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看到脚边的碎砖瓦和玻璃碴间露出了一块铜色的东西。
他以为是博物馆里老炮弹的弹头,于是好奇地踢了踢,一些沙石被踢开了,露出了一根盘起的铜管和一小块红布。
陈路弯腰把它从土里挖出来抖了抖,发现这是一只老旧的冲锋号。他吹掉上面的灰尘,看到了喇叭口上一小串铭文。
东野六纵。
陈路知道,在一百多年前的战场上,这个小铜号用嘹亮的声音向这片土地上的战士们发起过冲锋的信号。硝烟并不能染黑号管和喇叭,百年岁月却将历史的凝重镶嵌进黄铜的每一条磨痕与沟壑里。
他试着吹了一口,军号发出一声颤抖的低鸣。吹响这个小东西并不需要太大力气,但号管里有块小石头摇不出来。
“频道广播,频道广播,识别码丙866AZ,所有单位立刻前往班组集合点并等待无人机弹药补给,完毕。”
陈路把这把军号小心翼翼放回原地,转身走了几步又觉得不妥。他重新拾起冲锋号,挂在自己背部的一个挂扣上,放开步子朝HUD上蓝色的集合点跑去。
其他六位战士已经在集合点等着了。他们正面无表情地望着由远及近的补给无人机。李班副微笑着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伸手指向无人机说了些什么,两个孩子睁大了眼,好奇地朝无人机张望着。
"有聚爆手雷最好。"铁霜一前一后地甩着胳膊。"到时候我拉了弦往天上一举,你们在我身边摆个pose,磅!死得贼帅。"
"乌鸦嘴。"
无人机缓缓降落在地上,士兵们迫不及待地围了上去,却发现好多货架是空的。
“班长……”一个战士低声说。“没有激光信标。发烟弹,信号枪,什么都不剩了…”
副班长推开其他人,上前挨个货架翻找着。别说求救设备,连外骨骼电池都不剩了。他翻来翻去只拽出来几个装弹匣的盒子,里面零零散散洒了一盒底的散装子弹。
“补给站告罄了,弄来这些狗剩欺骗咱们感情呢。”班副叹气。
大家沉默了。这些弹药也许够他们撑过下一波进攻,但其他必要补给品都已经消耗殆尽,而且没有信号弹他们也迟早困死在这里。
“谁的通信器好使?”铁霜喊。“想活命的都检查一下!”
“你怎么检查也没用。那场emp差点把外骨骼都给烧了。到现在干扰也没停。”陈路说。
“外骨骼也快没电了。”一个士兵拍打着左臂,他肩甲上的指示灯忽明忽灭。
“那怎么办!”铁霜的声音有些抖。“我们就罢了,总不能让两个孩子和我们一起……”
众人都转头看向他,最后那两个字铁霜到底没敢说出口。
其实大家都知道,别说联系不上指挥部,就是联系上了撤离直升机也未必能来,整个战线有无数的平民和连级部队等待撤离,谁会分散少的可怜的空运资源深入重蓝雾区去救一个只剩下七个残兵的连队呢?
“孩子……”
班副看了看两个沉默不语的孩子,转头看向补给无人机。
“眼镜!这种无人机载重多少?”
“报告!八十二点六公斤!”一个带着方言的新兵回答道。
“够带一个人的……”
班副看了看战士们,又看看小雷和小雨,突然笑了,眼角带着点泪花。
“或者两个。”
他拔出自己的匕首,锵锵地劈砍着无人机的货架,削铁如泥的刀刃像修剪树枝一样剁下一片片金属片和横杆,很快就拆出一个一米见方的空间。
“孩子,进来试试。”李班副扶着小雷的肩膀让他钻进货架空档间,差不多刚刚好。
“小雨,进来。”班副去拉小女孩,女孩犹豫着,抓着他的手迟迟不敢上去。
班副叹了口气,从身后拿出胶带撕下一段,将胶面对折,系在小雨脸上蒙住她的眼睛。
“不落地不许解开,好吗?”
小雨点点头,在副班长的搀扶下钻进了无人机。
副班长和另一个战士拉长胶带,在货架外围一圈圈缠了个严严实实。两个孩子默不作声,眼看着自己和外面的解放军叔叔们渐渐被迷彩色的胶带隔开。
胶带被拨开一个窗口,露出了副班长的脸。
“怎么样?在里面呆的住吗?”
小雷微微点头。“叔叔你们不走了吗?”
“叔叔们有办法。小雷,照顾好你妹妹,在无人机降落前不要乱动,也不要拨开胶带往外看。降落后找补给站的部队让他们带你们去避难所,补给站没有部队就尽量往荒凉的地方跑,远离大城市和森林,别随便相信陌生人…”
“叔叔你别哭,我们能行……”
副班长擦了下眼角,笑了笑。从肩膀上解下他那把匕首,连着自己的手枪一并递给了小雷。
“保护好你妹妹。”
“叔叔…”
副班长消失在了层层胶带后,不一会,小雷听见头上传来了螺旋桨启动的声音。
“哥,我们要走了吗?”小雨问。
“嗯。”
“那叔叔们怎么办?”
