前、我后退。我在自己疗伤,他需要照顾我,再去治疗我给他带去心里上的伤害。我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能力去爱别人,不配去爱。活该我孤独一人。我不想自己成为一个巨大的麻烦,去拖累别人。他应该可以拥有更自由、不被我束缚的日子。
曾经也想过自杀, 和我妈努吼说我要从我家五层跳下去 ,结果因为我恐高 , 然后觉得摔下去好丑,还是回房间哭比较好一点 。啊哈哈 ,现在想起来觉得自己蠢爆了 。能过活着真好。可是活着好累。
希望烂脸的朋们, 看到我的经历 ,可以坚持下去, 有什么问题可以私信我 。我希望可以尽自己的努力去帮助你们, 因为我生病的时候很多人帮助过我!
生病了要去医院看 , 不要因为我用这个药全愈了, 你们也私自买这个药涂 ,可能适得其反!一定要及时去三甲医院就诊 ,不要自己乱处理 ,切记!!!
北京协和医院真的超级赞!!!
让我重生
无论病到哪一种程度 都不要放弃希望
好好爱自己 爱身边的人
祝你万事胜意
协和牛逼,是因为他们的教学很多都不按照人民卫生出版社的中国医学生必修教材编的讲课,而很多科目都是用英文原版教材授课,比如说生物化学。在我经历过美国医师执照培训过之后才发现,我国的医学教育除了协和医院,其他所有的医学院教学水平都与之不在一个水平线上,几乎不用外国原版医学英文教材授课,因此可以说差距很大,相当大。
我在上海top2和北京top2的医学院都曾经学习过,也都在其附属的非常牛的医院实习轮转过,客观来说,上海总体医生临床技能远比不上北京医生,认真和负责任程度也比不上北京医生,这是由于不同地区的体制造成的。北京医生培训偏临床,论文也是临床型的。而上海所有三甲医院的医生全部都需要去实验室搞科研,不发实验室文章就不能提高职称,这就造成了很多上海医生文章特别牛,但是临床技能很一般的现象,当然也有临床科研都很牛的人,但人的精力毕竟都是有限的。我们要知道,医学院的排名是靠文章的,而并不是你的临床水平、诊断和治疗疾病的能力有多牛。
举一个之前面一个知乎er回答里面提到的病例,吃了某种降压药后嘴唇肿胀,如果一般医生首先想到的一定是过敏,进而查找过敏原,但我看过大量医学英文原版教材,第一直觉就是ACEI类降压药导致的Angioedema血管性水肿,而且我非常肯定,而这个病是美国医学生必备必会的知识点,这就是教育的差距。
我个人认为疾病没有重点和非重点,希望以后国内的医学教育不要再考前画重点,临时抱佛脚,我本科医学院(上海top2某大学)一次考试中还出过乌龙事件,因为有个别学生不知道考试范围,而有人知道造成考试成绩的不公平,该学生上报领导要求重考,事情闹大了居然大部分学生全部都在埋怨这个捅破窗户纸的学生,说害得他们以后都没有重点范围了,还骂ta人缘不好。我就呵呵了,我朋友圈有很多这样的人,以后我不敢找您看病,拜拜了您nei。我没找过老师划过一次重点范围,书里全部内容认真学习,毕业后平均成绩85分,不算乱七八糟加分体育活动,60人的班级我排10名左右,如果没有那些秘密流传的重点范围,我的名次还会更靠前。不要说什么不给范围就不及格,只是你更想投机取巧,有一次复习考试,凌晨2点我坐在24小时便利店睡着了,现在想想真的好心疼自己。
医学教育任重而道远。不要只知道高血压、糖尿病、冠心病、肺炎、肿瘤等等占99%的常见病,而忽略了多发性硬化、von Gierke病、结节病、Bernard-Soulier综合症等等这些也许只占所有疾病1%的罕见病,因为得了病,就是100%。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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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3月28日更新
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和点赞,评论没有及时一一回复,继续发表一下我的看法。
