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脩”这个词,隐藏着两千多年来,教师行业的窘境。
孔子说:“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束脩现在有两种解释,一种是十条肉干,另外一种是整装束身恭敬请教(约束修养)。这就成了不太一样的两个意思,一是“肉干也能当学费”,一是“恭敬请教我没有不教的”。
后世多数还是认为说的是“十条肉干”,因为后头还跟着个“以上”。熟悉古文的人都应知道,无论是“以上”,还是“以下”,都是说“**及**以上”“**及**以下”,是包含前面所说之物的。又,《礼记·少仪》:“其以乘壶酒、束脩、一犬赐人。若献人,则陈酒执脩以将命。”酒、肉、犬献上,是《礼》中的礼节。“束脩以上”,则是“束脩”“束脩、壶酒”“束脩、壶酒、其他礼物”等等情况。孔子最注重的就是周礼,那么,这个“束脩”,可能的确就是肉干的意思了。他说,带着肉干礼来拜师,我就收徒。
那么,在孔子时期,十条肉干是多重的礼呢?
无论是束脩的大小,还是钱币的换算,算到最后,偏差都太大了。但无论怎么个偏差法,这个“束脩”都不会被认为是昂贵至极。只不过小民难得吃一回肉,那是平时舍不得,要真狠下心去买,倒也能买得起。譬如,现在因为产量和运输、保存上的方便,一斤肉价十多块钱,而在古代则是略等于七十块钱一斤,这的确是屁民平日所食无法承受之重,可逢年过节想要承受,只要不是穷得要饭,倒也能承受一下。而这“束脩”,我猜测应是普通底层工人工作一月的工钱,可以买得到的——但他们平时绝不会舍得吃。
得出这个结论,是结合从先秦到明清时期,中国教师所接受的束脩礼做出的判断。明清时期,学生入学给老师的束脩,不是一次性的。过年要给一次,端午节要给一次,中秋节再给一次。这分别对应着过年、夏收、秋收,刚好是学生家里有钱的时候。当然,衙门收税也专挑这时候。学生这三次见礼,已经不给肉干了,“束脩”也就成了“学费”的代名词。
普通学校,学生每次大约是要给老师500~600文钱,一年的学费是1500~2000文之间。钱不值钱的时候能到3000文,钱值钱的时候500或者800文都是有可能的。
这个数,刚好是城市底层小工一月的工钱。
人们评价先生,说先生这个工作,传道、授业、解惑。到最后,一个学堂,“一年学赀,不过十三四千,比之人家雇工,虽见有余,较之有等匠师,则大不足。”教师是个清水差,一年赚的钱,比雇农雇工是强一些,但比社会上很多同为“师傅”的职业,薪酬是差太多了。
这就是从先秦时代到明清时期,普通塾师的“束脩”。孔子说“束脩”,绝不可能是说非常贵重的物品,那语境也不对。“束脩”平民舍不得吃,但作学费,的确也不算非常贵重的东西。当然,这是对中产之家来说的。古时的贫农经常占据一半的人口,放眼望去,都挣扎在贫困线上,加上苛捐杂税苛政灾荒,有的连地都完税去了,吃饭尚且困难,也就没几个人有闲钱供孩子读书了。
尽管如此,向人求学交点学费,依然是应该的。有的穷学生一次束脩交两百文+六个鸡蛋,非常可怜,心善的老师的确也忍了。孔子收的钱,实际上是和普通老师一个价,但人家可是著名学者,因此异常火爆。就这你还说“要弟子送他东西”……又不是开了个割韭菜的短课,不要说得跟人家想讹你肉吃似的。
是啊。。。
因为大成至圣先师也是为了避免像我这样的,白给人答题传授知识,还有可能挨骂挨打被举报。。。
三千年前知识是有价的,三千年后就是我欠你的证据。
子这么做,就是怕后世同类被道德情操活活饿死。子这么定价,后来骂子贡舍己为人,都是大智慧啊。
都教人知识不要钱,救人之后不要报酬,宣传调门儿越来越高,圣贤就越来越少。最后全社会鄙视公务员,侮辱英烈,以做外国蛮夷为荣,轻贱教师,防贼一样防着自家军警宪特,逮着个治过病的医生就想扑上去来两刀。。。
有人这么问,就有社会基础。有人按上面这段做,就会有更大规模的宣传。。。。。。人心不古,干肉何辜?
更一更。
这一点恰恰体现了孔子开华夏一族兴旺之气的智慧。
这个行为就好比给数学研究定了坐标系的零点。
通俗点讲就是孔子给社会生活行为,定了一个经济领域的估值参考系。你说牛不牛?有点像香浓老帅哥,提供了一个信息量化的参考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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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问题啊。
世间万事,哪个不需要成本?
一个人想发发呆也要支付时间成本呢。
关键看这个成本在当时的生产关系中是否合适。合理这个词用在这里不好,合适更好一些。
貌似孔子对这种朴素的交易活动还有一个解释:自己收学费,也是为了其他人在施教于人的时候同样能获取到合适的报酬。感觉那个时候的先哲们已经深入考虑过博弈了。不知道有没有归纳出博弈类似的理论。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