小雷不出声。
他抽出那把匕首,带有金刚石涂层的纳米刀刃闪着水晶般的光泽。
战士们目送无人机升上天空,没人说话。
“对不起,兄弟们。”副班长说。
陈路笑了。“得了吧班长,还能咱们坐上去逃跑不成?”
“把地上这些弹药收拾一下装好。还有,谁还有爆炸物?”副班长沙哑地说。
战士们一愣,他们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谁还有手雷?导弹枪榴弹什么的也可以!”铁霜替班副喊道。灰头土脸的战士们立刻开始检查自己的装备。
陈路扫了一眼了自己的装备栏,发现除了弹药所有装备槽都显示为空了,除了背部的一个挂扣还是载货状态。他一阵窃喜,伸手向背后摸去,抓到的却是一个漏斗状的东西。
那个小军号还在身上呢。他差点忘了。
他看了看忙碌着的其他人,独自走到一边。
他坐在石堆上,把军号取下来,放到嘴边试着吹了吹。这种军号和他以前吹过的小号不同,号上没有音键,变调完全依靠吹的力度。一口气吹进去,号管里响起尖细的声音。他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学小号时的笨拙模样,笑着擦了擦干裂的嘴唇。
以前在抗美援朝的纪录片里他听过无数次冲锋号,音调他大致还记得。
“5 3 1 5 5 5 .……3 1 5 5 5 5……”
9连仅存的六名战士靠在各自的临时掩体后沉默着。陈路那蹩脚的号声异常滑稽,但没有谁笑得出声。
乱吹了几次后,陈路渐渐找到路子了,长吸口气,按调子吹了一遍。
5 3 1 5 5 5…3 1 5 5 5 5
有模有样了!他笑了。但还不是那么准。
前方的峡谷,烟尘又起。哀转的长嘶隐约可闻。
呵呵,又来了。
战士们无力地转过头去看向那里,这次的蓝鬼子多得吓人,多得整个山谷尽头都满了,多得让战士们连逃跑的力气都没有了。
“廊坊A级尸群。”李班副拿着根磁力压弹器,娴熟地往弹匣里压着子弹。“它们到了。”
531555 315555
战士们回过头,看到陈路站在石头堆上,高举着冲锋号吹出了标准嘹亮的号声。他的姿势和影视剧里的冲锋号手一样,战士们却读不出一丝一毫的滑稽感。那个姿势有点夸张,但太庄严了。
陈路吸足了气,竭尽全力再次吹响了冲锋号。号声穿透了一切合金、肉体和土壤,在场的所有人都透过空气感受到了金属的震动。
那声音真的能摄人魂魄。
前方的野兽们沸腾着,吼叫着,像奔腾的洪水。
响遏行云的号声再次吹响,战士们站了起来。
那股蓝色的洪水在开阔地带迅速泄开成一大片,带起腾天的烟尘。
战士们望着烟尘中越来越近的红炽眼睛与蓝色利爪,手中的武器发出一声声上膛的脆响。
副班长推开自己的兵,提着枪走到队伍最前方。
战场上,枪声、爆炸声和士兵们的喊杀声往往如乱麻般交织在一起,冲锋号的独特声音却能如锋利的匕首一般穿透一切,用它独有的魔力振奋每一位战士。
山口的上空,一只疲惫的老鹰缓缓盘旋着。下面那七个小小的人影处传来的嘹亮号声吸引了它的注意。
它低头俯视,却发现蓝色的洪流下那七个人已然无影无踪。只有清亮的号声依然在山间回荡着。久转不逝。
(一部我离线写的小说里男二号陈路的便当片段。)
这个数据解读完全是错的。
一群人为了一个错误的数据高潮成这样,我也是大写的服。
首先,1月入学,12月毕业的program比例很小(原文为“几乎不会有”,感谢知友@ 吴若凡 指正),而且,这批人也很少有当年立即回国的。换句话说,2015年归国的人,基本上都是2014年及以前就出国的。
所以用2015年的回国人数和出国人数算出来的所谓“归国率”纯粹是瞎几把算。
一般国外本科是3-4年,美国的master是1.5-2年,英国及英联邦是1-1.5年,PhD一般要5年。具体数据没有任何机构披露,但取个平均数2年肯定没毛病。
那我们看国家统计局的数据:
2015年回国是40.9万,往前推2年,2013年出国人数是41.4万,40.9/41.4=98.8%,远高于所谓的“78%”。
就不用更早的数据计算了,免得说我欺负人。
再退一步讲,假设2015年学成归国的都是英国master(2014年出国),回国率也有40.9/45.98=89%。
所以下次喷之前请先动动脑子,不要总想搞个大新闻。
有些个大V答题时也请负点责任,不懂不要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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