今天学习时忘记了阑尾炎的腰大肌征是如何做的,查了一下百度,画风是这个样子的(国内教材图片也基本是这个画风):
看不懂,于是我查了下google和翻阅一些英文资料,画风如下:
瞬间秒懂。
学习中给我最大帮助的是uptodate, google, wikipedia(wikipedia准确率高达98%),而不是百度(准确率呵呵呵呵)。希望我们国家大牛教授可以多写些一些uptodate那种优秀的综述,分析疾病的发病机制,亲自编写教材,不要为了发高大上的文章而忽略了最基础的医学教育。
另外,我想对学医的学弟学妹们说,一定要学好医学英语!一定要学好医学英语!一定要学好医学英语!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图片来自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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删了好多解释心好累,保留原文一字没改,我也不想再解释什么了,也不会回应质疑我并咬文嚼字的人了,我不需要认同你的想法,你也不用说服我了,还是希望“君子和而不同”吧。
那个还没有三甲医院的时候,大家都是二甲医院,因为毕竟三甲的标准还没有出来。
突然有一天,卫生委通知大家有三甲这么个标准。其他医院花了整整一年升级系统,严苛保洁卫生,从院长到科室一片片申请报告往上交,甚至医院贿赂卫生委的事情都存在
可我协和啥也没干,只是收到了通知,我行我素,该治病治病,该救人救人。连申请都没有。最终结果出来了,协和毫无意外的没有评上三甲,这不奇怪,你连申请都不写哪能给你称号。
当大家都以为第二年协和会认真对待,积极申请的时候,协和依然我行我素。结果是,协和什么材料都没交,硬是被卫生委拉进了三甲医院。
原因只有一个,协和都不是三甲,还有谁敢称自己是三甲?
哇居然到1.3K了
写回答的时候我还只是个高中生,一直梦想上协和
今年高考梦想落空,就去了北医的临床啦。
4.7k纪念
各位千万不要觉得我是协和大佬,我只是一个北医临床萌新而已。说句在北医政治不正确的话,我其实一直都很喜欢协和,现在都没变。
有问家里是不是干这个的,真的不是啦,祖上至少四五代都不从事医学。祖父祖母曾经在中信国企和法院,外祖父母也都是体制内的。父母是做软件外包的。
破5k啦!
我真的只是个北大的渣渣。
再说点其他的吧,有点深度的。
假如说有个中原地区的普通农民,他感到身体有点不舒服。他的求医路线是这样的:卫生所>县人民医院>市人民医院>省会城市的人民医院。每一级的医院都看不好他的病,医生们都会写上:建议转上级医院。这并不是推卸责任,而是对患者负责,承认自己这里治不好。我们三院的老师都说他们也会写上这句“建议转上级医院”,我们开玩笑地问“三院的上级医院是哪里?”北医的老师说:“在中国,只有一家医院的医生不能写‘建议转上级医院’“
这是一句很值得思考的话,一方面说明没有比协和医术更高的医院了。另一方面就是,他们知道,来到这里的患者往往手里会有一大摞的检查结果和病例,每个人的眼神中既有绝望又有希望,协和的医生们知道,这里是中国患者最后的希望。
可能霍普金斯或者梅奥的技术更先进,但全中国又有多少人去的起梅奥呢?
协和,是顶线也是底线。
哈哈,这应该就是当年流传的段子吧!
不过学医真的好累好累,大学真的好累好累,想回高中!!
不知道这么靠后有没有人看到了,说个小事吧。
我带家人去协和治疗,有一种针剂,是要回家自己用皮下微针注射器(俗称注射笔)打的,类似下图。护士会教患者如何上针和消毒,各大医院的医护人员都做得挺好。我注意到协和的护士会在最后补充:针头别扔啊,请在下次复诊时把打过的针头放在盒子里带回来,我们有专业处理的,你们直接扔垃圾堆会扎了环卫工人的手。
我大概去过五六次,每次都能听不同的护士,跟不同的病人,一个挨一个说类似的话,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看到有人把针头带回去销毁,她们都会说:真棒!谢谢你们。
我也想说,你们真棒!
