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问题就好比是在问『同样是打球,姚明跟梅西哪一个更厉害』一样,说了也是白说,没有答案,纯粹关公战秦琼式的问题。
不过去掉优劣问题,纯粹以『猎人的念和JOJO的替身』来比较,看看其中的差异性我觉得倒是值得一说,并且应该会得到有意思的结论。我不妨抛砖引玉。
我觉得同样都是喜欢描绘天马行空超能力的漫画家,富坚和荒木有着本质的不同。
富坚热爱电子游戏,喜欢麻将,坊间甚至经常传他打输了麻将才画上几回《猎人》来还钱(当然真实情况时早年富坚太拼命落下职业病,现在很难维持以往那样高强度连载,不过这无关主旨按下不表)。所以《猎人》的整个故事体系其实非常游戏化——有着可以套公式的能力设定,广阔的世界舞台,虽然功能性不强但有着实质表现的职业划分,活脱脱就是一个用漫画来展现的RPG世界。也就是说,富坚喜欢系统化的,井井有条可以计算的质感。
然后最重要一点的是,而富坚在骨子里是个现实主义者(或者是虚无主义者吧)。在这一篇《[翻译]富坚义博论(1)寻找浦饭幽助--幽游白书论(by野火伸太)-えげつねえな》文章中提到,当初富坚在创作《幽游白书》的时候甚至一度传达出类似『少年漫画的战斗并没有意义』的思想。所以在创作《猎人》的时候,其实富坚摆脱了他所厌倦的传统少年漫画式『精神胜利法』,更多地是想展现一个既残酷真实又充满童真的幻想世界。
这么说吧,我认为《猎人》更像是富坚在用漫画做游戏。他的目的是设计出一个稳固的、系统性的庞大世界。小杰他们的冒险不过是用来给读者导游而已。
而荒木则是一个浪漫主义者,一个用漫画写叙事诗的吟游诗人。从他第一部就开始引用的那首诗『两个囚犯望出窗外,一个俯视泥土,一个凝望星空』就不难看出,荒木对于生命、命运这些议题有着天然的敏感。他喜欢也擅长于描写在命运车轮下每个人是如何地抗争。也就是说,他借由漫画歌颂人的精神面。到了后面,甚至连反派的精神面也值得大书特书。
所以『替身』才会是『精神形象的具现化』,因为『替身』就是角色,角色就是『替身』。替身能力是角色精神面的延伸。当若干个人在精神交流的情况下哪里会有时间去构建什么系统而言?所以替身使者之间的战斗才会显露出非对称性——只要我刚好克你或者形势逆转,你就败了。
用知乎上大多数人都能明白的比喻来说,富坚的作品是唯物论,荒木的作品是唯心论。(当然这个比喻细究会不恰当,大家意会即可)
同样都是智斗,在猎人里面,念能力的运用更多在于算计:我比你多想到了一步,或者刻意利用双方的战力差、信息不对称来制造战机继而击败对方。如果这些都不行的话,没关系你还可以去修炼,没准能练出什么绝招来(因为系统架构允许你堆数值)。如果还是打不倒那些天生妖孽的家伙,那么还有作为最终手段还有理智的最高结晶:科技(体现在会长打蚁王那部分剧情)。所以猎人的世界其实是非常冷硬理智的,只要若干条件达成,OK,你赢了。
而JOJO的智斗则体现在意志上:狭路相逢勇者胜。JOJO的剧情经常会出现『反过来思考就好了』的情节,面对敌人近似无敌的进攻,你要做的不是想着怎么逃跑,甚至还不是冷静地计算得失,而是鼓起勇气克服自身的弱点,向着最危险的方向前进,置诸死地而后生。
JOJO系列中最能体现这一点的恐怕就是第五部的布差拉提,他为了贯彻自己的正义,甚至克服了死亡——尽管很多人觉得布差拉提在末尾的篇幅中竟然能以僵尸一般的方式活动是BUG,是荒木为了故事发展强行续命。但我也说过了,JOJO在故事里发生的一切超自然现象,其实都是角色意志的延伸。布差拉提为了正义不愿意死去,可以将其视之为一种对抗命运的具现化体现:一如『替身』这个概念本身。
当然凡事都有例外。《猎人》也有非常JOJO味的能力和情节,比如幻影旅团的团长;《JOJO》系列也有非常算计式的情节,比如第五部的BOSS。但归根结底,因为两个作者气质的不一样,所构建出来的故事、世界观、超能力都不一样。
不过都很有意思,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