后边是精选评论
特意感谢一下 @ItsBadForLu 第一个站出来帮我怼人的,结果被不明真相的观众怼来怼去~~给我点赞的朋友们请去精选评论里给她一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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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到底怎么在家里处理医疗针刺物?评论里有很多棒棒的小伙伴是自己套回针帽后包好废弃的。在此贴出评论一位医务行业的知友的建议:“其实也不建议自己套回针帽,扎到自己怎么办?可以用矿泉水瓶/容器装起来,直接丢进去,到时候带回医院处理。”
评论共赏:有人评论说“这药就是胰岛素嘛,这是厂家要求的,回收多少赠一盒针头。”“这个药不就是某某吗,可以重填的,要求带回医院的。”我其实不想抬杠,我这个例子里用注射笔打的不是胰岛素,是别的药,这个药原配在药盒中的针头完全够,根本不需要再去换取额外的针头,也不能重复填充。护士回收之后也是直接把针头扔进和普通废弃利器一样的利器回收桶的,能做这些真的是出于公益心的,唉,有些人的心啊,唉。
结尾彩蛋:
这是评论区某用户的呼声,两条来自同一ID
下边是该用户在知乎发表的高见,本人并不是睚眦必报之人,只是好奇此用户该是多么的思维缜密,逻辑自洽,一看果然自叹弗如。
说到协和如何牛X,是绕不开另一所以多品牌出榜单著称的医学名校的。他们家的名字就不点名了。拿科研当指挥棒给医院/医学院排排坐吃果果最早就是从这出来的。最后甚至搞出了临床稀烂(和同层次派阀相比)的“A+临床”、八年制学生出国专职搞科研之类的闹剧。
面对这股把抢占发言权刷榜营销的的商人习气带进医学圈子的歪风,大多数派系都或多或少屈服了,毕竟人家发言权在人家手里。而协和的态度就非常简单:鸟都不鸟。
大夫就是大夫,“医学科学家”它也是先是医生,再是科研人员,你把协和排到全国第四,协和也不怂。协和的学生培养出来,那就是基础扎实,功夫到家。(相应的协和学生由于没有过分卷科研,出了晋冀鲁豫就业有点吃亏)
另一个厉害之处就是协和的天生光环,协和的大佬们在临床上的束缚明显要少很多,敢冒风险,敢下决定。原因则是出了事家属认命、闹起事来有公检法宠着,继而良性循环,我们医院就没这恩宠。
我现在所在的医院,在专科上是比协和要强的,不论是临床技术还是科研能力,都要更大更强。但说实话,协和这几个地方是真的牛X,自愧不如。
我在北京协和医院住了整一年,我有钱吧?
我在北京协和医院终于被确诊,我牛逼吧!
预计活不过3年的我现在已经活了8年,而且还在好转,我小母牛骑电锯——巨牛逼!
我不但活着还开店还任高管了,我爆发了!
我找到了自己真爱,一个不物质,不嫌丑不嫌老不嫌瘸的傻丫头——我上辈子拯救过地球吗?
可是该来的还是来了,奇迹般的躲过了8年,终究躲不过宿命,各种神经性的并发症逐一显露,抑郁症焦虑症再次占领高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
和臭臭的争吵越来越多了,各种吵架各种冷战,一点即燃,一触即发……
想起当年的一句话:你这种人这辈子就不应该有爱情……
对不起,我霍霍了你的青春和你对爱的憧憬。
没有挽留,没有只言片语,怕你又被善良蒙蔽了双眼。
希望你能尽快调整好状态,振作起来,有些人有些事,不值得你落泪!
愿冬有暖,夏有伞,余生良人相伴!
该离开了……最后
还是谢谢协和医院,让我知道自己到底怎么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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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4日 早
第一次在知乎上发布,只是想作为一个记录自己心历的东西,没有想到我收到了这么多陌生却又善良的朋友们的关心、鼓励、支持和关注。在这里梁子给大家鞠躬了……
身体的状况一直在艰难的维持着,其实按照科学和医学的定论,确实是已经赚了,该知足了!可是,谁还不想好好的活着呀。但是却又不能逃避现实,各种并发症越来越频繁了,听力下降、视力下降、牙齿松动、掉发、全身肿胀……其实这些都能忍,包括无时不在的疼痛也都已习惯和适应,时不时的肌肉抽搐和过电一般的酥麻也习以为常。但是焦虑症和抑郁症却真的特别无奈。
时而充满希望如打满鸡血一般,时而死气沉沉想纵身一跃而下,亦或是咆哮、厮打、自残,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理解和体会那种身不由己的不受控制。
药物治疗加大了,强效的催眠药副作用很大,虽然让我每天口苦无为难以吞咽吃饭,却能在短时间进入睡眠,各种药,比饭吃的准时趁意。
终于向董事会递交了辞呈,在朋友们的帮助下也变卖了一些藏品,基本就是割肉处理。
今天,我再次踏上了去往北京的列车,我想去再见见一个人在北漂我的臭臭,虽然分手了,但只有她还没有找到那个她爱的他,就始终是我的臭臭,这个傻妞子,爱的让人心疼。她说她已经习惯一个人十一二点下班走夜路回家了,她已经不害怕了……怎么可能呀,她那么怕黑,给她买的电棒和喷雾不知道她有没有带在身上……和她说说话,告诉她我是真的很爱她,希望她以后不要带着负面的东西生活和看待事物。
然后再去看看我的一些老朋友、老病友,说说话,聊聊过去,未来就不聊了,因为大家都很迷茫。
最后还是要回协和了,再争取一次吧,因为好多朋友留言在鼓励我,已然如此,再差又能差到哪里呀,就是花钱太尴尬了,一个家族被我拖累住了
暂时先给大家汇报这些吧!安排妥当了,我会将2000到2020年这些年,我能记起的我的经历都逐一记录在这里,一路上有努力,也有逃避,更多的还是遇到的幸运和善良!
梁子再次感谢善良朋友们的鼓励和关注!
好人一生平安!
2015年六月份我高二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脸有点肿,当时以为是紫外线过敏,过了半个月脚也开始肿,我妈带我在我们当地的县医院检查,理所当然,查了三天什么都没查出来。
第二天,我们就去了沈阳最好的医院住院检查,查了一段时间,确诊“库欣综合征”,但是始终找不到是身体哪块出了问题引起的,做了特别特别多的检查,发现有三个地方可疑:1、脑垂体;2、肾上腺;3、胸腺。脑垂体和肾上腺是常见的引起“库欣综合征”的源头,当时也说青少年在胸腺上长小瘤问题不大,时间长就会自己吸收(大概是这样,记不清了),但是当时我整个人症状已经很明显了(具体可以百度),而且马上进入高三。爸爸妈妈决定先做胸腺的手术,如果不是这的问题那就再查。然后等咨询医生的时候,医生给的方案是,只能大开(也就是从脖子开刀,最后会留下一条二十几公分的疤),我们都犹豫了,医生建议我们去北京协和看一看,但是当时好像还没有高铁(记不清了),而我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坐那么久的火车了。这个时候,对中医颇有研究的大姨夫说,你们先回来,我给开点中药先控制一下。这个时候我在沈阳已经住院28天。
然后,我们带着一堆病例和片子回家了,想想我当时还挺爱学习的哈哈哈,回家以后我还把暑假作业写了。嗯...这个病会让人情绪非常不稳定,而爸爸妈妈都要上班,然后奶奶和姥姥就换着来陪我,怕我想不开。那个时候确实很有可能想不开,一天三餐吃素,严格控制饮食,喝中药,甚至小便都要接在桶里测量数值,而且严重便秘。
从回来开始,妈妈和她的朋友们就开始在网上挂北京协和的号,但是真的太难了太难了,后来妈妈找到了加号,把病例发过去以后,北京协和同意了我们的加号申请,第二天我们匆匆赶往北京,到了才知道我住的内分泌病房,一年内分泌患者十万多,但是床位只有六十多。我们成功看上了病,然后医生就让我们等床位,说来我也是真的幸运,那个时候正好中秋和十一连起来了,所以内分泌病房正好空出来床位,上午医生让我们等床位,下午我就住进去了。来到北京一周我就住上院了。
然后就是各种检查,我的病情也是一天一天肉眼可见的加重了,虽然当时也是实在不敢确定手术的位置,但是也还好有果断的妈妈,她说,就做胸腺的手术吧,有什么后果的话我们自己承担。因为当时协和的医生可以做微创,而且实在是太严重了,手术前几天的时候我开始流鼻血,喘不上来气,手术前一天只能躺在床上吸氧。
我是当天的第一台手术,手术时间比预计长了很多(因为我的血压一直下不去,麻醉用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换一家医院的话可能会暂停我的手术,让我把血压降下去再手术,因为血压高真的是很危险,那我现在可能就嗝屁了哈哈哈),手术后直接进了ICU,各种并发症同时找上来了,重度呼吸衰竭,重症肌无力,肺孢子虫...我的肺一度在x光片下只能看见白花花的一片,我在ICU一待就是四十几天,呼吸机理论上是只能插十几天的,如果再不能自主呼吸就得切开气管,但是由于我用了ECMO(也叫人工肺),不能止血,医生们就没有切开我的气管(所以刚拔了呼吸机那天,我整个人是合不拢嘴的,口水流了一天,第二天才能讲话)。我三次被下达病危通知,最后一次我真的差点挺不过来,妈妈找来了红十字协会说要捐器官,被我的主治医生拦下了,他说:这是一个16岁的孩子,正是最好的时候,既然你想捐器官,那我很相信你们的人品,我试着用新型的方法治一下吧(大概这个意思)。
奇迹真的就发生了,我一天天好转,经过北京协和三个半月的治疗,我活过来了,我甚至还打破了协和的人工肺时长记录(哈哈哈叉会儿腰)
住院期间也碰到了很多病友,她们的故事以后再慢慢写。总之我想说,北京协和真的很牛,我遇到的每个医生真的是我们心目中医生的样子,治病救人,一心一意为患者着想。
而且北京协和的护士姐姐们也都真的很辛苦很细心很温柔!!!
写完这篇的第二天!
我一定要说!我找到我的医生了!
(这是秦应之医生帮我发起的腾讯公益的截图)
我真的要哭了!
今天早上,王郝医生回我了!他还记得我!快乐地转圈圈~
看有好多人都在说费用的问题,费用确实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高,但是也没有特别特别低,是因为当初医生们帮我在腾讯公益发起了捐款,住院时候认识的病友,我的高中同学,还有很多很多很多好心人都在雪中送炭,所以没有在资金方面太过为难,谢谢大家关心呀 ~
想起了治病中的一个检查,“岩下窦采血”,是一个小小的介入手术。是半麻,从大腿根部伸一根针进去,进到脑袋里面去取血。我记得在沈阳做的那次,我只做了一边的腿,因为生病,我的血管特别脆、细、深。当时我躺着手术床上我是能感觉到嘶嘶的取血的声音的,也疼,但是当时我一动也不敢动,过了很久,我听见取血的医生说:这哪是岩下窦啊,这是岩上窦!(我以为他们不是在说我),然后我就听见他们出去了,再后来就是给我夹上了止血钳,夹了整整二十四小时。
等我被推出去都时候看见妈妈在哭,后来我才知道我在里面待了三个小时,中间医生出来说粗管进不去要换细的管,让去缴费(八千)妈妈想到我受的罪就哭了,这个时候医生又说管进去了,再然后就是我出来了。
止血钳取下来我的腿淤青了一大片,很长一段时间走路都很难受。
然后在协和检查的时候,我们拿出来了在沈阳做岩下窦的结果,医生说:这结果根本就不对!我才后知后觉,原来当时他们说的真的是我。
在协和做岩下窦采血的时候,妈妈说,直接用细管吧,医生说:相信我们,粗管就可以(这次做两边,细管和细管差八千块钱)。然后就真的可以了,两侧都做完我还想说咋这么快,就听见给我做手术的医生说:哈哈哈我给你省八千块钱。但是当时我不敢说话,毕竟脑袋里还有针hhh。做完以后医生就在我的腿上针眼的地方各包了一个纱布,说六个小时之后下床就可以。
一个检查给我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那你说:协和是不是很牛!
阎王要你三更死,协和留你到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